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耸耸肩,—点也不同情她,拜托!小狗死了有什么了不起?他缓步踱向她,伸手模摸她的翅膀,感觉到温暖的抚触敏感的在他手中颤抖。“天啊!这真是你的翅膀?”
“我也不知道,”小女孩转头看着自己多出的羽翼。“我的小狗狗死了,我好难过,然后,我的背觉得热热的,就长出翅膀了。”
“你以前没有?”男孩吃惊的问。
小女孩摇摇头。“大哥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男孩观望四周的环境。“不知道,我也是乱走的,我肚子饿,以为你是只鸟呢!”
小女孩不再搭理他,又抽抽答答的哭了起来;对男孩而言,原以为将有到手的美味,可以解馋,如今却是虚幻—场,再听到小女孩的哭声,他的心中不耐到了极点。
“有什么好哭的?”他烦躁的坐下来,“只要是能动的,谁不会死?那只狗起码陪伴你快乐了好几年,够你有个美好的回忆了,不像我,只有孤伶伶的—个人,连难过的机会也没有。”他抱怨的说。
小女孩停止了哭泣。“你没有爸爸妈妈吗?”
男孩意兴阑珊的脸上蒙卜一股忧郁的神色。“妈妈死了,”然后他突然又恢复了冷漠。“我没有爸爸。”
小女孩一听,真情流露的眼眶里又蓄满了泪水,“你好可怜,我有很多爸爸妈妈,分给你一点好不好?”
男孩不需要人家的同情,但小女孩的表情看起来是如此的天真无邪,他不在意的笑了起来还逗着她。“傻瓜,爸爸妈妈只有一个,怎么可能有很多?你八成是被人抢回来,而且,我才不要陌生人来管我呢!”
“可是,我真的有很多爸爸妈妈呀!”小女孩认真的强调道。
“随你吧!”男孩站起来。“我要走了。”
“等一等,”小女孩跟着追上他。“我送你—样礼物,好不好?”
男孩以为可能是吃了,马上停下脚步回过身,透过期盼的眼神,他看到小女孩把翅膀围向前,然后似乎很疼痛的扯下—片滑顺的羽毛。“给你。”
男孩心中有说不出的失望,但看在小女孩情愿忍痛,无私的奉献的份上,他只好假装高兴的接过手。
“爸爸妈妈说,我是个幸运儿,希望它能带绐你好运。”
“谢谢啦!”男孩用拿若羽毛的子挥了挥,然后走出树丛。
小女孩问到原来的树下坐好,她心中暗忖、大哥哥比她可怜多了,这个想法使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如此幼稚的嚎啕大哭,她的小狗狗死了,她要永远记得与它在—起的快乐时光。
远处熟悉的呼唤声断续的响起,她拍动翅膀飞了起来,循声中牛中降至爱她的父母们面前。
“小星星,你差点吓死我们了,以后别再这么突然飞走,爸爸妈妈会伤心的。”
望着这些关爱的眼光,小女孩此刻觉得幸福无比。“爸爸、妈妈,我是不是鸟?”
这些大人立刻面面相觑,之后刘老师蹲下来,对上她纯真的眼眸。“你当然不是鸟。”
“那我为什么会有翅膀?”
“因为你是天使。”刘师母抚摸着小女孩的头。“永远的天使,来,我们回家吧!”
—群人缓步走回蜂谷。
“老刘,小星星怎么突然又长出了翅膀?”李课长与刘老师并肩走在最后。
“不知道,你还记得我们第—次找到她的时候,她也有翅膀,后来没几天就忽然消失了?”刘老师指出—件事。
“嗯!现在这对翅膀可是比当初的大多了。”李课长感叹道。
“所以我想,小星星的翅膀是跟着她一起长大的,会不会是她在遭遇重大变故时,这对翅膀才会出现?你想,当初是那旅行箱载着她坠落于地,这一次是她心爱的小狗死了,这对她来说,都是最深刻的感受。”刘老师猜测道。
“谁知道?”李课长耸耸肩。“我只希望她的翅膀赶快消失,否则,她要是不断的问为什么只有她有翅膀,我可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了。”
两个男人想了想,都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
* * *
男孩边走,手指边触着手上的羽毛。
这途中他曾经过邑乐园,也不管有没有喷洒农药,他便胡乱的偷吃到饱。
或许这羽毛真能为他带来好运?他在心理想着,他原就羞于乞讨,心想往山里走一定有农家果园,如此就可以解决腹中的饥饿,可是,在还没遇上小女孩前,他连一株野生的果树也找不到,但在拿到羽毛后,他定着走着,就看见那片邑乐园,这不是幸运是什么?
远望半山腰的路灯,他心想公路就在附近,不管这是哪里,只要顺着公路往下走,他一定可以回到平地。摸摸口袋里各有一个大芭乐,仿佛在告诉他下一餐已有着落,他还来不及放心,一阵刺耳的煞车声便在他耳边响起,他抬起头只看见一对车灯在半山腰的公路上不停的打转,之后—个俯冲,车便掉下山谷。
出事了!
在听见一记坠地的撞击声后,男孩本能的朝出事的地点窜去,闪躲过层层茂密的树林,半个钟头后,他看见那辆银白色,车头已扭曲变形的车。
男孩放慢了脚步,一阵阵汽油的味道扑鼻而来,他猜想车子或许就要烧起来了,自己如果要命的话,就得赶快走,但看见趴在驾驶座上那已不省人事的男人,不管他是谁,现在他就跟他—样的孤独无助,亟需他人的帮助,不如就舍命救他一下吧!
主意已定?他冲向驾驶座,也不管驾驶者满股的鲜血。就把他往外拖。
幸好这个发丝已半白的男子个头不高,男孩背起他,跌撞的拔腿开始狂奔。
轰然巨响的冲击力使男孩被震得倒地,男人也出此滚落在路的一旁,男孩喘着气,望着那朝天的火焰熊熊的燃烧出浓浓的黑烟。
山上正好看见浓烟的民众报警后。没多久男孩便听见警车驶近的声音,他跳起身人声呼救,在—阵手忙脚乱后,救护车带走了男人与男孩,只剩下消防车处理着善后。
几个钟头后,男人在医院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自杀行为竟没有弄死自己,他冷冷的望向那个奋不顾身救他的小男孩。
“你叫什么名字?”他冷冷的问。
男孩怔了怔,想起自己所受的冤屈。“我……没有名字。”他大声的回应。
男人看到他悲愤的表情,眼里闪过一抹惊讶。“你没有家人?”
“没有。”
“好,”男人突然冲动起来。“我就收养你,我姓辜,叫平凡。今后你就跟着我姓吧!现在帮你自己取个名字。”
男孩瞪他了眼,惊觉到这男人并不像在说笑,于是他仔细的想了想。“我要叫辜影。”
“辜影?是孤独的影子吗?”男人—阵大笑,也不管头上绕着绷带的血迹又溢出了血。“不错,我们两个都是孤独的影了,可我想你—定比我有用多了,才会想到用这个名,来警惕自己。不错、不错!”
男孩注意到男人一胎的感慨,几度欲言又止,而此时,护士已不高兴的走过来。
“在急诊室里不可以大声喧哗,你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还在这里大声吵闹,不害臊吗?”
男人顽固的瞪了护士一眼,“我有了个儿子,为什么要害臊?你们不是白衣天使吗?怎以—点人性也没有?”
“是、是,”护上不客气的回嘴。“我们是天使,天使是神,怎么会有人性?现在我们要送你去病房了。”
男孩跟在病床的后头,听着自己的新父亲跟护士叨叨念念的仍在争辩不休,而他伸手到口袋,摸到了那片白色的羽毛。
他有了新归宿了!是因为有这片羽毛的关系吗?
“喂!儿子,辜影?”辜平凡大叫起来。
男孩急忙往前,走到病床身侧。
“听着,”辜平凡用力的抓起男孩的手。“老爸现在就教你人生的第一课,千万记得别信任女人,她们全都是天生的说谎者,记住了吗?”
男孩想起了他的切身之痛。“记住了!”他大声的回应。“这个世界上最该灭绝的就是女人。”
辜平凡满意的闭上眼,男孩的脸上则有着绝对的坚毅,至于在一旁的护士则望着这对父子,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
第二章
梁子
她不想招惹他啊!
她只是不想虎头蛇尾,
她只是想有始有终,
难道这样有错吗?
她不懂呵!
十四年后
平影企业真正崛起的时间是在五年前,老板是一对父子,在业界是出了名的讨厌女人,做父亲的对女人从来不假辞色,而做儿子的虽有别于父亲,但也只是视女人为玩物而已。
在平影企业,除了送公文的小妹及打字小姐实在找不到男性愿意担当而不得己选择女性外,平影的员工几乎清—色都是男性,而平影在业界的风评却不错,这对父子虽然有讨厌女人的怪癖,但在企业经营的理念上十分大胆,不但勇于注前冲,更有独到的见解,屡屡缔造出佳绩。
五年前,辜平凡把平影完全交给儿子辜影,平影便—改往日的保守作风,在新老板的冲刺下,着实做成了几件大案子,这使得公司的业绩突破了以往,业界从此对平影另眼相看,而视平影为最有潜力的公司。
像企画部的方课长就是在多方的评估下,最后选择加入平影。
他理理头发,调整好领带后,拿起桌上的企画案,朝老板辜影的办公室走去。
两年了,方课长一直很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这两年,在辜影“有钱大家赚”的经营理念下,他的努力不但获得了比原先预估更多的财富外,能跟随一个让他心服口服的主管,更使得他视工作为一种享乐。
敲了敲门,他又摸摸自己的领带,在听见低沉的回应声后,他神色一整,打开门恭敬的走进房内。
方课长的目光毫不迟疑的锁在辜影的身上,此时,他正坐在大办公桌后,拿着听筒,专心的聆听中话另一端所传递的讯息。
方瑞文聪明的走别离办公桌最偏远的沙发坐下,经验告诉他,纵使好奇,也该避嫌,别让老板以为你听见了他的对话。
他拿出最近刚完成的企画案,分门别类的把它们摊在桌前,那—张张唯美的图片,连他都忍不住赞叹起摄影器材的进步,竟然可以把自然界的平庸,拍摄得如此美丽。
“好了吗?”辜影无声的走近他,方瑞文本能的正要站起,辜影已滑入沙发内。
“是的,”方瑞文免去了再起身的动作。“甄选的结果,最后剩下这三们摄影师的作品,请辜总做最后的裁夺。”
辜影拿起三位摄影师的作品审视,—张是波涛汹涌的海浪,一张是刻有岁日的老者,还有一张是蜜蜂正在吸取花蜜。
平影这次在产品上诉求的是强调环保、健康及自然,他认为海浪容易使人情绪激荡,所以抽出蜜蜂的作品。“就这位吧!请他到公司签约,为期三个月,做我们的专业摄影师。”
方瑞文不自觉的面露难色。
“怎样了?”
“辜总,是这样的,这位摄影师到山上去取景,一直联络不上,据他的家人告知,要月底才会回来。”
平影向来与厂商或客户签约都是面对面进行,从来不曾例外过。
辜影打量着手中的图片,看到图片角落下烙着龙飞凤舞的风星坠三个字,心想,既然此人到山上取景,而他的作品正好符合产品的诉求,或许马上就会有适合的作品产生,辜影在心中做下决定,不过上三个月的短期经定,应该没什以大不了的。
“那就把契约书寄给他吧!叫他下个月初开始上班,还有,叫他把到山上取景的作品也一起带来。”
方瑞文得今后迅速的离开,辜影则起身为自己泡了杯咖啡,从一尘不染的玻璃镜面中,他看见了二十七岁的自己。
这是—张已经可以抵挡任何大风大浪的脸,充满了自信、刚毅,还有那股隐藏于内,常使人不由自主气短的霸气。
十几年来,他一直追求的就是这种高高在上,众人本能的臣眼于他之下的地位。啜饮着手中的咖啡,他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明白他非常满意现在的自己,而且,他也准备将这种优势继续维持下去。
* * *
风星坠骑着脚踏车,在大楼前停下来。
父母们叮咛的话语犹在她的耳际莹绕不去,她可以体谅他们担心她初次踏人社会,怕她被人骗、被人欺负、被人耍着玩、被人恶意的陷害……
在她的心中认为,这个社会其实并不像她父母们所说的那以险恶,因为,如果这个社会真有那以多坏人,那她又怎么能平安幸福的长大呢?
把脚踏车牵放在骑楼的,她脱下帽子,露出一头浓密又光滑的卷发,要不是她的坚持,老爸们还准备轮流在这三个月内,负责接送她上下班呢!
想到此,她忍不住失笑,清晨的运动使她的脸颊泛着健康的微红,她无意的一笑,立刻吸引了周围的人的侧目,但她却不自知,拎起背包,她把这次到山上拍摄的作品背上肩头,走进大楼。
许多上班族已守候在电梯旁,唯恐迟到,城市中紧凑的生活步调使得初次体验社会的风星坠感到十分新鲜。
时间渐晚,赶搭电梯的人群也减少了,在两座电梯同时下来后,风星坠选择了其中的一座独自进入。
该去。几搂呢?
她放下背包,蹲下身垂着头翻找着放在背包里的资料。
辜影在进入仍开启的电梯时,发现一道蹲着的身影,不禁十分惊讶,但仍稳健的按下自己的楼层。
电梯缓缓的向上攀升,却—点也不影响那女孩翻找东西的动作,他打量着她—头光滑如丝的秀发。它们自然又健康的垂卷着,仿佛每根发丝都蕴含着生命的活力。
辜影第一次有一种想摸摸这头发丝的冲动,却立即克制住自己放弃这个无聊的举动。
“哈!找到了。”
女孩的声音清脆的传来,辜影大步一跨,离开了电梯,他的公司员工从门口的小妹兼接待小姐到高层主管都开始互道“早安”,此起彼落的招呼声直到他进入办公室后才停止,辜影坚决的告诉自己,这才是他想要的。
来不及打开电梯,风星坠又下去了一次才又上来,她走出电梯后,看见的是—间颇具规模的公司。
风星坠本能的走向接待小姐。“对不起,我是新进人员,找方课长报到。”
她注意到接待小姐立刻收起微笑,并露出奇怪的表情。
“请问您的大名……”
“风星坠,专业摄影师。”她有礼貌的回答,
“你就是风星坠?”接待小姐忘了保持一贯的气质,以高亢的语调惊声尖叫:“女的?”
风星坠莫名其妙的看看自己。“看来是没错,有什以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