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说些什么?”纳岚疾惊愕地瞠大眸,这才惊觉他这两名下属,真的恨透招喜了。
她不过是一名弱女子,有恐怖到这个地步吗?
“我警告俯们两个,不准再迷昏我。”他拔出长剑,已经准备大干一场。
凉秋硬着头皮假装没听到主子的威吓,乐的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最好激的熊爷发怒,顺手杀了招喜那祸水,那他们的日子也安宁些。
“少废话,你以为凭你们三言两语,就能骗倒我吗?你们越是不在乎的人,就表示越重要。”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我说的都是真的。”凉秋翻个白眼,他说的真的是实话,招喜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熊、熊大爷,其实我只是顺路跟着他们而已,真的不是他们的什么人。”
就算迟钝至极的招喜,也感觉出眼前情况不寻常,何况事实本来就是如此,既然凉秋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意思再巴着对方不放。
“啊?”乍听到招喜这么说,熊爷也陷入疑惑,再瞧瞧她一脸正经的样子,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抓错人了。“你跟他们不是一路的?”
“是呀,你真的误会了。”招喜认真地点点头,不过听到他们这么爽快地撇清与她的关系,她的心还是有点酸酸的。
“天啊。”这白疑。纳岚疾覆额呻吟。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演变,积聚在胸口的怒火,也瞬时熄灭了。
他以为他有机会来段英雄救美的戏码,然而现在,反倒显得他是多余的,对方根本不屑让他救。
“无用的臭丫头。”熊爷恼怒了,随手将招喜甩到一旁。“大夥给我上。”
招喜被重重摔在地上,眼冒金星,分不清东南西北,而眼前对峙的两方人马,也陷入一场热战。
“好痛。”她呻吟出声,摸着摔疼的臀部,试着站起身。
“喂,你没事吧?”纳岚疾一边与敌人交手,一边努力凑到她身边来。
他从来没看过这么白疑的女人,简直蠢到人神共愤的地步,更惊讶这世上,还有人比她更没脑袋。
“我没事,只是很疼而已。”她揉揉惨遭地面重吻的臀部,真是疼死她了。
猛然,一把大刀迎面劈来。“小心,快闪。”
纳岚疾直觉地,将招喜往旁边推,没想到这么一推,她一个没踩稳,一只脚就这么滑出悬崖边。“啊──”她尖叫一声,及时攀住长在悬崖边的树枝。
好不容易了结一个,纳岚疾转头一瞧,发现人儿就快掉下悬崖了,连忙伸手救人。“喂,你躲到那里干嘛?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我……我是……”被你推的啊──
“纳岚疾纳命来。”熊爷提着金刀冲了过来。
“该死──”一手忙着抓住招喜,一手提着剑和敌人斯杀。“你千万别松手,牢牢抓紧树枝,我会拉住你,听清楚没?”
“可……可……这树枝快要断了,我可能……快掉下去了。”不到半刻,招喜半个身子已经挂在悬崖边,摇摇欲坠,随时都有粉身碎骨的可能。
“抓住我的手。”纳岚疾大吼。
“不行!我不能拖累你。”招喜坚持攀着欲断的树枝,怎么也不愿拉他的手。
树枝猛然断裂,就在招喜以为要摔入深不见底的深渊时,纳岚疾一个手快,及时拉住她的前臂,然而熊爷趁着他分心之际,一刀砍在他的肩胛骨上。
纳岚疾一个吃痛,松了手,招喜就这么摔下去,他大为惊骇。“招喜──”没有多思考,纳岚疾也迅速沿着山壁滑了下去。
“喂……就这样?”熊爷看傻了眼。
“太子──”凉秋和寒春,皆倒抽一口冷气,恶狠狠瞪着熊爷。
“我先申明,真的不关我的事,是纳岚疾自己跟那个女人跳下去的,我可没推他,我比你们更想看到他活着。”熊爷慌忙撇清,眼看到嘴的鹅肉飞了,他的心更痛。
他率弋风寨弟兄苦追多时,如果纳岚疾就这样了结,拿不到赏银,那他的苦心就白费了。
一听到又是招喜惹的祸,凉秋气的横眉倒竖,寒春则是一脸“尸”气。
“兄弟,杀光这群贼子,送给太子当祭品。”
“没问题。”
他们以四死士之名立誓,这辈子绝对和那个祸水没完没了,做鬼也不放过她。
※ ※ ※
“哎唷──痛、痛、痛……”纳岚疾猛然被痛醒,一睁开眼,映入眼廉的是一双焦急的眸子。
那双澄澈如镜的眼瞳,微微泛红,像是哭过,黑亮的青丝全湿了,错杂地黏在她白嫩的颊上,她脸上布满水痕,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浸湿她发的水珠。
一滴水沿着她的下颚,滴落在他的眉心,他这才惊觉彼此靠的有多近,近到他感觉到她如兰的气息,吹袭在他的脸上,而略略移动一下颈子,就看见她因焦急而起伏的胸口。
“疾公子,你怎么样?”招喜慌张地问着。
“我怎么在这里?”意识消失前,他记得摔进一座潭里。“你拖我上来的?”
怎么他一睁开眼,就盯着她瞧,他是不是摔傻了?“嗯,你先别动,我去拿点水来,帮你擦乾净。”她又赶忙奔到湖边,二话不说撕下裙摆,当作临时绫巾用。
纳岚疾眯起黑眸,眸光不自觉跟着那纤细的人影,她走了过来,他的视线黏得更紧了,周围的山光水色,一点也比不上眼前的精致美景。
他发现湿透的衣衫,将她的美好曲线彻底展露出来,尖挺的胸脯下,是犹如弱柳迎风的纤腰,被水打湿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她的背上,清楚勾勒出她的纤细与娇媚,她的美充满恬静与纯真,不带有一丝淫秽媚人的意味。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她也有如此迷人的一面?一直以为她不过是个未断奶的小女孩儿,根本从未把她当女人看。
回到他身边,他还是一迳呆呆地望着她,招喜确定,他是真的摔傻了。
“疾公子,你放心,就算你伤的再怎么重,摔坏脑子,我也不会弃你于不顾,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等等──摔坏了脑子?谁摔坏了?
纳岚疾疑惑地眨眨眼,欲张口,却先被一双柔软的小手覆住口。“你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你忍着点,我帮你清洗一下伤口。”
招喜笑的暖甜,希望能以最轻松的表情,放松他因害怕而紧绷的神经。“闭上眼休息一下。”
见他闭上眼,她才放心地拿起绫巾,小心翼翼擦拭他脸颊上大大小小的擦伤。
等等──他在干嘛?干嘛听她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若他没记错的话,她好像是害他摔得这么惨的罪魁祸首。
在接触到他左颊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时,她怔住了,伸出乎,她试着以掌心遮住那道疤,忽然瞥见他炯亮黑眸的凝视,招喜心虚地缩回小手。
“我、我弄疼你了吗?”
“岂止弄疼我,你还害我摔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来。”纳岚疾直接吼出声。
他想到了,要不是她没事躲在悬崖边,他也不会笨到去救她,当然就不会有现在的惨况。
“啊?你、你没傻?”
“谁说我傻了来着?”纳岚疾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
“对不起。”她愧疚地低着头。
“算了,反正都摔下来了,道歉有何屁用,倒是你,你没事躲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干嘛?”他无奈摆摆手,再多余的计较都于事无补了。
“我没躲在那里啊,是因为有人推了我一把,我才会不小心摔下去。”招喜诚实说出情况,她真的不是有意造成他的为难。
有人推了她一把?他拧起两道剑眉,思索着。不知为何,他怎么觉得这个举动有些熟悉,好像不久前他刚做过?!
“再说我摔下去就算了,你为何也摔下来呢?”她记得她松开手,并没有抓着他啊,照理说,应该是只有她一人摔下来,为什么连他也摔了下来?
“呃──”招喜这一问,问的纳岚疾哑口无言,他陷入长长的深思中。
好像是他推开她,一个不小心把她推下去,那他……为何,没有经过思考,也跳了下来?
他在干嘛?他的心,为何在亲眼目睹她跌入悬崖后,也跟着紧绷拧紧?甚至喘不过气来?
“疾公子,怎么了吗?”她望着他,还在等他的答案。
“没什么,别谈那事了,我的腿好像断了,你帮我找两根枝条来,我必须先固定伤处。”
他心虚地猛吸气,力图镇定,不敢多看她似语的瞳眸一眼,就怕会看到不该看的……
令他心荡神迷的视线……
第五章
招喜说要帮他找枝条,这一找,人就失踪了两个时辰,不见踪影。
该死,这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八成是存心把他扔在这里,等着发臭腐烂,毕竟自从他摔下来后,不知道对她凶几次了,但也没必要对他这么残忍,好歹他也陪她摔下来了,总得给点面子吧。
唉!笨死人了。
纳岚疾从来没有这么恨自己没脑袋过,若非谷底有一座潭,他就这么跳下来,不摔成一堆碎骨才怪,而不是只有摔断脚这么简单,潭那么大,他哪不摔,偏偏摔在石头边上,明明两个人从同一个高度摔下来,为什么他就有事,而她反倒像是个无事人?
方才她问他,他为何也跟着跳下来?
奇怪了,这个问题困扰他好几个时辰,还是想不透……他只记得,看到她摔下去,他还来不及思考,已经屏住气息,跟着往下跳。
或许……他不希望她就这么枉死吧?
不,要不是她笨的放手,他早就把她拉起来,根本不会沦落到,两人一块摔到这鬼地方。
“呼、呼……”
纳岚疾的耳畔传来急促的跑步声,以及细细的喘息声,他费力转动颈子,来人即是捧着一堆枝条的招喜。
“喂,你跑去哪了?这里荒山野岭的,别到处乱跑,还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纳岚疾极力忽视,心口再见到人儿出现时,陡然窜出的小小喜悦感。她再不出现,他真的以为他要成为山林猛兽的食物了。
听到他恼怒的语气,招喜小脸微皱。“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我希望能找到比较牢固,又比较不会断的枝条,才会找那么久。”
他为什么对她越来越凶?
之前他对她可相当客气,凉秋和寒春欺负她的时候,他都会帮她解围,现在为什么对她这么坏?
啊,对了,他一定在气她,害他也摔下来,可她发誓她真的主动放开他的手,没有拖累他啊。
“站在那干嘛?还不把枝条拿过来。”纳岚疾粗声粗气吆喝着。
“喔。”
招喜怯怯地将用心寻到的枝条,拿到他的身边。“需、需要我帮你吗?”
“废话,除了你之外,我还能找谁帮忙。”
他一把抢过她抱在怀中的枝条,打算从中挑出两根最合适的,嘴上还不时碎碎念着。“就这十来根,也会让你浪费两个时辰,如果不情愿就算了,我不会勉强你的。”
纳岚疾没有注意到自己越来越恶毒的措词,他从来就不否认他脾气暴躁,常口出恶言,反正这里就她和他,不骂她,还能骂谁?
再不骂人,他就感觉越来越古怪,一种很奇怪的情绪,不停围绕在他的心口,让他怪不自在的。
“对、对不起,我……”招喜想澄清什么,但见他痛得龇牙咧嘴的样子,只好将所有的解释,全吞进肚里。
她猜想,可能是因为腿部的剧痛,所以,他的脾气越来越坏吧?
“喂,能不能拜托你,不要一天到晚说对不起,如果对不起有用,天下早就太平了。”
他准备扯下两边的袖子当作绑绳,招喜连忙出声阻止他。“你别撕袖子,王老伯说,这里晚上很凉的,我没有受伤,撕我的裙摆好了。”
她笑了笑,旋即动手扯下一截裙摆,原本之前就已经扯下一截,用来包扎他的手伤,这会儿又扯下来包他的脚伤,根本不能再称做裙子,两条白花花的小腿儿,就这么露了出来,一览无遗。
“喂……你有没有脑子啊,你是女人,我是男人,女人没穿裙子能看吗?”纳岚疾没好气吼道。
“有什么关系,这里只有我和你,不会有别人看见的。”她还是一迳地傻笑。听他还能吼的这么用力,伤势应该不要紧吧,那她也就稍能放心。
“你……”这是什么鬼话?她到底有没有把他当作男人?
纳岚疾险些被气到吐血,想再开口多吠几句,以正视听,却在瞥见她布满细小红痕的掌心时,忍不住噤了声。
转头瞧瞧堆在地上的枝条,拿到眼前细看,即可发现枝条外层的部份,被削去薄薄的一层,无怪乎,会摸起来如此滑手不刺,再对照她手上的伤痕,难道……
“你……”
“怎么了吗?是不是这枝条不够好?”
“我有这样说吗?”他睨了她一眼,欲张口问明她受伤原因,又怕会听到令他心虚到死的答案。他死都不想听见,她那伤是削枝条来的。
“快点把伤口固定吧,再拖下去,万一恶化可就糟了。”她笑的傻气,并不将他的坏脾气,放在心上。
呆了半晌,纳岚疾才收回滞留在那张无邪笑颜上的视线,呐呐地开口。“你拉着另一端,不要松手。”
语落,他熟练地以手拉住另一端,拿起两根枝条,固定在腿的两侧,再小心翼翼缠上绑绳。
忙了好一会儿,总算大功告成,纳岚疾也因断腿处传来的剧烈疼痛,渗出满额的冷汗。
“来,靠着这里会舒服许多。”
招喜搀着他,将身躯移到大石前,这样背部才能靠着石头,暂歇一会儿。“你应该饿了吧?等我一下,我去把这些果子洗一洗。”
她将堆在地上的果子,抱在怀中,拿到湖边冲洗乾净,再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他身边。
“这颗给你吃,先垫一下胃,这里还有很多颗,要吃几个都不成问题,等王老伯来,我再向他讨一些东西吃。”招喜拿了一颗深橘色的果子给他。
“这能吃?”他挑眉,在这种荒山野岭里乱吃东西,岂不是找死?
“我吃过了,你瞧,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所以一定可以吃的。”她拍胸脯保证。
纳岚疾狐疑地盯着手中陌生的果子,她则是一脸坚定地望着他,好似他不吃,可就对不起她的一番心意。
反正万一他吃死了,他一定会拉她陪葬。
肚子也确实饿了,纳岚疾深吸一口气,咬了一大口,没有预期的难吃,他松了一口气,只是这酸中带涩,微甜带苦的滋味,要不是没东西吃,他还真是……无法忍受。
“怎样?味道不错吧?我就知道你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