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有的时候是由谎言和欺瞒构筑而成,而这些谎言或欺瞒。往往是为了很可笑的理由而存在。
它的存在,却是一种美丽……
深夜,往往是故事的开端。
在占地颇大的一栋房里,有着日式的优雅庭园,和中式的气派高贵,这里,是一个帮派老大的居住之地。
“老婆!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身子精瘦结实的男人——岳祥天搂着妻子的腰,安慰着她。
“可是……”美丽的妻子看着躺在两间敞开门的房间里,正熟睡的两张脸孔,那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孔,虽然已经羽翼长成,但始终都还是她的心肝宝贝,他们比这一大片的基业还要教人不舍,
“老婆!不走的话,是大家一起死,走的话,就只有我们两人牺牲,运气好的话,可能连牺牲都不必呢!”男人的眼中也有不舍之意,但此时已不能做决定了。
“可是,孩子们会哭的呀!”
“别傻了!他们姐弟俩都这么大了,更何况他俩一个聪明、一个开朗,他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是吗?”
“当然,来!我们走吧!这一次不成功的话,后果可是不堪设
想呀!”想到组织背后庞大的力量,像是地狱追来的冤魂,夜夜萦绕着他们夫妻俩的梦境,他知道,只有这么做才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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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怎么不叫我?”
慌乱中的岳蝶卿,一下子翻开棉被,冲下床,抓起T恤和牛仔裤边往身上套,边往外面冲……
“妈!”
“妈你个头!叫魂呀?妈昨天半夜就陪老爸去澳门开会了,还叫!”客厅里,双胞胎弟弟岳磊卿的声音毫不留情的传来。
“SHIT!”岳蝶卿一个不小心,险些没从楼梯上摔下来,她怒视着在客厅里看报的弟弟,“那你不会叫我呀?”
她冲着年前早就以优异成绩在T大提前拿到硕士学位,现在正等着出国去哈佛攻读企管博士学位的弟弟破口大骂,“你明明知道今天是我毕业考最后一天了,可恶!”揉着有点拐到的脚,她往客厅走去。
“妈的!你自己要赖床,那个钟吵得我睡不着觉,我都没骂了,你还在那里罗唆!还不快滚去考试。”
面对弟弟的责怪,她自知有一点理亏,也没有办法再多说些什么!
她瞥向时钟,只剩七分钟就要开始考试,而她却还在离学校有段距离的家里。边抓起包包,塞进随身用品,她在心底盘算着。
这近十五分钟的车程,加上进了校园后起码要再跑五分钟的路,运气好的话。她似乎还有希望赶上那个超级“龟毛”教授的考试,不会因为迟到而被当。
毕竟,她只剩这一科了,只要这一科安全过关,她就有希望告别过去这二十二年来的“非人日子,有了名正言顺的藉口,她不但可以脱离这个家,还可以脱离这种到哪里去都要接受他人对她行“注目礼”的日子了。
身为台湾省纵贯线上有名的三大帮派之一的帮主千金,对于一向笨拙的她来说,实在是很痛苦的事。尤其是常常在报纸上看到自己父亲的名字,或每当有“专案”执行时,就得陪父母出国“度假”的她来说,能顺顺利利念到即将大学毕业,实在是奇迹加上老天爷保佑。
随手从供桌旁的小柜子里拿了一个小馒头当早餐,她二话不说,背着包包,套上夹脚拖鞋就往外冲,一到了外面的花园,此起彼落的招呼声,立刻从几个固定在他们家帮佣的下人口里传来。
“大小姐好!”
“早安!大小姐!”
她依往例,挥挥手,半句话不回,从车库里牵出她的50CC小绵羊,一跨上车,父亲安排在门边等着的手下立刻把侧们打开,她一发动,连人带车便冲了出去。
“小姐!等等!等等我们。”一阵呼声响起,两个男人各骑了一辆豪迈机车。就从车库旁的小门出口追了出来。
她身后这两个年轻的声音,是她的父亲大人闲来无事派给她的保镖,也是她的噩梦根源,他俩一个叫阿金、一个叫阿财。
想想,她竟然容忍了这两个人跟了她四年的大学生涯,整整四年,他俩对她是寸步不离,甚至还在女厕所外站岗等她,这样居然没有逼疯她?!
她实在是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然啦!有这样的噩梦跟着她,她还有可能过正常的大学生活吗?门都没有!
不要说别人可以“由你玩四年”!在她的身上,却是连所谓的“朋友”都交不到半个。
父亲给她这样的环境让她念书,她已经够痛苦的了,然而,他女人家显然认为还不够,他坚信“不打不成器,’的教育原则,坚持要教授们狠狠的盯住她的课业,造成很多教授和讲师纷纷排斥她这种特殊身分,因此,她的课业压力和在校所受到的为难,可是比别人多上十倍不止。
从小到大,在这样周遭都是“敌人”的情况下,她练就了一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好本事,因此,一到了大学,中小学时向来不怎么起眼的成绩反而开始突飞猛进,甚至还兼修了好几们外语课。
她弟弟的智商高达一百七,身为双胞胎的她,当然也不差,更何况;她的大学生活里,既没有所谓的联谊——没有人敢找这个身后跟着两个流氓的她——也没有所谓的爱情或友情占去她的时间,她只好拿念书来打发时间。
但说实话,四年过去了,她也不曾后悔,因为她知道,在这四年里,她学的、看的比别人要实在多了。
她现在只剩这一门主科没考,一旦考过,她就自由了,完完全全的自由了。
她可以搬到别的地方,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她再也不用担心别人用什么样的眼光看着她,她在心里早巳偷愉下了决定——她要抛弃过去这二十二年来的生活,到一个至新的地方,开展一个全新的自己。
这四年来,她的实力毕竟不是白准备的。
“大小姐!”身后的阿金突然大嚷。
岳蝶卿连理都不理,只是一个劲儿的加速,穿过小巷子口,就直往大马路上转出去。
突然,一辆黑色轿车猛然在她眼前煞住,害她来不及煞车,一个侧滑,眼看她连人带车就要往地上倒滑出去。
“大小姐!”阿金和阿财的车还没到,声音已经先来。
“我没事!”她反应迅速的拉住了小绵羊,右腿内侧传来一阵热热的烧灼感。她知道自己可能受伤了;但她确信她可以应付得很好,“我可以自己……”
没想到,她的话却因为平空出现的一只大手被倏地打断。
只见到一个粗糙而浑厚的手掌,遮住了她半边的视野。
“车子借一下!”
一个庞大而媪热的身躯,跟在那句低沉的声音后,坐上她小绵羊的后座,紧贴上她的背部,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心脏的鼓动。
但一发现那个人想将她推下车时,她连忙抓紧车把,坚决不动,“不……”
她“不”字还没说完,已赫然发现,她的右手已经被一只大手覆盖住,开始加油——
“哇!慢……慢着!你……”车子开始摇晃的往前行时,岳蝶卿半坐半站的,一时稳不住身子,但后面的人迅速用一只手将她稳住。
当车子猛地往前冲向大马路时,那个低沉粗哑的声音又再度响起,这次竟然带着事不关己般的嘲谑在她耳畔响起。
“小姐!你想下车就说一声,我随时可以把你丢下去。不过,请你不要这样抓着我的手……会痛!”
“你……”
岳蝶卿的脸倏地一红,连忙放开紧紧掐在对方手臂上的手,但猛烈的车速又无法让她稳定下来,她只感到腰间在他大手一环抱,整个人竟然被箝制在一个有力而宽大的怀抱之间。感觉他肌肉结实有力的大腿,在牛仔裤的包裹下,紧紧的夹住她的臀侧,一阵火热燥郁的感觉在她心底莫名的升起。
“放开……”她回头,想看看身后的那个人,还有,现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时,却发现校门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哇!我的考试……”这下糗大了,难不成她得这么莫名其妙的延毕一年?
咻!咻咻!
蓦地,岳蝶卿的哀嚎声被她脸颊上突如其来的火辣感给疼得闭上了嘴。
“该死!”
男人低沉的怒吼声伴着她嘴角传来的暖热腥味,让她原来迷糊的脑袋更加混乱。
那是什么?
考试的重要性在她脑里只短暂的停了一秒钟,她甚至还来不及弄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事,那个结实的身躯已然往前,几乎将她压下座椅,围在前面踏脚板的狭小空间,紧接着,车子的重心顿时脱开,开始左摇右晃的在马路上蛇行奔驰。
“抓紧!蹲低一点!’’
“你……”
“坐好!”男人沉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迫,双腿将她夹得更紧更热了。
只见他操控着只有50CC马力的小绵羊,俐落的拐向一条人车充斥的混乱街道。
显然!他试图利用小绵羊轻巧的优势,藉着车水马龙的混乱,来躲过那辆黑色大轿车的追赶。
聪明!
岳蝶卿在赞叹那个男人操控小绵羊的技巧高超之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当了二十二年黑道老大的女儿,没听过真实的枪声也看过不少黑枪,但是,从没有一次像现在,如此令她印象深刻,刚刚那个擦过她脸颊的,真的是子弹吗?
老天!一想起那个东西只要再往后移个半公分,不要说是她的脸颊了,她的脑袋可能都会被弄碎一半时,她紧缩着身子,躲在男人温热厚实的身躯前,动也不敢再动一分。
她怎么会这么倒楣?
不幸生在黑道世家也就算了,连好好的出个门去考试,都会遇上这种事?
“你骑!”
“什么?”
那男人突然放开了手,要她握着加油的把手时,她吓了一跳。
匆忙间,她本能的稳住车身,想煞车!
“不要停!继续走。”男人沉稳冷淡的声音像是来自另一个空间。
有没有搞错?这一定是一场噩梦。
慌乱的操控着小绵羊,身旁护着她的手臂突然缩回,紧接着出现的,是一管巨大黝黑的冰冷枪支。
岳蝶卿倒抽了一口气,连他们家混黑道都没这么夸张耶!
这简直就像是在演电影……
“停车!”男人猛然叫出声音。
岳蝶卿下意识的立即反应,煞了车,男人猛然朝她的背部撞过来,让她的胸部正中小绵羊前的仪表板,痛得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去!那男人拿她当安全气囊呀?!她猛然一回头,冷不妨小绵羊的车把还没稳住,又朝她后脑狠狠撞了一记……
“你快躲到里面去。”
还来不及反应,脑袋痛得让她几乎失去知觉,
那个男人粗鲁的将她自车上拦腰抱起,把她放在地上,他的手朝前一比,岳蝶卿才发现他将她放在警察局门口……
“你……”
她捂着胸口和头部,才回头,赫然发现那个男人转身离去的侧影,衬着初夏闪闪耀人阳光,黝黑的肤色在艳阳下更显阳刚气息;那张雕琢完美、轮廓深刻的脸庞,竟然有着耀眼的笑容。
她正想对他说些什么,但人仍然痛得不太能发声时,却发现那个男人已经跨上了她满目疮痍的小绵羊。
“别客气了!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嘛!拜拜!”
那张帅得不像话的脸孔,竟摆出一副大方的笑容,然后一催油门,骑着——她的小绵羊离去……
“你……”她坐在地上,胸口痛得半死,大腿内侧一开始就受的伤,加上脸上火辣辣的伤口,还有脑袋里的晕眩感越来越重,“怎么可以……”
“小姐!你没事吧!”
“叫救护车!快!”
“刚刚是怎么了?”
恍惚间,有些人来来去去的叫着,而岳蝶卿只看到那张脸——那张可恶的脸,他竟然光明正大的抢了她的车,害她撞伤,还有胆对她说“不客气”。
“快派人追上去……”
“通知总部,有人在大街上进行枪战。”
“她要昏倒了,谁来扶着她?”
“小姐!醒醒!小姐!”
“救护车呢?怎么还没到?”
“那个……”岳蝶卿知道自己不行了,可是;她不说出来,她一定不甘心……
“王八蛋!”
吐完这句话,她才在失去意识前的千分之一秒想起——
她的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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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考试……该死!不会吧!这一定是一场噩梦。”
当岳蝶卿逐渐清醒时,这是唯一在她脑海里盘旋不断的念头。
她的感官随着她的意识逐渐恢复知觉,医院的白墙壁和令人熟悉的消毒药水味,让她有作呕的感觉。
“谁来……帮我一下。”她的声音虚弱得连她自己都怀疑一是不是只是她的错觉。
“姊!你醒了?”
“磊?你……怎么会……”
“你出车祸了,昏迷不醒半个月了,我……我以为连你都要走了。”平日跋扈嚣张的弟弟,这会儿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脆弱。
“你在胡说什么?”岳蝶卿还不太能思考,她只是直觉的觉得好笑,“哈!你姐是不死之身……等……等一下!你说……啊!好痛!”
隐约觉得弟弟说的话有些奇怪,但是脑袋里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一时承受不住。
“医生!医生!护土!快来!快来呀!”岳磊卿连忙大呼小叫,引来了更多更浓的消毒水味道,和一堵白色会动的人墙,
“怎么回事?!”
一阵黑暗猛地袭来,岳蝶卿又昏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这一次,她没有再突然昏倒,只是直嚷着肚子好饿。接下来的几天,都是由家里的福婶和她女儿轮流来医院照顾她,岳磊卿则是每天下午固定来看她。
然而,岳蝶卿隐隐约约感觉到好像有事发生了。
弟弟岳磊卿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突然长大好多,他变得成熟稳重,还有些陌生的阴沉。
奇怪的是,她还记得他前一次清醒时,弟弟说话的声调,明明带着点脆弱和不安的语气,和眼前这样的他截然不同。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不安,不太敢问他原因。
直到一个艳阳高照的下午,像往常一样,岳磊卿带着她最爱吃的西瓜来看她时,他说:“姐!我有事要对你说。”
“嗯?”
“爸跟妈……”
“对了!难怪我一直觉得不对劲!”岳蝶卿猛然打断他的话语,“他们在稿什么吗?女儿受伤这么重都不来探……病?”
她看到弟弟眼中突然泛起了泪光,映着窗外耀眼的余晖显得闪闪发亮。
岳蝶卿心头一惊,“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他们……不是不来。”岳磊卿眼里的泪光像变戏法一般,一下子就消失无踪,快得让岳蝶卿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不是不来?什么意思?这次……”她觉得有点难开口,但该来的总是躲不过,“这次他们真的被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