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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人不褪色 page 4 作者:宇璐

  “我始乱终弃?”秦风哭笑不得,“我怎么没帮她了?今天还买了她—大堆鱼。”

  “那个也好意思算!”夏绿一拍桌子,火冒三丈。“她被老公打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手?”

  “那是人家家里的事,我一个外头的男人,凭什么出手?”秦风接住险些被击落的醉虾,也火了,“说不定她护着她老公,到时连我一起打!”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心理变态!”她一把抢过装着醉虾的碗,走到垃圾桶旁。

  “等等,等等,有话好说!”秦风看着即将将被当作垃圾处理掉的美味,立即屈服,“那你说,我该怎么做才叫有良心?”

  “唔……最起码,你得拿点钱给她、她好像穷得连饭都没得吃了。”

  “我不方便见她。”抢过醉虾,他打算抵赖。

  “我替你拿支票给她!”夏绿自告奋勇,

  秦风无可奈何地看了她—眼,摇头叹息。面对如此侠女,他这个被逮住的小人能有什么话好说?于是只好开了支票,看那女人滥施同情去。咦?她不是来采访的记者吗?什么时候变成慈善大使了?

  ◎◎◎

  餐厅的门口,阿虹来的时候,夏绿已经等很久了。她看到这个卖鱼的女人浑身上下努力打扮整齐,手脚仍是怯怯的走到她面前。

  “我们进去坐下再聊,好吗?”夏绿提议。她挑的这间餐厅,不算太贵,相信阿虹不会觉得太难堪。

  “不,我就不进去了,”谁知她仍然拒绝,“夏……小姐,你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就可以了。”

  “那我们去那边。”引她走到树下一张露天沙发上,夏绿这才掏出支票递过去、

  “是阿康叫你给我的吗?”阿虹并不接,只问。

  “阿康?”夏绿不解。

  “他现在拍电影的名字叫……秦风。”

  “你知道?”那家伙不是说阿虹早就忘记他了吗?

  “他现在那么出名,我虽然是一个卖鱼妹,可是也听说过。”犹豫着开口.”其实,他经常到菜市场看我,帮我的生意,我也知道。”

  “你……”别说夏绿,恐怕连秦风本人也没料到。

  “夏小姐,你是阿康的女朋友吗?”她抬起头,第一次正视夏绿。

  “不不不,”夏绿连连摇手,“我哪里是那种家伙的女朋友!”

  “阿康其实人很好,”她投来的目光带着一丝企求。“夏小姐,你千万不要误会他,他是好心才帮我的,我们之间……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一看就应该知道我和他之间再也不可能有什么了。那时候,是我对不起他,不能怪他……”看起来,她是认定了两人关系暧昧。

  “那时候?”夏绿作为—个记者好打听的职业本能又来了。

  “他要到诚里挣钱,我说过要等他的,可是我阿爸说他当戏子能有多大出息.就逼我嫁。怪我当时没有主见……后来,也就答应嫁了。阿康挣到第一笔钱回村子找我的时候,我都快生大儿子了,他一直不知道我嫁人这件事……那天,听人说,他在我家门口站了好久……夏小姐,这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亏了阿康这些年来一直资助我家生意,他这个人真是没活说。”

  原来始乱终弃的,并不是他。没想到,那家伙还蛮深情的嘛!夏绿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的心口。

  “这钱,我不能要,我怎么好意思再要阿康的钱?就算拿了,也是给我家那个不争气的男人赌了去。”阿虹推开支票.“夏小姐,没事我先回去了,摊子还要看呢,不好麻烦王家大婶太久的。”

  夏绿并没有勉强,只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忽然,她想到,阿虹的孩子不是也叫做“康”吗?也许,在有意无意中,她给儿子取了这个名字,纪念她生命中最难忘的男人。可以想象,那曾是一段多么深刻的感情,但,任凭再深刻的感情,也有这烟消云散的——天,只是偶尔吧!并非所有的恋人都会如此。希望,只是偶尔。

  “她走远了,你可以出来了。”夏绿对身后躲藏的人说。

  秦风,从角落里走了出来,默默接过那张支票,轻轻一撕,化为蝶翼。

  “也许,你可以写她。”她微叹。

  “嗯?”

  “我是说,你的新剧本也许可以写她——写一个男主角念念不忘的美丽女子,但多年以后相遇,美丽却不复存在。”夏绿对秦风眨眨眼,采用酸酸文艺腔,“很凄凉的故事,对不对?有一种……撕裂的痛。”

  “嘿。”秦风涩笑,“你也可以写她。”

  “我?”

  “你不是一直想挖独家新闻呜?现在挖到了,大明星秦风的初恋女友竟是卖鱼妹,够耸动了吧?”

  眉间不经意地一蹙。是呵,她不是一直想挖这样的新闻吗?但,现在挖到了,却不知为什么,失去了写它的兴趣。

  “为什么让我挖到这新闻?”夏绿不解地望着身边的男人。

  “因为……”秦风扶扶墨镜,“当时我肚子太饿,脑子不灵光,被你连逼带哄,就套出了这个故事。呃……现在又饿了,走走走,吃饭去,你请客喔!”

  第三章

  “什么?报社要裁员?”

  困倦的早晨,一群懒惰的记者签完到,本想又聚在一起展开八卦大讨论,准知骇人听闻的消息从天而降,砸醒了所有的瞌睡虫。

  “应该没有错,几个长官昨天才开完秘密会议,做纪录的陈小姐喝醉酒后讲漏嘴的哦!”知情人士磨着指甲,不急不慢地透露。

  “为什么呀?”地位岌岌可危的人们焦急起来,“报社效益不是好得让人眼红吗?听说,连广告都已经排到年底了,别的地方要到处去拉广告,我们这里想找个缝登一条小启事还得请广告部主任吃饭才行呢。怎么……‘裁员’这种辞汇也会出现在我们身边?”

  “唉,还不都是刚从美国调回来的那个总编!”知情人士叹息,“新官上任,总想玩点新花样,偏偏又不了解国内行情,玩不了他在美国学到的那套,怎么办?只好‘大兴土木’,以显示自己才华洋溢。听说要先从我们娱乐版开刀,社会版、经济版过不了多久也难逃厄运,好多人昨天得到这个消息都已经开始预备跳槽了。”

  众人沸腾起来,骂的骂,嚷的嚷,还存有一线希望的,则应酬两句,大部分时间保持缄默,以防被总编听到,连累到自己。

  坐在角落里、远离人群,仍然冷静面对电脑的只有夏绿—人。

  她向来不合群,没什么朋友,八卦新闻整天听到耳朵起茧,更无意参与。而裁员这种消息也是意料中的事。传媒这一行,早已人才泛滥成灾,大学生年年毕业,老记者又迟迟不肯退休,偏偏公司有限,大家都努力往报社、电视台钻,不裁才叫奇怪!

  “咦?绿儿今天没去采访?”一群人终于发现了异己,于是围攻起来。

  自从上次报社派她去防问秦风,可怜的夏绿就被误认为“保皇党”,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昔日交情还算不错的同事霎时疏远了不少,且酸酸的语气和怪异的目光不时扔向她。

  “绿儿这么专心,一大早,人家都还没清醒过来,她就已经开始写稿了,没注意到裁员这种小事也不奇怪。”讽笑的口吻。

  “人家有秦风的专访稿在手里,要裁也轮不列她,哪用的着担心!”酸酸的口吻。

  “我看绿儿是正沉浸在爱情的甜蜜里,所以对什么也不关心吧?”意味深长的口吻。

  爱情的甜蜜?正在审阅的稿子不经意漏掉两个字。

  不提还好,一提她就——肚子的气。那个秦风!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自从上次敲了她一顿晚饭后,她没再去烦他,他反倒热情高涨,三天两头往报社打电话或送花,还竟敢在别人代接电话时或者在花束附带的小卡上,有意无意地留下自己的名字,于是,善于联想的人们,马上编造出一条“超级明星看上小记者”的特大新闻。

  正想扭头摆脱流言夹击的困扰,这时表情严肃的姗姐走进来。

  “绿儿,你跟我进来一下。”姗姐勾勾指头,走入主任室。

  夏绿前脚迈进去,还没来得及关好门,身后的喧哗又起。

  “我说她一定不会被裁掉吧!看,姗姐已经提前跟她密谈了。”喜欢自诩为预言家的人说。

  门内,则是另一番沉寂景象,平时叽叽喳喳的姗姐,此刻正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盯着夏绿,半晌无语。

  “绿儿,你想好了,真不打算交那篇稿子?”

  “稿子?”夏绿浅笑,“我不是早就交了吗?”

  姗姐不耐烦地敲敲桌子。“你少跟我装蒜!你那篇印象记是什么鬼东西!没见过秦风的人都可以胡编出来,还要你来写?不要肯诉我你跟踪了他那么久,真的一无所获?”

  “但他真的无料可挖。”夏绿继续装蒜。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放过了怎样的宝贵新闻,也许,写了,她便可以一炮而红,跻身“名记者”之流。但她自问是个有道德的人,从前观看“普立兹画册”,愤怒于那个目睹小孩被恶鹰啄食,非但不伸出援于、反而只顾拍照的摄影记者。这样的人,就算凭着一两张恐怖的图片得到大奖,那又如何?丧失人格的事,她做不来。何况,偌大一间报社,应该不缺她这则小小的报道,大不了,这些日子以来的花费她自己出,不跟社里清账,可以了吧。

  “真没想到,短短几天,秦风就把你迷成这样,迷得你连自己是个记者都忘了!”姗姐气恼她的手下如此不中用。

  他真的迷住了自己吗?不知道。但记忆中,那个阳光下触动往事的伤痛眼神、那陈述往事时故作云淡风轻的语气,还有那个黑瘦女人悔恨而憔悴的脸,飞入她的脑海,便如千万缕的丝,绑牢了她的笔,让她什么也写不出来。何况,这篇稿子写出来,也许会连累一个无辜的、会被丈夫毒打的女人。

  “他一直不知遭我嫁人这件事……那天,听人说,他在我家门口站了好久……”她只是情不自禁地不停回想这个句子,在无人的射候,反反复夏,走火入魔般撩起心酸和……怜悯。

  “唉,绿儿呀。你听说了吗……”姗姐转了话题,语气幽幽。

  “听说什么?”陷落沉思的夏绿抬起跟。

  “那个……社里要裁员了。”

  “刚才好像听他们在说。”

  “你有没有想过,这种时候,做出点成绩是很有必要的?你进社里也快两年了吧?好像一直没有太突出的表现,新来的总编似乎很排斥没有突出表现的人。我不是逼你交这篇稿,只不过,如果不交……恐怕到时候我很难帮你说话,因为没有……成绩。”姗姐遗憾地摊开手。

  夏绿吃惊地微微睁大眼。

  是威胁吗?这句活的意思是……如果她不交这篇稿,就有被解雇的危险?虽然,她没料到一篇小小的稿子能有这样大的杀伤力,但更让她震惊的是姗姐。一向和蔼的姗姐,那个成天微笑着,在假日还会提着红豆沙到公寓探望她的姗姐,竟忽然对她说出这样逼迫的话语。

  “无所谓。”她释然地笑。如果真是因此被踢出报社,那也只能说她不能适应这一行——“适者生存”,那个叫达尔文的老头不是八百年前就已说过这话了吗?跟不上环境的劣者,活该死吧。

  两天以后,这个回答“无所谓”的人,果然接到了一个人见人怕的白信封,于是,这个传说中最不可能被解雇的人,第一个,抱着纸箱离开了报社。

  站在报社的门口,乌云压在顶上,似乎正有一场暴雨要下,夏绿看看天空,又看看灰尘扬舞的街道,有些怔愣。

  她并非一个可以不在乎工作的千金小姐,房东等着她交租,银行的存款由于平时恣意花用已所剩无几,四年前,父母已随哥哥移民澳洲,吃袋鼠排、玩无尾熊去了,只剩她一人,由于自己对新闻的热情,坚持留在国内。此刻,若打越洋电话过去诉苦,不说当初苦口婆心劝她的父母,那位刻薄的大嫂恐怕又要奚落她一番了吧?

  她……该怎么办?

  把手中让她心烦的沉重纸箱往旁边的垃圾桶一扔,夏绿穿过无人的马路,此时,倾盆的大雨已经下了,人们只顾站在屋檐下躲雨,所以路中无人,但她却仍旧走着,仿佛头顶是一方晴朗的天空。

  ◎◎◎

  “咦,这不是秦兄!最近可好?”打招呼的人伴着红粉佳人,一路春风得意,旖旎而来。

  秦风停下步子,笑对这位油头粉面的仁兄。若在平时,这类仅有数面之缘半生不熟的人物,他是一概不理的。只是,听说……

  “听说李兄最近荣升《都市晨韵报》副总编,可喜可贺。”

  “哪里,哪里,只是——个副职而已,正主才从美国调过来……咦,这是端木大师的新作吧?不同凡响呀!”姓李的语气淡淡,转而仰视今天画屉上景炫目的一幅作品。

  “凭李兄这种资历,调到新闻局都不为过,怎么……想必那位新总编背景一定挺硬吧?”秦风知道,怀才不遇的人向来怨气无处诉。无妨,让他姑且充当一下听众。

  “社长准女婿嘛,刚从美国拿了传媒博士回来,嘿,搞新闻这一行,实战经验最重要。”果然,幽怨的话语滔滔不绝,“就是说嘛,刚上任就大换血,搞得整间报社人心惶惶。”

  “换血?”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

  “唉,可不是,可怜了那些东奔西跑的同事,真想帮他们一把,可惜……我也是自顾不暇呀……”姓李的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秦兄,你那个……怎么说……朋友吧,夏小姐,她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

  “夏小姐?”秦风故作不解,继而恍然大悟,“李兄是说夏绿小姐?没错,她访问过我—两次,也算朋友了。怎么,她出了什么事?”

  “什么?她出了这么大的事,秦兄你居然不知道?”姓李的吃惊不已,“唉,我说……秦兄呀,人家—个女孩子为了你,丢了饭碗,你居然不知道?”

  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只一下,秦风便隐于蓝黑的瞳中,嘴角仍挂着笑,语气仍然云淡风轻。“李兄,你这样说,弄得我好大罪名;担当不起,她……到底怎么了?”

  难怪,最近打电话到报社,都说没这个人,送去的花也被退回。原以为是她故意躲着自己,没想到……

  “嘿嘿,都说秦兄是女人的杀手,上至八十老妪、下至十五六岁的小妹妹,无一能幸免,果然没错。”姓李的拍着对方的肩。“那位夏小姐呀,想必也是中了你的毒了。原本报社派她跟你这条线,挖点趣味新闻出来,没想到,一个多月了,她居然—篇稿子也没交。听说,就连编辑逼她,她也誓死不从。唉,正好遇上大换血,社里一些小人平时就眼红她,这下在我们那位驸马总编耳朵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可怜的夏小姐,只好抱着东西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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