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更何况在交易尚未达成前,她惟有忍气吞声。
寒御眸光闪烁了下,似乎对她的回答颇感满意。「为让妳牢记我的交代,我还是决定……」
瞅住他唇间那抹暧昧不明的笑,羽蝶儿有瞬间的闪神;当她脑中警铃大作时,已是反应不及。
寒御的大掌已然扣住她下颚,另一掌也已经穿透她的发固定住她的后脑,然后趁她惊慌之际,顺利撬开她的牙关,舌长驱直入的探向她唇腔的最深处。
羽蝶儿简直吓呆了。
当他的唇舌在她小嘴里恣意翻搅时,她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不单如此,他还硬要她僵硬的小舌配合,若稍有不从,便一再的蹂躏她、欺负她,甚至还将原本扣住她下颚的大掌移到她最脆弱的颈项,好加以威胁。
这一招,够狠也够绝。
所以,她还能怎么样?
除任他索求之外,她的小舌还得尽心尽力的陪他四处流窜,直到她的神智快要呈现弥留状态。
「这样就不行了?」寒御在放开她的同时,亦单手搂住快要瘫软的她。
羽蝶儿频频吸取空气,过长的亲密接触已消耗她太多的体力,让她一时难以负荷而无法出声开骂。
顷刻后,当她双脚终于能够自己站立──
「大色魔,你竟敢偷袭我!」捏紧的小拳挟带万夫莫敌之力霍然击向他胸前。
可惜该退的人没退,偷击者反倒因双拳宛如撞到硬铁而痛得小脸皱成一团。不过……
「哈哈哈!寒御,这就是你偷袭我的代价,怪不得本姑娘!」原来她趁机对他施放她的秘密武器痒痒粉。
寒御似有留恋,又似意犹未尽的以舌尖轻轻刷过自己唇瓣,根本没把她那副嚣张样放在眼里。「蝶儿,我可是正大光明的一亲芳泽,哪来的偷袭之说?」
羽蝶儿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因为她震住了。
为什么他可以当着她的面做出如此恶心的表情?她敢发誓他的唇一定有沾到她的口水,而他居然还一副……一副还想再尝尝她口水的模样。
「我知道这是妳的第一次,但也用不着如此震愕吧!」寒御的笑似邪似恶。
他的话、他的笑,令羽蝶儿在剎那间回神。
「寒御,你实在欺人太甚!我决定让你痒个半死,直到你求饶为止!」气到脸红脖子粗的羽蝶儿直指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妳这个提议不错。不过……到时候求饶的人是谁,还有待商榷。」邪味十足的表情,再配上充满煽情的话语,足见寒御已将羽蝶儿视为掌中物。换言之,不管她意愿如何,在他还要她时,她就不能从他眼下溜走。
然她那副呆傻的表情也令他忍俊不住。
她实在太生嫩,需多加训练,否则他哪天兴致一来又想对她挑情时,她这副傻不隆咚的德行岂不是太扫兴。
「你笑什么?」他唇上的讥笑不仅令她脑袋开始运作,也让她霍然忆起什么而脸色骤变,「你不必强忍……我的毒粉很厉害,就算你用内力压住也没用的。」痒痒粉一旦撒出,中毒者就会马上发作。可他居然……
「蝶儿,这毒粉对我没用。」一抹宠溺在他眼中慢慢化开。
「怎么可能?!」当然,不服气的羽蝶儿又把他的目光解读成「笨蛋,像妳这种不入流的毒粉,怎么可能毒得倒弒神?」
「事实不就摆在妳眼前?」
「你……你不要太得意!我就不信毒不倒你!」羽蝶儿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末了,她还想将身上所藏的痒痒粉全数撒出。
「蝶儿,我是来跟妳谈正事的。」
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却成功的让她收妥欲撒出的毒粉,原本怒气腾腾的俏脸也识时务的转变成甜美及无辜。
「好好,咱们赶紧来谈正事。」只要他点头应允,侮辱、吃嘴等等小事她都可以暂且搁在一边。
她转变之快,着实令他大开眼界。可他喜欢这种改变。
「蝶儿,我可以答应这笔交易。只不过……」
「你终于答应了!」太好了!羽蝶儿乐得在原地蹦蹦跳。
「蝶儿,我话还没说完呢。」
她欢喜的容颜马上浮现出一抹紧张,「你的附带条件是什么?」她可没忘却他曾经说过的话。
「我要妳应允我一事。」凝住她的眼,掺杂着她不了解的异芒及邪意,她直觉的想回避,却移不开视线。
「何……何事?」她的心跳得极不规律。
「等妳拿到灵鸠心法,必须留在秋雾山庄三个月,且不管我要妳做什么,妳都不能拒绝。」
「你要我住在你这儿是没问题,可是后面的条件……」问题可大了。
「放心,我不会叫妳杀人放火的。」因为她根本不是这块料。寒御笑笑。
「哼,就算你要我杀人放火,我也不干。」丑话还是说在前头好。
「这么说,妳是答应了?」他陡然沉下的轻柔低语却暗藏一股邪恶。
「这……只要你不强人所难,我羽蝶儿绝不推辞。」这种附带条件还真是奇怪,不过一想到灵鸠心法即将到手,她就忍不住心花怒放,连其中原由也懒得再想。
「好。」
「等等!」她陡然急叫道,脸蛋也呈现不自然的红晕。
「怎么,反悔了?」他半笑半讽。
「才不是呢!我只是要提醒你,你要我做的事可不包括你方才对我做的那、那件事喔!」幸亏她及时想起,否则再被他吃一次小嘴,她可受不了。
「这个嘛……」
羽蝶儿神色霍然大变,「你还要考虑?!难不成你从头到尾都在打这个主──」
「我答应妳。」
羽蝶儿的神色这才好转些。
算他识相,否则有他瞧的!
「拿去。」
当「灵鸠心法」四个大字真的出现在她眼前时,她还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直到寒御拉过她的手,将它塞入她的手中,她才紧紧抓住心法,感动至极的望向寒御。
「寒庄主,虽然你曾经很卑劣的戏弄过我,不过我还是很感激你愿意答应这桩生意。」
爹爹,蝶儿幸不辱命啊……
寒御顿觉哭笑不得,而这种感觉,他已经好久好久不曾有过。所以他很期待往后的三个月,羽蝶儿还能继续保有这种独特的个性,好让他多开心一阵。
「既然灵鸠心法已经到手,那我得快点回去才行。」
「妳要回去?」寒御眼神马上冷下,面色也变得深沉无比。
「你别这样看我嘛!我说的回去不是回天羽,而是去藏放离心玦的地方。」他的模样怪吓人的。
闻言,他的脸色才和缓下来。
「我跟妳一块儿去。」
「怎么,你怕我跑掉不成?」他一恢复原状,她的利爪马上伸出。
「或许吧!」
「喂,我讨厌别人污蔑我的人格。」她才不会言而无信。
「我想尽快拿到离心玦。」他随口一说。
「可是……」一旦带他去,他不就晓得……
「怎么,不方便?」
「不是不方便,而是──哎,算了算了,咱们这就走。」
☆☆☆
「小姐拿到灵鸠心法了?」
「嗯。你尽快送回去。」
「小姐不亲自拿给羽主吗?」
「我答应要留在秋雾山庄三个月,所以暂时无法回去。」
「小姐,妥当吗?」
「没法儿,这是我答应他的条件。」
「小姐,属下是担心寒庄主会对您……」
「哈,想欺压本小姐?哪有这么容易……」
寒御若有所思的看着这户毫不起眼的农家,这户农家正是天羽暗设的秘密据点之一。
天羽一派乃百年前驱逐西域邪教的重要参与者之一,可他们行事一向低调而神秘,长久以来,除了五十年前曾经狙杀过跨海来中原挑衅的东洋武者外,最近的一次,便是在二十年前教训过当时误入歧途的武林盟主。
幸亏天羽一派已多年不曾涉足江湖,否则若与他对上,恐怕双方都占不到便宜。
老旧的木板门一开启,就见羽蝶儿蹦蹦跳跳的走出。
「喏!这是你的。」她将一只香囊交予他。
寒御看也没看,便把香囊放入衣袖内。
「怎么不打开来看?」万一里头装的不是离心玦呢?
「若有假,看我怎么报复妳。」他深深凝住她,轻柔的口吻仿佛是一头残忍的猎豹在撕裂到嘴的小猎物前,还温柔地对它说:我会一口咬烂你的脖子,让你感觉不出丝毫痛苦。
「哈,哈哈!」羽蝶儿干笑数声,「你想报复我,还得看看你有没有这种本事!」她故作无谓的笑笑,其实心里已是七上八下。
啧,开开玩笑也不行?
「走吧!」他不再多言,负手往系在树旁的马匹走去。
「小姐。」羽蝶儿正欲随后跟上,农家主人却突然走出。
「还有事?」羽蝶儿顿步,回眸走向他。
「小姐,属下还是担忧……」
「你只要把心法迅速送达我爹手中即可,其余的事你毋需担心。」说罢,就见寒御已回首望向她。
寒大庄主还真难伺候,连说个话都不行……她快步走向他,小嘴嘟得老高。
「我希望这三个月内,除妳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天羽人出现在我眼前。」他话中有话。
「你尽管放心,我已经交代好了。」
「希望如此。」寒御优雅上马,双腿一夹,跨下骏马旋即扬长而去。
「喂!等等我!」羽蝶儿亦赶紧跨上马。
这寒大爷到底在生哪门子的气?
「是你硬要跟来的耶,现在又摆脸色给我看……既然这么不爽,那我干脆别回去了!」她嘀嘀咕咕说完,却发现前方的坐骑忽而停住,她一惊,以为他听到她的抱怨,于是在快要接近他时,完全没放慢速度就直接超越他。
她没有回眸,只拚命的向前奔驰。
寒御在她越过他之后,才重新策马赶上,而一双看似平静无波的瞳眸,却在此时迸射出粼粼的黑焰。
就算羽主亲自来要人,他也绝不可能放过她──
第六章
在一间隐密的石室里,坐着两个人。
「主子,有生意上门了。」
女子的讽笑声让身在暗处的男子缓缓挑起一眉。
「而且下单者还是跟上回要我们杀李挽风的是同一人。」女子笑靥如花。
「他这次要谁死?」
「绿烟山庄少庄主李乘思。」
「李乘思?」男子声音异常轻柔的低吟。
「主子,要接吗?」
「为何不接?」
「主子,这桩买卖交给我吧。」女子抢先说道。
「不,由我来。」嗓音,带有莫名的邪恶。
「主子,我刚刚耳闻一项消息,而这项消息对主子来说可有很大的帮助。」不知何故,女子柔媚的娇音竟掺杂丝丝坏意。
男子无声一笑,没接口。
「主子,您的目标已经在来秋雾山庄的路上,所以您要动手就要快,否则──」女子媚声忽顿,因为她的主子已经离开。
呵,早说这桩买卖由她来不就好了?
☆☆☆
一大清早,秋雾山庄就不知为何事忙得不可开交。蝶儿原本还不以为意,可当她从丫鬟口中探得这一切皆起源于绿烟山庄少庄主后,她便在好奇心的怂恿下,悄悄来到松园。
「站住!」
怎知人还没见着,就好死不死的碰上正要走出的寒御。
奇怪,是她疏于练功还是寒御的眼力惊人?在大老远的距离下,他竟然还可以捕捉到她的身影,甚至连声音也可以准确无误的传入她耳里。
无奈的一撇唇,蝶儿以老牛拖车的龟速来到他身前。「庄主,你也是来看李乘思的啊?」她笑了笑,佯装无辜。
「妳来做什么?」寒御先让身后的属下离开,才笑着问她。
虽然他是笑笑的,但蝶儿却宁愿他不笑。
「我、我是来……」
「嗯?」
他眸中乍现的冷意反倒令蝶儿起了叛逆之心。怎么,连看个人也得经过他的批准不成?
「我是『专程』来看李乘思的。」她语调僵硬,声音却无比宏亮。
「专程?」
「有什么不对吗?好歹我也曾经受他照顾。」
「这么说起来,妳是特地来报恩的。」他双眸倏眯,声音更是冷冽透顶。
他失手了。
不知该说李乘思命大还是他太过轻率,除没一剑刺死李乘思外,还让他得以拖着伤重之躯爬到秋雾山庄来。更匪夷所思的是,他杀人一向不覆面,可这次行动他居然蒙了面……莫非他早已预料到自己杀不死李乘思?
「我要报哪门子的恩?我来看他只是基于我曾经在他那儿骗吃骗喝一段时日,来看他一眼应该不为过吧?」
「就只是这样?」
「不然我还能跟他怎样?」他是脑筋打结还是昨晚没睡饱?
寒御不再说话,唯用一种很特殊的眼神紧紧盯住她。
被他这么一瞅,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顿时从心头蔓延到四肢。
干嘛,他想用眼睛杀人吗?
「妳可以进去了。我在这等妳。」
喝!他又怎么了?原想快快落跑然后再觅个适当的时机前来看李乘思的蝶儿,登时傻眼。
「妳不是要进去?」
他今儿个还真反常……八成是吃错药了。
「你确定要在这等我?」她小心翼翼的问。
「妳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忽地,一阵轻风吹来,扬起他披散在肩后的狂浪黑发,卷起的发也微微拂过他一双既深沉又无情的眼。
她想抗议,却慑于他的眼,于是她螓首一甩,快步走向屋前。不过在推门进入前,她仍不自觉的回眸一望──寒御当真立在那儿,即使他们之间相隔一大段距离,她仍旧可以强烈感受到一股冷飕飕的气息。
他到底在气什么?
抿紧小嘴,蝶儿不太高兴的一脚踹开房门。
「蝶……蝶儿……」
床榻上,脸色灰白、双眼布满血丝且气息虚弱的李乘思,乍见蝶儿来到,激动的想起身。
「喂,你起来干嘛?也不瞧瞧你现在的状况。」蝶儿根本懒得再掩饰,再加上先前受了一肚子鸟气,所以说起话也毫不客气。
李乘思是有些错愕,不过他把她的反常归咎于她太担心自己的安危。
「蝶儿……我……我……」
「别你啊我的。说,是谁想杀你?」
「这……对方蒙面,所以我……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她时间有限。
「我……我认为想杀我的人或许是……是弒神……」李乘思喘了好几口气才顺利地把话说完。
「怎么可能?!」蝶儿一听,杏眸圆瞠。
「怎……怎么不可能?」
「弒神不是从不覆面?」她绝不是在为寒御脱罪,只是就事论事。
「可是对方……杀我的那股狠劲……和气息……就算不是弒神,也绝对是名杀手。」
蝶儿一楞,一股莫名的郁闷在胸臆间不断涌起。
真是他做的?
「蝶儿……」
为证实心中猜测,蝶儿根本不甩李乘思的呼唤,便一古脑的冲了出去。
寒御依旧冷冷的伫立在原地。
直到蝶儿突然冲出,且神色有异的奔至他身前,他面无表情的俊颜才起了一丝变化。他淡淡地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怎么,李乘思给妳气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