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希望我怎么报答你们?」男子问。
辟邪摇摇头道:「我们不需要你的报答,这只是巧遇而已。」
驱魔却同时道:「我好饿,你请我们吃一餐吧。」她对他们仍很好奇,人竟会变身为狼与狐狸!
「那有什么问题,请,我的住处离此不远。」男子爽朗的笑道。
他们走过一湖畔,辟邪驻足叹道:「此湖真是灵秀异常。」
湖畔烃岚围绕,波光潋激,湖面异常的碧绿澄澈,滢洁有如翡翠一般。
驱魔的目光却被对岸的一位女子吸引住,她低首注视手中之物,似乎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不知道为什么,虽没瞧清她的面容,她却直觉那位女子十分的悲伤。
「这湖叫镜波湖,终年烟岚弥漫,很少能如今日这般瞧清全貌,你们眼福不浅。」
驱魔并未听到他说的话,只专注的注视着那名女子。
「她好像在哭哩。」虽是对辟邪说,但她的眼睛并没有移开那名女子。
顷瞬间,倏地由那女子手中所持的东西射出银光万道,披覆了整座湖两,他们的眼被突来的银光刺得无法睁开,辟邪衣内的紫珠,与白狼化成的男子胸前的乌黑石块,竟也闪现紫色与黑色的光芒,与那银光互相辉映,同时间,一声尖锐的鸟呜声划破天际,银光与紫光、黑往也在瞬间消失。
当他们再睁开眼眸时,均呆愕得震住了。
那名女子竟在瞬间变成了六、七岁的孩童!那身过大的衣裳包里着她,说明了这个事实。
一头五彩红头黄尾的巨鸟,由天际俯冲而下,鸟背上立着一人,当他飘飘落地时,他们再一次呆震住,为着他惊人的容貌。
他们第一次见识到,人竟可以美成这般无瑕、这般美得--完美!只能用「完美」
来形容他惊人的面容,再找不出其它足以形容他的美的言词了。
只是他却满眼的悲怆,有着心碎的哀恸,他搂住化成小女童的女子,悲呜的朝天狂啸。
「为什么!」
小女孩仰起小脸,无邪的朝他露出灿然一笑。
「你不要哭嘛,我们不是可以永远都不分开了。」稚气娇嫩的童语,轻声扬起。
「妳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肝肠寸断的声音飘荡在空中,两人已随巨鸟飞离出他们的视线。
四人从震愕中回神。
「是还童镜!镜月国的人。」白狼化成的男子道。
「五彩巨乌,他是梦月国的人,难道是梦月国的陛下绝尘?据说凡见过他的人,无不被他的美丽震慑住。」金狐化成的女子说道。
「什么是还童镜?」驱魔愣愣的问。
「还童镜是一面镜子,据闻,它能使人由成人变为孩童,不过并非每人皆能使用,它似乎有一个特定的使用时机。」方才应是天时地利人和皆备,所以那名女子方能变为孩童。
「他们之间似乎有很深的感情,但为什么那名女子要这么做?我听说一旦变身为孩童,便很难再返回成人之身,一世都将以孩童之姿示人,直到大限之届,才会逐渐老死。」男子怀中的人儿愁眉深锁,似是在为他们感到悲凄。
驱魔被那一幕深深牵动着,啊!情!他们既有情,为什么要爱得这么苦?是苦,她清楚的感受得到他们彼此的苦,与深切的无奈,相爱的人不是都该快乐的在一起吗?至少她认为该是如此的。
「辟邪。」驱魔忽地投入他怀中,想寻求慰藉似的呢喃道:「我们永远会在一起的,是不是?」
「当然,我们永远也不分开。」像是在给她保证,却更是在说服自己相信这话。
不安的心并没有因着这话而稍舒缓,随着烟岚漫怖整座湖面而益加浓烈。
※※※
无语,并非不想说话,而是不知该如何表达心头的伤痛,说再多也无法消去心中的悲痛与无奈,没有人再能拾回她往日的无尽笑语,以前,她真是不知何谓愁,只要吃得饱,只要睡得好,一切都不算什么,而今……
「妳别再整日闷闷的不说话好不好?我都快被妳闷死了,不管什么事,妳说出来呀,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的嘛。」莉晴受不了驱魔的终日沉默。
「我想一个人静静。」
「妳已经静了很多天,自妳回来到现在,妳说最多的就只这句话,换换别的行吗?或妳肯告诉我们,妳和辟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只有妳一人回来?辟邪呢?他去哪里了?」或是死了,这句话莉晴没敢说出声。
那日他们因逃避煞魔族人的追杀,再度重临魔河,却意外见到以为已死的驱魔,驱魔既没死,他们原想辟邪应也没事,但是他们极目四望,怎么也没见到辟邪的身影,问她,她只默默无语,什么也没说,只最后抛下一句话:「他不会再回来了,永远不会。」
他们不明白这话的意思,是否暗示着辟邪已死?
几乎已可确定,因为他俩从不曾分开,而驱魔的神情又是如此的黯然神伤,若非因此,她何以如此呢?
这几日任由他们如何问她,她就是不开口谈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驱魔,我知道妳恨我,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妳若想骂我、打我,都任由妳,只求妳别再这样了。」直到再见她时,浣琦才驱走心中深切的自咎,但是在见不到辟邪的身影与驱魔异常的神情后,她的自责更深切,是她的妒恨……活活拆散了他们!浣琦语带泣声,只愿事情能重来一次,她绝不会……重来?只可惜她不是吟星国的人,无法让事情重来一次!
「我不曾恨过妳。」驱魔失神的喃喃道:「原就不属于我的,现在回到属于他的地方,这是天经地义的……只是,以前拥有时,一直以为理所当然,所以不曾好好珍惜。」现在她总算体会得出那个美得惊人的男子,为何有那么深切的悲痛了,不曾经历的人是不会懂的,但她情愿永不经历呀!太苦!
一直不想让思绪再跌回那段时光,沉湎于过往所唤起的伤痛只会更深,但那段记忆却不肯饶过她,不断攀缘在心底、浮现在眼前,想忘、想丢、想断,无奈忘不掉、断不了、丢不下……
第九章
「仙星国的驿站也在附近,我昨日曾在码头无意瞥到他们的船,好似正在准备发船的事情。」
白狼变成的男子因知道了他们的遭遇,原是好意告诉他们这话,结果却……他们决定先去看看仙星国的船,就算是只看一眼也好,因为仙星国毕竟与辟邪有着无法分割的关系啊!
谁也无法事先预知那一眼,竟为他们种下日后分离的命运。
他们什么也没做,不过远远望着那船,然后就有几人忽地找上他们。
那四个人四只眼如鹰隼般锐利的紧盯着辟邪。
「有魔气。」其中一人道。
「是那女孩。」另一人道。
另一人猝不及防的伸手探向辟邪,不是攻击他,而是探向他衣须,翻出了紫珠。
「真是紫晶圣珠!」四人异口同声惊呼:「我们总算找到您了,仙主!」四人双双恭敬弯身拜下。
「仙主?你们在说什么……」辟邪忽地了悟,「你们是仙星国的人?」
「是的。」
「为什么称呼我为仙主?」辟邪门。
「因为这紫晶圣珠。」其中一人道。
另一人解释:「紫晶圣珠是我们仙星国历来仙主的信物,唯有仙主方能佩戴紫晶圣珠。」
「我不知道这紫晶圣珠为何会在我身上,但是我并不是你们的仙主。」辟邪解释。
「该是二十年前的那场海难时,仙主亲自为您佩戴上的。」其中一人眼神幽幽的沉入回忆,缓缓道:「二十年前的那日,是七星八月国百年一会的日子,仙主兴匆匆带着年幼的少仙主前往乌月国赴会,怎知在回来途中经过魔星国的海域时,海面掀起了惊涛骇浪,汹涌的撕裂了所有经过的船只,我们当时以为仙主与少仙主都已遇难,但是没想到……您竟还在人世,而且还佩戴着这紫晶圣珠!」
「也许这紫晶圣珠是我捡到的。」辟邪虽然感觉得到那人说的话是真的,但二十年前的事离他已太远,他无法强挤出任何遗憾与伤痛,只有淡淡的感动痕迹扫过心头,为着那临危时传授紫珠,这是恒古不变伟大的父母恩,因为他希望他的爱儿能侥幸不死,只是这一刻的感动,他清楚的感受到父母遗留给他的爱。
紫晶圣珠霎时在他的颈上闪现着紫光。
是真的!在紫晶圣珠加在他颈上的那一刻,父亲对他的期许,便是做一个尽责的好仙主,他似乎感受到一声慈爱的声音流过心底:「爱儿,若你能逃过此劫,这紫晶圣珠便能福佑你躲过种种灾难,平安长大,切记你将是仙星国的仙主,为父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做一个好仙主。」
是父亲!他的父亲!
他真是仙星国的仙主!
「紫晶圣珠在发光,若是拾到的,您根本不可能佩戴得上它,因为紫晶圣珠有灵性,只有它的真主人才能佩戴在身上,并且发挥它的灵力。」
辟邪紧紧握住了驱魔的手,他们不需开口,他已知道他们下一步的动作,他们将要求他回去,回仙星国,尽管心上深切的动容,但他目前还不能随他们回去,他和驱魔要回魔星国处理煞魔族的事啊!
「敦请仙主与我等一起回仙星国。」果然,他们同声道。他们四人正是仙星国四大灵仙,他们一向甚少涉足天心国,此次之所以前来,是因为测思到一股异常的灵力在北方,也就是天心国的方向,所以才前来一探究竟,出乎意料之外竟寻到仙主!果然没有白来。
「不,我尚有要事待办,目前还不能随你们回去,等我办完事我再回仙星国。」辟邪坚决道。
驱魔一直没插口的机会,虽然万分的想去仙星国玩玩,但是辟邪说的没错,等解决了煞魔族人的事,再随辟邪到仙星国也是一样的。
「我们真的不能再耽搁了,等办完要事以后再到你们仙星国玩吧。」驱魔拉着辟邪欲走,却被强势的拦阻去路。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再不走就赶不上魔星国的船了。」她和辟邪探得魔星国的发船时间,打算等他们开船时再偷偷潜入,免得与船上煞魔族人发生不必要的纷争。
「仙主要到魔星国!」四人惊道。
「辟邪本就是在魔星国长大的,当然是要回去。」对那四个人的大惊小怪,驱魔很不以为意。
「仙主在魔星国长大?怪不得身上有一股魔气。」其中一人怪声道。
「仙主,您万不能再回到魔星国,那里的魔气会污染您的圣体,请立即随我们回去。」另一人煞有其事严肃的道。
「你说这什么话?我们的魔气会污染辟邪!」驱魔圆瞪眼睛,不悦的怒视说话的人。
「魔星国全是卑劣残杀之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狂暴之徒,仙主与你们在一起,怎不会污染他纯洁的圣体呢?」其中一人扬手指着驱魔,「妳快离开仙主,不许妳污浊的身体弄污了仙主。」
驱魔气煞了小脸,扬手使出一记光球,想给他点教训。
却只听到那人冷声微笑道:「果然性残嗜杀。」瞬间他全身笼罩着无形光墙,将驱魔施出的光球挡回。反弹的光球直扑驱魔门面,眼看难逃被自己的光球反噬,辟邪急急拉过驱魔,身上泛出无形的光墙挡住了那记光球,其实那记光球并不强,驱魔原意只是想给他一些教训而已,所以下手并不重。
为免使争端扩大,另三人急忙隔开他们两人。他们看出仙主十分在意这女孩,因此善意的道:「纯是误会,火耀灵仙向来心直口快,并非有心要攻击贵国,请见谅。」三人忙打圆场,其中一人忙将火耀灵仙带开。
另两人则面色凝重的道:「仙主,现在我们仙星国有难,难道你要袖手不管吗?」
「仙星国有难!发生了什么事?」辟邪惊问。
「一言难尽,此时也说不清楚,只有回到仙星国,您看了便会知道。」
「这……」他面有难色的望着驱魔,仙星国到底是他的母国,他怎么能撒手不管,但是……
「辟邪,那我们就先到仙星国看看吧。」驱魔难得善解人意的道。其实主要是为了好奇。
「但是……」
「也不差这几日,看看到底什么事再说吧。」
「妳也要去?」他们略带惊诧的道。
「是的,驱魔当然要与我同去。」辟邪话中透着坚持。
「这……好吧!」听得出辟邪的坚持,他们为难的答应。
※※※
有难!他们口中所说的难,只是仙星国缺少了一位仙主,仙主的位置空悬了二十年,这二十年里,仙星国的大小事情均由八大护仙共同议决,人多自然口杂,许多事情便相持不下,幸好仙星国人生性良善平和,凡遇事皆以理力争,不会轻动干戈,因此倒也相安无事多年,只是前些时日他们四位灵仙为了一件事情,与八大护仙意见相左而僵持不下。
恶犬咬人该不该罚?
四位灵仙主张该罚,咬伤人自然罪行重大!应罚牠四日不能吃饭。
八位护仙认为不该罚,畜生本无知,人若不主动招惹牠们,牠们岂会主动攻击人,因此不当罚。
为了此事,两方均持自己之理力办了月余,最后因相持不下,一直延碞未果。
现在迎回了仙主,凡事自有仙主裁夺,相信会有一个最令人心服的答案。
「这就是你们说的『难』?」若非亲见此地民情,辟邪会以为他们是故意诓他,骗他回仙星国。这里的人异常的温善有礼,甚少为一些大小事情争执,凡事以理行之,只要谁有理,谁便能理直气壮的行事说话;一日自无理,便虚心低声赔礼道歉,凡事以礼为圭臬,奉礼为一切的准则。
「是的,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情,仙主切不可看此事甚小,这关系着全国人的安危,若处理不慎,是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有这么严重吗?」太夸大了吧,引起轩然大波?辟邪习惯的侧首望,但却没见到他熟悉的身影,「驱魔呢?」他已两日没见到她了,昨日初来,他们要他沐浴盥洗及焚香祀涛、拜谒先祖,今日一早,他们便拉着他说要讨论国事。他好想驱魔!
「我们已将她安置在女眷区。」
「我要见她,你们立刻带她过来。」
「不可以,仙主,宫中的议事堂是神圣的地方,男女有别,女子是不能进入的。」
四位灵仙之一的火耀灵仙直言道。
「那我去见她。」
「也不可以,男女有别,女眷区男子是不能进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