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习惯般自然而然地搂住他的腰,要他助她起身。然而,楚伊菊发现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她无意中搂住的,不是他的腰,而是他光溜溜的臀部。
这家伙,小解之后居然连内裤都懒得穿上吗?
“呵……”乔子寒倒抽了一口气,良久,沙哑的男音低低传来,“小姐,你最好把手拿开,否则我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哼,他叫她拿开她就得听话?偏不,似恶作剧般,楚伊菊反而把手更加胡乱地摸了两下。
“你找死!”乔子寒的身躯再也按捺不住,如够般压下身来,她的睡衣被他扬手一扯,发亮的肌肤顿时一览无遗。“小姐,我会告诉你,什么叫玩火自焚……”
樱唇还未来得及反驳,就被浓烈的吻一举堵住。
楚伊菊的眼瞬间泛起湖水般的烟蒙。呵,这久违的感觉,好多年没有尝到了……她好怀念这种被爱、被拥抱的幸福感,就让她做一次坏事吧……
她的小手主动地攀上他的肩,压下他喘息不已的俊颜,唇舌缠绵地回应着他,撩起令人心颤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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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全然失控了。
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原本,他只是单纯地想见见那个写《情人花》的女孩,后来,他只是不希望这个女孩在悲伤的时候做傻事,再后来……两人的交集如雪球般愈滚愈大,直至今天,再也停不下来。
当她说“妈妈问我是否愿意跟她一起回美国”时,他就知道事情失控了。
一个女孩吐露这样的句子,无疑是在试探他,看他是否能给予她承诺。
很可惜,他不能。他能给她仙乐飘飘的爱情,却不会给予她承诺,因为,他本来就是个随心所欲的人。
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既可以拒绝她,又不至于伤了她的心。所以,他转过身去,装睡不说活。然而,上天太喜欢捉弄人,居然让她撞到了光着下半身的他,于是,火柴一划,整片情欲的沙漠迅速燃烧。
他承认,他在有意无意中勾引她,给了她美妙的幻想,但那只是因为他希望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也同样喜欢上自己,无关其他。
至于承诺……却是个让他厌恶的东西,他不想给,也给不起。
很小的时候,他就憎恨“承诺”这个东西了。他的父母因承诺而死守婚姻,却没有得到半点幸福。
还记得小时候妈妈曾抱着他哭哭啼啼地说:“要不是为了你这孩子,我早就离开他了……”
还记得父亲在小客厅里幽幽地抽着烟,淡淡地回忆,“为了你这孩子,我才娶她的……”
父母互相埋怨,却又不约而同地,把自己装扮成一个为了承诺牺牲幸福的圣人,并且在争吵的时候,把怨气撒向年幼无知的他。
乔子寒觉得莫名其妙,傻愣愣地看着父母对自己发脾气,看着他们争吵不休,一直吵到懒得再吵、纷纷出去找各自的情人。
他们现在还在吵吗?嘿……他不知道,他跟他们已经很多年不曾来往了,只听说,他们还没有离婚。
乔子寒大概是世上惟一希望父母离婚的孩子。因为他们如果分开了,就不会再对他发脾气了;偏偏他们喜欢冒充圣人、信守承诺,所以,总对这个阻碍他们得到幸福的儿子恶言相向。
好吧,既然他们怨恨他,他也得找个对象来出出气。父母是不能恨的,毕竟那是自己的父母,他这样一个孝顺的孩子,得另外找样东西来恨。
他终于千辛万苦地找到了……对,“承诺”,他要恨的就是“承诺”!
所以,他绝不对任何女孩子轻许诺言,他可以爱她们,给她们快乐,却从不说出“嫁给我吧”,或者“我会一辈子照顾你”的话。
所以,女孩子们在刚开始迷恋他一阵过后,总会清醒地离开,找个可以给她们承诺的男人结婚去了。
现在他又碰到自己喜欢的人了——伊菊,这个受过伤的女孩。
不用猜,他就知道她是个需要承诺的女孩。那个叫做“罗希诚”的家伙曾经答应过要一辈子照顾她,那是她的初恋,女孩子总喜欢用自己的初恋情人来衡量一切男人,所以,她肯定觉得,自己也会给她“承诺”。
如果她发现,他跟罗希诚是不同的,还会喜欢他吗?
乔子寒不敢想象将来的事,所以,他逃了……
“喂,你要在我这里赖到几时?” 刚接完电话的方琳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杯,对他大吼。
没错,他逃了。当清晨的阳光唤醒他的意识,趁着身边赤裸的人儿还甜甜睡着的时候,他就套上长裤,飞快逃窜到方琳家,像做错事的小男孩,不敢再回去面对她。
他坐着喝酒,一喝就是好几天,把方琳的屋子弄得乱七八糟、酒气熏天,直到这个老女人快要发疯,他仍是赖着不走。
“谁打来的电话?”他无视被夺去的酒杯,索性直接就着酒瓶饮上一口。
“还有谁,当然是伊菊啦!”方琳无可奈何地瞪他一眼。
他就知道是她,似有心电感应。何况这些天,她寻他的电话铃声响了又响。
“她说什么?”乔子寒假装不在乎,淡淡地问。
“她说她在机场。”方琳也耸耸肩,摆出同样不在乎的神情,到阳台收衣服。
“什么?!”
一声低喝,惊得她手中的衬衫差点掉落到地面上。
“你那么大声做什么?听不清楚吗?”方琳满脸怒色,“我说——她、在、机、场!”
“她在机场做什么?”死寂良久,他问的声音中有隐隐的怯意。
“你说呢?”方琳冷笑,“总不至于是去散步吧?”
“几点的飞机?”他的语调依然很平静,但平静得令人觉得诡异。
“两个小时以后,”方琳咬唇笑着,继续忙她的家务,“咦,奇怪了,你这么关心干吗?她走了,不是正中你的意吗?只不过……唉,我们又得重新去找个‘枪手’了,麻烦呀!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跟她不可能。你这个人呀,跟谁都不可能——写小说都那么没耐心了,何况是谈恋爱!伊菊趁早脱离你的魔掌,很好!喂,你在听吗……你要去哪里?”
她回头一望,竟发现乔子寒已经穿上外套,开门往外走。
“我出去逛逛……”他说。
“顺便帮我买一袋洗衣粉回来!”她冲着他的背影嚷道。
但那背影没啥反应,不知听到了没有?
嘿嘿,这家伙终于忍不住要出去“逛逛” 了!至于他去逛到哪里去,她就管不着喽!
方琳得意地笑,快乐地哼着歌,刚洗的衬衫在阳台上飘呀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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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
看着前来送行的人群,熙熙攘攘的场面,过去只会使楚伊菊心烦,可是今天,她倒庆幸这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一大票亲朋好友。有了他们缠着父母,她可以缩在角落里不说话。
这段日子,因为子寒的逃离,她变得六神无主,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刚刚爱过她的男人,为什么会忽然溜得无影无踪?
如果他是因为嫌烦了,也要多“吃”她几次才会烦吧?爱情正新鲜,任谁都舍不得抛弃的。
她不是一个仗着拥有一夜情就纠缠不休的人,只不过,自他把她从死神的阴影中拯救了之后,她对他的依赖就愈陷愈深……
她跟他之间的爱也像跟希诚的那么深吗?呵,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像一个在汪洋大海上飘浮的人,偶尔抓住了游过来的他,于是紧紧抱住,不敢放手,她害怕一旦失去这生命的支柱,她就会永沉幽暗的海底。
所以,她才会拼命打电话,四处寻找他,像个初尝禁果、为爱痴狂的女孩。
呵,一切都是假象,在这场游戏中,她最爱的其实是她自己,她找他,不过是想利用他安抚她孤独受伤的心。
“小菊,飞机就快要起飞了,希诚怎么还没来?”楚太太问。
“出版社找他有事……应该快来了。”楚伊菊随口编了个谎言。
这几天,她又要应付父母,又要为他的失踪焦急,搞得她整颗心疲惫樵淬。或许,等一下飞机起飞了,一切就会好起来。
“咦?希诚!”
楚太太忽然一声惊喜的呼唤,震动了她。
那个迈着悠闲步子走向她的人,刹那间,竟惹得她快要落泪。不过,倘若眼泪真的流下来,在大庭广众之下,岂不很奇怪?于是她只能强迫自己露出微笑,故做镇定。
“希诚,怎么来得这么迟?”楚太太不解地问:“被关在饭店里赶稿,一定很辛苦吧?小菊都告诉我们了,说你被电视台拉去写连续剧,每天必须写出一集,否则就被关在饭店里不许出来。太可怕了,怎么会有这种事?电视台想出这招也大怪了,难怪现在的连续剧愈拍愈粗糙……”
乔子寒眉毛轻挑地望向楚伊菊,发现那个说谎骗母亲的人,此刻正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她为他的失踪找的理由还蛮在行的,是方琳帮忙编的吧?
看着她晶莹的小嘴,垂着的翼动睫毛,让他好想一举搂住她,狠狠地吻她……但时间已经晚了,她即将飞走,就算他想跟她多说上两句话,怕是不能了。
好想要她留下,可是,留下了又能怎样呢?他这个不负责任的薄幸男子,并不能给她一辈子的幸福。
第一次,那样惧怕飞机起飞的轰鸣声,那隆隆的声音,似要震毁他的耳膜。
“希诚,我们要进去喽!”楚太太说。
“爸,妈,一路顺风……”他很想像个彬彬有礼的女婿那样笑盈盈地道别,然而当他看到伊菊从椅子上起身时,他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你……”楚伊菊显然错愕万分,瞪大眼地看着他。
“爸,妈,能不能等一下,我有话要跟伊菊说。”这个句子藏在他胸中已久,此刻,不知打哪里窜出来的勇气,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们小两口有什么话回家去慢慢说,我们再不进去,飞机就要飞走喽!”楚太太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的亲密姿势。
“你不走?”乔子寒呆立半晌,终于听清了楚太太话中的含意,喜悦顿时漫过心田,让他怔愣在当场。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走?”楚伊菊嘟嘟嘴地说,“只不过来送行而已。”
“可是方琳说……”霎时,他懂了。
其实,她们俩什么都没说,一切只是他自己的担心而已……他是如此担心她会离去。
焦急中的失态已经出卖了他的心,往后,他再也不能装扮成对她不闻不问,再也不能刻意逃避远离……呵,上了好大一个当!
“希诚,记得出了新书得寄给我一本哦,还有,连续剧拍完了也要寄给我一套DVD,统统签上名!哈哈,以后就再也不用跑唐人街傻等了!”楚太太兴高采烈,与女儿、女婿挥手告别,像所有心满意足的母亲,登上客机。
剩下乔子寒仍然傻愣愣地抓着楚伊菊的胳膊。
第六章
五月是属于阳光的季节,从机场出来,透明的金色已洒了满地。
乔子寒送楚伊菊回小公寓,下了计程车,两人就沿着小公园散步似的走,长长的影子拖在身后。
不知哪家飘出的细碎钢琴声,在花香弥漫的空气里飞扬。
“这支曲子,我以前会弹……” 楚伊菊忽然说,“不过不记得名字了,那时候希诚还说过,等有了钱,就搬到一幢可以摆得下钢琴的大房子,让我继续学习……呵,好久以前的事了。”
她仰头寻找飘出音乐的窗子,但楼层太多,没有找到。
“喂,”转过身,眼里满是得意的笑,她问:“你为什么要到机场找我?”
“我只是随便逛逛。”乔子寒俊颜微红,睡到树阴处。
“逛逛?”楚伊菊睨他一眼,“能逛到飞机场也太稀奇了吧?”
她记得当时他衣衫背后一片浸湿……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因为焦急?呵呵,五月应该还算凉爽吧?
这个男人真是奇怪,平时既话多又嬉皮笑脸,怎么忽然如乾坤扭转,变得如此斯文腼腆,动不动就脸红?
她主动上前,捉住他的手指玩耍,“告诉我,为什么?嗯?”
“菊……”乔子寒忽然挣脱她的手指,环住她的腰,“我有话要对你说……”
“说呀、说呀。”她侧着脑袋笑逐颜开地看他,一副天真相。
“真想跟我在一起吗?”抵住她的额,他轻轻地问。
“如果不想跟你在一起,我为什么要留下来?”楚伊菊搂住这个不开窍家伙的脖子,娇嗔道。
“伊菊,我不是罗希诚……”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他。”
“我是说……我不可能像他那样给你承诺。”稍一犹豫,乔子寒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什么意思?”她微怔,笑容也略微僵凝。
“我是一个既不相信婚姻,也不相信爱情能天长地久的人。现在,我可以好好地爱你、照顾你,但我不能承诺一辈子跟你厮守,因为我觉得凡事都有尽头,未来谁也不能预料……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可是、可是……”楚伊菊一时间竟找不到话语来辩驳。
他的认知,跟她的向往,如此大相径庭。相爱的人不是都希望能长相厮守,直至海枯石烂吗?如果只是为了短暂的光辉,所有刻骨铭心的过往岂不白费?她亦不能想象,曾经沧海桑田的两个人,分开之后被相思和回忆折磨的情景。
“呵,我就知道你不能认同我的想法。”乔子寒抽回了自己的手,她的腰间顿时一空,有风掠过,“伊菊,我们……还是算了吧。我不想伤害你,真的。”
“不!”她猛然摇头,抽回他的大掌,让它们重新温暖她纤细的腰,“我不要‘算了’,我要跟你在一起!”
“伊菊,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并不是爱,这只是你对我的依赖而已。”乔子寒苦笑地说。
“不论是爱,还是依赖,我都不管……我只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楚伊菊的小脸埋进他的胸膛,耍赖般不住地磨蹭。
她已放弃了跟父母回美国共享天伦之乐,如今绝不能就此两手空空,无论如何得拾回一点珍爱的东酉做为补偿吧?
而子寒就是现在她惟一看到的、想要的。
承诺,也许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东西,过去,她曾拥有过——希诚给她的承诺,多至数不清,可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呢?希诚一走,一切皆成空。
也许,子寒才是对的,她该为了幸福放手一搏吗?
“好,那我们就在一起……”乔子寒没有拒绝她的拥抱,薄唇擦过她的发际,细密轻柔的吻像雨丝润泽她的颊,“不过,如果哪一天,你对我失望了……我们就分开,好吗?”
这家伙,居然还没开始正式恋爱就谈分手?嘿,像逼人买保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