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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夺爱 page 12 作者:于湘

  婶婶一听,立刻大摇其头。“叶老头势利得紧,这事可没那么容易说成。”

  “所以啰,才要叔父出马相助,负责游说叶伯父。”

  “说得也是呀!那你就快去吧,打铁要趁热。乔晏这孩子早该讨房媳妇了,若能早日喝到他和凝秀的喜酒,可也是美事一桩。”邢夫人眉开眼笑地说着。

  突然,婶婶像想到什么似的,正色的板起脸孔,认真的盯着雨织。

  “你净顾着别人,那你自个儿呢?你可还长凝秀一岁,别净是挑三捡四的,否则啊——”

  婶婶这一起头,肯定又要没完没了,雨织赶紧起身推托道:“我先找叔父了,晚了话可要耽搁叔父歇息的时辰了。”

  不等婶婶答话,她就一溜烟的逃掉,直往后园奔去。

  后园小亭是天色晴朗无云时,叔父一得空便会去的地方。慕天楼后面是叔父的书斋,连著书斋的水廊尽头就是小亭。远远的,雨织就瞧见亭子里果然有人影。她出声招呼道:“叔父,我来打扰了。”待她走近,才发现亭里还有旁人。“啊!原来玄野也在。”

  “咦,雨织今日这么好的兴致,也来陪叔父观天。”邢臻调侃着。

  “才不是呢!我是有事来拜托你的。”她撒娇地搂着叔父的胳臂,却没瞧上玄野一眼。未料到他会在此,猛一瞧见他时,心跳便莫名地加快。

  “既然你们有事谈,那我先告退。”玄野说着,跨步要往亭外去。

  邢臻横手挡住,“你在羲和园住这么久了,我们都当你是一家人,怎地你自己倒是如此见外?留下!雨织说的事,不会有什么是你不能听的,对不对啊?雨织。”

  “玄野留下也无妨,反正我要说的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人家都这么说了,玄野当然不会执意要走,于是就静退一旁。其实,雨织来得正好,他正担心她为何没用晚膳,怕是早上的摔伤没好,还踌躇着该不该去瞧瞧她,但这会儿看来,她的伤该是完全好了才是。

  “你说吧!什么事要我帮忙的?”邢臻拍拍搂着他不放的小手。今日他一回府便听说少王爷来府里下聘,气得七窍生烟。他这娇滴滴的侄女才不会嫁给那种仗势欺人、嚣张跋扈的人。

  “是凝秀和乔晏的事啦,想请叔父去游说叶伯父,让他答应他们的亲事。”

  “乔晏和凝秀?!”邢臻觉得诧异。他们两人是青梅竹马没错,不过他倒没想到亲事上头去。“原来乔晏喜欢凝秀啊。”

  “是啊!他们两情相悦,一个是非君不嫁、一个是非卿莫娶,所以叔父无论如何都得帮帮他们。”

  邢臻抚髯沉思,半晌才开口:“乔晏那孩子穷是穷了点,但人老实、品行又好,怕就怕叶老板不是识货人,乔晏在他眼底可能一文不值喔!不过我尽力而为便事,若是一时不成,你可得要凝秀捺着性子多磨些时日,让乔晏多到叶家走动走动,日久见人心嘛,久了他们自然会知道乔晏的好处,那亲事也水到渠成了。”

  “照叔父这么说,凝秀岂不是要等成个老姑娘了,那怎么成!”雨织急嚷着。

  静默一旁的玄野忍不住朗声一笑。

  雨织忿忿不平的嗔道:“这有什么可笑的?女孩子的青春可是极其宝贵的。”

  “雨织说得对,这是你的不是了。”邢臻在一旁附和。

  玄野收笑敛色,歉然地回道:“抱歉,我不是嘲笑雨织为他人的亲事如此热心,而是觉得乔晏可也是堂堂男子,为何连终身大事还得雨织为他想方设法、四处打点,未免……显得懦弱无用。”

  他在吃味。他就是见不惯雨织为那呆头呆脑的书生忙东忙西。

  “才不是呢!乔晏不是没用的人。”她真不明白为何玄野对乔晏如此有成见。“他打小就没了爹娘,和我一样。我幸亏还有叔父和婶婶收养,他却得一个人挨饿受冻,饱尝艰辛的活着。我拿他当亲哥哥看待,若有能力帮得上忙,我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好了,好了,别说得这么认真。玄野才来多少时日,哪知这层关系。”邢臻拍拍雨织的肩劝慰着。

  虽然他和夫人多年来形同雨织的父母,但雨织心里其实老当自己是寄养孤儿,因此对身世相同的乔晏便有份同病相怜的怜惜。他深知如此,所以尽管乔晏年轻得不适合当两个姑娘的夫子,他还是付了颇高的薪俸请他来上课。

  “我真的很抱歉。”玄野愧疚地说道。他的嫉妒揭出了雨织的隐痛。

  “算了。”雨织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无故认真起来。

  “好!”邢臻击掌,朗声说道,“就冲着雨织这份心意,我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也非得将这门亲事说成不可。”

  雨织闻语,噗嗤一笑,将亭里的尴尬气氛一扫而空。

  “哪那么严重,若真让叔父为乔晏的亲事连命都豁出去,那可不成。叔父只要到叶伯父那里探探口风,多说说乔晏的好话就可以了啦!”

  “是,是,一切都听你的。”

  “那明儿个你就去找叶伯父谈,好不好?”

  “明天?!”邢臻叫道,“这么急啊!”

  “是啊,打铁趁热嘛,而且叶伯父那里还不知得花多少工夫才能说得动,早点动手种是好的。”雨织腻着邢臻,软声细语地央求着。

  “好吧!那我明天就去会会叶老头。”邢臻点点头,俯首正色地瞧着雨织,“别顾着别人,你自己呢?到现在也没挑出个上眼的。你就是亲事没订下,那个少王爷才敢那么嚣张,连招呼都省了,就直接跑到家里来下聘。若今天你已经订了亲,他哪敢那样。我声明在先喔,盼了那么多年,可不希望盼到那种侄女婿,知道吗?”

  雨织本来斜靠的身子,一听到叔父提起婚事,就僵僵的站直,垂首不语。这种时候最好闭上嘴,啥也别说。从她推掉第三位上门来议亲的媒人后,叔父一想起总会唠叨她一顿,今夜怕是逃不掉了。

  她觑了玄野一眼,怨他只会呆站一旁,也不懂得开口替她解围,笨死了!

  玄野才不笨,只是想知道更多她不肯成亲的原因,自然不会打断邢臻的话。

  “我的条件并不苛啊,既不用家财万贯,也不用名声显赫,只要自身有本事、品行端正的,我都能接纳,为何你偏没中意的呢?咱们不说远的,就拿身边的人来说好了,巷玄野这样的孩子,我就挺满意的。”

  叔父再怎么说都是那套老词,雨织全没将他的话听进去,只任嗡嗡不断的话在耳边打转,直到叔父将玄野往她身边一推才陡地惊醒。

  叔父将她和玄野扯在一起,羞得她无地自容,红着桃腮嗔道:“叔父,你别胡说成不成?干嘛突然说道玄野身上去了?”

  “那你倒说说,像玄野这样的男子是哪点不好?”邢臻是真心看重玄野。虽然玄野没特出身分,但是光凭那一身本事,就让他连连喝采。

  “这算什么嘛!逼供也不是这么个逼法。”雨织真的恼了。玄野非但不帮她,还跟叔父同声一气的竖起耳朵等她回复,可恶透了。“你们最讨厌了!”雨织推开玄野,气呼呼地走开。

  玄野心急地想追上去,又碍于当着邢臻的面不敢造次。

  “傻小子,还愣在这干嘛,快去追上去说两句好听的啊,真是的!”邢臻推着玄野催促道,“我可没空陪你在这磨蹭,还得回房想想明天该怎么开口向叶老板提亲呢!”

  “那我先走一步。”既得允许,玄野一揖,回身追了上去,终于在雨织进房前,将她拦下来。

  “干嘛啦,时辰已晚,我要就寝了。”其实她躺了一下午,此时一点都不困。

  “我想听你的回答。”他顽强的炯亮视线紧锁着她闪躲的美眸。“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告诉我。”他想知道雨织是如何看待他的。也许……真如天策所言,她喜欢他。但这有可能吗?

  他厌倦这种永无止境的痛苦猜疑,即便是她所说的话可能会将他打入地狱,他也想在今天有个结果。

  雨织被困在木墙和他孔武有力的双臂之间,无处可逃的困窘催逼着她,她却辞穷地不知该说些什么。“你和叔父一起瞎起哄,我跟本没想过成亲的事,你要我怎么回答啊?”

  “我不问你成亲的事,我只问我的事。”玄野抬起她的小脸,咄咄逼问。

  雨织和他四目相对,漾着秋波的美眸既羞怯又仓皇,瞧得玄野失了魂,眼中尽是怜惜与不舍。

  “我不逼你了。”他嗒然失笑地松开她,耸耸肩,落莫地说道:“这么逼你也没啥意思,就算你说出我想听的话,恐怕也只是迫于无奈,随便胡诌两句搪塞了事,根本不是真心话。”

  他的自信完全被击垮,颓丧得让他竟有恸哭一场的冲动,他真是彻底失败了。

  “今夜的星辰可真是格外耀眼哩!”他退身倚着回廊的栏杆赞叹道。

  玄野怅然的笑意、自我嘲讽的苦涩言语,以及忧戚的瞳眸,莫名地牵动她的心,细细地、碎碎地划疼她的胸口。

  “你为何要说这种话呢?只是有些事我从来没深思过,你们一时追问,我真的答不出来啊。”雨织凑近他身边,努力想解释。玄野抬头望天,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很多事是无法深想、也不必深想的……譬如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他幽幽地说着,声音轻缓缥缈。“若要深思才能下得了决定,那就不真。说出口的也只是哄人好听话罢了。”

  雨织惶恐的望着他,一瞬间,玄野变得遥不可及,彷佛正准备弃她而去。幽深的恐惧攫住她,让她除了冷得打颤之外,无所适从。胸口好痛!比午时作了那可怕的梦时还痛。

  她的心碎裂了吗?否则怎会痛得无法喘气?

  久不闻她出声,俯首一看,才发现她神色有异。他那满腔的怨叹顿时被吓得杳无踪影,冷汗直冒地急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雨织猛摇头,不由自主地倾身揽住他,声音哽咽地哭喊道:“别走!你答应永远留下的,别走!”

  玄野呆若木鸡,好半晌才咧嘴粲笑。天可怜见,他总算不是痴心妄想。他这么苦苦追索,总算也能令她动容。

  紧搂住怀中佳人,他真想就这般在也不放开。不过,这会儿就算想放也不成,因为雨织正紧揪着他的袍衣,一副抵死不放的样子。玄野又不是傻子,当然闷不吭声的任由佳人抱住啰!

  温暖且安稳!雨织在玄野的臂膀和胸膛中,不断涌现这种感觉。那突来的心痛正缓缓平复。在没有疼痛的作祟下,雨织才想起自己脱口喊出的话。她怎么会那样呢?她怎会抱着玄野不肯松手呢?

  闭上眼,她不肯多想,只是贪婪地希望这种平静的感觉能够永远持续。

  但逐渐的,气氛变得异样,异样的……灼热。

  玄野的唇猝然拂过她的细颈,雨织一震,倏地抬头,坚定炽热的吻已将她的樱唇密实地封住。她身躯一轻,以被腾空抱起。

  “放我下来。”雨织的命令轻软得没有任何作用。但玄野还是遵循她的命令了─就在跨入落月轩,一脚将门踢上之后。

  玄野放下她,可他的手臂、他灼灼的眼眸没一刻离开她身上。雨织被这种沸腾的气息笼罩住,魂魄与身体正随着玄野的注视缓缓崩裂、燃烧。

  他的手拂过津润红唇、彤晕香腮、如缎青丝,手指一挑撤掉银簪,青丝如流泉款款倾泄而下。他惊艳地倒抽口气,手中银簪滑落。

  雨织天眩地转得快站不住脚,开不了耶动不了手阻止他,只能任自己偎着他,无助地轻颤。

  “好美!”玄野埋手在馥郁的如云长发中。即使就此死去,他亦无怨无悔。

  他知道这是趁人之危,雨织此时根本无法清晰思考,但他忍不住要问。

  “雨织,你讨厌我吗?”他在她耳边粗嗄低问。

  讨厌他?当然不了。为什么他要问这种蠢问题?雨织迟疑地摇摇头,却让提心吊胆的玄野欣喜若狂。他陡地抓紧雨织的胳臂,用着略沙哑的声音问道:“那你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喜欢?她对他的感觉就是喜欢吗?这种让人迷乱得头晕目眩的炽热是喜欢?

  雨织颦眉,一时还未能完全清楚。“我不……”她想说的是我不是很清楚。结果玄野才听到个“不”字就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将说话完。

  狂野的、彷若要将她强取豪夺的唇带着痛苦的热切,掠夺了她的一切。

  “玄野!”他骤然而起的粗暴悍猛让她骇然。

  “无妨,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无所谓。”他嘶喊着,健臂一扬,轻而易举地将她抱上床榻。

  他想吞没雨织,也许那样就不会再感到痛楚。

  无羁、放任的唇恣意的四处肆虐,流连在襟前的大手猛地探入温润酥胸。她脱口而出的惊喘被他的热切双唇吻去。

  他这是做什么呢?她该反抗的他的唇……他的手……不!

  雨织仅存的那一点点意志被他轻易的吻掉。

  她在他手里融化、燃烧成灰烬。她什么都看不见,只剩下玄野那双赤红的瞳眸。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炽热的气息拂在她脸上,“我决定了!绝不再迟疑或逃避,我绝对会让你喜欢上我,我要娶你,我要将你据为己有,绝不交给任何人。”

  在信誓旦旦的宣示之后,他将她占有,彻彻底底地占有。

  ※  ※  ※

  一早,邢臻不上司天监,打算过叶府提亲。他一心悬念着该如何开口,才能提升乔晏的分量,也因此没注意到,向来都会备妥马车等他的玄野,今日却没有出现在马车旁。

  当场,玄野还流连在他不该在的地方。

  清晨,才睁眼,他就惊觉昨夜做了任性的事,可他没有懊悔,只有坦然的轻松。

  雨织在他怀里慵懒地蠕动了一下,本能地靠向他的身躯寻求温暖,并未醒来。

  他痴恋地望着她,贪看她足以夺人魂魄的绝美。雨织嫩白肌肤泛着淡淡桃红,乌亮青丝似水流泄。雪白的肌肤衬上墨黑的发,两样纯然冷静的无垢颜色,却轻易燃烈火,让他鲜红的血在体内沸腾狂窜。

  不可思议的雨织!令他发狂的雨织!

  玄野悄悄地挪离雨织身旁,尽量轻手轻脚,在不惊扰她的情况下起身着装。一阵微窸窣声过后,玄野已一身整齐地站在床畔。他恋恋不舍地瞅着她,跨不开步伐。挣扎许久,他终于投降地叹口气,在床沿坐下,倾身在她桃腮、樱唇各印下轻吻。

  受到轻微的骚扰,雨织咕哝一声,辗转翻身,露出一大片细白香肩。

  玄野笑着摇头,在肩上吻了吻,才替她重新盖妥被褥。

  雨织意识迷蒙地睁开眼,玄野的脸就近在眼前。她眨眨眼,又揉揉惺忪睡眼,等确定玄野真在眼前时,她霍地坐起嗔问:“你为何在我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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