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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人开封 page 4 作者:渔阳

  该死!他紧咬住牙根。

  这堆八婆喳呼什么?敢说他配不上初静?还说他虐打她?真个是该死了!看他今天不把她们整死,他就不

  叫易开封!

  “师父?”叔康看他突然跨步走向隔壁油铺,心底暗叫糟糕之余,连忙拉住他胳臂。“不要啊!师父!”

  完了!完了!看样子师父是真火了!

  一把甩开死命拖住他手臂的叔康,易开封凶恶地瞪了他一眼,当作要他一旁乘凉别管事的警告。

  “师父!”由师父绷紧的肩背看来,他这次气得可不小。叔康不断在心里哀哀叫惨,却只能—筹莫展地看着师父往那群女人走去。

  ★  ★  ★

  “大哥!”季乐打从卖陶瓷的店铺出来,一眼就看到远处的油铺前围观了一群看热闹的人。“你快来看,那边不晓得是在卖什么,好多人呢!”

  跟在她背后的亚平兴趣缺缺地瞥了一眼,将装在铺满油纸的竹篓里的珐琅花瓶放到推车上。“待会儿你要抱好篓子,别让花瓶摔碎了。”

  “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季乐可好奇了。

  亚平摇头,“不行!我们再不回去,大姐会担心的。”

  为了回头买这个花瓶,他们已经多浪费半个时辰的时间,他可不想等一下回程走不到半路天就黑了。

  季乐嘟了嘟嘴,“看一下就好了嘛!”

  “不——”亚平的“行”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人群中心传来的熟悉嗓音给打断。

  “师父,可以了,放过她们吧!”

  “那声音听起来好像小哥的。”季乐笑着说。

  亚平强抑下心头浮起的不安,一面为小妹的迟钝叹息,一面认命地放下推车,走向人群。“不是好像,那是叔康的声音没错。”

  “啊?”季乐一阵错愕后,赶紧跟上他的脚步。“大哥等我!”

  辛苦排开围观的人墙,亚平第一眼就看到他师父满脸戾气地两手各抓着一个妇人,把她们揪得半天高,吓得她们涕泪纵横却又不敢哭喊出声。

  他头痛地转开视线,怎知竟又看到地上瘫了另外三个面无人色的妇人。

  这三个大概已被师父整治过了吧!认出了这五个妇人都是村上有名的长舌妇,亚平隐约猜到师父发飙的原因。唉!师父在村上的恶名又多一项了。他无奈地瞥了

  眼四周只是围观,而无一敢出面阻止的村民。

  “叔康!”他喊住背对着他,满头大汗地急忙要劝阻师父暴行的弟弟。

  汗流浃背的叔康一听到亚平的声音,喜出望外地立即转头。“大哥?”一寻到亚平,他马上求救,“大哥,你来得正好,快!帮忙劝师父啊!”

  亚平边走上前,边冷眼横着他,“待会儿等你给我好好解释!”

  叔康缩瑟了下,无辜地小声辩道:“这又不是我的错。”

  ★  ★  ★

  鲜花插牛粪! .

  那群该死一百次的长舌妇竟然敢说初静嫁给他是鲜花插牛粪?若非顾忌她们都是妇道人家,他早就一人送一拳地揍得她们在家躺半年。

  易开封一语不发地跨大步走在亚平三人的前头,犹自为了村上发生的小插曲生闷气。

  虽然心知肚明初静嫁给他是真的委屈了,但怎么也轮不到那些无关的八婆来碎嘴!

  初静出身江南的书香名门,他则是个连父母是谁都不清楚的混血杂种;她美若天仙,他相貌平庸得让人不会

  想再多看一眼;她温婉高贵,他粗俗鲁莽;她过了年也才二十一,可他已是个三十有四的老男人;她饱读诗书才华横溢,而他却……

  但,那又怎样?初静已经嫁给了他,是他易开封的妻子了!而且他们连孩子都有了,她们还想怎样?

  “哇!大哥,师父这次气得不轻耶!”叔康牵着马匹,凑近亚平的耳边咕哝。

  被那些大婶说中了心头死结,师父又怎会不气疯?

  亚平暗叹了口气。“都怪你多事带师父进市集!”

  叔康撇嘴,“我怎么知道那群八婆会刚好在隔壁?”

  “哥,你们不要在后头讲悄悄话。”推车上的季乐闻声回头。

  看她篓子拿得不甚稳当,亚平警告道:“你别那么好奇,把篓子捧好。”

  “要我不好奇,那你们就别在我后头嘀嘀咕咕的。”

  “我们哪有嘀嘀咕咕的?”叔康送给小妹一记爆栗。

  “你给我乖点,要不然待会儿我就把本是送你的小玩意转给晴娃!”

  季乐一听这怎得了,赶紧讨好道:“我就知道小哥最好了!每次出门都不会忘了我!”

  “是吗?”

  “当然……” 

  第三章

  桑树坡,颐名思义是个遍植着油绿桑树的小土坡。说它是个小土坡,因它坡度不陡,不从远处望,还真瞧不出它有什么高人—等的地方,只是村民坡啊、坡的叫顺了口,也就顺其自然地继续叫下去了。

  由于这个小土坡可说是村里最偏远的角落,除了几户植桑养蚕的人家肯在此落户外,其他村民大都不愿住到这儿来,因此坡上坡下数来数去也就只有那么几户人家,彼此的感情也都还算不错。

  她好美啊!少年形迹鬼祟地躲在篱笆下,一脸痴迷地远眺那正在院子里晒衣服的天仙。

  这世上怎会有这么美的人儿?瞧她那一头黑得发亮的秀发、那白里透红的粉嫩肌肤、细致的柳眉水汪汪的美目、小巧挺直的鼻子、菱角般的小嘴……啊!她真是从头美到脚!

  忆起三天前她对他绽放出柔柔微笑,他的心不禁又化了开来。

  如果她是他的妻子,那该有多好啊!

  “嘿!小子,你在于什么?”

  一声吆喝吓断了少年的遐想。

  “没!我没做什么!”认出了自家娘亲声音的少年赶紧站了起来,一脸窘迫地涨得通红。

  武大娘沉着脸上前,狠狠地一把扯住儿子耳朵,斥骂道:“你不在田里工作,跑来人家外头干什么?”

  “痛!”少年压低了嚷疼的声音,深怕让篱笆另一边美丽人儿发现他的存在。

  武大娘眯眼看着儿子眼光不时往旁边飘,眉一皱,顺着他视线瞧去,这才领悟儿子之所以会躲在这儿偷偷摸摸的原因。

  “人家都是一个孩子的娘了,你再看也没有用!”她没好气地训道。

  自个儿隐蔽的心事被娘亲这么一戳破,少年黝黑的脸庞霍地红得有如小猴屁股。“什……什么……我……我才不……不是……在……在看……易……易夫人!”

  “好了,瞧你这结巴样,一看就知道在说谎。”武大娘放开揪着儿子耳朵的手,脸上的揶榆转成了正经。“你可别看人家长得漂亮就对人家有什么不该有的妄想,她可是有丈夫的人啊!还有,你别忘了人家丈夫是谁,万—让他知道你喜欢他娘子,你这条小命我和你爹保不保得住都还是问题哟!”

  她故意说得夸大些,好让儿子彻底断了念头。村子里明恋、暗恋着易家小娘子的年轻小伙子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她家的傻儿子也来插一脚。

  一想起可人儿那巨人般的恐怖丈夫,少年喉头—缩,血红的颜色顺间消褪为带青的惨白。

  犹记得一年多前有回他和几个好友一时兴起,相约闯进了易家的果树园里打算偷摘果子,怎料无意中却弄死了几株刚种的小橘苗,等到他们惊觉糟糕了想逃时,好死不死地正巧被来果园里巡视的易大爷逮个正着。

  那次的亲身经历让他彻底认识到,惹毛了易大爷的下场绝非“凄厉”两个字可以形容的惨。不过弄死了他几株树苗,他们几个就被抓去倒吊了三天三夜,那么如果被他抓到他偷看他妻子,不就要被他折磨到死了吗?

  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咽下梗在喉头的干汗,“娘,我还是回田里工作好了!”

  说着也不等娘亲回应,立刻转头拔腿便跑,不一会儿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傻小子!”望着儿子跑得活像被鬼追的狼狈模样,武大娘又好气又好笑地笑呻了声。

  “大姐。”

  —声柔似徐风的轻唤飘了过来,武大娘闻声连忙回头,一张漾着温柔浅笑的美丽脸庞霎时映入眼帘。

  “妹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吓了我—跳。”武大娘心里—阵七上八下,刚刚他们两母子的对话可不适合叫她听见。

  “我一走过来就出声了,没想到竟吓着了大姐,真是对不住。”没察觉出这只是她的借口,初静信以为真地赶忙道歉。

  见她一脸的认真,武大娘心虚地躲开她澄澈的目光。

  “没关系,是我自己不经吓。来,我今儿个来找你,是有事要跟你商量。”说着她反客为主地将初静拉进屋里。

  “什么事?”

  “就是为了……”武大娘话说到一半,忽叫坐在屋角地板上拿着纸笔当玩具玩的晴娃给吸引了过去。“晴娃娃,你在玩什么啊?”

  由于手上的玩具正新奇,等武大娘连唤了两、三次后,晴娃才仰起圆润可爱的小脸迎向不知何时跨到她身边的武大娘,并且很懂得收买人心地附上一记娇娇憨憨的灿笑。软软地喊了声:“干娘!”

  “唉!”武大娘被她喊的心都酥了,双手一张,立刻将她抱进怀里亲热地呵疼起来。

  突然被搂抱住的晴娃本能地挣扎一下,不过随即又安静了下来,最后干脆乖乖地让武大娘抱个过瘾。

  “晴娃想不想干娘啊?”武大娘嘟起了厚厚的嘴唇亲向晴娃细致白嫩的脸颊。

  晴娃被亲得小脸—皱,又开始蠕动起来想逃脱,并直觉反应地找娘亲求救,“娘……”

  没想到回应她这一叫的不是她要的亲娘,而是她急欲摆脱的干娘。“娘在这儿呢!”

  谁叫老天那么不公平,让她—连生了几个不贴心又粗里粗气的儿子,却让初静头胎就是个娇嫩嫩的小女娃。为了弥补缺憾,她可是冒着被晴娃她爹轰出门的危险,才收到了这么一个小小娇女儿,因此每回到易家来,若是不把干女儿抱个够。她说什么都不放手。

  “干娘,不要……”晴娃嘟嘟嚷嚷地想挣开干娘黏人

  的怀抱,一面挥着圆胖小手要娘来救她,“娘!”

  只见初静站在一旁,嘴角仍旧挂着和煦轻笑,可眼底却出现了—抹与她笑容极不搭衬的促狭,仿佛很高兴看到女儿遭殃似的。

  “对了,初静。”武大娘倏地回头转向初静。

  “嗯?”回应她的初静又变回了那个温柔可人的小妇人。 

  “你有没有听吉家嫂于说过有关今年中元普渡的事?”

  “中元普渡?”

  武大娘见她一脸茫然,立刻晓得了吉家大婶恐怕是还没告诉她,于是解释道:“今年村长决定要和隔壁村子一起办个盛大的普渡法会,顺道多请几个法师来作法,好保佑咱们村子平安。吉家嫂子的意思是,既然要一块办法会,那么干脆连供品也大伙一块准备算了,于是想说咱们桑树坡的几户人家一块出钱,好买只猪来拜,等拜完了再大家分一分——”

  “哟!武家嫂子你也来了。”一声尖锐得叫人听了好不舒服的吆喝突然打断了武大娘的解说,也将屋内两大一小的视线全吸引到大门口。

  “吉嫂?!”武大娘张大了嘴,满脸的难以置信。“你……你怎么来了?”

  易家搬来桑树坡三年多,这还是她头一遭见到古大婶踏进易家大门。

  武大娘夸张的瞪视让吉大婶顿觉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

  以前是因为怕初静她丈夫也在家,所以尽管再怎样,她都不愿踏入易家一步,不过打从上个月初静她丈夫出远门后,顾忌不再的她这才敢来易家串门子。

  连咳两声去去尴尬,吉大婶干笑道:“怎么来初静这儿还得向武嫂通报一声啊?”

  “吉嫂真爱说笑!”面对吉大婶的刻薄嘴,武大娘不以为意地嘿笑两声带过。

  “吉嫂找我有事吗?”初静一边帮她们倒水,一边问道。

  吉大婶接过她递来的茶杯却迟迟不就口,只是握在手上。“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啦!”说着低头偷眯了茶杯中清可见底的白开水,一抹几不可见的轻蔑闪过眼底。“就是中元节快到了,想来问问你要不要同我们一起出钱买头猪,好去参加村里的法会。这一头猪由咱们几户人家一起买,价钱自然是会便宜许多,不过倘若初静妹子没这打算,我们也不会强迫的。”

  言下之意就是:我知道你家没啥钱,就算真的出了资,恐怕凑凑也没多少,反正我来问你只是来打声招呼,不会真要你出这个钱的。

  “咦?”听完吉大婶的说明后,武大娘才惊觉原本抱在怀里的娃儿竟然消失了。“哎呀!晴娃,你怎么跑到吉嫂身上去了?”

  膝上莫名其妙地多个小娃娃冲着她笑,吉大婶脸色有些难看。“咽!晴娃怎爬到我这儿来啦?”边说边伸手打算抱下孩子,怎知她手才碰到晴娃腋下,大腿间就传来阵阵湿热。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吉大嫂又急又气的举手挥向在她身上尿尿的晴娃。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初静眼明手快地一把抱过女儿,硬是让吉大婶的巴掌落了空。

  叫吉大婶的举动给吓住了的晴娃一窝回娘亲怀里,先是几声轻抽低噎,而后倏地放开嗓子大哭起来。

   “吉嫂!你这是干嘛?”见干女儿被吓哭,武大娘生气地斥道:“晴娃只是个小娃儿,又不是故意尿在你身上的,你那一巴掌还真敢打得下去!”

  “大姐,别这样!”初静一面拍抚着哭得好不凄惨的女儿,一面赶拿布巾递给吉大婶。“吉嫂,真是对不起,你先用这布擦一擦,待会儿我再拿干净裤子让你换下来。” 

  被武大娘说得有点恼羞成怒的吉大婶见她满是歉意的诚恳样,方才吞下本欲脱口而出的谩骂,悻悻地扯过她递来的布巾,边擦裤子边哼声道:“算了,算了!我自个儿回家换吧!”

  说完,她扔下布巾,招呼也不打一声地转身就走了出去。

  等她走得不见人影后,武大娘回头想好好安慰一下哭得可怜的干女儿,岂料她一回眼,就见那晴娃早已收起泪水,笑嘻嘻地坐在桌上让娘亲为她换裤子,一点也不像才刚大哭过的模样,而初静也是笑眯眯的,完全不见她有半点的愧疚。

  “这……这是怎么回事?”眼前这对母女的行径把她 弄得好生糊涂。

  初静回了她一个无辜的眼神,“什么怎么回……”

  她话还没说完,屋内突然暗了下来,一股压迫感瞬间充斥四周。

  初静水眸倏地一亮,直觉转头看向大门口——

  “开封!”乍见久别的丈夫回来,初静难掩兴奋地迎上前去。“你回来了。”

  面对她笑脸盈盈的欢迎,易开封的反应竟是俯首瞪着她脸一阵呆愣,好久后才挤出—声;“嗯!”

  他已不知道要回答什么好了。易开封心想。

  她必定不知道,当她转头看见他的那—刹那,那抹绽开在她唇边的灿烂笑容有多绚烂、多耀眼。可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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