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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牵佳人 page 7 作者:于琛

  "好吧,那我们走吧!"严思洛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随后很自然的牵她站起来,并且一直没放掉她垂放在身侧的小手,拉着她一步一步的走下阶梯。

  他这样温柔的举动让她的心无故又平地起波澜,露出难得的娇羞神态。

  甜甜女儿心最柔软的情感,在这一瞬间忽然陷入了爱的泥沼之中……

  这一刻,他们不需要太多的语词来表达自己。

  因为所有关乎爱与恋的一切,似乎全已尽在不言中--

  ☆   ☆   ☆

  严老爸好心情的坐在儿子的总裁办公室中,看着父亲去世前修给自己的遗书一封,里头写道:至邦吾儿:

  汝不肖之,于父之大限之期仍未犹归……(以下省略)

  对于汝当初遭余强拆散之姻缘,余心中甚愧之,故暗中调查美芳葬仪服务公司之第三代继承人水若枫,确定她可胜任严氏集团之新继任总裁严思洛之伴侣,奈何余之时日已不多矣,盼至邦吾儿接续此之重责大任,撮合他俩之姻缘之。

  余交代汝之一事,切记妥善完成之,否则余九泉之下必难以瞑目。

  父严长兴字

  看到这封老爹留下来的邀书,他心中五味杂陈。

  的确,他承认他和老爹之间并没有太多血浓于水的亲情,也许是遗传使然,就如同他和思洛之间,那种仿如君子之交的相处模式般。

  但没能赶上见老爹的最后一面,却仍是他心中刺骨的遗憾,这多年来,他一直刻意远离这个他所出生、所附属的国度,终于让他也错过了陪老爹这最终一程。

  他摇摇头,刻意想甩去此时心中过于哀伤的思潮,人死不能复生,再多的懊悔也唤不回已离开人世的亲人。他将目光再次调回搁在桌上的那封信,扯了扯嘴角笑着。

  都什么时代了,老爹还是喜欢说这些之乎者也、活死人用的东西。

  更何况这年头早流行自由恋爱了,哪有人还时兴这一套媒妁之言的。

  不过根本不用老爹交代,他也老早就发现水家那娃子不错,配他家思洛实在是太浪费了一些。

  但话又说回来,这两个小家伙最近的确进步了不少,自从上礼拜六吃顿饭回来,听说这礼拜也已经排约了。

  当然,这一点都不可能是他直接去问思洛而得知的,他可不想打草惊蛇坏了大事。他老早就买通儿子身边的一个秘书做内应,和自己里应外合,所以对于他们小俩口发生的事,他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想到当年他和思洛他妈的政策婚姻,他的眉头不自觉就皱了起来。

  二十多年前,他老爸的公司正处于革创阶段,急需要大笔的资金投入协助,就在这时候,思洛他母亲王芷瑶出现了。

  在一场政商界名流的晚会中,挟着王氏跨国企业总裁独生女的王芷瑶,在第一眼见到他时便芳心暗许于他,加以如此镶金镶钻的家世背景。在几度向老爹抗争失败后,他也只好屈服在这无形的压力之下。

  而水若枫的妈妈,则是他当年求学时代就开始交往的女友,也是在他最后的选择中,不得不被迫牺牲的棋子。

  他们的爱情在他终于下定决心迎娶王芷瑶及其家族时,彻底斩断的一干二净,也从此断了他再期待爱情的心。

  婚后他曾再见过水若枫的母亲两次,是她终于走出情伤,再次相信爱情并走向婚姻时,他曾偷偷到婚礼会场去看她,最后一次哀悼他已永生再不可得的爱情。

  第二次则是他在罗马的古街道上巧遇怀抱着婴儿的她,那已是她婚后的多年,浑身上下洋溢着幸福的辉芒。

  他不敢认她,怕会破坏了她唇边那株幸福的微笑。

  但他隐约听得见她在照顾娃娃时,口中慈祥的吟诵:"若枫……若枫……"那是一种极其用心而温柔的呵护!但在当时,刹那间涌上的愁思与遗憾却让他悲伤莫名。

  就这么的,在秋风卷起的萧瑟中,他真正告别了那段真挚的爱情,也习惯在各个国度里的出走,那是一种精神上的自我放逐,这样的生活一直延续至今。

  也罢!过去的事请他已不愿多想,如今,他只希望他的这个宝贝儿子能如愿以偿的找到他真正的幸福。

  至于关乎严思洛和水若枫,他也决定就放任他们自由去发展,他这辈子走错的路,没必要让自己的儿子也再走过一回。

  唉!像这样不听话的他,就算真到了九泉底下,也顶多再挨老爹一顿刮就算了。

  ☆   ☆   ☆

  水若枫坐在严思洛的跑车上,撑着头,沉沉的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这陷于情爱之中的忐忑是必然的道理吗?否则为何她现在的心正七上八下的扑通跳个不停呢?

  和严思洛的这个约会是前一次出去时就定下的,在等待日子来临的这些日子,她一直处于一种吃不好睡不好的状态中。

  怎么说呢?就如同每一个接近爱情的人儿都会有的心情,她此刻的感觉正漂流在一个失速又无重力的新奇世界中。

  她一点都抓不住自己真正的感觉。

  她爱严思洛吗?抑或只是对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感而己呢?

  哎唷!她实在搞不清楚啦!爱情这东西怎么这么麻烦咧?她烦躁的张大嘴叹了好大一口气。

  "你在想什么啊?"严思洛从后照镜偷偷打量水若枫很久了,他发现她生动变幻的表情真的很可爱。

  "没有啦!"她努起嘴,用力的挥手。哎呀!总不能要她回答,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他吧?

  "哦!"严思洛失望的应了一声。他知道她是刻意不想和自己说,这感觉有点像被她排拒在外,让他的情绪忽然变得很低落。

  "哎呀,那你呢?现在要带我去哪里?"她心情愉快的转过头问他,早把方才的心情抛得老远了。

  上次定下这个约时,他曾神秘兮兮的提议要带她去一个地方,为此她还期待了好久,刚刚他们已经填饱了肚子,现在她可真的是迫不及待了。

  "别着急,等会你就知道了。"他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但依旧是没有丝毫松口。

  车子继续沿着木栅蜿蜒崎岖的山路行走着,水若枫发现严思洛不但没有遵照一旁标示的路来走,反而还我行我素的尽挑些阴暗的小路行驶,但她此时却还是一脸悠哉。

  "你不再问我要去哪里了吗?不怕我把你抓去卖掉?"严思洛一边抓着方向盘一边问,对于她这样的不知人心险恶,他忽然有点看不下去。

  "你会吗?"水若枫天真的歪着头问他,脸上写满对他全然的信任。

  "你说呢?也许我真是大野狼也说不定。"他故意压低声调要恫吓她。

  她招摇头笑说:"才不呢,因为你是好人啊。"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大野狼,但至少也会是一只好心的大野狼吧。

  严思洛双肩一耸,很无力的感觉自己又被她打败了。怎么会有人对人性这么一点戒心都没有啊?

  眼前的她单纯透明的仿佛一眼就可被看穿,他实在不晓得这样的她该如何在这么黑暗险恶的社会中跟人竞争?这社会可是处处皆陷阱啊!

  "别太信任所有人。"他叹口气拍拍她的肩,不知道该拿什么敲醒她那坚信人性本善的小脑袋瓜。

  "你呢?也包括你吗?"水若枫抬起眼反问他。

  他在想什么,怎么他现在的表情看来那么的严肃呢?是在担心什么吗?他眉心的颜色看起来好深。

  车子停了下来,严思洛转过身,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眉眼说:"我跟别人不一样,你可以相信我的。"

  "为什么?"她甜甜的偏着头问。

  她带笑的脸庞映入他的眼瞳中,忽然间,一个念头无预警的跳入他脑海。

  因为我会保护你--

  他吓了好大一跳。好讶异自己怎么会突然产生这样的念头呢?

  但这感觉却又是那么真实,让他不得不首次正视起自己的心情来。

  "反正我不会骗你的,下车吧。"在不小心发现到自己的情感后,他突然变得别扭起来,刻意扭头直视着前方。

  然而水若枫在听到严思洛如此窝心的、像是保证的话语,心下却忽然填满好多的感动。饶是生平比人迟钝半拍的她,也终于发现他说这一番话的用心了。

  他是在担心她吗?瞧他那反常的举动。这个发现让她心情莫名地一下子又大好,也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原因。

  "唷,这里有什么吗?"她像个顽皮的孩子一蹦一跳的,往前冲到一块自然从路旁延伸出来的小平崖上。

  "喂!你小心一点--"严思洛着着她鲁莽的动作,心倏地漏跳好大一拍,他一个箭步冲上前,猿臀一伸就拎住她的衣领。

  干吗!这小妮子还以为自己真有翅膀可以飞啊?

  "呼呼,好险!好险!"就差那么十公分,水若枫就会直接重力加速度坠入山崖去,她拍着胸口吐出好长一口气,顺势借他的力道退了一步,这次她是真的吓了一大跳。

  "小心点,别让人担心。"严思洛擦擦自己额心冒出的冷汗,又一次叮咛。是不是只要不看好她,她就会像这样拿她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啊?真是太不小心了。

  水若枫可是学乖了,她柔顺的对他点点头,这回只敢站得远远的欣赏。

  这块平崖四周都被蓊郁的茂林给包围住,把来自外界的光害都隔绝起来。尤其当严思洛将车头的大灯熄掉,周遭更马上陷入一片黑暗中。

  感觉上和天空好像又近了些。

  "哗!好美喔!"她发自内心的惊呼出声。

  好多的萤火虫绕着他们身边慢慢飞,像是天上的星子纷纷坠落下来,舞呀荡的!脚底更仿佛踩在悬浮的流云上,看着远近真真假假的星子闪逝,一伸手,好像就捕捉得到那璀璨的光芒一样。

  她追着忽明忽暗的光点绕着圈跑,小小的身子像一只飞舞翩翩的蝴蝶一样。"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她兴奋的转到他的身旁问。

  "大学时误打误撞开车找到这个地方,自此后我每次心情不好时,都会一个人开车到这儿来。"

  "心情不好不该都是找一群人出去喝酒浇愁吗?免得一时想不开,又刚好这儿的地势最适合就这么扑咚跳下去,这样可平白无故便宜做我们这一行的人了。"水若枫轻扯他的袖子,笑的灿烂,一副好似生意找上门来的喜悦模样。

  严思洛看着笑的天真又毫无心机的她,不禁失笑,怎么从认识她以来,就发现她每每三句不离老本行呢?看来职业工会得颁一座"最佳业务推展"奖杯给她,也不枉她开口闭口来替自家公司推业绩、打知名度了。

  但一想到曾发生的过往,他的一颗心又不免沉了下来,这时就算再多个无厘头的水若枫好像也派不上用场。"那也许是你的处理方式,但我习惯一个人躲起来沉淀心情。"严思洛此刻孤冷的眺望着远方说。

  在他的求学时代,过于显赫的家世背景曾造成他在交友上的困扰,有一度他还曾陷于自我为难的泥沼中挣脱不出。到底,大家是为何和他交朋友的?又是以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待他?

  每当他觉得痛苦时,他就会逃到这个地方来。

  也许在他流的血液中,也存有和他老爸一样会放逐自己的基因吧!

  单纯的水若枫此时尚无法体会严思洛心中的低落情绪,她小掌使劲一伸,挥向他的背,把他打得往前好几步,幸好他精明,先一步脚底刹车,才没真就这么扑咚"掉"下去,一语应了方才她的诅咒,"你在龟毛什么啊?"

  "你--"他转过身皱眉看她,却在她毫无知觉的表情下弃械投降。算了,早就知道她是这样没神经的人不是吗?也用不着再多计较了。

  倒是水若枫愣愣的脑袋瓜终于开了窍,察觉到一丝他的异样,"你是不是在难过些什么?"她转来到他的面前,静静地觑着他。

  不知为何,就连一向粗枝大叶的她,此时都能感受到此刻他身上笼罩的那种淡淡落寞情绪,晕上她的心。

  但她是绝对不愿意见到这样的他啊!多想伸手去抚平地眉心的皱折,而事实上,她也真如此做了。

  没想到她的手才轻触到他的眉结,便结结实实地把他吓了一跳。"你想干什么?"他握住她细细的手腕问。

  "我……我不想见到你难过。"水若枫紧张的咬着下唇,吞吞吐吐的把自己的心情说出来。怎么办?他是生气她这样碰他吗?她没有恶意的呀!

  "你……"严思洛在听见她解释的那一瞬间怔愕住,这才忽然明了善良的她是想要抚慰自己低落的情绪,是他误会了她,顿时心中又是一阵感动。

  从小到大,其实很少人像这样在乎过他的感受,或许也是因为他自己的排拒吧,甚至连他的父母,都是站在离他远远的心门之外。

  而这一次,她却意外的触动到他心中最纤细敏感的那一环。

  "我是觉得呀,有时候难过的事若说出来,可能会好一点。"水若枫圆四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她有点儿无辜的扭统着自己的手指说。若可以,她愿意平分他的不愉快。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严思洛转身以双手搭住她的肩,敌眉认真的对她说,想传达的是他心中因她的话而产生的那层最深的悸动。

  水若枫听见他的道歉,这才慢慢露出灿烂的笑容,她偏头看着他说;"哦!这回好像换你和我道歉了,不过我接受啦。"

  她轻松打趣的言语适时的化解了太多暧昧而尴尬的情潮,让两人又回到先前自然的感觉。

  "看来,我们得把每一次道歉的原因都记录下来,等到将来再一笔一笔的好好算账。"严思洛笑着说,夜空下,他炯炯有神的眸子,就像是两颗星星,闪耀着明亮的光芒。

  他这像是规划未来的允诺却又再次撞击水若枫柔软的心扉,让向来就粗枝大叶的她也不禁女孩子样的稍稍扭捏了起来。

  真不好意思了ㄋヘ……但他这样说是在暗示他喜欢她吗?她能这样认为吗?她朝着他背转过身,暗自庆幸还好是在这么昏暗的情况下,他才看不请她一次又一次因他而起的内心骚动。

  "你瞧,"严思洛忽然牵起她的手走到平崖的尽头,指着底下说:"看见那里没有?有亮灯的那一处。"

  水若枫这才发现他指的是在很底下的黑暗处,有一串黄色的光亮圈围出一个心形的图案,她惊讶的还想更趋前一些看个仔细:"这是人为的吗?"

  严思洛点点头,几乎已经很是顺手的又拎住她的衣领说:"我第一次发现时也很惊讶。于是隔天一早便又开车上来,往下看才发现那儿好像是一处花圃,很特别的被开垦在这,那些黄黄的小灯应该是照明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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