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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丈夫 page 15 作者:袁圆

  “我很好呀。”徐培茜依旧茫无头绪。是她睡糊涂了吗?为何他今天这么奇怪,不是老重复同一句,就是讲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她以玉手轻摸他的鬓角。“你的胡子长长了,噢,你瘦了。”

  怎么感觉好久没见着他,又仿佛常在似梦似醒的云雾中瞥到他?

  “嗯……”康德用一掌覆住她的手,然盾依着腮帮子摩挲。在她不省人事并不时浑恶梦呓的这一个月里,他吃不好、睡不着,哪还有心情管胡子?

  “下次去花市时,我得顺便帮你买把刮胡刀。”她的脑筋最健忘了。

  动动四肢想坐起,甫感到浑身筋骨酸软得不得了,宛然躯骸刚遭卡车辗过,梦中的刺疼隐隐约约又浮上来,她轻哀了一声。“啊……”

  “怎么样?怎么样?你别动,我立刻叫御医来……”康德慌忙起身要去拉床头上的铃。

  徐培茜以为他要离开,紧急之下不禁真情流露,她慌措地揪住他。“不!不要离开我……求求你再也不要离开我……”

  “噢!培茜,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那天应该坚持把你带走。”思及她所受的虐待,康德怜悯地将她慢慢拥入怀,此刻就算国王召见,他也万万不会从她身边离开半步。

  “妈和青霞要把我嫁给邻村的老王……”记忆霎时俨然电影机通了电源,遭母亲的打到晕厥前的景象一一变得清晰,恐惧再度张网将她笼罩,徐培茜仓皇地抓着他的衣襟。“天呀,你钱千万不要给她们,她们联合想骗你的钱!”

  “对不起、对不起……”都什么时侯了,她不担心她自己,反而挂念着他,这教他更是内疚。

  “该道歉的人是我,是我害你去抢银……嗄……你没去抢银行对不对?”徐培茜胆战心惊地望着他,好怕见他点头。

  “没有。”康德失笑。这个场景不是很面熟?只不过当初是他躺在病床上,可胡乱编写剧本的导演仍是她喔。

  “那就好。”徐培茜松了一口气,再纳闷环视周遭问:“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妈她们呢?”

  “你先别管她们,她们现在好得很,不愁吃不愁住。”她俩已因伤害罪名,故得去牢里度度假,自然是有人管吃管住,但康德不愿多提,免得她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倒是你……”

  他托起她的下颌,用指腹温柔地抚着。

  “我们那日发现你的时侯,你已经奄奄一息,除了遍体鳞伤,到处瘀紫红肿外,严重的内出血差点夺去你的命,也害我差点崩溃。”好在他聚集了台湾的名医,又专机请花郁国的御医一同会诊,直到她病情稳定后,才再专机载她回花郁国疗养。“当你被送进手术室,而后又被推入加护病房时,你晓不晓得我有多害怕就这么地失去了你?”

  他搂住她,似乎是在确定她真的没事了。“如今忆及当时情景,我的心仍会绞着呀。”

  他这样算不算……告白呢?喔,她现在的脸肯定很红。“对、对不起,我完全不知道……”她只记得她那时好累,好想睡,皮肉上的痛处也消失了,身体轻飘飘地像是有了翅膀,可以任意飞翔,然后她在一旁看着自己被妈殴打。

  “我才该对不起,我说了要保护你,结果每次出事,我却都不在……”康德觉得他好差劲。

  “别这么说,是我……”那根本不是他的错嘛。

  “好了啦。”康德蓦地感到好笑。“我俩都别再互相对不起来,对不起去的,如今我们能厮守在一起才是最重要。”

  “是呀。”厮守……他说厮守耶,呵呵……噢可是……“我妈她……”

  “我说了别管她们,何况她们也赞成得很。”自从知道他的身份后,她俩捶胸顿足、呼天抢地之外,巴结他都不及,哪还敢有异议?

  他小心拉着她的手,以免动到她腕上插的点滴。“只是……你会在乎我的家世背景吗?”

  “当然不会……呃……”她赧颜地垂下螓首。她答得那么快,简直是表明了她的迫不及待嘛,人家现在八成在笑她。

  不过妈她们会很赞成?她可能真的在做梦吧。

  “就算我是孤儿、流浪汉、甚至是流氓又不识字……”康德尚不敢因此而放宽心。

  “哪怕你曾是通缉犯,我也不介意。”徐培茜用手轻遮他的嘴,不让他再讲下去。

  “所以不管我的过去如何,你都愿意嫁给我对不对?”康德问得战战兢兢。

  “呃……嗯。”讨厌,怎么这样问嘛,害她一下子不知该怎么接,只有害羞地点了个几乎看不出来的头。

  这绝对是做梦,她绝对是在做梦……

  “如果……你认为的这些,都不是我呢?”康德正直的个性,导致他不曾撒过谎,故这种场面他还真不晓得该如何处理。

  “你是说你不是孤儿?”什么叫“她认为的这些”?徐培茜有听没有懂。

  “对,我既不是什么孤儿,也不是流浪汉或流氓通缉犯。”康德一记深呼吸,准备承负暴风雨的来临。

  “那你是……”徐培茜畏怯怯地眨眨眼。

  莫非他是……是……他还能是什么?

  “我是花郁国的小王爷,我的名字不叫阿康,是康德。”康德再次深呼吸。

  “什么?花郁国的……小……王爷!?”这完全出乎徐培茜的意料之外。“这么说……你一直都在骗我?”

  难怪他的气质风范那么地与众不同,难怪他的举手投足总是带着尊贵,难怪他说她妈赞成得很……

  天呀,她还当他又穷又困,她……天呀,她真是糗大了,他在暗地里铁定早就笑掉了几颗大牙啊!

  “不不不,我绝不是存心要骗你,但那些可怜的身世全是你假设的,我仅是没有反驳罢了……”他紧接着又说,“我也不对,所以我算是你的共犯。”

  “这……”徐培茜哑口无言。仔细回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那时他只是一劲儿地吞吞吐吐。

  “况且我若是告诉你真话,我担心我遇袭的事会传出去,那我离家出走的事就会穿梆。”康德抑郁地皱眉,打算用苦肉计。

  “离家……出走!?”

  “我一出生,便被教育该如何做一个好宰相;七岁那年,又开始接受教导要怎么做一位好驸马,我也一直很努力地朝这两方面努力。”康德试探地执着她的手,此刻他急需要她给予力量。

  徐培茜没有回避,也没有插嘴,他又继续说:“直到大公主和小公主分别有了心爱的男人而毁婚……”

  他无奈地笑一笑。“这个新闻我相信全世界都知道。”

  台湾和花郁国的邦交友好,两国经济贸易接触频繁,处处均可见该地的报导,故徐培茜的确耳闻过此消息,她还记得妈和青霞还批评了好几天,不过言词中多是嫉妒。

  “那时我才惊觉到,我究竟是为谁而活?我之前的努力又为了什么?”康德苦笑地耸耸肩。“我表面虽说无所谓,其实或许我比谁都在意吧?”

  “阿……”“康”字卡在她唇齿间。人家现在是高贵的小王爷,她凭什么再那么呼喊他?因此她收回下面安慰的辞句。

  “所以我想试试,去掉头衔我还剩下什么?”康德迟迟不敢讲明,就是怕看到她这种自卑的表情。“事实也证明我什么都不剩,去掉头衔的我,还不是-和一般老百姓一样,必须努力才有饭吃。”

  “这……”想到他如同菲佣般的待遇,徐培茜羞愧汗颜。

  “你在我最落魄的时侯扶我一把,你的善良忍让,令我深深领悟到自己的无病呻吟,也只有你和老医生,不因我的假身份而嫌弃我,其他人对我即使客气,内心中却仍充满鄙夷或恐惧。”那期间他尝尽小镇的人情冷暖。

  “我……”他把她形容得好像有多伟大,害她乱难为情的。

  “请你嫁给我。”康德慢慢地屈下膝。

  “嗄……你……你快起来啦!”徐培茜登时手足无措。

  “你若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必要时,他不介意耍个小赖皮。

  “可是我……我俩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呀!”老天好残酷,为何要安排她和他相遇?

  “你们的国父不是说‘世界大同’吗”康德有意歪解。“而且你自己刚刚也保证过的,不管我的过去如何,你都愿意嫁给我。”

  “那不一样……”徐培茜自惭形秽。能再见到他,她已经无所求,怎好再有贪念呢?

  “有什么不一样?你连我是没钱没家的孤儿,或者是有案在身的通缉犯都不在乎,为什么当我变得有钱有家,你反倒耿耿于怀呢?”康德甚为不解,外面多少人是看上他这些。

  “可是我笨手笨脚……”徐培茜压低脑袋瓜,星眸紧紧瞅着面前拧着床单的两手,仿佛它们正在搞什么旷世奇作。

  “你忘了我是很好的老师吗?”“可是”之词即表示事仍有转圈的余地,康德心里踏实多了。

  “可是我的家世背景……”花郁国是个思想非常传统的帝制国家,门户对自然很重要。

  “我可以放弃爵位,甚至不惜与王爷府断绝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康德拦截她的话抢攻。

  “那怎么行呢!?”徐培茜张口结舌,她怎能让他为了娶她,而放弃他原有的一切和他的父母家庭呢?

  “要不然……我去当和尚出家好了。”康德看破红尘地唉声叹气。

  “那……那更不行!”那她不是成了千古罪人?徐培茜连忙阻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又不肯嫁我,我的人生也没啥意义,我还活在这个世间做什么?”康德四大皆空,抱脸哀鸣。

  “不!不可以……我答应你,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千万不可以寻死!”徐培茜花容失色地环着他,不准他做出傻事。

  “你别拉着我,你根本不是真心想嫁我,你只是哄哄我而已。”颓然委靡的粗嗓从指缝中泄出,康德如丧考妣、万念俱灰。

  “不,我是真的想嫁你。”想自杀的人最大,说什么,徐培茜就附和什么。

  “我不信。”康德执拗地嘟囔。

  “真的,我发誓,我真的好想嫁你,嫁给你是我唯一梦想,我……”猛地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徐培茜面红耳赤地捂住嘴,艳颊热得宛然要冒烟。

  “不管,我听到了!”康德猝地抬起头来,满面的春风哪有适才的要死活?

  “哦——你骗……”徐培茜此刻才发现上当。

  “有话婚后再谈吧。”灼烫的双唇迅速封住她的娇嗔,品尝他梦寐以求的美味,传达他的永无止尽的爱意。

  康韫说的,女人不能给她太多考虑的空间,看来那小子的狗嘴,偶尔也会吐出象牙呢!

  尾声

  徐培茜将最后一株幼苗植进土里,然后满意地站起来。

  放眼望去,碧草如茵的绿地上,穿插着整片整片的万紫嫣红。

  三色堇、紫罗兰、满天星、波斯菊、一串红,还有好多好多,鸟飞蝶舞虫鸣,执着百花齐开芬芳的春风,拂面尽是花香,她一下子便醉了,醉在这令人心旷神怡的大自然里。

  “妈咪、妈咪,人家项链做好啦。”漂亮的三岁女儿,扯着童音,摇着手里的花环,在树荫下对她喊着。

  “妈咪,我也做好了。”五岁大的儿子亦笑呵呵地向她招着,小小英俊的脸庞,简直就和他父亲是同一个模子烙出来似的。

  “来了。”徐培茜拍拍身上的泥土,绽着满足的欢颜走到树荫下。

  她亲爱的丈夫——康德,正在那儿冲着她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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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自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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