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刚才还说我白天去见你,是别有用意,我要你道歉。"丁苡芩开始数落著他的罪状。
"当时你不是吗?你真的只是来谢我的?"他反问,眼神精明得很。
"我……只是想见见你。"丁苡芩实话脱口而出。此时,羞怯却不听话地袭上脸颊,害她的脸又染开一抹红晕。她故作镇定地说:"那又怎样?这又不是什么坏目的……"
看到她羞涩的表情,申引霨更确定她真的对自己产生情意了。
父母失败的婚姻让他对爱却步。他不会爱人,也不想被爱,他认为爱情是种诅咒,它会让人丧失心智,毁了人的一生。
相爱的双方,会因为被爱冲昏头而许下种种承诺。就像他父母,没结婚之前也是爱得死去活来,但是结婚之后,父亲在外养小老婆,母亲常通宵打麻将,几天几夜不回家。这个家因为相信愚蠢的爱情承诺而结合,如今却支离破碎。看了这样的前车之鉴,他决定不再重蹈覆辙。
现在他只想把事业推上巅峰,其余的,他什么都不想。
不想让丁苡芩浪费真心,耽误青春,他狠下心,凝起脸,无情地把话挑明。"我先说清楚,别喜欢上我,我不会喜欢你的。"
"为什么?是我不够漂亮、不够好,不配和你走在一起,还是你觉得我的家世配不上你?"她又急又慌地问道。
虽然申引霨的话很自大,但他说得没错,她已经渐渐地喜欢上他了。
而他为什么要拒绝她呢?
"没有为什么。"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他不想让她看到那孤独、复杂的内心世
界。
"你怎么这么无情……"丁苡芩难过地嚷。
"随你怎么说。你好好休息吧。"他走出房间,带上了门。
丁苡芩羞愤地打著枕头出气。她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这人却不把她当一回事
,冷酷地拒绝她,甚至连一点希望也不肯给。这么无情的男人,难怪佑妈怎么样也
不赞成她接近他,但她就是喜欢他,怎么办呢?
第三章
"引霨,你到底是怎么弄得两手全是瘀青的?有人揍你吗?真是干得好……呃不,是真的太过分了!"赵子学察看著申引霨的伤,差点幸灾乐祸过头。
申引霨这个老是占用方怡容所有时间的工作狂,赵子学早就想好好扁他一顿了
。谁知刚才接到他的电话,赶过来一看,竟是他双手青紫的狼狈模样!长久以来的
愿望居然有人先一步代劳,要不是碍抄身为他的好友,赵子学一定会狂笑出来。
"没有人揍我。"申引霨的语气摆明了不想多说。
今晚的他根本不像自己,竟然好几次失去冷静。他明明就决定和丁苡芩保持距离,命运却又偏偏让他救了她,而且他还纵容她在自己怀里放肆地哭……他一再地
放宽限制让丁苡芩接近,怎么还能残忍地要她别喜欢上自己?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混乱不已,根本无法思考。自己那样拒绝她,到底对不对呢?
算了,别想了,反正他和丁苡芩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嘿!别说你是跌伤的,这种谎话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赵子学拿药酒往申引霨的手臂上抹著。
申引霨没有回答他,反而突然问道:"你爱怡容吗?"
"当然爱啊!"因为家里开中医诊所,赵子学的推拿技术已有专业水准。他一边开始按揉申引霨的手臂,一边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你会爱她多久?"申引霨皱起眉头。
"这我怎么知道?喂,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申引霨不答,又接著间道:"你们会结婚吗?"
"如果她肯嫁,我一定马上娶。"
"你不怕结婚后,两人会形同陌路,或是整天争吵不休?"申引霨更疑惑了。婚姻明明是座坟墓,既然不确定爱情会永远存在,为什么还是有人甘心往里头跳?
"那是个人EQ问题。"赵子学开始推拿申引霨的另一只手臂。"我说你呀,别老把你父母的情况当作是常态行不行?他们不幸福,不代表天下所有夫妻都会不幸福啊!你愈怕,就愈会遇上,这就是墨非定律。"
赵子学说的他都明白,但从小在不美满、充满恐惧的家庭气氛中长大,他实在很难相信爱情还有良性的一面,只想明哲保身。
"再说,谈情说爱本来就有苦有甜,有喜悦有挫折,失败了再重新来过就行了,不能因为害怕就不碰……"赵子学滔滔不绝了半天,才突然发现申引霨的不对劲。"等一下,你今天为什么突然讨论起这个话题,难不成你遇到让你心仪的对象了?"
"别乱猜,爱情这种东西我不可能碰的。"他说著,但心底却产生复杂的情绪,而这情绪里似乎还有著期待?
赵子学不屑地嗤声。"等哪天你遇到了,才由不得你说不碰就不碰呢。"
申引霨沈默。
"而且谈恋爱又不代表一定就要结婚。"
"那谈来做什么?"申引霨大大不解。
"厚!没想到你这个商业奇才,竟是个爱情白痴!"赵子学又高谈阔论了起来。"谈恋爱是找寻终身伴侣的过程,不多和几个人交往,怎么知道谁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那谁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感觉对的那个就是。"赵子学表情很认真,却说出一个好抽象的答案。
感觉对的那个就是?申引霨咀嚼著他的话。
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丁苡芩的脸。她眼底有著他渴望的温暖,让他内心的脆弱与孤独有种找到家的感觉。赵子学所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吗?他好迷惑。
"如果没仔细考虑,被性、金钱和浪漫冲昏头,就急著结婚,大概就会天天像伯父伯母现在这样,争吵不休吧……"
申引霨的父母就住在楼下,听到他们此时又打得乒乒乓乓,赵子学忍不住拿他们当例子。和申引霨认识十多年,又三天两头来找他聊天,赵子学对这全武行的场面已经习以为常了,唉!难怪申引霨会对爱情、婚姻这么恐惧。
赵子学所说的这些,申引霨从来没去思考过。但如今一想,以往接近他的女人,要的好像真的只有性、金钱和浪漫。
如果他当时真的依她们的要求娶了其中一个,那么下场是不是就会和父母一样?
那么,他不禁想知道,丁苡芩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他,是因为他的金钱、权力,还是……
"感情是要相互体谅、用心经营的,像你父母这样整天打闹,却不好好沟通,我都想拜托他们离婚了。"
申引霨扯出一抹苦笑。他母亲也很想离婚呀,只是离了婚,她就没有分申家遗产的名分,所以她只好继续忍受丈夫的背叛。
"好了,还有没有哪里受伤?"赵子学处理好申引霨的手伤,又问道。
申引霨解开扣子,露出左胸口的瘀青。这是让丁苡芩用花瓶砸的,想起她死命地抗拒颜董,他不禁觉得安慰。
赵子学吓了一跳。"喂!你还说不是被人揍的!"
"我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既然不把我当兄弟,那你自己治。"赵子学气极地把药瓶塞给他。
"少爷,夫人又晕过去了。"这时申家佣人急急地跑上楼,对申引霨叫道。
"该死的!"申引霨丢下药瓶,连忙往楼下冲。
赵子学叹了一口气,自己收拾起绷带、瓶罐。真不明白,又不是没能力自立门
户,申引霨为什么不搬出去,却还死守著这个吵闹不休的家?难道他一天没听见父
母吵架就睡不著觉吗?
其实他哪里知道,申引霨还是不想让这个家真的破碎了,他还在努力,希望有
一天这个家能真的像家,充满了和谐与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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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吴赐佑一踏入丁苡芩的房间,除了尖叫还是尖叫。
申引霨离开后,累极而眠的丁苡芩突然被尖叫声惊醒,难受地捂住耳朵。"佑
妈,你别叫了啦!"
"怎么回事?是发生地震,还是有抢劫?"这一团混乱与满地的瓶罐碎片吓坏
了吴赐佑。
"没有啊……哪有什么事……"她真是不敢告诉佑妈昨晚发生的事。
"啊──你的衣服!"被子滑落,吴赐佑看见她胸前领口被扯开,连扣子都掉
光了,他一看就立刻明白过来。"说,是哪个混蛋欺负你了?!"
"没有啦,真的!"丁苡芩连忙拉紧衣襟。
"还说没有!是不是瑛姊逼你卖身的?我的心肝宝贝呀,你让佑妈心疼死了,
佑妈没能保护你,佑妈对不起你呀……"吴赐佑又哭又嚷的,自责不已。
"佑妈,没有人逼我,也没有人欺负我啦,你别哭了……"
"怎么可能没怎样?那那那……那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指著满屋子狼藉和她不整的衣服,又开始哭了。
"放心啦,那只觊觎我的色猪,已经被申引霨打跑了。幸好他及时出现,否则我……"现在想起那时的情况,她还是心有余悸。
"怎么又和申引霨扯上关系,不是叫你离他远一点的吗?"
"呃……反、反正是他救了我嘛……"
"你该不会又想跑去谢他了吧?"吴赐佑盯著她的脸。
"你放心,我不会再见他了,他真的好冷漠、好无情喔。"她忆起他无情的警告,心又隐隐作痛。
"早就说过他是那种人了,你还傻傻的坚持要去试。唉。这种人不值得你喜欢的……"
丁苡芩突然想起另一种可能。"佑妈,申引霨有女朋友吗?你有没有听说过?"
"嗯……那些主动贴上他的莺莺燕燕不算吧,不过这几年,的确是有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和他形影相随……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事。"所以或许那天她见到的那个美女,真是他的女朋友,那么他拒绝她全是因为他专情,而不是她无法吸引他喽。
丁苡芩不禁心想,如果她能有机会和那位女子公平竞争,那自己的胜算会有几
分呢?
"丁苡芩──"粗壮的蔡淑瑛突然狂拍丁苡芩的房门,在门外狂怒地大吼。
"瑛姊,怎么气成这样?先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嘛!"吴赐佑开了门让她进来
,连忙先软语安抚。
"你问你的宝贝女儿昨晚干了什么好事!"蔡淑瑛气得两眼就快喷火了。
吴赐佑看向丁苡芩,但她也是一脸莫名其妙。如果蔡淑瑛是指她差点被凌辱的那件事,那么生气的人应该是她而不是蔡淑瑛吧?
见没人说话,蔡淑瑛又立刻吼道:"你女儿昨晚不但得罪申总裁,还把所有金主都吓走!现在新戏没有资金开拍,这件事情,你们要负责给我搞定!"
"……可、可是,只要是好戏,会找不到人投资吗?"丁苡芩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得说这些话,她可是被欺负的人耶,怎么反而好像做错事的是她?
"好戏?要拍出来才知道是好戏呀!现在没有钱怎么拍?怎么拍,嗄?!"
"别这么生气嘛,瑛姊──"吴赐佑有些受不了她的河东狮吼。
蔡淑瑛打断他的话。"你这个经纪人平常是怎么教她的,难道她连这点演艺圈的生态伦理也不懂吗?不笑脸陪酒,那些色鬼怎么可能掏腰包啊?!"
"那些人如果肯花钱,就算我绷著脸,他们也会投资的。"听她愈说愈不堪,
丁苡芩不禁火气上升。
"你还顶嘴!申总裁看中你是你的福气,你还拿乔掉头走人?这就算了,好不容易颜董愿意花钱买你过夜,你竟然还拒绝他!丁苡芩,你既然答应吃金主饭,就该有陪他们上床的心理准备,竟然到现场还给我出状况!"
"你说的是什么话!"丁苡芩感到备受侮辱,终於忍不住大声地吼回去。"我是单纯去吃饭,又不是去陪酒的,我从事的是演艺工作,不是酒家女!"
"你进演艺圈本来就要有卖笑卖身的准备,难道你不知道往上爬就得出卖自己
吗?"
"你这话太过分了吧!你侮辱了所有热爱演艺工作的人,也侮辱了这门艺术!"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由不得你扮清高。你们两个给我听好,立刻亲自去向申总裁道歉,否则我立刻下封杀令,让你们无法在演艺圈立足。"事关利益,蔡淑瑛话说得无情无义。
"你怎么能这么做──"丁苡芩生气地叫道,对蔡淑瑛的尊敬之情全部消失。
"好好好:瑛姊你先回去,我会劝劝她的。"吴赐佑见场面失控,连忙先将蔡淑瑛安抚下来,然后把她送走。
蔡淑瑛踏出房间,门才刚关上,丁苡芩就对吴赐佑大叫道:"不要想劝我!我喜欢演戏的工作,可是我不可能出卖自己的身体!"她气得全身发抖。
"我没有要劝你,我是要跟你说,你昨晚干得好!"
"什么?"丁苡芩一呆,静了下来,不解地看著他。
"你入行后,我一直替你挡掉大部分的应酬,就是怕你遇到像昨晚那种事。我就知道,像你这种个性,有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是遇到这种事,一定会把所有人都得罪光。"
"我昨晚又没错,错的是申引霨,是他先歧视我,还把我推给一只猪猡。"
"好啦、好啦,我知道,但你就不能先忍住吗?"
"忍得了,我就不叫丁苡芩了。"她余怒未消,恨恨地说著。
"说得也是,唉……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得去想办法挽回这些金主吧?"
丁苡芩想了想。"……好,可是我先声明,我绝对不向申引霨道歉!"
"知道啦,道歉的话让佑妈来说,可是你得多配合一点,别再意气用事了,听到没?"吴赐佑笑笑,不知道该疼爱还是气这个性子直来直往的女孩。
"好啦。"为了挽救一部好戏,丁苡芩只好暂时忍气吞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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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苡芩心不甘情不愿地跟著吴赐佑来到申氏大楼,这次他们有预约,所以很快就被接见了。她总算不用再像上一次,傻傻地等在大楼门外吹寒风。
他们走进秘书室。在里头的一扇桦木大门后面,就是申引霨的总裁办公室。这样的设计,是为了方便让秘书替总裁先过滤访客和电话,而总裁办公室更必须要刷磁卡才能进入,极尽隐密之能事。
"吴先生请。"方怡容通报后,客气地引著吴赐佑往里走,而丁苡芩则紧跟在后。
"对不起,丁小姐您请留步,申先生只愿意见吴先生而已。"她有礼地说道。
"为什么?"丁苡芩不解。
"苡芩!耐著性子。我自己去见他也一样,你乖乖待在这里。"吴赐佑暗示她别再惹事了。
丁苡芩坐在秘书室的沙发上,气得眼眶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