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书儿不一样?
自己现在是能深深的体会了,那个女孩的确是纯真得可以,否则他在下手时也不会 那么犹豫。不过不管烟之书是如何的好,在经历过莫休的事情后难保她不会性情大变, 所以他依旧得考虑到观晴的安全。
「我还是不能让妳留在这里。」宋靖韬拉着她,朝楚麟彦点点头,「告辞。」
「可是……」观晴将脑筋动到一直怔忡的楚麟彦身上。「你不用担心,楚麟彦会保 护我的,楚麟彦你说对不对?」她要求的目光楚楚可怜地投向楚麟彦,希望他能让宋靖 韬改变主意。
楚麟彦现在心情低落,再加上和观晴一见面就不对盘,他当然不想要观晴留下来, 不过他能说不对吗?人家现在可不是个番女,而是个郡主啊!
「郡主怎么说就是了。」他朝两人做个揖便走回房去。
「观儿。」宋靖韬等着观晴自己回答,但他心里已有个谱了。
「大哥,观儿没有做不到的事,你让我试试嘛!」她是留下来定了。
宋靖韬思略了一下说:「好,三个月为期限,不过妳的身分还是不能公开。」
他担心楚有天夫妇会对这媳妇另眼相对,毕竟没有女孩子会在未过门之前随便和未 婚夫见面的,更何况她还是个郡主。
「这个我自有法子。」观晴有把握的点头答应,可爱的眼睛眨了眨撒娇说:「那爹 娘那边就交给大哥帮忙了。」
「拿妳没辙。」宋靖韬摸摸她的秀发,道:「要小心。」
「我知道。」观晴露出甜甜的笑靥回答。迎着微凉的夜风,她的心情是肯定的。「 对了,大哥,你要去哪里?」眼见宋靖韬要走,她问。
「哼!那恶毒的女孩是该得到教训的,不是吗?」话说完,宋靖韬飘然的身影已经 离开了现场。
「教训?」望着他的背影,观晴不自觉得有些担忧,烟之棋不是个好惹的人,这点 她是看分明了,不过,她对宋靖韬也有信心,毕竟他是她最崇敬的大哥。
第九章
白幕又换上了黑夜色彩,一径的期待,又过了一天。
在等待中往往一小寸的光阴都是艰苦难熬的,尤其是这种生离死别的时刻更是教人 伤心难受。
五天了,莫休已经整整昏迷五天了,这五天来烟之书陪伴在他身边,不说话也不动 ,整个人像是凝滞静止的,若不是眼泪仍旧不停的滑落,恐怕会以为她不是个活生生的 人。
「肩上的伤好点没?哎呀!妳别哭了,再哭下去分舵里要淹水了。」烟之画忍不住 走进房来劝阻道,脸上的表情极为烦闷。
烟之书苍白着一张脸,愁绪堆满面前,泪水还是不自觉的滴落,肩上的那点小伤对 华玦晨来说是小儿科,根本不碍事,反而是莫休较令她担忧。
哎!见她如此,就算聪明绝顶的烟之画也拿她无可奈何。
不过她也的确是听明,在谷劭将她「拐」离咸阳约有三天路程的地方时她就发现到 不对劲,继而死缠活赖的要谷劭再带她回咸阳「看热闹」。她想知道她所教的偷心术是 否有效,也想知道小笨蛋烟之书是否已经钓到目前「最有价值」的男人,莫休。
谁知道就在她再度回到咸阳分舵时,见到的竟然是一个哭哭啼啼的烟之书和一个快 要死了的莫休?!
于是,她不敢有所耽误,立刻集合了长啸堡和胭脂门两大势力努力去寻找人称「少 年神医」,就是烟之琴的丈夫华玦晨。
很幸运的两天后就找到了人,不过,烟之棋的下手实在是不留情,那可怖的剧毒并 非华玦晨的能力可解,所以只能暂时用赤芝先护住他微弱的心脉,若再找不到起死回生 草(灵芝草),恐怕只是拖时间而已了,难怪烟之书会如此难道。
「妳说话啊!别闷着嘛!」烟之画快被她这种阴阳怪气的态度给闷坏了。
「我……我好担心,好……难过……」她重复着这几天老是说的几句话。
「如果妳担心难过的话,妳可以吃一堆东西肥死自己;不然妳也可以找个人捉弄一 下,让自己开心一点;要不妳也可以拿支笔将自己画成丑八怪……很多方法的,用不着 一直哭。」烟之画好心地建议着。她最不喜欢见到人哭,偏偏烟之书像水捏的,动不动 就哗啦哗啦!真恐怖。
吃东西,捉弄人,甚至在自己脸上作画……她现在哪有这般心情?
烟之书的腮边满是晶莹的泪珠,心中的惶惶不安一直无法平静,直到目前为止,莫 休依然昏迷不醒,让她一颗悬着的心无法放下。
「画儿,妳说棋姊是不是很讨厌我。」烟之书难过自责的问。若不是莫休,今日躺 在那里的人就会是她。
「这……当然不是,她也是无可奈何啊!书儿妳千万别怪她。」
「我……好。」烟之书乖巧的答应。当晚若不是烟之棋帮她将莫休送到这里,以她 身上受伤又路痴的情况,恐怕事情会变得更加危急。
「哎呀!其实妳应该感到高兴,因为在妳这辈子中遇到了一个莫休,他肯为妳这么 做,妳应该满足了。」烟之画安慰道。下回她一定要问问她家相公谷劭,若她也遇上像 烟之书一样的危险,他会不会去救她。
「嗯!」烟之书噙着泪水点头。
「那就好了,走走走,我带妳出去呼吸一些新鲜的空气。」烟之画硬是要将烟之书 拖离房内。
「别拉我……我想陪他。」烟之书固执的坐在莫休身边不动。
「妳……」烟之画低下头小心翼翼的瞧她一眼,轻声的问:「如果……呃!我是说 如果莫休万一……不幸……那妳会怎么做?」
「不幸?」闻言,烟之书睁大两只有如核桃般哭肿的大眼,十分激动肯定的说:「 那我也不要活了。」
这……这么严重啊!哎呀!真是麻烦。看来得想个法子骗骗她了。
「呵呵!书儿,刚刚是开玩笑的嘛!妳要对华姊夫有信心啊!」烟之画想法子平复 她激动的情绪。
「信心?大莫真的会没事吗?」水汪汪的眼眸中满是询间。
「这……当然,当然啦!」烟之画话锋一转,语带警告的说:「不过如果莫休知道 妳这么难过,他心里一定很不安。」
「可是……」
「妳要哭就离他远一点,免得给他听见了。」烟之画哄着她说。
「他,听得到吗?」烟之书怀疑地看着莫休依旧紧闭的眼睛,难过的情愫再度涌上 心头。
「听得到,当然听得到啊!妳不会以为莫休已经死了吧!」烟之画夸张的陈诉。
「不,他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他死……不会……」烟之书忍不住又哭了。
「好了,妳再哭下去,莫休要被妳的眼泪淹死了。」她乘机将烟之书给带离现场。
*
「华姊夫,拜托拜托你想想办法嘛!不然书儿那小笨蛋若再继续哭下去,恐怕眼睛 会给哭瞎了,而且她还说若莫休死了,她也不想活了。」烟之画皱着眉,央求着华玦晨 说。
「玦晨当然会想办法,妳就别再给他压力了。」谷劭将老婆拉回自己身边,不准她 再去烦人,这些天华玦晨的苦他是可以了解的,毕竟他并不擅长解毒。
「我不是要给他压力,只是担心啊!」烟之画其实心地还算是很善良的。
「我们会尽力救他的。」烟之琴温柔恬雅的眸光中也满是水雾,她更是不忍心见到 烟之书那么的难过。
「那他到底会不会活呢?机率有多少?」烟之画忍不住再问。
「如果现在有起死回生草就会活。」华玦晨只能这么说,在其儒雅的脸上也充满倦 意,这些天为了救回莫休,他也忙坏了。
「起死回生草?」烟之画喃喃念着这五个字。
华玦晨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也就是说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根本很难取得,而且就 算拿到,恐怕拖的时间也太长了。那么烟之书……花厅里众人皆静默起来,每个人都不 愿意见到这样的结局,但……谁有法子呢?
就在此时,外头突然匆忙的跑进一个人。
「禀少主,外头有一个道士说有很重要的事,一定要即刻见你。」
「道士?相公,你什么时候跟道士『勾搭』上了?」烟之画不解地扠着腰问。
「画儿,注意妳的用词。」谷劭没好气的警告完爱妻,才对那通报者说:「带他到 议事厅来。」
「是。」
「我去看看。」谷劭话说完,随即赶到议事厅去。
「我去偷听。」烟之画也偷偷跟了出去。
这对夫妇?烟之琴和华玦晨不自觉的莞尔。不过烟之书才是令他们最心烦的。
事情会有转圜的余地吗?
他们都希望会有。
*
白茫茫的一片,任他再怎么跑、跑得多远,跑得多久,四周的景物依旧是一径的纯 白,完全没有其它颜色。
没有时间;没有景物;也没有人声……这是什么地方?
一向乐天派的莫休也忍不住要皱起眉头,太奇怪了,这个地方真是玄得古怪透顶。
「有没有人啊!人都跑哪儿去了?人呢……」他再度向前奔闯并使劲的大喊,不过 所有的声音都像石头投入水中一般,只漾起了一圈微小的涟漪,然后瞬间便消失,而他 所见到的景象仍是一片的白。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累。
一径的奔跑让他身心俱疲,他开始想放弃,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继续胡乱闯了,这古 怪至极的地方让他不由丧气地坐了下来,躺平在白茫茫的烟雾之中,任凭那朵朵似云般 的白雾将他湮灭,脑中也跟着一片空白。
忽地--「大莫,大莫……」清楚的女孩哭泣声破空而至,慌乱得像个迷途的小孩 极需亲人的牵引,当然更加轻易地引动了莫休敏锐的神经。
「书儿,是书儿……」莫休原本低落死心的情绪,只因烟之书的叫喊声,整个奇迹 似的都活了过来,他坐起身来看,没错,那泪眼汪汪、楚楚可怜的娇美人儿,不正是他 舍命保护的女孩吗?「书儿,书儿……」
「大莫。」烟之书一听见他的声音,立刻朝他飞奔而来紧紧拥抱住他,赖在他怀中 尽情哭泣。
「真的是妳……真的是妳……」莫休激动得无法言语,他已经许久没见到除了白色 以外的景物,更别说现在怀中紧抱的还是他悬悬念念的人,他欣喜的简直无法言语。
「大莫,如果你死了,我也不要活了。」烟之书从他的怀中露出一张脆弱苍白的脸 蛋,真诚的对他说。
「死?」经过她的提醒,莫休才猛地有所觉悟,难道他已经……没等他多问,蓦地 --原本在他怀中的纤细人影突然飘离了他的身边。
「书儿,妳要去哪里?」莫休跑向她问。不过任凭他跑得多快,烟之书始终和他保 持一定的距离。
「大莫,答应我一定要回来找我,一定要回来找我……」烟之书噙住泪水,含情脉 脉的对他说。
「回来?」回来哪里?「书儿,我到底该回去哪里?该怎么走?」莫休有些慌急, 他欲抓住烟之书的手,不料这回她跑得更远。
「答应我,一定要回来找我……一定要回来找我……」她没回答他的话,只是含着 泪水这样说,在说话的同时,轻灵的身影也在转瞬间离莫休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白雾 环绕的尽头。
「书儿,别走,把话说清楚,妳要去哪里?别乱跑……」他没忘了这女孩有严重的 路痴症,她怎么可以一个人乱跑呢?怎么可以?
急躁慌乱地犹如锅上蚂蚁般,他用尽全力的追向烟之书消失的方向,她是他生命中 最大的原动力,他不放弃,绝不能放弃,再怎么的苦他也要找回烟之书,保护她,他要 保护她一辈子的。
「书儿,等我,别走……」他再度追向她消失的方向……*
「书儿别走,书儿……」莫休的手在空中不断挥舞,口里像梦呓般始终喃喃念着烟 之书的名字,突地,他猛然大喊了一声,紧紧握住伸向他身边的手。「书儿,书儿…… 」
「我不是烟之书。」谷劭原本好心的想帮他抹抹额上不断沁流的汗水,谁知道就这 样被莫休硬生生的握住手,而且还紧握不放,真令他哭笑不得。
「哈哈哈,别挣扎,他现在可当你是他心爱的小笨蛋烟之书呢!相公,你就做做好 事吧!」烟之画在一旁看得呵呵大笑,惹得谷劭干瞪眼,两个大男人的手紧握在一起像 什么话?他赶紧缩回手,绝计不帮这个忙。
谁料他越是挣扎,莫休就抓得越紧,生怕他跑掉似的,不过生病中的莫休力气哪敌 得过谷劭,就在谷劭挣脱他的剎那,莫休奇迹似的清醒过来--「书儿别走。」他似乎 使出全力的大喊一声,随即睁开了眼,整个人半坐起来。
「啊!醒了醒了,他终于醒了。」烟之画高兴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厅室。不只是她, 连在场的烟之琴、华玦晨和谷劭都感到欣喜,他真的醒了。
「书儿……」莫休还是喃喃念着这句话,不顾众人好奇的视线,眼光快速地巡视着 现场,只可惜并没有找到他所想见的人。背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他呻吟了声又躺回了 床上。
「玦晨,你快看看他的情形怎么样?」谷劭见到这种情景,忙喊。
一阵忙碌的望、闻、听、切,华玦晨俊雅的脸上终于露出放松的神色,一扫多日来 积在眉头上的忧愁。
「放心吧!再修养个几天就会没事了。」他微微一笑,说。
莫休皱着眉头,紧盯着这四个「奇怪的人」看,他们是谁?
「你们是……」
「哈哈,差点忘了自我介绍啦!」烟之画于是很快将他们四个人的身分及一切来龙 去脉告诉一头雾水的莫休。
「这么说是你们救了我,多谢。」莫休诚心的说。
「不用客气,其实都是你自己的功劳,若没有那一扬道士的起死回生草,华姊夫也 没法子救你的。」烟之画很难得谦让的说,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
原来三日前,一个自称一扬道士的人来到分舵内,将珍贵无比的起死回生草交给谷 劭,说是因为受过莫休的恩惠,特地来报答他的;经过华玦晨的妙手回春,细心配药, 总算将生死边缘的莫休给救回来了。
莫休帮助过的人太多了,他根本不记得一扬道士是谁,不过做好事是会有好报的, 由此就可验证。
「对了,书儿还好吧,她在哪里?」莫休最急于想见的人就是她了。
「看我们多胡涂,都忘了通知书儿了。」烟之琴转头急忙的想去告诉烟之书这好消 息,不料却让烟之画给挡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