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她不见他的回音,于是急急的又补充道:“真的!我是说真的!”
半晌,仍不见君野有任何表示,植媚心一急,匆忙的转身……
却瞥见君野一脸失笑的无可奈何,他正用一种神奇又无奈的眼神看着她。
“我说的都是真的,请相信我,我会对你负责到底的!”她说得又急又认真,深怕君野不信她似的。
君野见她纯真又傻气的言语,不由自主的想笑,但毕竟这不是件轻挑的事,他也不忍见她苛责自己。可是说也奇怪,他竟然不想就这么放过鲁莽的她。
“怎么个负责法?”他问。
这难道她!
“我……会……”她该怎么说?不能说“我会娶你以示你的清白吧”植媚犹豫得几乎无措,嗫嚅的语气更是连自己听了也模糊!
“你说什么?”君野故意问。
“我……大不了,你娶了我以示你的清白……反正,我们早已是定了亲的!成亲……只是早晚的事!”植媚被迫之下终于想通了,一鼓作气的全盘托出。
君野没有预料植媚会这么说,他直视植媚眼底的一片纯洁光芒,自己竟然有些退缩,他希望她不是真心要这么说的!
“你说是不是呢?君野!”她问着,双眼含羞带怯的,企盼他的回答。
君野沉默的移开眼光,以掩饰自己的困窘。虽然名义上是如此,但目前的状况一点也不适合论及婚嫁,他给不起任何比她目前更优裕的物质生活,娶了她只会折煞了她。
而她,他完美细致的小仙子,他只想将她置在琼楼玉宇中细心呵护,不想她跟着他吃苦受罪。
他心知肚明两人天壤之别的差距不是一时可以填补的,除非他取得功名,否则绝不轻言论及婚嫁。
“是的,但不是现在!”寂寥的怆恻锁在他眼中。
“我会等你的,无论是何时!”这些日子以来植媚早已看出了君野的心思,或许是青梅竹马的默契,他从来未曾提及自己真正的想法,但她懂得他,完全懂得。
她上前去,带着一份娇羞、一份期待,充满鼓励的握住他的手。“媚儿会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等候你的。”她说得他的心头一震!他反握住她的手,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两人互瞥对方,突然间,那道一直存在他们之间的奇妙的波流又更加明显的律动了!
“真的愿意跟我……即使我一无所有?”他看进她的眼底深处。
“是的。”她一往情深的回视。
“我会娶你的,等我功成名就的那一天。”
他充满感激与真情的的执起她的手,默默的倾下身,他不确定自己想做什么,只知道有一道强烈的情衷令他急于表达。
植媚羞涩的闪动双睫,她亦不知该如何诉说这种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深切感情。
或许是自古以来自然形成于天地间就有一股神奇牵系爱情的力量。也只有真正的有情人,才能真真切切的体会其中的甜蜜感受,那是足以使人的意志溶化、分解、升华的。
君野双手捧住植媚羞红的小脸,执意且温柔的吻住她,植媚期待又羞怯的接受了。
黄昏的天际在深情相偕的诺言里,彩虹的色泽更艳丽多姿了,而他们就在霞的祝福下,向彼此无言的诉说着这甜蜜、晕眩、款款深情的——第一次的温柔。
三个丫头看得与味正浓,却叭塔一声由外头的竹篱笆上摔了下来,跌成一团。
植媚和君野一同往窗外看去。见丫头们一身狼狈一脸的傻笑,而那道才修好的篱笆再度崩塌。
丫头这下全弄明白了,原来小姐是和姑爷在——谈恋爱。而她们很识相的一溜烟的告退去也。
君野拥着植媚相视而笑,不以为意的一同看向身边的彩霞。彩霞里写满了他们的盟约以及爱恋的情意。
第四章
自从那天起,植媚和君野就再也难舍难分了,只要一有机会,两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厮守在一起。
就像艳丽夺目的花朵绽放般,恋情是藏不住的!那种璀璨光芒就如同阳光闪耀着万顷的金光,耀眼炫丽的惹人艳羡!可是,偏偏有人看不顺眼,甚至憎恶。
夜里,君野聚精会神的读书,专心的将心绪全渗透到书中,虽然风总是透过腐朽的窗缝,顽劣的想吹熄的烛火,但他丝毫不受影响。
蓦地,一抹皎洁的光华像是从天而降似的,霎时今他简陋的斗室闪动着不可思议的华丽光辉。
他立起身转过头觑着那个不可能的虚幻。
“君野。”植野像双娇艳的彩蝶,翩然的飞入君野的怀中。
“媚儿?我们不是约定好夜里你不能单独外出吗?”
“人家好想你嘛!”
“……”君野没辄的摇头,轻拥住她。
“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来?”植媚展示了手上的竹篮,打开它,里头躺着一双香喷喷的烤鸡。
“玉子告诉你每餐都是吃些冷饭剩菜的,所以我特地亲自下厨弄的,不知合不合你胃口?”说着植媚迳自的由书桌上挪出个位置将烤鸡端上。
“我不饿!”君野的心窝填塞着前所未有的暖意,但他当真不饿吗?天晓得!而植媚善解人意的看出了他的矜持,于是主动的夹了一只鸡腿放入碗中,热情的用双手奉上。“试试看好不好吃。”
她是那么善意,令他无法不尽人情的拒绝,他望着小脸上盈盈的笑靥及热热切切的眼眸,她的真情早已填满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他的身体及灵魂、他的思路及感情无一处不饱满。
“我真的不饿。”
“我花了一晚上做的呢!你一点也不赏光吗?”
“真的不饿。”
就在他俩一来一往的欲迎还拒时,斑驳的木门被一股无情的力道踢开来,两个不速之客大刺刺的讪笑着不请自来,兀自的为这个甜美的认划上休止符。
“好啊!三更半夜的,你们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李植富双手横叉在腰间,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孤男寡妇共处一室能有什么好事!”植贵跟在植富后头晃头晃脑。
“嘿!植富,你瞧有好东西吃哩!”植贵贪吃的徒物抓起桌上的鸡肉塞入口中。
“你这蠢蛋,怎么吃了咱们的呈堂证供了!”植富狠狠的踹了下植贵,植贵差点给咽在口中的鸡肋噎着。
显然他们是一路跟着植媚而来。
植富虽年仅十二岁,那圆胖的身子及说话的口气,简直就是他父亲李鑫的缩小样本,在经年累月受其“薰陶”。之下,还真是有样不样颇得真传,植贵则像个实习生跟着植富为非做歹。
他们一点也不忌讳的当着君野的面说出自己的预谋,表明了一点也不将他看在眼里。其实植富和植贵老早就看君野不顺眼,尤其是君野卓绝的学识和出众的相貌,对他们兄弟俩而言简直犹如芒刺般碍眼。
“你们俩来这里做什么?”植媚对弟弟们长幼无序、吊儿啷当的态度感到不满。
“你们又来这里什么?”兄弟俩不以为然的冷哼着。
“……”植媚想要对他们置之不理,她压根儿就不知道植富和植贵的意图何在!
见她沉默不语,植宫便不怀好意的逼向前来,脸色在烛火下状似狰狞。“别以为你和这个长工的奸情瞒得了人?”
“你……在胡说些什么?”植媚难以相信植富会说出这种污蔑、肮脏的下流话。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淡薄,但总归是同父异母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呀!他居然把她和君野之间真诚的爱情,说得如同暗渡陈仓般污秽不堪。
“别理他!”君野从他俩兄弟一进门就知道来者不善,平日他们就老是看他不顺眼,不是对他鸡蛋里头般挑剔,就是和他唱反调,书也不好读,枉费了他们生于富贵人家的幸福,也浪费了时间,有时候他不禁质疑他们是怎么被教育长大的。
“你这个长工,本少爷在此哪有你开口的余地!”植富人小气焰不小。
“对嘛!你是个什么料,太放肆了!”植贵什么好的不学,就爱学他大哥端架子训斥人。
“君野是我的未婚夫,也是你们未来的姐夫,你们不得无礼。”植媚无法忍受兄弟俩言语上的欺凌挺身而出,倒是君野显得深沉、漠然、不为所动。
“姐夫?哈哈,呸呸!他只是咱们家的长工!”植富嫌恶性的唾味乱吐,极度不屑。
“对!只是个长工、长期雇工,永无翻身之日的长期雇工。”植贵乐得助阵叫好。
君野明白了,他们完全是冲着他而来。
“你们实在是愈来愈无法无天了。”植媚孰不可忍的拾起物,分别给了两兄弟一巴掌。
两人愕然的互望了一眼,接下来当然没问着,他们气得跳脚,聊合反弹。
不甘心的砸烂植媚的竹篮,掀桌子,一手指到植媚脸上来。“你这个贱货!婊子!夜晚私会长工!不要脸,臭三八,敢打我?我长这么大,爹和我娘都没敢碰我一下,何时轮到你这个爹的赔钱货来打我!不要脸的婊子,要爹把你卖到边疆,嫁给市王、嫁给骆驼,嫁给笨猪!”
“对!嫁给骆驼、嫁给笨猪……而这个该死的长工就让爹给凌迟死!”两人耍起狠来,也迁怒君野身上。
“死长工!装少爷,读什么书!去你的四书五经,去你的……我呸……呸……呸……”他抓起君野成册的书一本一本的撕烂、贱踏,吐口水。
“不要这样!你们不要这样!”植媚惊荒于这场无法收拾的灾难。
植富见植媚惊慌,竟诡谲的笑了起来。
他拿起来翻落在地上的烛火,恶性劣的朝植媚脸上一晃,还好君野及时的拉了植媚一把,植媚惊慌的退了一步,撞在君野的胸前,两人互看了一眼,他瞥见她写在眼中的抱歉。他疼惜的对她摇头,然后冷凝的瞥向植富。
“好一对奸夫淫妇!嘿嘿嘿!”植富看不顺眼的嘲笑,一副给人排头的脸色,还挑高般的晃荡着手中的烛火,他恶意的表情让人觉得他手中握着的并非普通的烛火,而是毒辣险谲的刑具。”
“哇!哥,你想做什么?”植贵睁大了眼,语气居然有些兴奋!像是吸了鸦片的人有些许错乱的、难以克制的高亢情绪。
“你说呢?”植富顽劣的挑起眉,双眼贼亮的闪动,故意晃手上的烛台,让火光像急欲噬人的毒舌,在空中挑逗已盯上的犯物。
“嘻……嘻……”植贵神经质的笑了起来,如同嗅到了鲜味的虎豹,忍不住的跃跃欲试。
“烧死他们,反正一个是爹的赔钱货,一个是咱们家的奴才。”植富惊吓道。
“哇!太好了,你要替天行道,替天行道!”植贵书念得不好,偏偏爱乱用成语。
“你们现在就这么撒野,将来有什么出息?”君野痛斥着,虽然他知道起不了什么作用。
“你这奴才现在求饶还来得及。”植富鄙视不已,其实他的主要目的是要君野向他低头,他向来对君野始终鹤立鸡群的高贵气质不以为然。
“不要和他罗哩叭嗦了,哥,快点烧他。”植贵把双手摆在后脑勺悠哉的说着,他压根不知道自己正在说什么。
“你求我宽恕晓你一命呀!”植富又重复,君野却一点也不为所动,但这可惹火了他。
“你……臭奴才……狗奴才。”植富有些恼羞成怒,他最怨恨的便是君野那种昂然漠视一切的神态。他气极了!今天他非给他点颜色瞧瞧不可!反正这是他家,他享有王法下的免责权,他顺手捻起地上残破不堪的书点燃它……
“你要做什么?”植媚瞧大了眼,见那团炽烈烧起的火焰。
“给你们看看到底是谁厉害!”植富冥顽又风狂的将火焰抛到君野身上,植媚直觉心凉了半截,她惊诧的直接用自己的身子去阻挡,试图用她娇弱的身体去护佑一个七尺汉子。君野怔忡于植媚的举动。
而那团火瞬间灼过她的背,滚滚落上裙摆火舌染在裙摆上不留情的向上攀沿。
兄弟个见状拍手叫好地欢呼起来!
君野将惊愕紧锁在眉头,机警的拖过床铺上的棉被盖上植媚的裙摆,平熄了火苗。
植富得意胜利的用一种诡谲神秘笑脸看着这一幕,看着两人惊慌的模样,他似乎还意犹未尽想故计重施。
“哇!火烧狗男女,好精采哦!哥,你真厉害!”植贵为兄弟“敢做敢为”而欢呼,疯狂的眼中流露“正义凛然”、“大义灭亲”的痴醉,以为自己真的是在替天行道。
植富受到鼓励后,便更胆大妾为了,他又烧了火苗,等不及要接受植贵的喝采。
君野看在眼里,适时的掌握了状况,一个精准的回旋踢击落了植富手上的烛火,他不假思索的踩熄了它。
“你……你……你……”植富当场气得连叠声“你”个不停,却也因君野招式的快狠准而心生顾忌!但他算准了君野不敢对他怎么样,联合了植贵饿虎扑狼般的跳到君野身上朝他又抓又啃的。
“你们住手!住手!”植媚焦急不已的制止弟弟们的荒唐行为。“求求你们……”
兄弟俩根本不理会植媚泪痕狼藉的请求,植富甚至回首恨恨的重踹了植媚一脚。“贱人,滚一边去。”植媚撞在墙上,浑身伤痛地瘫倒在地上。
君野原本是不打算下手的,他深知自己是个练武之人,在这节骨眼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一出手会有什么后果,但见植媚受伤,他再也抑制不住耐性的将两人推开,两人肥肥后滚翻的跌了一跤正怪叫着。
“你怎样了,媚儿?”他只担心她的安危。
“对不起!又是我给你惹来这不必要的气。”植媚万万没想过会这样。
君野一味的摇头,霎时——“君野!小心!”植媚凛声一叫!植富和植贵分别执着椅子和烛台当武器,急欲给背向他们的君野来个迎头痛击,那烛台上锋利的针蕊就像虎头蜂螫人的毒刺!
以植富和植贵的草莽之勇,对功夫敛达的君野而言,只能算是微不足道的小儿科。
他迅雷不及掩耳的一转身,将他们手中的“武器”击落,轻易的以双手拿将他俩制伏。
“放开我们……臭奴才!放开我们!”
“再不放开我们,要爹杀了你!杀了你!”
兄弟两人如受困的野兽般挣乱。
君野不以为然的松手,放掉这两个根本不可理喻的顽童,其中植富奋力挣扎的力道过猛以致猝然摔了出去,跌得人仰马翻,一头撞在破裂的桌缘,血涌如流,不省人事。
一时间君野,植媚,植贵全愕然的怔住了!直到植贵凄厉的、歇斯底里的大叫,“啊!你杀死植富!你杀死植富!植富死了!植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