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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冤家不相爱 page 12 作者:羽嫣

  “相爷多疑,就算单家母子无辜不知情,日后恐会遭殃,你放心,我已经托人送她们离开遥安城,她们在很安全的地方,地点就在这封信里。”

  “嗯,谢谢你。”梦然真心道谢,接过信封小心收在怀里。

  “对了,你……”她又吞吐起来,不知该如何启口。其实,她想问的是,她走后,柴贼有无为难他?

  若他真有个什么,她这辈子都无法心安。

  “呵,我们两个有这么生疏吗?”庞澈打趣说道。

  “若是敌人,当然不在此限……”

  “不,你……救了我几回,我也救了你几次,只有……朋友才会如此。”梦然涨红着脸,结结巴巴了老半天才把话说清楚。

  看见她绯红剔透的脸蛋,庞澈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压抑住将她拉往怀中的冲动。

  “既然是朋友,那就不用忌讳什么,你说吧,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帮你。”

  “玉公子中了剧毒,我没法子,我想你的血连蛊虫都活不了,或许可以帮得上忙,我不敢奢求你帮他,我只希望能给我几滴你的血,至少能减缓地毒发程度,好多给我一点时间寻找解毒的方法。”

  见他沉思不语,梦然急了,顾不得自尊,双膝一软跪在他的跟前。“庞澈,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我求你帮我这一次,除了找你,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做。”

  语罢,梦然用力磕起头来,眼泪早已倾泄而出。

  “梦然,你无须如此。”他温柔地扶起她。“你应该知道,只要你开口,任何事我都会为你做到。”

  “啊……”梦然吸了吸哭红的鼻子,不敢置信。

  “别耽搁了,你希望我把血滴在哪里?”

  “这小瓶里,只需要一些些就够了。”他爽快允诺,反倒让她一阵心虚。

  “嗯,很简单。”庞澈开始先是脱下厚氅,接着脱下长挂、内衫,直到上半身赤裸。

  “庞澈,你为何要脱衣服?”红霞飞上她的双颊,她想不透原因,只是他胸口上的“奴”字,又让她心口揪紧,恨不得为他抹去那丑陋的疤痕。

  “你先别问,我自有打算。”他笑了笑,拿起随身匕首,在自己的手腕血脉上轻划下一痕,鲜艳的血顺势滴进瓶中。

  不知怎么地,她竟听得到血滴进瓶子里传来的滴答声,一声声不停在她耳边回荡,她咬紧唇瓣,拳心握得死紧,强迫自己必须撑下去,否则玉冷霄铁定没救了,而他怎么办?

  他如此付出,她又能拿什么还他?

  “对不起……”梦然轻声道。

  自觉亏欠了他,低头垂眸不敢多看他一眼,就怕会引出满心的愧疚与心虚。

  不行!她不能如此自私。想了一会儿,梦然毅然抬起头,凝视着他。“庞澈,请你给我一些时间,只要玉公子的情况稳定,我一定会回来。”

  “回来做什么?”他笑问。

  “……我不希望见到你,因为纵放我,而遭到柴相刁难。”她认真想过一回了,这是她惟一能为他做的,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呵呵。”庞澈畅笑出声。这一刻他真觉得她傻得可爱,他怎么舍得放她离开?

  “我有说错吗?我是认真的。”她困窘地红着脸,大声澄清。

  “如果你是为了偿还欠下的人情,那大可不必,若是你真心陪我,我诚挚欢迎。”

  “我……”没想到他会出这道难题给她,梦然一时语塞,不敢多想他话中的意涵,她的脸蛋却早已烫红一片。

  看到她犹豫的表情,误以为她是心里早有玉冷霄,才无法回答。至此,庞澈什么都明白了。“是我问错了,你不用勉强回答。”

  “等等我……”她什么都还没说啊。

  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他继续接着问:“梦然,你觉得像我这种助纣为虐的人,心会是什么颜色?”

  他不对劲!梦然心中塞满了不安,却不知从何问起。

  她才刚要开口问,立即看见庞澈拿着匕首,往自己心口割去,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腥血蜿蜒而下,将搁在他身旁的银貂暖裘染得鲜红。

  “庞澈!你疯了吗?你在做什么?”

  梦然尖喊一声,发了疯似奔上前去,不在乎他的血是否会沾在她的衣上,急忙用掌心捂住他心上的伤口。

  “梦然,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如此执迷不悟,一路错下去?我现在就能告诉你原因,我的心是黑的,我这辈子无药可救了。”

  “不!我根本不在乎你的心是不是黑的,我只求你,别这样伤害自己。”

  梦然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抢过他手上的匕首,扔向远处,一只手紧捂着他的伤,另一只手则是在自己的腰间摸索。“我的银针放哪去了?”

  她转头一瞧,却赫然发现用来装血的小瓶子早已满溢,他仍然不要命似的放任血自他的血脉涌出。

  脸色惨白的庞澈终究支撑不住,身体陡地失力往后倒去,梦然迅速做了反应,即时撑住他瘫软的身躯,小心搀扶他躺下,她急忙撕下一截衣袖,决定先替他裹住伤口再行止血。

  “庞澈!你撑着点,我马上帮你止血。”

  她好不容易裹住了伤口,正当她拿出银针准备替他扎针止血时,梦然发现她的右手却抖个不停,完全失去平时的冷静与从容,连试了好几次,都扎错地方。

  笨拙的针法让梦然急出满眶的泪水。“对、对不起,再忍一下,我、我……”

  不期然,庞澈厚实的大掌包裹住她那慌乱的小手。“别急,这只是小伤而已,你……真以为我笨到……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吗?”

  他努力保持轻松的语气,失血过多,还是让他没说几句话就气喘吁吁。

  “可……”梦然还是无法相信,毕竟他流出的血量太吓人了。

  “梦然,你刚刚可瞧清楚,我的心究竟是黑的还是红的?”

  “红的。”她抹了抹泪,执意如此回答。

  他喘了一口气,强撑着。“我的心从十年前开始就是黑的,上官家是我派人灭口的,上官翼是我的拜把兄弟,由于他阵守在外将亲人托付给我,但他和相爷是死对头,我却为了在相爷面前邀功,派人杀了他一家,那日除了上官家外,我还杀了六名路过的善男信女。”

  “天啊……”上官家惨案竟是他所为?梦然错愕的无法接受这个消息。“他是你兄弟,你为何……

  不,我不相信。”

  “事实确实如此,我父亲本是户部尚书,因一时贪性,借职务之便中饱私囊,这本该是去职问斩,家产充公的大罪,相爷却以此为要胁,罗织了一堆足以将我庞家满门抄斩的重罪,父亲哀求我替他保住名声,不愿留下如此恶名予庞家子孙,我只好与相爷条件交换,甘愿成为他的爪牙,以保庞家百余口性命,这十年来,我杀了多少人,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深埋心底多年的秘密总算能一吐为快,庞澈满足低叹,血止住了,对于疼痛他早已麻痹。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梦然再度哽咽,潸然泪下。如今她总算明白,为何他会屡次求她放弃这件案子,毕竟没人可以忍受最信任的人背叛。

  “或许是因为我看过,红枣全心全意信赖你的表情,让我好生妒忌,我知道这辈子永远不会有人如此信任我,纵使我将遗臭万年,我仍盼望这世上有一个人,知道我也曾是个奉公守法的小老百姓,这样就够了。”

  在还没遇见你前,我没有当好人的欲望……

  无端地,梦然想起庞澈先前说过的话,彻底明白了一切,她的心窝再度揪疼起来。“庞澈,跟我走,你现在回头都还来得及,若你担心你爹……”

  “不,我爹在三个月前,他的生辰前一天上吊死了,他总算明白儿子爪牙的身分,不会好过他贪污的臭名。”庞澈自嘲道。

  “庞澈,你再考虑看看,你真的没必要留在这里。”梦然不死心继续说服。

  这些血够了吗?我怕以后没机会可以帮你。”他勉强撑住身躯坐起身。

  他清淡的语气,挟着浓浓的哀伤与绝望,梦然深知他转移了话题,就表示不会再回答刚刚的问题,她只好黯然放弃。“够了,你给的够多了。”

  “玉冷霄很幸福,有你这样帮他,他一定会没事的。”

  梦然深吸一口气,抬起蒙蒙泪眼,凝视着他。

  “不,这些还不够,所以你千万不能死,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她的语气极为坚定,她是认真的?

  “呵,这我恐怕不能答应你了,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我相信以你的医术一定没问题,还是你想现在拿多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庞澈勉强咧出个笑痕,强撑许久,他已经快不行了,但至少在她平安离开前,他绝对不能倒下。

  梦然再也忍受不了他如此轻贱自己,愤怒吼道:“庞澈!你究竟在胡说什么?我是真心的,若你现在无法信任我,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努力做到,只求你活下去,不要让我内疚一辈子。”

  他的指尖不着痕迹抹去她的泪,伸出双臂紧紧拥住那哭颤的身子。“梦然,我不希望这世上再多一桩遗憾,你应该明白自己在单家母子心中的地位,请你为红枣活下去。”

  “那你呢?你不能因为我……”

  梦然话还没说完,门外由远而近传来一阵脚步声,最后脚步声停在庞澈的院落门前,纸窗上映满数十人的影子。

  “庞大人!相爷有请!”为首的人喊道。

  “庞澈,这……”

  “嘘!噤声。”他即时掩住她的小嘴,压低音量在她耳边低语。“相爷的罪证我都帮你整理好了,就放在窗边的矮柜上,记得离开前拿走。”

  “庞大人!相爷有请!大人再不开门,属下恐怕得得罪了。”

  “我马上出来。”生怕他们真闯进来,庞澈急忙回应。

  明显嗅出眼前的情况有些不寻常,梦然紧抓住他的手臂,不敢松手。“别去,他们不安好心眼。”

  “这一天迟早会来,等会儿你马上离开,千万不要再回头。”

  “我不能留你一个人等死,我……”

  无须警地,庞澈低头轻啄了梦然的唇瓣,旋即将她推开。“拿了东西,马上就走。”

  “我不走!”梦然又冲上前来,紧紧揽住他,焦急地以唇堵住他的口,好让他无法再开口赶她走。

  “庞大人!庞大人!”门外的人不住催促,显然耐心已用尽。

  庞澈知道不能再拖了,强迫自己离开她甜美的唇瓣。“千万别让我白死。”

  语罢,他套上厚氅遮住身上的伤口,便头也不回走出房门,再迅速合上门,不让守卫有机会发现她。

  “庞大人,请。”

  “庞澈……”梦然心碎低喃。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那些人押走,她却无能无力。

  尾声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庞澈就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推上东市当街斩首,这件事引起朝廷百官一阵震荡,众人都在猜测铁定是他得罪了柴仲仑,才会遭此下场,反之,与柴仲仑敌对的官员则是大声叫好,大伙儿举杯庆贺世上少了一个助纣为虐的恶人。

  然而,死了一个庞澈,柴仲仑身边还会出现第二个庞澈,根本不足为奇,不到几天的时间,这件事已被众人抛诸脑后。

  三年后——

  遥安城里的女神医虽然消失了,但在不远的“安乐镇”也出现了一个“小”女神医。

  为何加个小字?只因这女大夫还未及笄,但医人的功夫,可不马虎。

  “茴香!这人肚子快疼死了,你手脚快一点。”

  “是!红大夫。”茴香特意拉长音,翻了翻白眼,递上药包。

  “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还不快去把晒干的莲香草搬进屋里,勤快一点,想当初我担任你这个职务的时候,也没像你这般笨手笨脚,京姐姐从来就不用操烦我工作没有做好,哪像你——”

  红枣感应到身后射来两道猛烈的杀气,连忙住嘴。“呃,我的意思是……我都不太需要麻烦京城里的大夫,呵呵呵,你赶快去把这些草药处理好吧。”

  红枣及时转移话题,免去因为说错话而吃不到午饭的惩罚。

  “是!”

  茴香不耐地捧起竹篓,走回内堂。

  “红枣又给你气受了?”

  进了内堂,瞥见正悠闲喝茶的人儿,他旋即放柔了目光。“那娃儿,给她几分颜色,倒开起染房了。”

  “澈,这阵子也多亏了她,不然我们要喝西北风了。”

  “我这样做还不够容忍她吗?你好歹也说她几句,她都爬到你丈夫头上兴风作浪,把我当奴才使唤了,现在更变本加厉,还帮我取个什么茴香的鬼名字,难听死了。”

  一听到“丈夫”两个字,京梦然立即烫红了双颊,低垂着眸,避开他炙人的视线。

  看着纤细的人儿,想起过往的风风雨雨,庞澈走上前紧紧握住她的小手。“梦然,谢谢你。”

  “我没做什么,要谢就谢凤丝和芊颜吧,是她们帮了大忙。”

  当初庞澈被抓后,若非凤丝暗中协助,拖延处斩的时间,等候芊颜找来李尚书当替死鬼,换上他的脸皮,再救他出狱,他才得以脱身,为了避开风声,他们便一块搬到当初他安置单大娘的安乐镇。

  庆幸有了他的血,虽然花了三年的时间,玉冷霄也解了毒,得以全身而退。

  “不,我要谢你愿意信任我。”庞澈将人儿圈在怀中,温柔地亲吻她的发丝。

  “我……唔……”

  梦然来不及说话,唇已被吻住,只能瘫靠在他的怀中喘着气。

  “喂!别亲了!该办正事了,你们也太快活了吧。”

  陡地,一抹娇影从窗外翻入,语气酸溜溜。

  “芊、芊颜,你怎么突然来了?”梦然惊慌离开庞澈的怀抱,拉拢差点被敞开衣襟。

  “我从以前就是这样子,没什么好奇怪的,倒是你们,虽然避开了灾难,可还没远离是非,柴贼一天未死,我们就不能松懈,现在多了庞澈,要办上官家的案子应该更容易了,现在你们商量好要怎么做了吗?”

  听见“上官家”三个字,梦然下意识拧起眉心,她回望庞澈,以眼神询问该如何回答,他却只是望着她笑,好似在说“你决定就好”。

  梦然沉思了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想过了,我们贸然这么做,恐怕会带给上官将军更多的痛苦,他的日子好不容易归于平静……”

  她明显感觉到握住她掌心的大掌汗湿了,圈在她腰际的大掌也跟着收紧,而她则是回以一笑。

  “我想柴贼纵横十多年,应该还有其他方法可以撂倒他,芊颜,‘那人’你处理的怎么样?”

  “不行啦,我到现在还搞不定那个混蛋,说不定他根本不会上当。”芊颜懊恼地捶胸顿足。

  “哼,我就不相信我摆平不了他。”话说完,芊颜气呼呼地飞窗离开。

  “芊颜的性子挺好强的。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你的眉毛为什么是白的!”又不是一把年纪了,想当初乍见到他这两道白眉,她还为此多看了好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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