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个性如此嚣张狂妄,却对她一个人束手无策。
她不禁笑了,脸上还带着眼泪。这一幕一幕的情景,全都鲜明的印她的脑海,她怎么忘得了?善善说得对,一个人能有一个这么爱你的男人就不枉此生了。
她可以确信展力游疯狂的爱着她,这何尝不是她的幸福!
“不管了!”
她在黑暗中跳了起来,打开客厅的大门,冲到庭院,展力游就站那等候着她。
展力游听见声音,抬头看见真真跑出来的时候,一颗悬在半空中任风吹雨淋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诺贝尔又叫又跳的看着真真,和主人一样的兴奋。
她在雨中投入他的怀抱。两人被瞬间温热的黑暗拥抱着,谁也不愿放手。
雨势越来越大,诺贝尔看他们两人抱在一起,放心的跑进客厅躲雨。
“真真,对不起!我是一只没有大脑的蠢猪,一时气昏了头才会误会你,还骂你,我……”只要在雨里站得越久,他心里的愧疚就会减少一点。如果从此看不到她,他会痛恨自己一辈子。
“没有关系,我不怪你了——”
“我不信……真真,我越想要你,就越害怕失去你。我看见你们抱在一起,以为你要回到他的身边,我气得失去了理智……”
“力游,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知道吗?当我抱着你的时候,也害怕有一天你会消失不见,你能感受到我心里的恐惧吗?”
真真打断了他的话,拨开他额前湿冷的头发,主动吻住他湿润的双唇。他的眉、他的鼻梁、他的下颚、他的脸颊全都湿寒冰冷,此时此刻她只想用她的心和身体来温暖他。
他低头拨开她额际的湿发,他冰冷的嘴想要吮干她脸上的水珠。“对不起……真真,原谅我好吗?”他在她耳边低诉。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轻声的对他说:“进来吧!把湿衣服换下来,外面好冷……”
真真拉着他的手穿越客厅,来到了她的卧室。
不记得是谁关上了房门,他们在黑暗的房间里感受到彼此身心的颤动,他们替彼此脱掉了寒冷潮湿的衣服,一件又一件的丢弃在赤裸的脚边。感到全身的寒气末退,只好用身体厮磨着对方,不断抚摸亲吻,让体内的火焰开始熊熊燃烧。
他们倒在床上翻滚着、气喘着、呻吟着……
躯体缠绕在一起,随着欲望一同起舞。他贪婪地亲吻她的脸、她的耳际。他的唇和她一样饥渴,互相品尝对方的热情和需要。真真不再挣扎,和展力游一同跌入这温暖柔软的床被里,就像躺在夏日温热的海滩边一样的美丽。他们的身体渐渐变得火热,展力游撑起自己的身躯,定定的在上方看着赤裸的真真,他的吻时而狂野、时而温柔的吻遍了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她举起手臂揽着他的颈项,感受他修长结实的躯体。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透视着她,她期待着……不说一句话的等待他的进入。
一丝浅浅的笑容浮现在他的嘴角。“我爱你,真真……”
他在她的身上舞动,脑海中彷佛有千万颗闪亮的流星划过,大把大把的散落在他们的周围。
有一整个世纪的时间在他们的指尖缓缓溜走。
雨势减弱了。他们一夜无眠的探索对方的身体和心灵。展力游修长的手臂环绕着她娇小的身躯。他们面对着窗口,一同看着屋的雨滴滴答答落下。他不想闭起眼睛,害怕这样美梦睡着了就再也无法持续下去。
“力游……”
“嗯……”
“你不要说话,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静静的听我说,可以吗?”真真说完,感到展力游的手臂又加劲的抱紧她,他将头埋进她的发梢里,轻吻着她颈项间细柔的肌府。
一阵沉默后,顾真真终于还是开口。
“力游,我们分开吧……”
感到自己被他拥得快要息了。他的心开了一道裂缝,黑暗从四周围拢而来,快速钻进填不满的伤口里。他能做的,只有在这一刻紧紧抱住怀里最心爱的人。
“力游!你冷静的听我说,轾远已经告诉我你们家的情况了,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先离开一段时间。他们都为你安排好了,只有离开,你才能脱离这里的是是非非。还记得我要你做的三件事情吗?其实对普通人来说,并不困难,就看你有没有心要做;在你还没有完成那三件事情以前,不要回来。”
她低头,借着月光,看见展力游手臂上被重物击打过的瘀青,她的心好疼,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
展力游想要掩饰,抽回手,将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困难的吞咽喉间热烫的眼泪。
真真不忍心看他痛苦的表情,将头埋进枕头里,悄悄擦拭眼角的泪水,哽咽的说:“我刚刚看见你手上的瘀血,你又打架了,对不对?原来这就是你近来没有出现的原因,一定又怕我担心你。看你又受伤了,我的心也跟着在受伤。我们都不要再折磨彼此了,请你……请你尊重我的决定。我没有办法改变你,只有你自己有能力改变你自己。如果你觉得这样的要求太多,那么……我能够理解,离开我……从此不再见面……”
展力游猛然坐起身,袒露着上身,抓住她的两肩,用力地将她的身体转向自己。
“真真,看着我!我不可能离开你,我不要失去你!”
“你没有失去我!我很擅长等待,你知道的……就算你不在我的身边,我还是能感觉到你一直和我在一起,你知道吗?你像一种没有特效药可医的世纪染病,让我严重的生病,一辈子都好不起来了。”她在黑暗中对他微笑。
他凝视着她水灵灵的双眼,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感觉到它们晶莹的光芒。“我爱你,真真,和我一起离开,我们结婚,我们……”
“不……”她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声音温柔得像爱抚般。“不是现在,我们都还年轻。力游,我要放开你,放你自由,让你离开,找到自己该走的方向,我已经决定了!只有你自己才有办法改变一切。过了今晚,不要见面,不要写信,不要联络,不要承诺……全心全意的往你该走的路走。”
“没有别的选择了吗?”展力游的眼神显得心痛。
她摇摇头,竭力挤出声音,眼里浮现泪光。
“没有。”她想了很久,这是唯一的选择,如果此时不狠下心离开他,他会永远无法挣脱这充满暴力的环境,她会和他一起沉沦毁灭,就像力游的妈妈一样,含怨而死。
她坚定的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像一只受伤的小鸟投入他的怀里放声哭泣。许久许久,他就这样拥着她,让她的泪水沾湿他宽阔的胸膛。
他的眼睛闪烁着泪光,他终于明白,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动摇真真的决心,这是他在一起最后的一个夜晚。他也明白了,他必须离开她,不只是为了她,更为了自己。他必须改变,洗心革面、力争上游,才能得到她的心。
他再度亲吻她布满泪痕的脸颊,说什么话都已经是多余的了。
最后的时刻就像倒数计时的世界末日,分分秒秒都显得珍贵。离别的日子来得太快,虽然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再见面,可是此时此刻的决定,他们都感到措手不及。
尾声
那一个雨下个不停的夜晚,展力游和顾真真彼此坚定的互许未来。
那一个清晨,没有再见,没有挥手,更没有任何的承诺,展力游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顾家。
不久,他的身影消失在台北的夜空,飞往异乡的英国。
一年后,顾真真诧异的听说展力游考上了台湾中部的大学。
原来风声平静以后,展力游就从英国回来了。展永光和岳父凭借着多年雄厚的资金和权力,卯足两家所有的力量,将酝酿中的风暴消弭于无形。
展力游在国外心无旁羁的埋头苦,回来台湾后一举考上了台中某大学的法律系。阿清来顾家报讯时,还代为转答展力游说的话。“我们老大说,我当然要回来啊!他妈的台湾有一堆优秀的学校可以读,跑到番邦去读番文做什么?头壳坏去了!”
顾家的姊妹和阿清都知道,展力游还是不改本色,嘴硬耍酷,其实只是想拉近和顾真真的距离。
真真毕业后,就在台北郊区的一所小学当美术老师。阿清到顾家看诺贝尔的时候,还说:“我们老大就说你很适合当小学老师,只要看哪个学生不爽,就把他折成两半。而且你的身材比较适合对付小学生。我们老大还要我来教你几招防身术,他说现在学生很凶,还说现在世风日下,人心什么的……”
两年后,展永光慢慢将“花城”和许多酒吧、舞厅转手,改为投资观光业,听说在知本开了一家全国最大的温泉酒店。又回到台北陆续开了几家健身中心,阿清、大树,还有从前的打手们,现在全都在健身中心当教练,或在饭店里负责担任保全人员。
阿清洗心革面后在健身中心上班,晚上则努力就读高中夜间部,还时常向美美求教功课,偶尔传达展力游的讯息。“我们老大前几天打电话给我,他说他现在每天除了打球就是读书,不让自己有机会胡思乱想。我想啊,他没有打球或读书的时候,一定想死一个人了……没人骂、没架打、没人爱、没人打,当然只有读书了……”
放假的时候,顾家姊妹都会约一起回到南部乡下和父母团聚,独留诺贝尔在老宅院里看家。真真从南部回家后,阿清对她说:“我知道你们放假回南部了。前几天你们都不在家,我们老大有上台北来,顺便和我一起过来看诺贝尔,他说你是不是没钱买狗食,它怎么越来越瘦了,如果需要赡养费的话,就交代一声。我们老大还要我时常带诺贝尔去给他看看,联络感情,他说诺贝尔就像他的儿子一样,他有那个什么……什么探视权……很厉害吧!我们老大现在说话,都有律师的味道了。”
四年半后,顾真真听阿清说,展力游大学还没有毕业,就考上了律师执照,还有板有眼的计划要回来台北开一家律师事务所。
同一时间,杨轾远外公推举出马竞选立委失败。现在正在做舅舅的助手,打算隔年再卷土重来。
展力游的外公开始主动联络展力游,不断游说他到台北来看他,不过都被展力游婉拒。
杨轾远结婚四年,生了两个儿子。杨轾远的太太带着孩子回到英国的父母家,那里有优渥的环境可以照顾他们母子三人,杨轾远成了人们口中的太空人,时常两边奔波,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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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在一所小学的美术教室里,一群三年级的小朋,一个个聚精会神的看着桌上令人垂涎欲滴的大红苹果。
“我们今天要做铅笔素描,老师准备好了题目大家要仔细看喔!”
顾真真走下讲台,看着大家将画纸全都摆好在桌上。
“大家知道吗?有人说,素描是最正直的艺术,因为素描可以将艺术直接的表达出来,只有黑白两色,这么简单,可是……其中学问可大了喔!”真真自顾自的说着,也没有想到三年级的小朋友到底能够体会少。
其中一个胖嘟嘟的小朋友举起手来。
“王小劲,你有什么问题吗?”
“老师,我们可不可以画小猫小狗,那……那苹果可以拿来吃啊!”
顾真真啼笑皆非的看着王小劲,和颜悦色的说:“那个苹果怎么可以拿来吃,那是我们要画的题材啊!”
“可是我们想要画小狗小猫啊——”王小劲不死心的又说,其他的小朋友也开始鼓噪起来。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顾真真表面故作镇定,心里其实已经火冒三丈了。这个胖小子?看到吃的就不放过。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
“各位同学,你们最好乖乖的开始画,老师还要教你们怎么表现立体图案。”
顾真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开始解释立体构图,但台下的小朋友还是不放弃。
“老师!你看——那里有一个男生,拿了一大束花,还牵一只大狗,脖子上绑了好多气球,有红色、黄色、蓝色、绿色,好好看喔!”一个同学忍不住站了起来,大声对老师说,手还指着窗外。
在另一边的同学闻声全部跑到窗口来看,四个窗户,挤满了一个个喜欢看热闹的小屁股。
“回来!你们全部回到座位上来坐好!不可以这么好奇,现在是上课时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以离开教室!”真真一个一个的将同学们拖离窗口。
“顾真真!你到底在哪里——”
真真猛然听到这样动人心魄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又一次的叫喊,更清晰的传来。“你还不赶快给我出来!顾、真、真——”
同学们个个表情诡异的看着她,等着她下一个举动。
“老师,那个站在楼下庭院的男生是在叫你耶!”
“老师,那个人是不是你的男朋友?你一定和他玩过亲亲。”大胆的女生不鸣则已。
“老师,你是不是还没有结婚?要赶快去喔!”
“你们乖乖坐好……先画、画这个东西,我马上……”
“耶——”同学们一阵欢呼,看着女老师满脸通红地消失教室外。
展力游站在三层楼教室中央的庭院里。
“顾善善,你的馊主意最好行得通,不然的话,我回去就给你好看……当然买了,你们女人真麻烦,就喜欢这些玩意……好啦!好啦!我会等的,五年都等下来了,你还不相信,竟敢对我说这种话!真是不知死活……知道了,回去让你削到饱好不好?好啦!我挂电话了。”展力游关掉手机,揣入裤袋里。
顾善善这狗头军师,还不忘打手机对展力游耳提面命、面授机宜。
“该死,这里的教室多得像迷宫一样,问了三个猪头还不知道真真在哪里。”展力游站在庭院中间,仰头看着环绕在四周三层楼的教室。
他们分开刚满五年。昨天他拿到律师执照,虽然还差几个星期就可以大学毕业,但是等不及要见真真,只有听从善善的计策,直接来到学校。
“顾真真,你到底在哪里啊——”他不再像无头苍蝇一样的寻找,索站在教室中间大吼,也不怕惊动全校的老师和学生,就怕真真故意使性子不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