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详细地描述着弟弟的病情,途中还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她从小替段碧海病情所写下的纪录全都拿出来,让耿苍离边走边阅读。
还没有走到段碧海的房间,便听见段黔航企图镇定的变调嗓子不断地安抚着段碧海,“碧海,你要忍着,大夫很快就来了。”
所有以前照顾过段碧海病情的仆人都围绕在他的房门外,每个人脸上都写满忧心。
“爹……我……好痛!”段碧海痛苦夹杂着喘息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仿佛在忍耐极大的痛苦。
“爹!”段绯玉想也不想地冲进去,直扑内室。
“绯玉!你看见大夫没有?”段黔航着急地拉着女儿的小手,视线频频往门外瞧着,“啊!贤侄,不好意思,碧海的病突然发作,恕伯父不能善尽主人之职。”
“无妨,伯父。”耿苍离看着在躺床上痛苦喘息的段碧海,体贴地道:“有没有什么小侄可以帮忙的?”
“除了大夫,我们是无能为力。”段黔航摇头,“只能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但……这并没有多大的效果。”
“为什么会突然发作?”他看见段碧海的脸色比纸还要苍白。
“不知道……仆人是说他去帮人家拉住突然抓狂的马匹,好不容易制伏了那匹马,他却倒了下去!”段黔航说着仆人描述的消息,眉头打着死结。
“笨蛋!去驯什么马?!”段绯玉一听,马上破口大骂,“大夫不是说过了,不可以突然做剧烈的运动,你没事跑去跟人家穷搅和什么?!”
“我不……不出手帮忙,那……那个大……大叔的……女儿会死的……”段碧海喘着气解释,他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段绯玉气得不知道该骂他,还是该痛哭流涕。
“碧海,出手救人以前,也得先想想自己的身体,还有这么多为你担心难过的人。”耿苍离抓住他的手腕,探测着他的脉搏。
“姐夫,我……我做不到……见死不救!”段碧海还想为自己的行为辩驳,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却被胸口的痉挛感觉给猛然打断,身体突然僵住!
“碧海!”段绯玉和段黔航齐声大吼。
耿苍离见情况不妙,赶紧扶起段碧海的身体,伸手抵住他背后的脉门,送出自己的内力,试着稳住他的心脉!
不知道过了多久,段碧海虚弱的声音才传了出来。“好痛……”
“大夫呢?!”段黔航爆出怒吼声,情绪已然到达临界点。
“来了!大夫来了!”门外的仆人这时候起了骚动,他们主动让出一条路,让大夫顺利地进入屋内。
耿苍离慢慢地收回自己的内力,确定段碧海没有问题之后,便将他平置在床榻上,让大夫诊断。
“大夫,怎么样?”段绯玉着急地问着。
“段老爷,段姑娘,老夫很久以前便曾经说过少爷的身体状况。”这位大夫长期以来诊治段碧海的病情,也是最了解段碧海身体的人。
“没有办法吗?或是减轻他的痛苦?”段夫人这时才出声,她的心情紧绷到极点。
“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这样你们也愿意?”大夫也是一脸难过地问着她。
“听说雪莲可以置百病,碧海的病能不能用?”耿苍离想到今天清晨开花的雪莲。
“不能!”大夫摇头,“我曾经看过一本奇花异草的医书,书上说雪莲性质偏寒,不能用在有心病的患者身上。”
“碧海!”段夫人一听,整个人马上崩溃,痛哭出声。
“娘,您别难过嘛!以后我不会这样莽撞了。”段碧海等到胸口没有那么地痛,才开口安慰母亲。“碧海……”段夫人垂着泪,不知如何救自个儿子。
“大当家!”就在这个时候,甄毓的声音传了进来。
“甄毓?”耿苍离回头,企盼她有好办法。
“请堡里的寒大夫过来好吗?多个大夫多个方法,或许能救段少爷一命!”甄毓口中的寒大夫是轩辕堡内专属的大夫,医术十分高超。
“不行。”耿苍离想也不想就摇头,马上引来众人不解的眼光。他立刻解释,“如此往返恐要花费太多时间,不如待碧海好些直接带他到杭州,这一路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段黔航思忖了会,觉得这计划应该可行,而且听说甄毓的医术极佳,这一路上有她陪同,他可以放心。
他点点头,“那就有劳你了。”
于是段碧海的杭州之旅意外地在发病时候成行。
终章
咿呀一声,门被推了开来。
室内因为有夜明珠的照耀而一室灿烂,段绯玉伏在桌案前,手里拿着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由于写得太专心,没有注意到有人进入。
耿苍离关起了门,“绯玉。”
她这时才像是有所觉地抬起头来,一看到是他,便绽露出开心的笑容,“忙完了?”
“嗯。”他走到她的面前,“在写什么?”
“写今天发生的事情啊!”她手中的笔一顿,停笔,“什么时辰了?”
“二更天了。”耿苍离摇头,“绯玉,你不觉得你一来杭州以后,越来越晚睡了?”
“不行吗?”她嘟起小嘴。
“不行!”他走过去搂住她,“以后别等我,好吗?”
“可是……你每天都好忙,想要看到你,就只能等你要睡的时候啊!”她伸手环住他的腰,撒娇般地抗议着,“而且我也是有事情做才会弄得这么晚啊!看,这是我一天做的事情,还有、还有,我还收到翡翠的信,上面清楚地描写碧海的身体状况,我都把它整理起来记录下来了。”
翡翠是常德公主的贴身婢女,和公主亲如姐妹一般。她长得甜美可爱,而且非常喜欢照顾人,她那药罐子的弟弟正巧勾动了翡翠的照顾欲,硬是将段碧海带到东北养病。
“喔?那给我看看。”耿苍离拿起她放在桌上的记事册,“你今天去了膳房?喔……做了小点心啊……怎么没拿来给我吃?”
“做坏了。”段排玉扁嘴,膳房的旺伯还警告她,不准她再靠近膳房,真是的,不过是把他的蒸笼给烧了嘛!
“喔--”耿苍离故意拉长音调,“怎么没有写过程呢?”
“讨厌!你知道了对不对?旺伯跟你说了!”段绯玉从他怀里跳起来,粉颊迅速地染上绯色,“你也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当然知道,你绝对是无心的,膳房也的确该整修整修了。”耿苍离忍着笑,装出一脸严肃的表情点头。“烧了也好。”
今天下午,他在大厅接见宾客时听儿膳房突然着火,他就知道这个事情绝对和段绯玉脱离不了关系。
他从来都不晓得段绯玉竟然可以这么轻易地将轩辕堡弄得鸡飞狗跳,他知道姚玉不是有意的,只是那些无心的小疏失所造成的灾难往往令人啼笑皆非,和远在东北的段碧海简直不分上下,果然是姐弟宝一对!
回到堡里已有三个月,她每天玩得不亦乐乎,看样子他之前的担心果然是多余的了。
“你在心里偷偷笑我对不对?”段绯玉一脸委屈地皱眉看他,不过是想亲手替他做点东西,哪里晓得会烧了房子。
“没有!”他哪敢说有啊?不被她的狮吼给震得耳膜破裂才怪!“放心吧!旺伯的话没有恶意,你晓得的嘛,旺怕很宝贝他的膳房。”
“喔……”段绯玉回答得有些不甘愿,“对了,碧海呢?他和翡翠到底有没有进展啊?”
“我想,应该有吧?”一提到那个宝贝碧海,他真的啼笑皆非,“别担心,他们俩绝对有可能,不然以翡翠的个性,她怎么舍得抛下公主,千里迢迢地去帮碧海呢?”
“说的也是。”段绯玉抓着耳边的小辫子把玩着,然后点头。
“与其担心他们,倒不如担心担心我。”
“你?怎么了?是哪里受伤了吗?”她吓了一跳,担心地开始在他身上摸索找寻伤痕。
“我没有受伤,我很好。”他在她的小手摸到腹部以下的时候赶紧抓住她,“只是我真的很‘需要’你,你何时才答应嫁给我?”
“我……”耿苍离的眼神是那么地炽烈,看得她浑身不对劲起来。
“我每天都好想你,没看见你的时候想你,看着你的时候更想你,绯玉,我真想把你绑在我的身边,随时随地带着你!”他深情款款地诉说着心中狂热的感情,强烈的情感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冲向她,将她整个人包围在他广大浩瀚的情海里。
“成了亲,我还能像现在这样到处玩吗?”她歪着头,一脸无邪地看着他。
她很清楚汉人姑娘的那一大堆规矩,可是她受不了!尤其是看到那些未出合的姑娘哪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但大门不出、二门不进地,甚至还把脚裹成又小又丑的模样,走个路摇摇晃晃的,人家说是有轻飘如仙的柳叶之姿,在她眼底看起来却只像一根要断不断的小草,难看死了!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拿那一大堆的规矩来束缚你!”他最爱看的就是她自然不做作的模样,哪有可能拿世俗的眼光来困住她?
“那就随你安排喽!”她把脸埋入他的颈窝里,不让他看见她已经红透的小脸。
“我好爱你。”千言万语比不上一句爱语,如今得到她的承诺,他真的是兴奋得言语无法形容。
“我也好爱你……”她的话尾消失在他的唇里,渴望着爱的男人终于等到了他的新娘。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