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了个坐姿,让自己修长的双腿露出大半,这是她最满意自己的部分,至于去减肥中心则是要修饰她略嫌粗的腰身,幸好现在穿套装看不大出来。
正思索要如何送出几个勾人魂魄的眼神,她的手机却在这节骨眼上响起了电影铁达尼号的配乐。
接起手机,就听到上司对她破口大骂:“你跑哪里去了!我忽然想到让你一个人送去不行,我也亲自过来做说明比较好,结果到了这却不见你的影子!你上次也这样给我捅娄子,还说绝对不会有下次的!现在呢?你明天就给我辞职!”
上司的声音大到恐怕整个车里都听得见,宛云灰头土脸地连声道歉,上司却怒气冲天地立即挂了电话。
“我完了……”事到如今也顾不得形象,她颓丧地仰天长叹。
於濬却看着她的手机说:“你这台跟我朋友的一样。”
“什么朋友?女朋友?”
敏感的杜宛云觉得於濬说这话的表情有点不太对劲,好像含情脉脉的感觉,
於濬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宛云直觉自己猜对了。
她用头撞了下前面的仪表板:“啊!我真是倒霉透了,工作丢了,男人也完蛋了,怎么会这样子啊!一下子就从云端掉到地狱。”丝毫没有想到这都是她自己作的抉择,怪不了别人。
於濬看到她的样子,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就说:“我还没有女友,她跟我闹翻了。”
出现一束曙光!宛云抬头看於濬:“那我有希望了吗?”
她那副傻大姐样子可让於濬不敢恭维,立刻撇清:“我和她只是吵吵架,以后大概就没事了。”
杜宛云心里很快有了另一个打算。
男朋友当不成,结交一下有钱的朋友也不错,以后要找新工作可能会派上用场,有钱人的人脉都比较广,也许可以介绍给她一个比现在更好的工作。
她当然不知道於濬是私生子,平时白天待在别墅内,晚上泡海水,根本没有商业人脉可言。
“我还是请你吃饭吧!虽然工作没了,这客还是得请的。”又恢复上班族般沉稳的语调,於濬看到杜宛云如变色龙般快速改变的样子,不禁感到惊奇。
JJWXCJJWXCJJWXC
“怎么会吵架啊?”用餐时,杜宛云这样问,她知道谈关于恋爱的事最容易交朋友。
在这家法国料理吃一顿要两千多块,两个人就五千多,这可是她工作一星期的薪资耶,如果血本无归岂不可惜?一定要深入於濬的内心,让他觉得不帮这个好朋友找到好工作会过意不去。
於濬当然不肯说出他让亭卿气得不肯理他的原因,那会伤到他的自尊。他简单的一语带过:“这就别提了。我困惑的是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爱她,该不该去挽回她的心。”
杜宛云将口中的烤田螺咽下,味道真好,配着眼前“秀色可餐”的帅哥,更是美味:“色香味俱全啊!”
“什么?”
“我说的是这里的菜。嗯,你刚问的是不知道自己是否爱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困惑呢?”话转得相当硬。
於濬沉吟一会,答道:“我没有那种轰轰烈烈爱她的感觉。但是,如果她有一天告诉我,她爱上别人,要和那个人在一起,我不可能会祝福她有个美好的归宿,相反的我会诅咒那个人。”
“这样还不叫作‘爱’吗?”
杜宛云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於濬的困惑来自于人鱼公主这个童话故事。
“可是爱一个人,不就应该尊重她的选择,即使自己心碎也要祝福她吗?”
“干嘛啊!你不去捅他们一刀就不错了,何必当滥好人啊!孔子不是说过:‘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吗?”杜宛云居然掉文,天知道这些课本里的内容她早忘得差不多了,现在居然还可以派上用场。
“那么什么是‘爱’呢?”
宛云晃动一下葡萄酒杯,思索一会后,连珠炮般问了一连串。
“你关不关心她?你会不会时时想到她?你会珍惜所有她与你有共同回忆的东西吗?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你有没有和她共度未来的打算,例如与她结婚?”
於濬对她的问题一律点头。
宛云放下酒杯,手指向於濬:“毫无疑问的,你爱她!”
於濬双手握住她那一只伸出的手:“谢谢你解决了我的疑惑,现在我不会再犹豫了。”他诚恳地道谢,并且给她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宛云也笑了起来,助人为快乐之本呀……她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她怎么这么笨啊!这人不是在困惑是否真爱他女友,那么她大可加油添醋一番让他们分手,自己好趁虚而入啊!
但是,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
她只能哭笑不得地说:“哪里哪里!好朋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我现在工作丢了,不知道邱先生是否可以帮忙?”
“我也没工作啊,剩下的我吃不下了,谢谢你请我的这顿饭,改天再回请你一顿。”
於濬匆忙离去,他想赶快回去想想挽回亭卿的办法。
宛云笑着目送他,继续吃下一道菜,不过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啊!该死!
她又忘了问於濬的电话了。
JJWXCJJWXCJJWXC
“我相信於濬没有做对不起亭卿的事。”采萱的话给了於湄一颗定心丸。
於湄昨天还对於濬的行为气得一天不讲话,但是今天她明显软化了,毕竟是自己的弟弟啊,于是主动问於濬:“你喜欢亭卿吗?你愿意改过吗?”
於濬给了她肯定的答覆之后,於湄当下即决定要努力帮忙他们挽回这一段情。她打算先从亭卿的室友采萱着手,约了采萱出来见面。
接着采萱对於湄抱怨了一会,原来是她昨晚把遇见老call的事告诉亭卿,亭卿的反应却是:“唉,算了,随他去吧。”
“你怎么可以让这种人要来则来,要去则去,而且还是用这么沙猪的理由?!”采萱比亭卿这个当事人还激动数十倍。
亭卿坐在床上,抱着枕头说道:“我能要求他什么?原本和他在一起的原因就只是想有个男人陪在身边,好让我忘掉所有不愉快的事……”她把头埋入枕头,低泣:“我既然对他不仁,他就可以对我不义,这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让他去吧!我并不怪他……”
采萱抽了几张面纸递给亭卿:“你最近也真可怜,竟然连续遇到两个这么坏的男人。对了,你要赶快去妇产科做检查,不好意思自己去的话,我可以陪你,现在你已经够惨,要是不幸中奖的话就更糟了。”
亭卿满脸泪痕地抬起头:“谢谢你提醒我,我差点忘了这一层……”
见到亭卿的模样,采萱又气愤起来:“为什么所有苦果都要由女人承担!我一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要把於濬那条人鱼烤来吃……管它什么药!即使腹痛而死我也要把他们身份公诸于世!”
亭卿连忙劝阻她:“不能这么做,即使你不顾药性发作,也还是要顾虑到如果公布的话,於湄也会受害。於湄人很好,不要伤害到她。”
“你就是太善良才会被骗。好吧,我不说就是了。”
结果今早和亭卿去了妇产科,检查之后,医生居然对她们说:“嗯,小姐,照这样看来你并没有被强暴。放心吧,你没有任何有过性行为的迹象,还是完璧之身啦!”亭卿羞得满脸通红,连声向医生道谢。
从妇产科出来之后,采萱问她:“是不是你误会於濬了?”
“虽然他没有……可是我肯定他解开过我扣子,企图侵犯我,这样还是不可原谅。”亭卿仍然嘴硬。
采萱很想再撮合他们俩,她觉得於濬还是不错,所以答应和於湄见面。
两个人约在咖啡厅,於湄还细心地教导采萱品尝咖啡。
采萱很高兴,把所有这两天亭卿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於湄后,说道:“我想过两天回花莲去,你找到别种药方了吗?”
“当初给你们的药是假的。”於湄很干脆地坦承,采萱虽然曾怀疑过,但听闻真相还是深感讶异:“什么?!”
“海巫师很刁难,根本问不出所以然,很抱歉骗了你们。我现在知道你们不会对别人说,所以就坦白告诉你,我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堵住你们嘴巴的方法,只能希望你对我们有一点同情心,一辈子不要把我们的事告诉别人……”於湄恳求她。
采萱显得踌躇起来:“当然以道义来讲,我是不会说。可是,我这个人一向大嘴巴,要是喝醉酒之类的,就有可能一不小心把所有事讲出来,我没有办法保证我会永远守口如瓶……”
於湄头痛得很:“那,还有两个方法,一是从海巫师口中问出如何让你们失去关于我们的记忆,可是用这种方法的话,亭卿就会忘了於濬,也不能和於濬在一起;另外一个就是问出还有没有其他让我们变成普通人的办法,这样子的话一切皆大欢喜,可是这恐怕会很困难。”
采萱也不知哪来的信心:“放心吧!我相信亭卿和於濬注定要在一起。”
“你怎么会这样觉得?”於湄好奇地问。
“我昨晚梦见亭卿和於濬两个人在海岸边拥抱,於濬对亭卿说:‘经过了这么多风雨,现在一切都风平浪静,我们交往了这么多年,相信你是我的惟一,嫁给我吧!’我相信这是月下老人对我托梦。”
於湄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不过她还是忍着笑意:“月下老人怎么不对你说你自己的姻缘,就只说别人的?”
采萱托着腮:“也有我的啊!只是影象模糊不清,大概是天机不可泄漏。我惟一记得的,就是我的事情发生在两年后,这意思应该是我的缘分还要等两年吧!”
她还一副陶醉梦中的样子。
於湄惊异地想,现在每个女孩子都这么宿命吗?她笑说:“那么有没有梦到我的姻缘呢?”
采萱居然一脸神秘:“我才不告诉你!”
第九章
晚上,采萱和亭卿正聊着天,都是在说要如何安排生日宴会,亭卿谈得很开心,似乎一扫之前的阴霾般,非常高兴地计划着各种细节,而采萱却一直看表,似乎若有所思。
“怎么?你想睡了吗?都十一点了,不过你不是一向都很晚睡吗?”亭卿看到她的动作,体贴地说。
“喔!对啊!明天我一早有事,想早点睡。”采萱掩饰着。
“什么事啊?”
“我最近吃太多了,明天一早想去晨跑。”
“啊?太阳打从西边出来啦!你一向懒得运动不是吗?”
亭卿居然也嘲笑起采萱来,采萱怪起自己平常传授太多自己的秘诀给亭卿,让一向善良的亭卿也学会说出这种刻薄的话,
正想反驳,对讲机响了起来。
采萱似乎在等它响,听到声音后不禁松了口气:“你去接吧!”
“这么晚了会是谁啊?”亭卿奇怪地拿起话筒,是於濬,发现她的脸马上垮下来,冷冷地说:“你来做什么?”
於濬的声音没有高低起伏,像是在背台词:“七天到了,我来接你去找我姐姐喝药。”
“采萱也要一同去吧?”亭卿不耐烦地说。
似乎早就准备好答案:“她今天遇到我姐,已经喝过了。”
“你也可以把药带来给我喝啊!都这么晚了还要我出去。”
“这种药要在调配后十分钟内喝下才有效,所以我带你到海边找我姐姐。”
没有办法拒绝,亭卿只好回答:“好吧!我下楼就是了。”语气万般不情愿的样子。
她挂上话筒之后询问了釆萱,采萱似乎已经套好招地回答:“是啊!我今天突然想去海边走走,遇到於湄,她给我喝了药。”
“你还是陪我去一趟吧?”
“不了。你忘了我明天一早要起来晨跑,现在就要睡了。”采萱一溜烟地爬到上铺躺下。
亭卿摇摇头,虽然感到采萱怪怪的,不过也不能勉强采萱,想想於濬应该不会再对自己不利,而且,她内心还是隐隐约约渴望见到於濬,就步下楼搭上於濬的车。
两人在车上一路沉默着,车外也是一片夜深人静。
亭卿静静地看着路灯,突然想到这是她第一次在晚上搭於濬的车。
亭卿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下去,不要再对於濬存有浪漫的幻想,也别再……
其实,今天从医院检查回来,心里对於濬的恼恨就减了许多,不过还是不能原谅他。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赌气吧!
从没谈过恋爱的她,一心希望自己的初恋能够美好而梦幻,不容一点脏破坏了自己的期待,而且加上自己因为於濬而拒绝了明煌,更是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被珍惜,被捧在手掌心般的对待,但为什么於濬一开始竟以恶意看待她?
这教她非常伤心,难道她把爱情看的太美好了?
亭卿可以感觉到,后来於濬真的是想认真经营这段感情,可是她就是忍不下这口气。
想被对方深爱、被捧在手掌心般疼惜着,这样的想法应该没错吧?
她突然想起采萱说过的话:“你会这么在意他,就是因为你太喜欢他了。”
在意?是啊,没错!
老call那样子对她,她并没有任何怨言,但是换成於濬,就不一样了。她竟然因为气於濬,而随便找了个人当男友,违反了她一向不轻易陷自己于两难的原则。
其实也该感谢老call不是真心喜欢她,如果换成是明煌,以后的麻烦更大。
她突然警觉到,再这样想下去,不再跟於濬在一起的立场会动摇。
其实动摇了又怎么样?套句老话,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不知道是谁说过,永远不要作“决不可能”或“绝对不会”的预设,否则到时候只是自打嘴巴。
於濬忽然扭开音响开关,传入耳中的是日本歌手米西亚的歌;It's Just Love。
亭卿静静听着旋律,这首歌的确很适合这样的夜晚,她修过两年日文,可以听懂大半。
……
想见你 想见你 现在就想见你
想见你 想见你 无法坦白
在完全不点灯的房间里 孤单一人任时间停摆
拥抱那一天的回忆
拨电话的手指仿佛还有记忆
静静地在小小的拨号盘上描绘
对想见面的夜晚抱持热情
共同跨越不能相见的夜晚
我觉得好笑的事 令我觉得难过的事
全牵系在你身上
即使预先没告知就登门拜访
你也总是一如往常静静地颔首点头
米西亚低沉的噪音在车里一遍遍回荡着,他们仍然没有交换过一句话,就这样到了海边。
於濬开口:“我们在这里等一下,过一会我姐姐就会来了。”亭卿随着他坐在海滨公路的栏杆上,仰头向天望,月亮正高挂在天空,接近满月的形状。
亭卿正看得忘情,於濬看了眼表:“十二点了,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