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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色调 page 12 作者:雨初

  知道于文强身边有个女人对她来说是麻烦了些,她原先还担心他的女人不好对付,看来她是多虑了。夏烈似乎也是个厉害的女人,有了于文强这么优秀的情人,居然还另有入幕之宾,依楼下那位先生挺身护卫她的模样,就知道两人关系匪浅。

  这正合她意,在这种多角关系下,只要她轻轻挑拨一下……

  “是你要我说的!”沈菲比比夏烈高约半个头,故意睥睨地斜眼看她。“我只是来看看于文强的女人长得什么模样,顺便告诉你,于文强我要定了。”不是威胁,而是宣布。

  对她的话,夏烈不禁反怒为笑。

  “你笑什么?”她嘲笑似的目光令沈菲比忍不住光火。

  “你以为于文强是东西吗?再说,我也没有绑着他,你要的话尽管去追,不必特意跑来告诉我。”夏烈深吸口气。“还有什么事吗?”她耐心地问道。

  沈菲比见她不为所动,脑筋一转,当下改变策略。

  她嘴巴擒住一抹冷笑。“我告诉你是要让你先有个心理准备,毕竟我跟于文强已经不是普通关系了,与其日后你发现自己被甩来干扰我们,倒不如我现在就先跟你说清楚。”她满意地看到夏烈微微变了脸色。

  “你说谎。”夏烈的拳头因紧握而泛白,连反驳也显得薄弱,于文强说过他跟她没什么的……

  沈菲比嘴边的弧度加深。“看来于文强并没有跟你说实话。我不怪他,毕竟你们来往也那么久了,一下子要他断了与你的关系也实在残忍了些。”她得意的目光停驻在夏烈白皙颈间的那条珍珠项链上。“男人就是这样,一产生罪恶感就会买首饰送女人,真受不了。”她暗示着那条珍珠项链是于文强罪恶感下的产物。

  纵然心如刀割,但夏烈仍力持镇定,并告诉自己:沈菲比是来寻衅的,不能因为她毫无根据的话而动摇。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如果于文强真的跟你发生关系,那你应该去找他才对;如果他想要跟我分手,也该是他来找我而不是你。抱歉,这话题我没兴趣,你若还想继续的话,请恕我失陪。”高傲冷静地说完后,夏烈迳自朝楼梯口走去。

  “我看你不是没兴趣,你只是不愿面对现实。”沈菲比的高跟鞋清脆地敲击着地板。夏烈背着她站在楼梯口,她在夏烈身后停住脚步。几句话就想打发她?哼!她沈菲比从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她倾身附在夏烈耳旁,轻声说话。“他右肩有个子弹贯穿的旧伤口,背部有个手掌大的火状胎记,腰侧还有颗黑痣,我觉得这些在他身上有股说不出的性感……还要我说吗?”在巴黎,她去敲于文强的房门时,他是裸着上半身来开门的,虽然她被拒绝了,但他结实精瘦的身体却让她留下极深印象,因此要说出他的身体特征并不难。

  夏烈闭上眼睛,全身的血液宛如一瞬间被抽离了一般。

  于文强为什么要欺骗她?嘴里说着不放开她,却又自私地与别的女人发生关系……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他可知道这样她有多心痛。

  “别说了,我不想听。”哽咽声一起,眼泪就纷纷落了下来,模糊了脚下的台阶。

  沈菲比在她身后惋惜一声。“太可惜了,我还以为可以跟你分享经验呢!”

  一想到曾与沈菲比温存的结实身躯在几个小时前也抱过她……夏烈的胃部一阵翻搅,她现在只想赶快下楼,与沈菲比保持距离。

  或许是急于逃避的心情太甚,才踩下一阶楼梯,不小心脚下一个踉跄,夏烈整个人便失去了平衡,纤细的身体朝前倾去——

  站在她身后的沈菲比反射性地想伸手抓住她,却为时已晚地仅扯住了夏烈颈间的项链。一刹那,断了线的珍珠在空中散开,数不清的白色珠子在楼梯上跳跃着,最后随着主人落到了地面。

  沈菲比吓住了,当她回过神来,夏烈已经毫无血色、一动也不动地躺在一楼楼梯口,额头处不断渗出的血迹迅速染红了乳白色的地毯,异常触目惊心。

  而听到声响赶来的萧天厚,看到夏烈的模样更是面如死灰、肝心俱裂。他抬头,看到沈菲比站在二楼,右手紧握着夏烈原先戴在颈上的珍珠链线。

  “她如果有事,我一定要你抵命!”他无法控制地对沈菲比咆哮,旋即飞快地弯身抱起仍在流血的夏烈冲出大门。

  沈菲比面色惨白,衡量了一下自身的处境,也迅速地下楼夺门而出。

  第九章

  一摊血,外加散落一地的珍珠。于文强伫立在一旁看着,久久不发一语。

  武德志站在左侧身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老大再不开口,他真的会因情绪太过紧张而暴毙身亡。没见过老大这个样子,从一进门看到毛毯上的那摊血迹,他连表示也没有,只是看着,整个气氛诡异得让人寒毛直竖。

  那摊血迹是最早来“绿”的一名员工发现的。原先他就觉得奇怪,怎么一来店门就是开着的,而且老板娘也不在店里?走到楼梯口就发现了血迹。他吓了一大跳,又不敢贸然报警,等到另一名员工来了,两商量过之后才决定通知老板。

  “老大?”武德志轻唤了声,等着于文强下指示。

  相较之下,他显得正常多了,没联想到什么不好的地方去。谁不知道“绿”的老板娘是“不夜城”幕布后老板的女人,谁会不要命地动她?

  于文强震了一下,缓缓转过身来,面色铁青、目光阴沉地一一扫视过员工。

  “昨晚谁最后走?”他的声音暗哑,一想到那摊血可能是出自于夏烈的体内,他就愤怒欲狂。

  三名服务生怯怯地举起手。

  “那时夏烈回来了吗?店里还有没有别人?”

  三名服务互相推来推去,谁也不敢回答。看于文强脸色愈来愈难看,一名待最久的服务生才开口回答。

  “我们是等老板娘回来以后才走的,当时店里有两个人也在等老板娘回来。”

  “是谁?”

  “一位是萧天厚,另一位是个女人,我们没有见过。”

  一名女服务生此时急急插嘴。

  “我见过,那女人是个模特儿,好像叫什么菲比……”她忘了是什么姓氏,不过名字倒是让她印象深刻。

  沈菲比!于文强咬牙,太轻忽这个充满野心的女人了。

  他一语不发地转身朝大门跨步而去。

  一名员工扯住了武德志的衣角。“武哥,怎么办?还要不要开店呀?”他担心地问。

  “随便啦!你们要开的话,赚的就自己拿去分好了。”急忙抛下话,武德志快步跟上于文强。

  几名员工伸头聚耳地讨论一番后,还是决定开店,一来可以等老板娘的消息,二来可以维持店里运作。

  每个员工都跟夏烈相处得很好,也很喜欢她,看到那摊血与散落一地的珍珠,大家不禁忧心忡忡了起来。

  ****

  除了跌下楼梯所产生的外伤,夏烈的额头近发际处,因碰撞到直角坚硬的台阶,裂了一道六、七公分长的伤口,经过紧急手术缝合后,目前正在观察有无脑震荡的情形。

  萧天厚一夜无眠,一直守在夏烈身边。他打了电话跟公司请假,吃饭时间也不敢走开,怕夏烈会突然醒来,因见不到熟悉的脸孔而害怕。

  午后一时,他才终于疲倦地坐在椅在打起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开门声惊醒了他,猛地回头一望,于文强已经走进来了,身后跟着武德志。

  萧天厚脸色一变,丝毫不掩饰对于文强的敌意与愤怒。

  “你来做什么?”他压低声叫道,不想吵醒夏烈。

  于文强并未理会,直接绕过萧天厚,走近熟睡的夏烈。他揪着眉头却温柔怜惜地望着病床上的夏烈,过了好一会儿,伸手以指背轻抚着她无血色的脸庞。

  感觉到指下的肌肤仍有着体温,这才宽了心。

  “她怎么样了?”他半回过身子,问萧天厚。

  萧天厚的两只手臂被站在身后的武德志紧紧箝制着,因为方才于文强伸出手抚摸夏烈时,他激动得想要上前阻止。

  “你还有脸问吗?她会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他的声音愈来愈激烈。

  于文强对武德志使了个眼色,将萧天厚给请到了病房外,免得吵到夏烈。

  一出病房,萧天厚就猛力挣开身上的箝制,虽已冷静了些,但仍忿忿不平。

  “她怎么样了?”于文强再次问道。

  萧天厚沉默了一阵后,才不情愿地回答。

  “头部有道撕裂伤,怕有脑震荡,上前还在观察中,其它就是一些外伤。”他狠狠瞪视着于文强。“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命没丢就算幸运的了,而这全都是拜你所赐!”

  想到夏烈流着血、躺在楼梯口的那一幕,他就恨不得将于文强狠狠揍一顿泄愤,夏烈会变成这样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她怎么跌下来的?”不理会他的言词,于文强依旧淡漠地问着。

  “怎么跌下来的?当然是你的新欢跟夏烈争风吃醋,三言不合之下就将夏烈推下楼梯的。我亲眼看到那女人站在二楼,手里还抓着夏烈原本戴在脖子上的珍珠链线!事情变成这样,你满意了吧!!”

  “我跟那女人一点关系也没有。”虽然知道没必要向他解释,但看在他送夏烈到医院、又守了她一整夜,于文强还是解释了。

  “没关系她会找上夏烈吗?会推她下楼吗?我还亲耳听到她说夏烈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是她跟你一起去选购的,你还想否认吗?!”

  于文强的脸色愈来愈阴鸷。

  沈菲比的确聪明,发生事情后知道逃走。

  她若以为擅自在夏烈面前捏造不实,他不会追究的话,就太愚蠢了,除非她能放弃事业、家人、朋友,在外面躲一辈子,否则这件事是不可能就这么罢休的。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总而言之,多谢你照顾夏烈,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你请回吧!”于文强有着天生的权威感,萧天厚也不禁怔愣住了。

  虽然不认为萧天厚会有什么威胁,但一想到夏烈将他列为结婚对象,他宁愿小心为上。

  “我不是你手下的哈巴狗,你少命令我!夏烈是我送进来的,她的手术同意书是我签的,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把我从这里赶走!”他死也要守着夏烈,不让这恶棍再染指于她。

  于文强紧拧了五官。“那我就安排她转院,就是不知道现在的她禁不禁得起这样的折腾了。”

  萧天厚倒抽了口气。“你没有这个权利!”

  “你可以试试看。”于文强不慌不乱、气定神闲。

  萧天厚无法像于文强一样,拿夏烈做试验品,尤其是她现在的情形尚未明朗。

  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你对夏烈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你爱她,就直截了当给她承诺;若不爱就放她自由!我告诉你,如果今天夏烈跟的是我,我一定会给她无忧无虑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天郁郁寡寡、愁眉苦脸地过日子!”

  这阵子他与夏烈虽然处于交往阶段,但看得出来,她的心并不在他身上。他不甘愿,却也无可奈何,不过,要他彻底放弃,得先让他了解于文强对夏烈到底是抱持什么态度才行。

  “可惜,她跟的人是我。”于文强霸气地说。“怎样,是你要走,还是我去办转院呢?”他丢出二选一的问题给萧天厚选择。

  萧天厚考虑良久,终于放弃与于强周旋。

  “好,我走。”他说,转身走向病房,武德志立刻侧身挡住他。

  “我拿自己的东西也不行吗?”

  于文强使了个眼色,武德志才让开身。萧天厚打开门,三人鱼贯进入病房。

  拿起外套,萧天厚自然地往病床上的夏烈望去,这才赫然发现她早已在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夏烈!”他连忙冲到病床边。“夏烈,你什么时候醍的?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头呢?头会不会痛?会不会晕?有没有想吐的感觉?”他一开口就问了一大串。

  于文强手一伸,强制地搂过夏烈,硬是将萧天厚给隔开来。萧天厚气得胀红了脸。

  于文强仔细打量着夏强,除了脸色太过苍白、眼神有些茫然外,并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依旧美丽的大眼睛直视着于文强。

  “头痛不痛?”他问,夏烈摇摇头,这个动作扯动了额上的伤口,痛得她一下刷白了脸。

  于文强两手轻柔地捧住她的脸颊,固定住她的脑袋。

  “不要摇头,出声回答。”他命令道。“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头……有点痛。”夏烈看着他说道,因伤口的抽痛而频频皱眉。

  于文强转向武德志。“德志,去叫医生来。”

  武德志立刻冲出病房。

  萧天厚着急地倾身。“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会不会想吐?”他想确定夏烈有没有脑震荡的迹象。

  “……没有。”夏烈回答。

  萧天厚与于文强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夏烈困惑的声音又起。

  “你们……是谁?”

  ****

  经过检查,证实夏烈除脑部有些肿胀外,并无脑震荡的迹象,伤口复原的情形也很好,至于为什么失去记忆,医生提出了他的看法。

  “……脑部未受到伤害,却遗失了记忆,可能原因有许多,最有可能的是夏小姐在受伤之前曾受到什么重大的伤害或刺激,导致她醒来后不愿意再回想起来,所以选择遗忘,医学上称这为‘恶意遗忘’,属于失忆症的一种,何时会恢复没有一定的时间,也许明天就记起来了,也许要好几年,也许一辈子都无法记起。”医生与于文强等人站在病房外讨论着。

  “她身边的人呢?她也记不起来了吗?”夏烈失忆,对于文强来说是个剧烈的冲击。她记不起他是谁,连他们的过去也一起抹杀了吗?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没错。”

  武德志忍不住发飙。“这是什么回答?要是她这辈子都记不起我们呢?”

  “那我们也无能为力。”

  “妈的!你这算什么医生?根本就是蒙古大夫!”

  “德志!”于文强表情抑郁地吼道,制止武德志冲动的言词。

  医生看多了这类激动的病患家属,不介意地挥挥衣袖走了。

  “失去记忆对她而言,说不定件好事。”与他们隔了段距离,萧天厚倚着墙壁幽幽地说。“至少不会记得你是如何对待她的,还有你那位害她跌下楼的新欢。”他话里极尽讽刺。

  于文强走到他面前,一把拎起他的衣领。

  “就算她丧失记忆了也一样是我的女人,懂了吗?”

  他极轻柔地说着,表情却晦暗至极,令萧天厚的背脊起了阵阵寒意。

  “夏烈从不稀罕当你的女人,有种的话,就娶她,不要让别的女人再伤害她。如果做不到就把她放了,把机会让给别的男人……唔!”冷不防的,于文强一拳挥向他的下巴,打得他整个人往后跌去,当场掉了一颗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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