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乔尔才低语,“十年前我曾经受过一个女人,一个很可爱的小女人,那是惟—一次令我兴起想结婚的念头。”
“为什么没有娶她?”
“她离开我了。”乔尔的回答难掩痛苦。
“为什么?”
乔尔轻叹,“老实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告诉我原因,甚至连道别也没有,她就那样一声不响的走了”
“你难道没有找过她?”
他涩然苦笑,“怎么找她?她给我的根本是个假名字。我深爱着她,她却从头到尾都在欺骗我!"
“晤,那的确是很差劲不是吗?”男孩偷觑着乔尔。“彻头彻尾的大骗子一个!”
乔尔本能地张嘴想辩驳,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吐出另一声叹息。
“你恨她吗?”男孩又问。
“恨她?”乔尔们心自问。“不,她不是个能让人恨她的女人,她是……不,我不恨她,我只是很希望能弄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白痴女人!" 男孩咕哝着,“下一个问题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你必须考虑清楚才能回答。”他深吸了一口气,出口道:“你还爱她吗?”
乔尔瞪着男孩好一会儿,“我想我需要一杯酒。”他喃喃自语。
“我听到了!”男孩笑着递给他一杯可乐。“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喝可乐吧!”
“你为什么要问……”
男孩陡地扬高双眉,乔尔便噤了声,随手拿起可乐喝一口,马上皱起眉头,这是什么玩意儿?他不豫地把杯子挪得远远的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我想忘了她,却一直做不到。我甚至尝试用别的女人来取代她,但是,她始终盘据在我心头不肯离去。谁也没能料到,我在事业上的成就,竟然是我想尽办法要将她驱离我的脑海的结果。这真是可笑,有多少女人梦想着我,我却让一个欺骗了我的女人控制住我的生活,脱离不了她对我心神的纠缠……”他顿住,而后低吼,“该死!我真的很需要来一杯酒。” 乔尔阖上双眼,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才勉强压抑住心灵创伤再次被掀起的痛苦。
“我明白,我永远也割舍不去对她的爱、无法断绝对她的渴望,她的影子将一辈子如影随形的跟着我,所以我才决定不结婚,除非是她,否则我的结婚对象将永远从缺。”
男孩严肃地颔首,“我想我大概明白了。其实就算你找到她,也不要太轻易饶过她,多少要给她一点教训才行,不,狠狠的教训!”他非常认真地建议。
乔尔不由得呆了呆,“嘎?”
“她是个白痴女人!”男孩继续严厉地批判。
乔尔更不解了,“是吗?”这关男孩什么屁事,男孩凭什么教他该怎么做?
“对!我想她大概是被骗了才会离开你,有个女人叫海伦的……”男孩偷觑着乔尔。“是你的前未婚妻吧?”
“海伦?”乔尔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怎么又和海伦扯上关系了?这男孩又怎么知道海伦?
“是啊!那个海伦说你们已经在筹办婚礼要结婚了,叫她赶快离开你,所以她就傻呼呼地快快滚蛋喽!不过,她也守着你的相片和那年夏天的记忆,还有你留给她的……呢、‘纪念品’直到今天。”
意听愈惊讶,乔尔一听完脱口便问:“你怎么知道?”
男孩却似乎没听到他的问题,兀自道:“至于她为什么要骗你,那就比较复杂了,最好让她自己来和你说清楚比较好。”
乔尔瞪着他半天,而后突然一把抓住他,左手抬起他的下巴,仔细的研究那双和自己相似的蓝眸,男孩只是微笑着任由乔尔审视,然后,有些迟疑地,乔尔取下男孩的鸭舌帽,于是,一头和自己同样束着发带的长发垂了下来。
男孩有趣的瞥了一眼乔尔的手。“你在发抖。”
乔尔也看着自己的手,是啊,是在发抖,为什么?是因为埋藏在心灵深处,那个几乎不可能的希望吗?忆起初碰面时,男孩提到父母的话,还有他们之间油然而生的亲切与熟悉感。可能吗?在炼狱里煎熬了多年之后,上天有可能再把一切都归还他,还追加利息和……纪念品?
想到这里,乔尔立时用颤抖的手猛然扯下面具,紧接着,剧烈的抽气声随着面具掉落地上而起。
男孩顽皮地眨着眼,“嗨!爹地,初次见面,你好,我叫杜云浩,今年九岁,妈咪叫我浩浩,而妈咪叫杜丝丝,也许你猜到了,她就是那个耍了你的大骗子!”话落,小脸上展开一朵幸灾乐祸的笑容。
“啧啧,没想到你这么聪明的人居然会被像她那么蠢的女人给要得团团转,真是有够丢脸的喔!"
乔尔惊吓不已,“你……你真、真是我的……我的、呃、我的……儿、儿子?”
杜云浩歪着脑袋日问:“你说呢?”
这还用问吗?大小虽然不同,可却长得活像是同一个模子铸造出来的。
“老天!上帝!喔!天!”乔尔不可思议地喃喃低呼着,他抖着手抚摸着儿子的面颊、鼻子、眼睛,眼眶愈来愈湿润,接着猛然间,他将儿子瘦瘦的身躯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抱住,毫不顾忌四周汹涌的人潮。
“天啊!我竟然有个儿子!"
杜云浩突然感到一道湿热流进后颈内,他不禁啼笑皆非地推推父亲。
“喂,喂,爹地,你可是公众人物 耶,别这样嘛,否则明天媒体可要热闹了。”
乔尔将他拥得更紧,“去他的公众人物!去他的媒体!"
“爹地,不要在儿子面前请脏话……”再推了推他,却仍是一点松动的迹象也没有,杜云浩忍不住大叫,“我快不能呼吸了啦!"
乔尔惊呼一声忙放松手臂的力量。“对不起,我实在是太激动、大兴奋了,你没事吧?”
杜云浩拍拍他的背。 “没关系,爹地,我想现在我们可以回到你的办公室,或许你会想知道妈咪这十年来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酉西,咖啡,我的咖啡!”
“西西,我儿子的作业呢?”
“酉西,业务经理要你马上去找他。”
“西西,先把这些资料分类装订,待会儿会议就要用。”
“西西……"
忙得像只无头苍蝇的丝丝,在心里低咒,西西,西西,明天我就改名字!统统是混帐!把小姐当丫环使唤,还连个谢字都没有!
“西西,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大伙儿忙得团团转,你就只会看热闹吗?还不赶紧帮忙!告诉你,我们是看得起你才让你学习,否则像你这种靠关系走后门进来的人,还想要什么……”
办公室里最骚包的汀娜,找碴的嗲声嗲气、滔滔不绝地数落着。
够了!就是今天,等她先把东西整理好,就上去找那什么狗屎总裁轰上几颗核子弹,然后就走人,老娘不干了总可以吧!
下定决心的丝丝,快速将该处理的东西处理好,接着步人总裁专用电梯。 等电梯到达六十楼时,她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回水,硬着头皮步出电梯。都到这儿了,哪有怯场的道理?
当她看见六十层楼的装演时,不由得瞪大双眼,乖乖!这叫办公室?是五星级大饭店吧? 丝丝的脑袋不停的四处乱转,情不自禁地赞叹着。
太好了!秘书不在,老天助我也!但是……总裁办公室是哪个门呢?这个吗?试试看吧!她小心翼翼的扭开眼前的门把,悄悄地把脑袋伸进去……
“为什么不能告诉妈?” 大卫不明白,这是喜事,妈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得跳起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要不是亲眼见到那个活脱脱是老哥翻版的小家伙,他还会认为老哥被骗了呢!
“暂时,只是暂时,等我先把一切搞定再说。” 乔尔坐在高背椅上背对着门望着玻璃帷幕外的景色。
世事真是难以预料,就是那么一刹那之间,整个世界就翻转过来。一切原是那么的灰暗、苦涩,瞬间就变得如此灿烂夺目、充满希望,真是……太美好了!
大卫一屁股坐上办公桌,反正乔尔没看到,不会指责他,“可是妈三天两头的催我,要我劝你回去选个老婆结婚,我已经挡不住了!”
“再给我几天时间。儿子说他母亲那边他会尽快安排,我只要等着就行了。” 但是,还是令人心焦如焚,不会又出什么岔子吧?虽然儿子誓言一切交给他就万事OK,但是他真的搞得定他母亲吗?真叫人担心,这小子到底想搞什么鬼呢?乔尔烦恼的思忖。
“是吗?你儿子还真是个怪胎天才,居然提议要整他母亲,不知道这算是孝顺你,还是对他不孝母亲?"大卫好笑地说。
“他是我儿子,请不要叫他怪胎。”乔尔的语气不怎么高兴。
“sorry,不过,你也不好儿子、儿子的叫,该给他取个英文名字吧7’
“我考虑过了,杰伊,祖父的名宇,你觉得如何?” 大卫点点头,
“杰伊?嗯,好像不错。”
“那就是杰伊了!”
“好,顾左右而言他完毕。请回到正题上……咦?”
大卫诧异的看着从门缝中探进来的小脑袋。
“有什么事吗?”茉莉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随便让人进来?
“我……我吗?”丝丝指着自己的鼻子。
“当然是你,”大卫有趣地颔首。“难道会是我?”
喔了一声,随即猛吸好几口气,似乎正在拼命凝聚勇气。“请问……请问这里是……呢……是总裁办公室吗?”
“没错,我是副总裁,正在欣赏风景的那位是总裁。”大卫用大拇指比比后面。
“我……呢……这个……我想……想申诉,可以吗?”
“申诉?”大卫耸耸肩。“好,你进来说吧。”
丝丝犹豫地挪进了半个身于,看到大卫鼓舞的朝她点头微笑后,再慢吞吞地走进来。
“有什么事,说吧。”大卫维持微笑不变地说。
“我……我要申诉。
“我知道。”
“我是赛斯的员工,我叫西西……”
乔尔双手倏地紧握住椅子扶把,用力得让手背上的青筋浮现。
老天,是她!她终于出现了!
瞬间蜂拥而上的情感仿佛怒涛般险些令他崩溃灭顶。他不断深呼吸,试着压抑住所有属于冲动层级的念头。
大卫则差点摔到桌子底下去,“西西,你叫西西?"满脸震惊的回头看了大哥一眼,怎么毫无动静?不是她吗?
“是啊,我是叫西西,有什么不对吗?”丝丝疑惑的问。
不会吧?连副总裁也要下订单了吗?这太过份了吧!
“没有,没什么不对,”大卫忍不住再回望大哥一眼。
“你继续说吧。”
丝丝狐疑地打量他两眼,“首先我要表明,我对公司并无特别恶意。然而虽然我只是赛斯最最初级的员工,但也没道理要变成全公司上下共用的佣人吧?" 她振振有词地说。
大卫微微一愣,‘佣人?”
“对!佣人。我到赛斯来上班可不是来负责洗衣。打扫、做保母的。”
丝丝愈说胆子愈大,愈说愈愤慨。
“洗衣?保母?”大卫不敢置信地重复。
“对!还有洗车、当家庭教师、送花、哄上司的女朋友、替经理的情妇选购珠宝。”她毫不保留地大揭上司的疮疤。
大卫倏地张大了嘴,“洗车?教师?情妇?”
丝丝倏地眯起双眼,“喂!副总裁,请问你是鹦鹉吗?”
“鹦鹉……啊,对不起,请继续。”大卫听到背后的人隐约传出笑声。
“好!总而言之,我不是奴隶,请不要叫我做奴隶的工作。当然,最好也给那些不知死活,早晚不停使唤我的家伙一些教训。”丝丝大刺刺地说。反正她预料自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有机会发飙她就毋需客气。
“那么,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呢?”低沉沙哑的语声从高椅背后传出。
“咦?原来你不是哑巴,幸好,幸好!”丝丝一脸高兴,哼!藏镜人啊?不过,声音怎么好像有点熟悉?嗯,一定是她听错了。
乔尔悦耳磁性的笑声扬起。“你希望如何处理呢?”
奇怪,这个笑声好像也在哪里听过!丝丝暗忖,继而甩了甩脑袋,又听错了,她想。
‘你是总裁,当然由你决定。不过,如果你真的有心问我,我可以给你一点良心的建议,你一定要狠狠地刮那些混蛋员工一顿,至于我这种尽责优秀的员工可就得好好奖励一番。”
整个办公室突然响起一片愉悦的大笑声。 “很好,很高兴逗乐了你们!”
丝丝不满的嘟哝。
“好,我接受你的建议。”乔尔话中仍残存着止不住的笑意。
“耶?真的?就这样?对方太过爽快,丝丝反而有点踌躇了。
“没错,我想,让你升职如何?"
“啥?升职?好,当然好。果真英明,难怪你是总裁,有足够的风度嘛!”出乎意料之外,丝丝赶紧把库存的高帽子送出去几顶。
“好,既然你也同意,那么就是升职了。不过,升什么职好呢?”
“随便,随便,我这人随便得很,”丝丝阿莎力地挥挥手。“只要够高级、够轻松,不用再被打压指使就行了。”
“这样啊?那刚好,有一个职位很适合你,够高级、够轻松,既不会被人打压,也没人敢指使。”
总裁的声音很正经,好像不是乱掰的。可是,他为什么老不肯转过身来呢?为什么副总裁又开始笑了?丝丝不禁开始怀疑起来。 “真的吗?到底是什么职位那么适合我?”
“总裁夫人。”
“啥?对不起,我没听清楚,请你再说一次。”丝丝开日。
该死的副总裁,没事愈笑意大声干什么?害她没听到重点。
“总、裁、夫、人!" 乔尔一个字一个宇说,简单扼要,而丝丝闻言却微微一愣,继而愕然地张大口,紧接着又换成满面怒容。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没想到堂堂一个大总裁竟然那么无聊到戏弄一个小小员工,这很好玩吗?"
“没有啊?这个职位不符合你的要求吗?”
“开什么玩笑?要是申诉一次就可以做总裁夫人,那多申诉几次我不就成了总统夫人了?”简直是浪费她的时间。
“总统夫人我无法作主,但是,你一直是我预定的总裁夫人,事实上,从十年前开始就一直是了。”
“嘎?”丝丝茫然地注视着高背椅缓缓地转过来,当她终于看清楚高背椅中的人时,惊骇欲绝立刻爬上她的脸,右手更是猛然捂住嘴阻止差点破口而出的惊叫,左手则按着腹部企图缓和胃部剧烈的翻搅。 她全身僵直地注视着乔尔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过来……当他的手指碰到她的衣服时,她终于惊跳起来猛退三大步,而且转身就逃。 但两只健壮的手臂更迅速地由后方揽住她的腰身,牢牢地将她箝人宽阔熟悉的怀抱里,灼热的气息吹拂在她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