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猎物伺机而动,不驯的眼睛开始闪动着温柔深情的光彩,透露着要亲吻她的前奏。
真真赶紧转开头,一手遮着嘴,一手挡着他。“不要!不要吻我!”
“为什么?”他愣了愣。
“我满脸都是诺贝尔的口水。”
“不管,是馊水我也要吻!”他野蛮的拉开她的手。
“谁的脸会有馊……”她的话来不及说完,就他丰厚的嘴唇贴住了。
他的热气吹拂着她的脸,她想张开眼睛看清楚,却被他周身金色的阳光闪耀得张不开。慢慢地——他的动作逐渐轻缓、细腻,她闭起眼用心体会,好像就在梦境里的天堂一样。真真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温柔,这比他狂暴热情的时候还要令人动心。
诺贝尔在他们俩身边不断的吠叫,顾真真和展力游还是沉醉在两人共同经营的美梦里,不愿醒来。
“汪!汪!汪!”诺贝尔不死心的猛吠。
“诺贝尔!不要吵,你到底在鬼叫什么?”展力游抬起头来,才发现他们身边围了几个来爬山健身的中年太太,正掩着嘴对他们不断的指指点点,笑谈中还不忘递来暖昧的眼神。
“我的天啊?哪来这么多人?”真真将脸埋在展力游的胸前。
“可能我们两人比风景还要好看。”
“展力游,你还开什么玩笑?快带我回家!”真真羞红了脸,恨不得挖个地洞,马上进去。
“他妈的!大老远跑来这里,怎么还是有这么多不识相的人!这些老女人,这里又不是A片电影院,想看免费的,门都没有!”展力游边说边骂,帮忙拉起了狼狈的顾真真,看她两手颤抖个不停,还替她快速的扣上胸前的钮扣,为她整理好上衣,拨顺她一头的乱发。
两人都整理好仪容之后,展力游才拖着一言不发、头儿低垂的顾真真,逃离那有着旖丽春色的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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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的早晨,真真在厨房准备妹妹们的午餐。
美美背着厚重的书包走到厨房,看着大姊在洗碗槽前清洗水果。
“大姊,我好想爸爸妈妈喔!”美美孩子气的说。
“美美,暑假一到,你就可以回去乡下找爸妈了啊!”
“他们真的都不回来了!他们真的放心得下我们啊?”
“嗯……美美,你知道,爸妈很放心我们,因为有我照顾你啊!”
“是啊!你忘了说,还有一个什么事情都不会做的二姊,还有一个爱管闲事的展力游。”
“他怎么爱管你了?”真真不解的问。
“他老是叫我走路回家要小心,还说……如果有男生想追我,叫我给他名字和学校,他会派人围堵他,若警告不听,他会亲自去痛扁他。”
“这样不是很好吗?”真真难掩笑意的问。
“问题是,我很喜欢有男生追我啊!他和他身边的几个打手,把我的朋友全都吓跑了!”美美愤愤不平的说。
顾真真低头将美美的午餐打包好放在餐桌上,心里都是展力游那横眉竖眼警告人的样子。
“大姊,那个展力游今天晚上会来吗?”
“怎么,他来不来你会在意吗?”真真反问。
“我才不管展力游来不来!我只是想,如果他会来吃饭,那我放学回来的时候,就顺便去买便当吃好了!”
“为什么?”真真纳闷的问。
“因为我不想再吃面了,我现在看到面就想吐!”美美拿起桌上的便当盒,一溜烟就跑走了。
真真忍不住站在原地傻笑,这两个星期,展力游每天上都来报到,她足足煮了好几天口味不同的面食,还非常有心的上网抓了不少面类食谱。
她俨然是一个尽职的女朋友。
真想不到自己一头就栽下来,想要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
其实美美来不及知道,她和展力游已经约好要到“化城”好好疯狂一个晚上。
顾真真一整天都心神不宁,这是第一次,她答应以女朋友的身分出现在展力游的领地;也是第一次她放下所有的顾忌和不安,决心接受展力游的感情。
如果爱情来了,就让它顺其自然吧!展力游说得对,所有的“可是”、“但是”都是假设性的借口,她不愿因为这些借口,而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感情,轻易推开。
晚上六点。
顾真真换上一件比较有女人味的连身洋装,梳理着一头及肩的直发,正在懊恼该如何装扮发型和装饰。
别上一支可爱的发夹吧!可是好像太刻意了。涂个樱色的唇膏吧!好像又太故作性感了。那么这一身漂亮的天空色洋装呢!不是更凸显她对这约会的期待……
唉!她想太多了,看着手腕上的表,已经六点了,展力游竟然还没有来。
她开始纳闷,他向来是只会早到晚退,从来就不会迟到。
又过了半个小时——
真真坐在客厅里,不时抬头看着墙上的挂钟。
时间滴答滴答的又过了十分钟,客厅里的电话钤声响起,打破了等待的寂静。
“喂——”
“真,对不起!刚刚发生了一件意外,我现在正在处理,所以我们的约会要取消了。”展力游在电话中充满歉意的说。他也知道这是他们第一次公开的约会,意义非凡,可是他却无能为力,身不由己。
“什么意外?是不是你又打架了?”真真一听到意外,心跳就开始急促不安。
“不是我!”展力游不想多作解释,让她担心受怕。
“那是谁?你在哪里?我去帮你!”她急切的问。
“我在上次来过的那家医院急诊室,阿清受伤了。”听着真真担心受怕的语调,他只好从实招来。
“他还好吗?我去看他!”
“情形还不清楚,你不要来啦!”展力游在电话里阻止她。
“我马上到!”顾真真说完就把电话挂掉了。
“这个女人,把我说的话当放屁!全世界就只有她有这个胆子这样对我,我为什么还是这么爱她?!真是欠扁,天生贱骨头……真是……他妈的!”
展力游看着断线的手机,不断的咒骂。
真真执意要看阿清,跑出巷口拦了一辆计程车,马上火速赶到医院想弄清楚状况。原来清晨天还未亮的时候,阿清回家被人跟踪,寡不敌众的被痛殴了一顿,昏迷不醒倒在垃圾堆里好几个小时。
下午展力游准备出门接顾真真的时候,接到了医院通知的电话,即刻赶到医院处理一切。
医院里,一群人高马大的男子全围在展力游身边,愤愤不平的说:“老大,我们知道是谁干的!”
“老大,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就可以出发!”
“老大,他们竟敢在我们的地盘撒野,我们一定好好的教训他们,让他们后悔莫及!”
医院急诊室外的长廊挤满了一群凶神恶煞,医院的病人、护士、医生都面有惧色的对他们敬而远之。顾真真悄悄站在离展力游十步远的距离,看着他的处境。
白色的墙壁看起来格外阴暗,他的眉间像是刀刻下了一道鲜明的痕迹,聆听着手下们激动气愤的话,神情愈加沉重。他回头看见了她动也不动的凝视着他。
一双清澈美丽的眼睛,怔怔地看着一个丑陋的世界。他不应该让她看见这样的情景,他要她的眼睛只看美丽动人的画面。展力游后悔莫及,他应该阻止真真来的。
他们怔怔地看着彼此,彷佛有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横跨在两人之间,他们虽然看到了对方,却触及不到彼此。
“我们……”他看着她,心有顾忌的说不出话。
“老大!我们要怎么样?还等什么?”
“老大!我知道他们都在哪里出没,这几个臭小子时常来闹场,老大!我们还在犹豫什么?”展力游的手下不解,平时这样的状况,老大二话不说的就会找人大打出手,血债血还。
可是这一次,展力游看着顾真真的脸,却迟疑了——
真真再也听不下去,她走到展力游的身边,所有的人自动后退,两边排开。
“力游,这种情形,普通的正常人都会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而你们……”她看了看身边的一群牛鬼蛇神,心里知道他们并不是普通的正常人。“我知道你们有你们的处理方式,但我希望这一次,你们用脑袋处理,而不是拳头处理,以暴治暴,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大嫂,那些人如果有脑袋,就不会来碰我们的人了!”
“是啊!对这些没有脑袋的不良少年,拳头最有效了!”
“我们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老大!”
“对!对!我们绝对要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不是这样的!”真真胀红了脸,大声打断他们的话。
“真真,你不懂!”展力游左右为难,他走近她的身旁,想要拉住她的手。
真真避开了展力游手。“我是不懂!我要去看阿清了,他不需要人报复,他只需要人照顾……你去做你认为我不懂的事吧!”
她不想在他手下面前和他争辩,只有离开才不会让自己说出后悔的话。
她转身走到长廊尽头的病房,握着房门的手把迟疑着。心里想像着里头的情景——阿清正躺在里面,全身伤痕累累的打着点滴。她心里也在一点一滴的淌着难过的泪水,如果……如果有一天,躺在那里的不是阿清,而是展力游,她还能够像现在这么平静吗?
爱情虽然来了,她却要面对更多的困难。一个想法,一个念头上件事情,都可以让爱情来了,又走。
想不到爱一个人并不简单,维持爱情更不容易。和杨轾远在一起的时候,是随时都在担心周边虎视眈眈的对手会让她的爱情变色。和展力游在一起,她完全没有这种心情负担。可是,却要面对外在更大的压力和心理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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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真真和妹妹善善相约来到医院探望阿清。
阿清躺在医院足足有半个多月了,身上的肋骨断了多根,几处明显的外伤还需要时间复原,鼻青颊肿的脸还是伤势最轻的地方。
“真真姨,善善姨,谢谢你们几乎每天都来看我。”每次看到顾家姊妹来,阿清心里就感激得几乎要痛哭流涕,一个高头大马的男人,刚从鬼门关里逃出来,情绪特别敏感不稳定。
“阿清,你怎么又哭了?”这一次我带了你最爱吃的黑森林蛋糕,保证让你又哭又笑,猴子撒尿!”善善打趣着说。
“太好了!医院的食物我快受不了了!善善姨,你知道吗?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你们的出现——好像一阵曙光乍现,回光返照……”
“哈哈哈!阿清,我最爱听你说成语了!”善书一阵开怀大笑。
“真的?只要你喜欢,我一定会使劲力气的……让你大大开心。”阿清这时想破了头也掰不出一个比较像样的成语,“使劲力气”和“大大开心”应该勉强也算吧!
“哈哈哈——”善善个性活泼外向,笑得自然毫不掩藏。
顾真真将蛋糕摆在阿清的床边,换好了花瓶里的清水,打断了阿清和善善愉快的对谈。“阿清,你知道力游怎么处理你被打的事情吗?”
阿清的脸上出现了犹豫的神情,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才好。
“阿清,你就实话实说,这种意外还算是小事,身为老大的女人,她就是要有承受各种大、风、大、浪的勇气!”善善替阿清打气,说到“大”字,就特意加强语气,重重地打在阿清的肩上。他咬着牙关强忍,差一点痛得爆出泪水。
“善善!什么老大的女人——”真真很不喜欢这个称号,奈何两个妹妹成天将这个头衔挂在嘴上,好像很神气的样子。她斜眼瞪着妹妹,又继续问:“我知道你们都不想告诉我,我问力游,他也叫我不要管!阿清——我不是想管,只是我没有办法假装我不在乎!你不想告诉我对不对?我还是可以问别人,或许我在报纸上的社会版可以得更清楚。”
“只是打架而已,这种事时常发生,报纸上不会写的……”他抬头轻声地说,看着真真渐渐逼近的身影,紧张的握紧棉被;心想顾家的姊妹实在都很暴力。
想想,他不该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急忙说:“老大带人去痛打他们一顿,听说还有几个和我一样住院了,保证要比我晚出院,我们不但血债血还;还添了不少利息、红利……外加奖金!”他终于还是实话实说,毕竟顾真真早晚都要面对现,接受展力游的身分和环境。
“酷?”善善大赞一声,看到面色铁青的姊姊,又赶紧住口。
沉默的低头收拾,阿清和善善不敢再说一句话。
待顾真真收拾好一切,回头对阿清说:“你今天如果碰到力游,告诉他……告诉他——算了!要我告诉他什么!他会听我的话吗?”
阿清伸直了脖子,着急地说:“会的!真真姨,我们老大就只听你一个人的话,前几天他还叫我们到你们家的时候,不能说脏话,不能有逾矩的行为,不能没有礼貌,还有……说什么要‘做人’,要做什么人……我想不起来了。”
“他还是用他的方法解决事情,没有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她有种气馁和无力的感觉。
阿清看得出顾真真内心的挣扎,急忙又说:“真真姨,别这么说,有用的……对了!前几天,我们老大还建议大老板把‘花城’和其他酒吧酒廊都给转手,转投资,做一些正当的事业。可是大老板很迟疑,生意做了这么大,也不是一下说收手就能收手!况且大老板的生意牵涉的人很多很广,许多决定都要非常小心才不会得罪人,你知道,如果我们得罪道上的人,是很麻烦的。”
“对啊!就像电影演的一样,以牙还牙、杀来杀去的,对不对?”善善毫无危机意识,只觉得黑社会就像电影演的一样酷。
“不、不对!也对……好像是这样……”阿清也是不清不楚。
他试着想解释展力游的处境,看顾真面色凝重的不说话,怕她真的在生老大的气,不再理他,那么倒楣的将会是自己,于是心慌的又说:“不要难过啦!还有、还有……真真姨,你老是说他在鬼混,生活没有目标,是一只‘行尸走兽’,但他是真的有仔细想过了,前几天还派我去补习班拿讲义,老大真的打算要去考大学了呢!”
“什么?你们老大都几岁了——读大学是不是有点老了?”善善诧异的说。
“我们老大虽然高中读了五年,出社会和我们混了快三年,可是从前他运动过度、脊椎受伤没当兵,又入学早,现在才不过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