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该死的!”白月翎突然觉得口渴,不能呼吸,她走到吧台旁的冰箱旁,拿出一罐冰啤酒,一口气就灌了一大口,深呼吸了几下,她才继续的开了口:“萧婷跟我的妹妹一样,但是……算了。”
“我很抱歉!”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拌着某种混浊,他那发热的身躯弥漫着某种体味,几乎要吞噬白月翎所有的感官。
“可是,这样一大早起来就灌啤酒,对身体不好!”
“不好!你才不好!”白月翎反身推开他,视线不自觉的又溜到他那赤裸的身躯上,一瞬间,昨晚的感觉又全部袭来。
“该死!”在发现自己竟然越来越靠向他时,她用尽了力气才推开他。“去穿件衣服。”
“好!.可是……你不要难过了。我……你……你介意我这样穿?”突然发现,白月翎是因为自己的魅力而转移了对萧婷之死的注意力,他乐得暂时利用。
“随便在衣柜里找一件T恤换上,不!我是说,我拿件萧婷穿的样式给你穿,不要这样……”
“怎样?”龙少曙并没有因为她推他而退后,他站在那里动也不动,身形优雅的就像一尊希腊的雕像,浑身散发着热气的雕像,但他的微笑,却一点也不像雕像,反而像是个让人想揍他,却又想吻他的性感帅哥。
白月翎瞪着他,急促的呼吸着,拳头紧握着,但是,不到几秒钟,她确定了若上前殴打他一定是个很不智的行为。
“哼!”她转过身,往客厅走去,“我去拿衣服绐你换。”
“怕了吗?”龙少曙依然不放过她。
她猛然回身,“我还不曾怕过任何事,只是不想跟你计较,不懂吗?”
而这样做的方法,很快就引鱼上勾,产生预期的反应。
在警察局的某个角落里,有一通电话,正在讨论这件事——
“胡说!我们已经撞死她了。”电话那一头的声音是冷静的,带有安慰性质的,在和这一头的人讲话。
“没有!那真的是萧婷,她现在和那个刑警住在一起,车祸的事……”
“可是你那时候说萧婷死了,放心!她就算不被我们撞死,那根针里的东西也不可能让她活这么久……”
“可是……”握着话筒的手在颤抖,他知道现在在这里讲电话很安全,可是,看到萧婷那样神采奕奕的出现,他知道,他对组织已经给他的那笔钱会交代不过去,更严重的,不要说丢官了,他很可能还会沉尸在某片海域。
“我猜……那是为了保护萧婷才撒的谎,他们说萧婷当场死亡,可是她还是出现了,局长现在要换人保护萧婷,他们……他们不知道发现我了没?”
“发现你?别傻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许不耐烦,“如果你被怀疑了,大不了辞职不干,可是,你现在可别轻举妄动……”
“我知道,长官应该还没有怀疑到我的头上……”
“好!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说萧婷现在还活着,跟那个贱女人住在一起?”
“对呀!”对于电话线另外一头的问题,这一头的人显得不是很专心,他喃喃的自语,“奇怪了!她的死因该是毒品注射过量,可是,法医的报告却是车祸。如果车祸是你们制造的,为什么法医勘验不出毒品呢?就因为这样,我想,萧婷并没有死吧?我不知道,我被弄胡涂了,他们会不会是想要揪我出来……”
“应该不会吧!放心,我们会去解决她的。”
“解决她?可是,她现在都和白翎在一起呀!”
“翎?”那端的声音明显的出现了不屑,“你在担心那个女警官?太可笑了!要知道,如果她知道是你暗中在搞鬼,她会是第一个把你轰下地狱的人……拜托!你又比不上她的情人,不要在那里痴心妄想了。”
“你疯了,你……不能!这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放心吧!我也不想和那个女人碰面,我要引出萧婷,而你,就负责引开那个女警官吧!”
“我?”
“对呀!怎么?不敢吗?”那声音里的嘲弄和挑衅,让电话这头的男人无端的冒起了无名火。
“怎么不敢?你说要我怎么做?”
“怎么做?哼!就做你一直想做的吧!听说她最近和她的心理医生男友处得不太好,这不就是你的大好机会吗?”
“……”握着话筒的手不再颤抖了。
“反正,这次我们会把事情搞定,你放心吧!只要你的消息没有传错,我们老大绝不会亏待你的,当然,我们也不会让别人知道我们在警察局里,有你这么一个重要的角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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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时候可以重见天日?”龙少曙可怜兮兮的问,但却引不起白月翎任何反应。
此刻,她正带着眼镜,绾起一头及肩的发丝,埋首在茶几上写着她的报告。
“翎……”
“干嘛?”白月翎不耐烦的抬起头,一眼瞥见空的茶杯,立刻将茶杯往龙少曙推去,“来!乖!去帮我倒杯茶。”
从两人一起住的第一天起,到今天,已过了一个多星期。
这段时间,白月翎几乎是能溜就溜,从来没有单独跟龙少曙在一起相处到一个小时以上,每晚她一回到家,就关上房门睡觉。
可是,惊险的镜头仍是层出不穷——
龙少曙总是不小心撞到她;不小心帮她洗贴身衣物;不小心站在她身后,由一副深情得让她想哭的神情望着她。
对龙少曙来说,白月翎的躲藏,不啻为一剂强心针,这女人对他还是很有感觉的,他有自信,这样的感觉是白月翎从未碰过的,因此,她才会像只受惊的小兔一样避他唯恐不及。
再加上她这样主动的远离他,反而让他有机会掌控他们调查的案件进展,而不用担心被她发现他的真实身分。
然而,最近听到的消息让他有点担心,白月翎所追查的贩毒帮派,最近显得蠢蠢欲动。可是,碍于白月翎的命令,他无法亲自现身去引出那些家伙,因此,他才会在今晚白月翎难得回家办公事的时候,在她身边缠着她。
“我是要问你……你什么时候才要让我重见天日?天天窝在你家里,我快要烦死了。”他替她倒了一杯茶,故意用矫揉做作的动作放在她身边。
因为白月翎的命令,除了第一天以外,他关在她家里这一个多星期,都穿着简单的居家洋装。
他知道对白月翎来说,这样的举动比较不会让她紧张的想逃。
“你知道不可能这么快的,我帮你租回来的录影带看完了吗?”今晚的龙少曙一点都不难相处,有的时候,白月翎会以为他是她的姐妹。
“看完了。可是,我快闷死了,我们出去看看大银幕好不好?”
“大银幕?”埋头在报告中的白月翎一时没有会意过来。
“对呀!我想看电影,最近刚刚上演的那一部文艺片。”
“饶了我吧!”放下笔,白月翎揉了揉眉间,“我不喜欢看文艺片。还有,我想这几天他们应该就会有反应了,你再忍耐几天好不好?”
“还要忍几天……”龙少曙故意哀嚎了起来,“我从小到大,从没有一整天不出门的纪录,然而,这一个星期来,除了前三天你带我去警察局晃晃以外,我根本就是无时无刻不待在屋内。你还要虐待我到什么时候?”
他也没说出口,且更让人伤心的是,她还只留他一个人待在屋内。
“再几天就好了。”
白月翎也对他有点愧疚,这一个星期来,她故意天天加班,好减少回家面对龙少曙的机会。虽然她派了两个警察驻守在她家门口、却严正的警告龙少曙,不准和他们乱说话,连她都可以想见这样的情形会有多闷。
“真的吗?翎。”龙少曙故意装作哀凄的模样,让白月翎看得又好气又好笑。
“对对对!现在,你可不可以让我专心的写报告?”瞪了他一眼,她又开始回到自己的报告里。
但她却没有发现,在一旁,龙少曙眼里的戏谑不见了,此刻,那双盈亮的大眼,正满是温柔的看着她,“你真的很爱这份工作,对不对?”
他的语气轻柔,没有装成女人时的娇柔,只有一种低沉的韵味。
自月翎并没有察觉他的转变,她只是很自然的回答。”也许吧!我爸是警察,妈妈是警察学校的老师,我想,我一辈子都跟警察脱不了关系。”
“你打算嫁一个警察吗?”龙少曙看着她一头乱发的模样,一面好奇,为什么只是这样看着她,就让他觉得很幸福?
“警察?没想过。”
“那个叫做岳守帧的呢?你和他交往了七年,没想过要结婚吗?”他仔细的看着她听到这句话的神情。
那张脸上,在厚重的眼镜背后,是略微的迟疑。
“生气了?”
“没有。”她回答的坦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十分简单,只是,她从来没有去思考过,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岳守帧,他——只是陪伴她的一个朋友罢了。
“为什么不对他明说?”
“我不知道,我想。”白月翎放下了手中的原子笔,拿起茶杯啜了一口,“也许我只是习惯他了吧!”
“习惯吗?你有没有想过,在你的生活里,也有很多东西只剩习惯而已……”
“你想说什么?”白月翎看着龙少曙,他的神情认真,虽然依然是一头柔美的长发披肩,一张美丽高雅的容貌,但是,那双眼睛里,却有某种让她想逃避的认真。
“我是说,就算把岳守帧踢出去,你现在这样生活还是不快乐……”
“我?快乐?”白月翎摇摇头站了起来,她走向厨房替自己倒茶,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有些不稳时,她知道,该死的龙少曙又碰到了自己不想让别人碰,不!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想碰的地方。
“你认为我的生活不快乐?”她回头,戒备的看着龙少曙。
他依然微笑着,还带着一点无辜的纯真回答她,“警察的工作是很有挑战性没错!可是,你在这个工作里,真的快乐吗?每一次破了案,你很有成就感吗?也许有正义,也许有兴奋,也许……可
是,快乐?我敢打赌,你上一次快乐的时候,也许连你自己都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
“我当然知道,是我毕业的时候……”白月翎毫不自觉自己的声音变大了。
“警专毕业?”
“嗯!”她肯定的点点头,突然间觉得,坚持这个似乎变得很重要。
“这工作真的这么有意义吗?”
有意义?当然!她可以背出一大堆至理名言给他听,可是,看着龙少曙那张脸,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脑海中竟然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对他解释什么,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这个一直以为毫无所缺的堡垒。
龙少曙看得出她的畏惧,他一向看得出,就算他不是一个有预知能力的算命者,光是一个比较关心她的人,应该都看得出来。
他叹了口气,他并不想逼她,“我只是想要你快乐……”
“快乐?对我来说,那并不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像你……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只能做好我该做的事。”她放下手里的茶杯,转过身面对着水槽,背对着龙少曙,心想,她不该回家的,面对电话里那个嬉笑怒骂,乱开玩笑的他,比面对这个可以轻易靠近她内心的他要容易多了。
“可是你的内心承受不起,你知道,你现在可以藉着工作来逃避事实,可是,等到破案以后呢?你认为你就不会再因为萧婷的死而愧疚吗?”
“你不懂!”该死!瞪着亮晶晶的水槽,白月翎发现,自己的眼睛竟然和它一样开始湿润。
“不懂?”
“我是个很残忍的人,我为达目的会不择手段……”那一晚,萧婷那张苍白而无助的脸孔再度浮现,她眼里的控诉,夜夜折磨着她。
她曾经自问不下千百次,如果那一晚她知道萧婷会死,她当时会不会说谎,好让萧婷放心的留下来。
而真正让她自己寒心的却是——她不会� �
就像岳守帧,七年的感情,她竟可以这样如此轻易的抛却,而毫不愧疚。“不管是萧婷或是岳守帧,我想,我并没有我自己想像中的那样多情。我甚至可以告诉你,我是个很无情的人。我不在乎,不在乎岳守帧对我七年的付出;对于萧婷,我也只能说,我没有办法回报她,我想,我真的是很无情的人。”
“不!你一点也不无情。”看着她那压抑着颤动的背影,龙少曙向前跨了一步,但却又停了下来。
他声音轻缓而小心,继续往下道:“你眼睛里的伤痛,是你有情有意的关系。真正无情的人,他们不会受伤,可是你会,而且,伤得很……”
“别说了!”白月翎猛然拍了一下水槽的边缘,那巨大的声响发出,成功的阻断了龙少曙带有魔力的声调。
她猛地吸气,想让自己窒息的肺部,重新开始工作。
好一会儿,沉默就像是一场永远演不完的电影一样,持续在两人间。
龙少曙看着她的背影,他几乎要将她搂入怀中了,可是,他知道时候未到。她还没有办法承认自己的脆弱和无助。
突地,她的声调轻快的扬起,“你要看电影,对不对?”她回头面对他,水盈盈的大眼睛中带着决心,她走出厨房,拿起了披在沙发上的外套,拉着龙少曙走向门口。
“不要这样,每次都想逃。”龙少曙看得心好痛,她还想自己一个人躲起来痛多久?
“我想逃?”白月翎在门口倏然回身,“不!我不知道是谁想逃?你的真实身分依然是个谜,我不管你,你可不可以也不要来烦我?”
看到龙少曙眼里闪过的迟疑和犹豫,她知道自己抓到他的弱点了,她可不能任他这样肆无忌惮的透视自己……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敢轻易探视的内心界线。
“不管你是谁,你凭什么来窥探我?凭什么对我的生活妄下断语?你是一个人妖耶!你穿女孩子的衣服为的是什么?满足自己内心渴望变态的那一面?这一点,至少我比你正常。”
龙少曙看着她,眼里的神情复杂难解,他这样的看着她还是第一次,仿佛他终于知道她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个在砧板上任他分解透析的动物。
“你老是一副要解救我的样子,从第一次见面起你就这样,好像你是个圣人……该死的!我……我没有这么孤单,没有这么……需要被解救……”白月翎说着说着,连她都知道自己在说谎。
“翎……”
白月翎摇着头,不让龙少曙说下去,“反正,我们两个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我不会去窥探你想隐瞒的身分,请你也不要干涉我,这个案子一了结,不!只要等到预期的反应出现后,我就会放你回去,所以,请你不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