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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婚的爱人 page 18 作者:于佳鹭

  “筱枫别说了,求你别说了。”林玲悲泣著打断她,不让她继续说下去,残酷的事实总让人受不了的,更何况是发生在自己要好的朋友身上,她激动的冲向前去,紧紧的抱住抖个不停的筱枫。“别再说下去了好吗?”

  “是呵!筱枫,别再说了。”如霜仍无法从筱枫突然带给她的震撼中醒过来,她呆愕的重复林玲的话。

  “让我把话说完吧!这些话潜伏在我心中十几年了,它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世俗的眼光让我兔得自己像个随时被看透的透明人般无法生存在太阳的热力下,有时候我会觉得黑夜是为我而来的,因为只有在黑夜里,我才会觉得自在、无束缚,因为只有在黑夜里,我才能做真正的自己,我才能把白天戴在脸上的面具脱下来,因为只有在黑夜里,我才能无所惧的放逐冷漠的自我,因为在黑夜里,我才能让禁锢已久、渴望被爱的心,享受一点超脱现实的自由和温情,也只有在黑夜里,我才敢放肆的让泪水洗涤我污秽的心灵,也只有在黑夜里,我才敢想念著当初逃离的家及父亲。”

  “筱枫──”

  筱枫不理会如霜的呼唤,自顾自的说下去。

  “父亲的背叛和母亲突然的掀手归西,在我心里烙下深痛的伤痕,我不停的告诉自己绝不可以重蹈母亲的覆辙,因为从母亲的身上,我深深了解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爱情,即使像父现和母亲曾彼此深爱对方,仍逃不通世俗感情的戏弄,终致感情走上破裂边缘,导致家破人亡的人间憾事,而我们的人生能允许多少的憾事发生呢?小小的一张嘴,可以道尽天下所有的风流韵事,而小小的一个手掌呢?它究竟能握住多少人间憾事呢?时间的无情、天地的有情、人与人之间日益增多的虚情假意,大概是我们这辈子无法掌握及托有的吧!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受伤害,只好选择做个拒绝谈爱、不结婚的女人哩!”

  “可是──”筱枫犹豫的看了她们专注的脸,她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才又说道。“可是最近不知怎么搞的,我的心就像那平静的湖面,被不经心的石头漾起阵阵的涟漪,这种感觉发生在我身上,还真该套上那句广告词:既期待又怕受伤害,而这块有意无意扬起我心湖涟漪的石头,我一直以为它不可能存在,哪里知道它早已深陷我心、迷乱我井然有序的心了。

  我再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了,我再也不敢大声的向全世界宣布我是个拒绝谈爱、不肯结婚的女人了,而我还真的幻想过踏入婚姻生活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很傻是不。”

  “不,不会。”加霜说。“其实你会有这个念头是很正常的,人本来就不可能离群索居的,尤其是女人需要被爱及细心呵护及身为人母带来的骄傲的。”

  “是吗?”筱枫缓缓的摇著头,她的左眉不苟同的往上扬起,脸上仍残留依稀可辨的泪痕,先前略显脆弱的筱枫在此时已不复见,还一刻的她有著时代女性的坚强及自信,即使是带著泪痕依然不露一丝的脆弱。

  “如果我们这次谈的是关于六0年代或七0年代初期的话,我是能够认同的,因为早先的妇女所受的传承思想,就是把男人当成她的天、把孩子当成她的地,在她短暂的生命旅程里完全没有自我学习、发展的空间,甚至于说句心里话的机会都没有,简单的说,在她有限的生命哀,不管做什么都只为先生、孩子做,自己却不知摆在哪个角落里隐居,即使苦水满腹也无处诉,即使雄心壮志曾在心头伫足,仍像无头公案一样得不到伸展的,为什么会这样呢?原因无他,中国社会本就是父系社会,男人拥有一切支配的力量,两女人只要尽女人的本分即可,什么理想、智慧如云烟放在不敢见天地偷偷的在心头掠过,为的是不想砸毁好不容易竟得的长期饭票,为的是耳边常响起出嫁前母亲殷殷的叮咛,[女人无才便是德]这句话,不知毁了多少女人飞翔的青春梦事,我的母亲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只恨的是她仍认不清男性本风流的事实。”

  筱枫稍作停顿后,又继续说下去。

  “而现代女性则不同,无知及无才不再是女人的专利了,男人可以不是女人的天,孩子可以不是女人的地,时代的女人可以萧洒的和婚姻说拜拜,去他的男性沙文嘴脸,共他的小媳妇般的形象,去他的传统不合情理的束缚,去他的过去一切一切的心灵压榨,现代的女人受的教育不比男人差,现代的女人工作能力不比男人差,现代的女人要的是为自己活,现代的女人想拥有自己的王国,现代的女人是靡乱社会的一股清新泉流,现在近有谁敢大理的说: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女人你给我滚回厨房去的。”

  “你说的没错啦!但我仍认为女人终究还是离不开男人那双强有力的臂膀带来的安全感的,其实现代的男女问的相处之道及婚姻关系,早已脱离旧有的传统模式──”

  “你说的没错,是稍稍脱离了传统的模式,”筱枫激动的打断如霜的话。“而我认为女人因此而更苦命,因为现代的女人所要的承受的压力太大了,也许是现代的女人不再以男人为天、孩子为地了,她可以自由自在的实现理想、追寻梦想,她可以做尽传统女人所不敢做的事,她可以说传统女人不敢说的话,最重要的是她有勇气向男权挑战、她有能力向男性下挑战书,而以往传统妇女认为的长期饭票,在现代女牲的眼里,随时都可以成为不可靠及鸡以下咽的过期饭票。”

  “我也是这么认为,“中国传统妇德”道个时代包袱对现代女性来说是太沉重了。其实不管社会如何的演进,女人仍迷不开成为传宗接代的机器的命运,除非她不结婚,否则很难免疫的。”林玲有感而发,其实她心中有太多的不平了,自己生长的地方无法接受像她这样和传统相违背的女人,对她来说打击相当大,所以她才会选择逃离自己熟悉的家,到异乡过漂泊流浪的日子。

  “就拿我来说吧!如果不是因为我是你们的朋友的话,我想你们大概也很难接受像我这样的人吧!”不等她们回答,林玲迳自说下去。“你们告诉我爱上一个女人有错吗?我真心的为另一个女人付出我的爱错了吗?当初上帝创造了亚当和夏娃时,是否有明文规定同性不能相爱呢?有关像我这类异于常人的人的讨论相当多,尤其近年来,人人谈“爱滋”色变,每“而我有了你们两个这么好的朋友及疼我、爱我的干妈,就是我最大的幸福,我会永远珍惜这得来不易的幸福的。”

  “好,我们来约定,不管今后我们会在哪里或者做什么,一定要努力让自己幸福、快乐。”如霜如此建议著。

  “嗯!”

  林玲和筱枫同声赞同,随即紧紧牵住彼此的手,藉著真诚的波光交流,友情的光辉在她们眼中氾流了,幸福的光圈住她们心中便便的扩散,回忆的酸、甜、苦、辣一一在她们眼底闪过,三十几岁的她们,各有各的遭遇、各有各的生活方式,她们曾相聚氾、也曾分离过,生命并没有特别厚待某些人,然而她们却能在生命缺口中相遇、相知而相惜,谁能够说人生能得此知心朋友不是最幸福的一件事呢!

  “好了,接下来,谁要为我们准备晚餐呢?”如霜打破温馨的波湖询问著,她的眼睛布满狡黠的光芒来回的看著筱枫和林玲。

  而林玲和筱伍则小有灵犀的同声喊道。“当然是你哩!”

  “为什么是我?”如霜一脸无辜的睁大眼问。

  “我请问你,到底是谁在咖啡屋的时候说要请我们吃大餐的啊?”筱枫笑著询问如霜,然后她又偏过头故意问林玲。“林玲是你吗?”

  “不,不是我哦!”林玲夸张的挥舞著只手,她接过筱枫传来的讯息。“应该是如霜说的,是不是你呵如霜?”

  “好呵!你们两个联合起来欺负我这个大肚婆,看我怎么整你们。”话才说完,如霜就趁她们不备想呵她们的痒,顿时,偌大的房子笑声此起彼落,原先沉重的气氛消失无。

  林玲和筱枫离开如霜那儿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她们两个人像少女手牵著手漫步在霓红闪煤的台北街头。

  “筱枫,你还恨那个欺侮你的人吗?”林玲在计程车招呼站停了下来,她若有所思的看著筱枫好一会儿,才忍不住提出了她的问题。

  “恨这个字好像常出现在我们生活里……不,我不恨他。”筱枫不知所云的说。“我想我是恐惧多于恨吧!因为它是我爸再要的那个女人的儿子,为了我爸的后半辈子,我是不应该、也不能恨他的,不过我想此刻的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上回我悄悄的回家看我爸,被他发现后,他再次的想强暴我,也许是因为他仍把我当成十七岁的小女孩好欺侮而疏于防备吧!

  他被我用剪刀剌了两刀。”

  说到这儿,筱枫停顿下来不再继续说下去,今天她吐露太多心底的秘密了。

  “那后来呢?”林玲忙追问。

  .

  “后来……我连夜离开家回到台北,我爸把他送到医院去,所以他一时问还死不了,只是现在的我已经是有家归不得了,尤其是和父亲分别十五年后的再次见面,让我的心更加的不舍及不安。”

  “筱枫,真是苦了你。”林玲安慰她说。

  “不,真正苦的人是你。”筱枫握紧她的手说。

  “其实也没什么啦!我早已习惯外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以前对我或许是一种精神上的负担,但现在我的脸皮厚得连子弹都穿不过去,更何况是区区的异样目光,最重要的是我现在过得很好。”

  “那……”筱枫欲言又止的望著一脸坦然的林玲,如想问又怕重添三便。

  “你想说什么?”林玲有些紧张的问。

  “我……其实也没什么啦!”筱枫瞧出了林玲的紧张,她忍不住在心底叹口气,想要说的话在她喉间梗著。

  “有什么话,你就说了吧!则这样吞吞吐吐的,这不像你。”林玲像看透她心思似的说。

  “你在国外是一个人吗?”终于说出来了,筱枫著实松了口气,她这么问林玲,并不是要揭她隐私,而是她真的希望林玲能够以她希望的方式找到幸福。

  “我并不是一个人,我认识一个女朋友──她对我很照顾,我和她在一起觉得很轻松、很自在。”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筱枫心宽了不少。“对了,你这次回来预备待几天?”

  “我已经走了明天傍晚的机票了。”

  “明天?那么快?”

  “其实我回来已经十天了,我原想偷偷的瞧你一眼就好了,哪知道会跟如霜不期而遇。”

  “为什么?为什么不来找我?”筱枫忍不住埋怨著,但是当地想到林玲离开自己的原因时,让她在埋怨里又多了些心疼。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林玲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天知道她多么想见筱枫一面,只是她习惯把思念化为深深的祝福,托白云遥寄给远在故乡的她。

  “林玲──”

  “什么话都别说了,让我们在这儿分手吧!”林玲扬扬手不让她拉组说下去,她轻轻拉起筱枫的手咬著牙根说。

  “嗯!”见她意志坚定的模样,纵使筱枫心中百般的不舍,她也只有硬生生的把想要说的话吞回去。

  “自己要多保重。”筱枫紧紧握住林玲的手,当她在林玲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形子时,她再也忍不住的泪流满面,只因这一分别,相见不知在何年何月。

  “你也是。”林玲面对泪湿衫襟的她,一时情难自禁的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筱枫,我会想念你的。”说完,她拦了巧计程车,临上车筱枫唤住了她。“什么事?”

  “记得要写信给我。”筱枫泪眼模糊的望著坐在车里的林玲,生离的哀愁让她隐忍的感情像决了堤的堤防,再也无法堵住奔肪的河水。

  “我不会忘记的。”林玲关上车门后,探头出来向带泪的筱枫许下诺言后,她让司机缓缓把车往前开。

  “再见了!我的爱人。”林玲在心底不断的重复这句话,之后,她的感情也跟著决了堤。

  “再见!”筱枫对著渐行渐远的事影喊道,泪水再次的朝她席卷而来,让她久久不能自己的伫足在台北街道。

  对于林玲能够坦然的面对自己所选择的人生方向的勇气,是她永远无法面对的,一来是因为她害怕做某种程度的改变,在习惯自己一个人生活后,另一方面是隐藏在她内心深处的自卑吧!就是这个她永远无法忽略的自己,让她紧紧的封闭心门,让她害怕付出──尤其是对方是异性时,也许这就是她不肯接受管人杰的原因。

  是的,她是害怕面对不确定的未来及随时变异的感情,她更怕面对当自己深爱的人知道自己不是处女时的憎恨及愤怒,因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有自私的一面,有谁会不希望对方是自己的唯一及最终呢?有谁会页心爱一个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呢?

  想到这儿筱枫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是该把管人杰忘了──在她还没有深陷在他的爱之网中时,可是……可是一切好像太迟了……她的心早遗失在网中了,她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了。

  尾声

  管人杰在筱枫住处的巷口来回走著,他的身影在路灯下头得孤独、寂寥,自从他绝望、伤心的离开咖啡屋后,孤独和寂寞就像他的好兄弟般和他形影不离,为了怕自己的失恋──哈!什么失恋,从头到尾是他在自作多情罢了,谈什么失恋呢!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他只好向公司请一个月的长假,一个人到圣心孤儿院去,一方面藉著这个机会陪陪冬儿,另一方面他把那儿当成他疗伤止痛的地方,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冬儿向他提起上回和他一起来的阿姨时,那被他刻意压缩的思念和深情,全在刹那间浮上抬面,这时候他才知道,不管他走到哪儿,不管他如何强迫自己忘了她,不管他多么努力的想……想让那被搅乱的一池春水回复到水无纹痕的样子,最后他总是力不从心的放弃了。

  唉!爱上一个人是多么不容易的事,而要把自己深爱的人忘了又谈何容易,所以他又何必费心的压抑心头那沸腾的感情呢?

  更何况筱枫从没说过讨厌自己之类的话,是啊!就是这句话,让他重新鼓起追求她的另气,所以他趁勇气还没消失前,带著刘院长的祝福及冬儿的期待,一路超速的回到台北、来到这儿,虽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见著筱枫的面,但他相信只要为爱坚持,他一定会等到她的,尤其在他得到筱枫干妈的认可后,他对自己更有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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