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包子!」门房鄙视地睨了她一眼,拍拍她刚刚摸过的地方後,这才没好口气的说:「庄主有请,姑娘这边走。」
余雪墨瞠目结舌的问:「你们庄……庄主要见我?」
「你到底要不要进来?」门房非常不耐烦的环胸睇着她。
「要,当然要啦!这个还我。」她立刻一把将袋子给抢回来,细心的收好。
天啊!牧庄庄主要见她耶!嗯!她一定要露出很美、很甜的笑容,让牧庄庄主对她有好印象,再加上雪砚精湛出巧的绣功,那五百两银子就非他们莫属了!
随着门房的引领,触目所及的小桥流水、园林花卉今她看得目不转睛,四周如画的景致也教她再三的低回叹息,她心想,要是能在此地住上一天,她死也无憾!
「你在这里等着。」门房自始至终对她都没有好口气,眼睛也像是长在头顶上一样的看人。引领她到客房门口後,他立刻像要摆脱什麽脏东西般的迅速离开。
「哦!」她今天心情特别好,所以,不计较门房恶劣的态度,她的笑容维持在最美的弧度,等着牧庄庄主前来。
她随意的四处观望,突然,她被回廊旁那建筑在荷花池塘中央的楼台亭榭给吸引住了,她心想,那挑高的两层楼阁可以望得多远呢?
她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想像与雪砚同在雕栏旁边欣赏着美景──雪砚以这样美丽的景致为主题,专注地刺起绣来,而她则一边吃着精致的点心,一边拿着斧头砍柴……这样的画面令她惊出一身冷汗,穷困惯了,就连在幻想时也不忘要做粗活儿。
「咦?」怎麽会有幽远缥缈、如诉如泣的萧声呢?如此低沉动人,像有魔力一样牵动着她的心弦。
好熟悉的萧声喔!记得她爹还在世的时候最爱吹萧了,他会边吹萧边吟诗作对地讨娘欢心。
在她心中,这抑扬顿挫的缕缕萧音,是回想起爹和娘最主要的记忆,只有在那时,她和雪砚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不必烦忧生计,而爹的深情不悔和娘的嘛心爱恋,就连神仙也欣羡不已。
她不禁双眼濡湿,心情十分激动,情不自禁的循着萧声而去。她有种奇特的感觉,爹和娘就在这庄院的某一处,他们没死!
她害怕爹娘不见了,於是跑得又快又急,就在找到吹萧之人时,她整个人也狼狈的跌在亭台的台阶上,前方鹅黄色的纱帐层层叠叠地交错着,被风吹起时,她看到了那吹萧之人的背影。
「爹──」那高瘦而挺拔的身影像极了她慈蔼的爹,余雪墨忍不住殷切的低喊着。她好想、好想他喔!她想告诉他,她这几年活得好辛苦、好辛苦,她被困厄的生活环境压得快崩溃了。
悠悠的萧曲因她这一声呼唤而停歇。
余雪墨踉跄地爬起来,颠颠倒倒地拾阶而上,她怯怯地站在那人身後,哽咽的再喊了一声,「爹!」
「爹?」金遥双着浓眉,徐徐的转过身来。
竟然有人喊他爹?什麽时候自己的多情竟然「开花结果」了?
余雪墨怀着一颗紧张期待的心等着那人转过身,没想到看到的不是她爹,而是那日在街上想拿银子要她出卖自己的尊严的臭男人!
「不是爹……」她万分失望的喃喃自语,凝在眼眶里的泪水终究忍不住的溃堤。不是她朝思暮想的爹啊!刚才的萧声只是一场梦,她和雪砚的苦日子还在。
「你来了。」金遥旋转着手上的玉萧,兴致盎然地瞅着她。对女人的泪水,他早就免疫了。
她抬起哀怨的眸子,忽然上前抡起粉拳捶打他,哭喊着,「你不是爹、你不是爹,你为什麽要吹萧?讨厌、讨厌死了!」
金遥微蹙起眉。女人一看见他,莫不是像蜂儿黏着花蜜般死缠着不放,娇滴滴的宛若无骨的蒐丝花,很少有人会像她一样,一再的对他撒泼,更遑论是打他。
他一手以玉萧格开她的攻击,另一手则抓住她的拳头轻轻一扭,立刻让她痛得叫出来。
「放手,好痛!」
「那你还打不打?」他的眼底虽然带着笑意,却很冷、很深沉,轻柔的语气透露着危险的讯息。
余雪墨不甘心的睨了他一眼,然後妥协的摇摇头。
「我吹萧碍着你了吗?」他松开她的手,走到光滑的石桌旁,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咀嚼着。
「萧声没碍着我,我气的是吹萧之人!哼!你也配吹萧吗?」她抹去脸上的泪水,鼻音浓重的嗤声道,泼悍的神情又回到她脸上,一扫方才的脆弱。 「为何不配?」他懒懒地问,坐下来看着她。
他看过各样的美人哭泣,可从没看过乞丐女子哭泣时会是何种模样,今日一见,他发觉她是他见过的姑娘中哭得最难看的一位。
「只有像我爹那样高风亮节、对情爱专一的人才有资格!」
「你爹?」他记得她说过她爹娘已经不在了。
「我爹他……」她倏地噤口不语。她干嘛要跟这个无耻的男人说那麽多?「你为什麽会往这里?」
「我……」他正想告诉她,他便是此次活动的主办人,但她却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
「算了、算了,我没空跟你说这麽多,我要走了。」她转身欲离开,并刻意摸了摸袖内的袋子还在不在。
被她这麽一抢白,金遥不禁微微一怔,随即低笑出声。她真是个十分有趣的姑娘。
「姑娘,你要上哪?」他明知故问。
她回眸一笑,骄傲的说:「我要去赚我的五百两银子,请你别挡住我的财路,多谢、多谢!」扮了一个很丑很丑的鬼脸吓他後,这才高兴的离去。
金遥快如闪电般地移到她的面前,挡住她的「财路」。
他十分好奇像她这样的姑娘,心中所想的天堂是什麽模样?大概是富丽堂皇的豪宅与永远吃不完的珍馐美食,最重要是漫天飞舞的银票。
不过想归想,他还是伸出了手,「我想看看你的绣品。」
第三章
余雪墨一惊,立刻紧紧抓住藏有绣品的袖子,瞪着大眼,一副防贼似的看着他,「干什麽?」
金遥为之失笑,她实在单纯得可以,瞧她的举动,分明已经告诉他她的绣品藏在哪里,若他想要硬抢,也不必花工夫搜她的身寻找了。
「我只是想看看而已。」他笑弯了眼,开始朝她放电。
余雪墨被他魅力四射的笑容给迷了心魂,有那麽一下下闪了神,但很快的,她想到那五百两银子,更是将袖子护得紧紧的。
「你也是参赛者之一对不对?你好卑鄙喔!竟然想偷看我的绣品……不!是抢我的绣品去领那五百两银子。喂!你已经很有钱了,别来欺负我们这些善良老百姓!」她已经把眼前的他贴上卑鄙无耻、强取豪夺的标签。
「你太高估自己了,我的绣功绝活可是独步天下,无人能出其右,何必抢你的东西?我只是想看看你以为我心目中的天堂是什麽模样?」他自傲地挑起眉,冷不防的抓住她的皓腕,三两下就轻易拿到那只破烂的袋子。
「还给我、还给我!」她惊怒交加地狂喊,但他的手臂硬是高高举起,不管她怎麽跳就是勾不到。「坏蛋,还给我,那是我的!」
「等我看完後就会还给你。」他有趣地看着她气得两颊鼓鼓,腮帮子红通通的,这样的她反而很可爱。
「金公子,原来你在这里。」门房气喘吁吁的找到这里,一古脑的说:「金公子,画像中的姑娘找上门来了,我让她在客房那边等你。那个姑娘真是个土包子,一进庄里就东摸摸、西看看的,还不断的大呼小叫,她……咦!你怎麽会往这里?」看见余雪墨,门房不禁惊叫出声。
「你来得正好,你快叫这个人把我的绣品还给我,他真是小人,竟然抢了我的东西!」她气呼呼地拉着门房,指着金遥那张可恶的笑脸。
「绣品?」门房一时反应不过来。
「对呀!你不是要带我去见庄主和主办人吗?现在他抢了我的东西,教我怎麽去见庄主和主办人?」
「金公子他就是……」
「阿源,你先下去,我跟她谈就好了。」金遥挥挥手清场。他还想逗逗她呢!
「是,金公子。」阿源匪夷所思地看了余雪墨一眼。
她真是有够笨的了,主办人就在面前也不懂得巴结奉承,看来,她铁定无望了!
阿源撇撇嘴,表情不屑的离去。
「喂!你别走,叫他把东西还给我啊!」她追了过去,但阿源连头也不回。她又气又急地回到亭内,看到他已经把绣品拿出来了。
金遥神态慵懒的坐在桌子旁,把绣品摊开来,想瞧瞧她到底绣了什麽有趣的东西。他定睛一看,先是怔了好半晌,之後便盯着绣品看了一遍又一遍。
绣功的确是活灵活现,用色也十分大胆瑰丽,但今个惊异的并不是绣法的好坏,而是她的取材,她所谓的天堂竟是──春宫图!
「你看完了没?」余雪墨气急败坏的叫着。她真没用,竟然让她的五百两银银岌岌可危。
「这是你绣的?」他的俊脸难得严肃了起来,眼睛像是要穿透地做的直盯着她。他以为她很单纯,只是泼悍了一点、不识好歹了一点,没想到……她的思想居然如此大胆!
看到他惊诧的神情,想必是让雪砚的绣功给震撼住了,她不禁得意的笑道:「怎麽?怕了吧?什麽独步天下,哼!还不是输给我了。」她挺着圆巧的胸脯,一副骄傲的模样。「拿来。」
金遥将绣品藏於身後,内心为她过於大胆的思想感到……生气?!为什麽?他也不清楚他的怒气从何而来,大概是因为他错看她了吧!
「为什麽要绣这种东西?」他质问她,将绣品高高举起,让她勾不到。
「你管我!把东西还给我,那是我的五百两银子!」她气得发抖。
他恍然大悟,随即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看来,为了五百两银子,你什麽都肯做!」又是一个为钱而抛弃一切的女人!
「你根本不懂穷人的可怜,况且,我靠自己的劳力赚钱又有什麽不对?」她索性爬上石椅,奋力的用双手去抢,突然一个重心不稳,她尖叫一声後,整个人便往他的身上跌去。
「唔……」金遥被她突如其来的压倒在桌面上,後脑勺撞击到桌面,「叩!」的发出好大的声响,虽然很疼,但他的注意力全被贴在胸前那两只饱满尖挺的浑圆给吸引住。
嗯!看她瘦不拉几的,没想到还挺有料的。
「还给我!」她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变化莫测的眼神,还不知死活的在他身上爬行,直到拿到绣品,才高兴的从他的身上跳下来,在一旁得意的炫耀着,「嘿!我拿到了!」
金遥坐起来,感觉到男性的慾望正蠢蠢欲动。这倒有趣,他找女人向来是很挑的,眼前的姑娘虽然长得不怎麽样,身材却好得引起他的遐想。
是春宫图的缘故吧!她的大胆思想令人激赏,却也令他对她的人格评价一落千丈,这样一个思想淫荡的女子,他倒想看看她的床上功夫如何! 「你叫什麽名字?」他微笑的问,弯弯的俊眸中别有深意,似乎在算计着什麽。
「我为什麽要告诉你?」
「你非告诉我不可,否则,我怎麽录取你的绣品呢?」
「录取我的绣品口你在说什麽啊?」她眨眨眼,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是这次『天堂』绣品的主办人金遥。」他平淡的陈述这件事实,然後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错愕的脸……啧啧!她的表情可真丰富!
「你、你……」她圆睁着杏眼,吃惊地指着他,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来。
金遥从腰间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在她的眼前晃了一下。
她眼巴巴的望着,还夸张的咽了一口口水。
「要这五百两银子很简单,只要你晚上留下来陪我,我立刻就给你。」他说出条件,又把那张银票放回腰间。他深幽的黑胖流连在她丰盈的娇躯上,不知在那衣物遮掩下的胴体会有多诱人?
「留下来?」她拔声尖叫,不可思议她瞪着这个色迷迷的男人,「你的脑袋到底装了些什麽?一见到女人就急着想扑上去,难道你前世是色鬼吗?」
「那我一定是个很有钱的色鬼!」他不以为意,俊眸有趣地睇着她羞愤、逗人的模样。
「有钱又怎麽样?」虽然心里很明白有钱的确比没钱好太多了,但她仍故意大声的说:「有钱就可以买到一个人的尊严吗?」 「是的。」他的确用钱买到不少人的尊严──那些脱不了「贱」字辈的妓女们,还有主动送上门的天鹅肉,哼!女人的尊严简直比纸还薄。
「还狡辩!」她不想再跟他多说废话,她伸出手来,「五百两银子拿来。」
「你还没被录取,哪来的五百两银子?」
「我的绣品值五百两银子!」她气急败坏地嚷叫。
「值不值是由我来评断,不是你自己。」他仰起下巴睨着她。
「你到底想怎麽样?」她怒火冲天,真想抓花他脸上得意的表情。
「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你留下来陪我,我就给你五百两银子。」了解他的人便知道,一旦他坚持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不、可、能啊!」她惊吓地尖叫一声,整个人被他突如其来的抱住,娇躯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她慌张地百般挣扎,却无法撼动他分毫。
完蛋了!这岂不是羊入虎口,没生路了吗?「放手、放手!救命,来人哪!救命……」
「闭嘴,你好吵!」金遥俊眉微蹙,一俯首,覆上她的矫唇。
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只见余雪墨瞪大双睛,愣愣的任他轻薄了去。
啊!真没想到这麽吵的嘴竟有如此芳甜的滋味,他挺满意地再深入添嚐,想得到她的慾望更加浓烈。
须臾,金遥才依依不舍地撒离,他望着她呆若木鸡的表情,心想,她可真会作戏啊!一个思想放荡的女子,这张红唇只怕早被千人给嚐患了!
余雪墨终於由震惊中回过神来,眼前好看的笑脸令她感到一阵反胃,忙不迭地用袖子猛擦自己的小嘴,还吐了几口口水。
「下流!我……我……混帐!你会不得好死!」她羞愤不已地含泪控诉。
但地似乎不以为意,箝制她身子的力道丝毫不放松,他淡淡地笑着,软声哄道:「其实不难的不是吗?五百两银子对我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但对你来说可就不同了,它也许是你下辈子的依靠,你可以拿这五百两银子做个小生意,生意兴旺的话,你便可以摆脱三餐不济的生活;这五百两银子也可以拿来救命,决定你的生死……姑娘,别跟一辈子的幸福过不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