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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郎从良 page 10 作者:璎珞

  「老婆﹐妳终于醒了。」方忌威硬撑着虚弱的身子,欣慰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忌威……」傅小柳先是一阵感动,旋即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坐卧起身,用力将他推开﹐「你走开﹗」

  「小柳……」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傅小柳怒喊着,难过地凝视着他。

  「老婆﹐我……什么时候骗妳了﹖」方忌威勉强挤出一抹愧疚的苦笑。

  「你根本没有被我们打笨,为什么要装傻骗我?」她紧紧揪着织眉,双眸里净是失落。

  思忖许久,他才抬起眼定望着她,认真地说:「我承认,我原本是为了要留在妳身边整妳,才会装傻骗妳。但是,在发现妳的纯真和善良后,我才醒悟到自己的可恶,所以决心尽我所能的来弥补我的过错,妳知道吗?」

  「别说了﹗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她隐忍心痛,故作淡然地道。

  「小柳,妳误会了我,我就不能不说,」他双眸里满是痛楚。「妳想想,我有几次机会能离开,但我没有,这是为什么?我告诉妳,我无非是为了能留在妳身边照顾妳、关心妳。」

  「无论你说什么,我也不要再相信你了﹗」顿了顿,她吸了口气,抬起失望的眼眸凝视着他,颤声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妳希望我走﹖」

  傅小柳无语,这个问题对她而言实在太难了。

  许久,方忌威吸了口气,才勉强点头。

  「好,我说完最后一句话就走,」他自喉中硬是挤出声音,困难地说:「无论妳相不相信,我都要告诉妳,我不是大骗子,而是真正的大傻瓜,还没来得及骗走妳的心时,自己的心就已经赔下去了﹗看来,这次我是真的栽在妳手里了﹗」

  停顿须臾,他才又近似虔诚地低语:「听着,我爱妳﹗」

  他……爱她﹗他的话语,宛如一阵强风般席卷着她的思维。

  「你……」她震动地看着他,久久无法成语。

  「好了,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妳还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他小心地问。

  「你……没有骗我?」不知不觉,她的变眸已泛起晶莹的泪雾,是感动,也是喜悦。

  「绝对没有。」他不暇思索,立刻正色回答。然后,哑着声又说:「不过,妳若还是不相信我,坚持要我走,只要妳一句话,我……就走。」

  傅小柳凝视着他真诚的双眸许久,才低下头,掉着泪伸手揣住他的衣角,含泪笑着道:「忌威,你别走﹗其实我好不愿意你离开我﹗」

  方忌威心疼地一把搂她入怀,同样感动至极。

  「只要妳别离开我或赶我,我就一辈子都守着妳﹗」他的唇色漾起一抹欣慰的微笑,埋首呼吸着她的发香。

  暂时忘却父母的仇恨和胸口的疼痛,她带着幸福的微笑,静静地依偎在他温暖的怀中,感受他的温柔,细数着他的心跳……

  然而,在这幸福的氛围下,傅小柳却不意地发现方忌威的呼吸似乎愈来愈微弱,而胸前的衣襟也染红了一片鲜血……

  「忌威,你的伤……」她惊愕地抬头,就见他的唇色正缓缓涧下血丝,双眸也渐渐地阖上了。她连忙摇撼着正缓缓失去意识的他,急喊:「不﹗不﹗忌威﹗忌威,你醒醒﹗你别死……你别死……忌威﹗」

  寂静的破庙里,唯有她痛彻心房的呼喊……

  *****

  「忌威,都是受我牵连,你才会伤得这么重,我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为我牺牲了,唯今之计,只有送你回方府,才能够请最好的大夫医好你的伤。希望你能早日康复,并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这么做都是情非得已。

  「为替我义父和义母报仇,告官已无用,我必须自己亲手杀了柳炎文报仇。」

  一路将意识微弱的方忌威扶至方府的大门前躺下,傅小柳强忍住心中的不舍,在他的唇上烙下一吻,含泪低喊:「忌威,你……多保重了。」

  「小柳……小柳……」方忌威梦呓般低语,昏迷中,似乎感觅他的最爱就要离他而去了。

  傅小柳泪眼婆婆地凝望他最后一眼,最后才吸了口气,叩了叩方府的红色大门。

  随即,门内传来声响,她才万般不舍地飞身隐入夜幕之下,往柳府奔去。

  柳府外写有「提督府」三个大字的大红匾额,早就换成了「巡按府」,守卫也更加森严了。

  凭借着漆黑夜幕的掩护,傅小柳顺利地自屋檐上潜入柳府,掩身柱子后,身手轻盈地跳入一方屋内还闪着余光的窗口里,倏地以剑架住坐在镜台前的女子。

  「呀﹗」女子惊呼。

  「不要叫﹗只要妳告诉我柳炎文在哪里,我就不会伤害妳﹗」隔着蒙面的黑市,傅小柳对她低声警告。

  「妳是谁?为什么要找我爹?」柳元元心惊胆战地问。

  「柳炎文是妳爹?那么……妳就是柳元元了?」傅小柳十分惊愕,仔细看清楚她的绝色面容,这才想起她似乎真是在婚礼当天穿了一身嫁衣的美丽新娘,也是方忌威从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柳元元。

  想到她和方忌威的关系,傅小柳的心里顿时涌上一丝酸溜。

  「既然妳知道我是谁,就该马上放了我,否则我爹一定不会放过妳的﹗」柳元元警告她。

  「妳若不告诉我妳爹在哪儿,我就马上一剑杀了妳﹗管妳是谁﹗」傅小柳将手腕一收,银亮的剑身立刻更逼近柳元元。

  看着锐利的长剑,柳元元虽担心父亲的安危,但更害怕刀剑不长眼,会伤了她出色的娇颜和细致的肌肤,于是颤声答应,「好好好﹗女侠,别……别伤我,我……我告诉妳就是了。」

  「快说﹗」

  「我爹现在应该在隔壁的书房里看书,妳赶快去找他吧﹗」柳元元害怕极了,索性据实以告。

  「听着,在我离开妳的房间之前,妳不准出声,否则我就要了妳的命。」

  「好,我……我答应妳,我……不会……乱叫的。」柳元元吓出一身冷汗  脸色也苍白无比。

  她要找的是柳炎文﹐不是她﹗不愿伤及无辜,傅小柳决定相信她一次﹐转身就,要走出房里。

  岂知柳元元见她就要离去﹐赶忙放声呼叫﹕「哇﹗快来人哪﹗有刺客﹗有刺客﹗」

  「妳……」傅小柳想不到她竟然失信﹐在她还没来得及走出房外﹐使惊动了府里上下所有的人。

  「小姐。」早就奉命埋伏在院落里的众侍卫和衙役﹐立刻冲进柳元元的房里。

  「还不快抓住她﹗快抓住她﹗」她惊慌地喊。

  「是。」蔡捕头领着众侍卫们举起早有准备的弓箭冲向前,将傅小柳团团围住,让她插翅鸡飞。旋即又喝令一声,「放箭﹗」

  正当侍卫们拉弦架弓,要放箭射向傅小柳时,门外已传来一声沉浑而充满威严的嗓音」」

  「住手﹗」

  「柳炎文,是你?好﹗我傅小柳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为我义父傅青山报仇﹗纳命来﹗」

  傅小柳举剑,就要冲向他,却被蔡捕头射中了小腿。

  「呀﹗」一阵突来的疼痛,让她低呼了声,便跌跪在柳炎文的面前。

  傅青山﹗

  这名字……不就是当初奉他之命保护雪蓉到扬州,之后在发生意外后消失无踪的传护卫吗?思及此,柳炎文的双眸里猛然闪过一丝惊诧。

  「大担刺客,告官不成,还想来行刺大人,幸好夫人早有戒备,派人布置好一切,总算等到妳自投罗网了呵﹗」蔡捕头说着,便对柳炎文说:「大人,这人犯早在之前就被赵大人判过死刑,却在行刑前伙同另一名人犯傅正龙逃了。通缉许久,现在总算自投罗网了,不如将她就地正法,以敬效尤?」

  「这还用问吗?她接二连三袭击大人,当然是立刻杀了她。」惠芸娘冷笑道。

  「就算我死,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傅小柳倔傲地咬着唇。

  「好﹗我这就杀了妳,看妳还能不能嘴硬﹗」蔡捕头在惠芸娘的眼神示意下,举起剑就要刺向她。

  「住手﹗」向来内敛沉稳的柳炎文却突地勃然大怒,斥道:「混帐东西,这里岂由得了你做主﹗」

  「大人,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蔡捕头连忙扑通一跪,叠声认错。

  柳炎文不理会他,径自问向傅小柳,「傅姑娘,傅青山真是妳义父?」

  「怎么?你杀了人,却不知他是谁?」傅小柳恨恨地问。

  「傅姑娘,我看这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而妳还有很大的冤情,我这就恩准妳五天后于公堂上翻案申冤﹗这案子即刻发回重审﹗」柳炎文大声宣布。

  「大人……」

  始终在一旁冒冷汗的惠芸娘还想说些什么,柳炎文立刻举手要她闭嘴,交代下去,「来人啊﹗先把她关进地牢里,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动她﹗」

  「是,大人。」

  衙役们不敢怠慢,迅速上前抓着傅小柳离去。

  在她临去前,柳炎文仔细审视她的面容一眼﹐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彷佛久别的亲人般深刻啊﹗

  然而,傅小柳却以黯然含恨的美丽晶眸,狠狠地瞪视着他,直至柳炎文消失在她的视线下……

  *****

  「谁呀?三更半夜的来敲门,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夜半,方府的门卫无精打采地拉开大门,正要伸个懒腰舒展筋骨时,赫然发现身受重伤的方忌威竟躺在石狮子旁。

  「哇﹗快来人哪﹗忌威少爷回来了﹗忌威少爷回来了﹗」

  顿时,方府传来一阵骚动……

  第八章

  自窗外投射而入的阳光,斜洒在方忌威的俊脸上,同时也唤醒了他。

  「小柳……小柳……」他启口轻唤。

  「十四叔,你醒醒﹗醒醒啊﹗」始终在一旁照顾他的方来福又惊又急,拚命摇撼着他。

  「小柳﹗」方忌威霍地坐卧而起,伸开手臂一把抱住了他。

  「十四叔,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傅姑娘,我是来福呀﹗」方来福呵呵地傻笑。

  「来福?」方忌威先是一怔,旋即在看清眼前的人影时,才纳闷地喃喃低语:「怎么会是你?」

  「当然是我啰﹗」方来福奇怪地看着他,激动地一把抱住他,又哭又笑地嚷着,「十四叔,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要不是爷爷请来全广东最好的大夫,恐怕你性命不保﹗」

  方忌威紧张地又问:「我怎么会在这儿?」

  「这是方家,你当然在这了。」

  「不对﹗小柳呢?」方忌威掀开棉被,霍地跳下床,「她应该在我身边才对,怎么不见她人呢?」说完,就要冲出房间找寻那抹倩影。

  方来福冲向前,张开双臂挡住他的去路。

  「十四叔,你才刚复元,要上哪去?」

  「走开﹗我要去找小柳﹗」

  「十四叔,你不用去找了。」方来福低下头,满脸的沮丧。

  「什么意思?」他的浓眉蹙得更紧了,不安地看着方来福。

  方来福咽了咽气,才鼓起勇气告诉他,「傅姑娘在你回来的当天夜里,到巡按府邸里行刺柳大人,当场被抓。」

  「你说什么?她被抓了?」方忌威紧揪住他的衣襟,紧张地问。

  可恶﹗这傻丫头一定是为了救他,先把他带回方府,才又跑去找柳炎文私下报仇呵﹗

  「是的,傅姑娘被关入地牢里了。」

  「我这就去救她﹗」他掠过方来福,就要冲去救人。

  「十四叔,你要三思啊﹗」方来福从身后死命抱住他,不准他走。「你现在面对的可是咱们方家的世交,又是位高权重的柳大人,怎能说救就救呢?说不定你非但救不到人,还会害得傅姑娘的处境更危险了。」

  来福说得没错﹗

  他现在面对的不是以往那些随便就能打发的市井小民,就算他明明知道赵知县极有可能就是真凶,但他该如何让柳世伯相信呢?

  看来,这件案子的确比以往他所见过的,更加棘手,也更该小心应付了﹗

  「方来福,没想到几天不见,你也变聪明了呵﹗」方忌威拍拍他的肩。

  「那还用说,这都是十四叔教得好。」方来福得意地阿呵笑了起来。

  「这件案子实在太有挑战性了﹗有趣﹗我方忌威这就宣布和真凶开战﹗我要让真凶自己露出狐狸尾巴,让他们知道本状师的厉害﹗」他双手环胸,看似胸有成竹。

  「十四叔,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好计策了?」方来福崇拜的看着他唇边邪魅的冷笑。

  「以我的聪明才智,当然有好计策了。」他自信满满地冷笑着。「不过,你得先帮我办点事。」

  「十四叔,你尽管交代﹗为了替傅姑娘洗刷冤屈,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拍着胸脯。

  「很好﹗把耳朵拿过来﹗」

  「拿耳朵?」方来福闻言,惊吓地捂紧两耳,求绕似地喊﹕「不会吧﹗十四叔,我虽然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是要我牺牲我的耳朵﹐好象不太好耶﹗

  「笨蛋﹗谁要你的耳朵了﹗」方忌威打了他的头一下。亏他刚才才称赞他变聪明了咧﹗

  「那你又要我把耳朵拿给你?」

  「我是要你把耳朵靠过来,我要跟你说悄悄话﹐你懂不懂﹖」方忌威没好气地解释。

  「哦﹗早说嘛﹗害我的心怦怦跳﹗」

  「快点﹗」

  方来福乖乖地将耳朵凑向他,仔细听着他的「悄悄话」,拚命点着头……

  *****

  绕过蜿蜒的长廊,柳元元在哑婆的搀扶下来到花厅,便见薛媒婆眉开眼笑的坐在惠芸娘的身旁。

  「娘,妳找我?」

  「元元,快来这边坐。」惠芸娘将一张张庚帖递到她面前,笑道:「妳快看看,这几个人选的八字,妳比较喜欢哪个?」

  「娘,妳问我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替妳另外找个婆家啰﹗」

  「另外找个婆家?」

  「没错。」

  「娘,我早就和忌威哥哥指腹为婚了,怎么还要找另外一个婆家呢?」

  「元元,妳放心好了,这真正和他指腹为婚的其实是……」说到这,惠芸娘才猛然想起自己差点说溜了嘴,连忙顿住。许久,才清清嗓又道:「唉﹗我的意思是,这都怪娘不好,要是娘当初不让老爷和方家为你们两个孩子指腹为婚就好了,也不会委屈妳一直到现在都上不了花轿﹗现在,这婚约恐怕已经没机会履行了啊﹗」

  「娘,妳的意思是」」」

  「娘的意思是,把妳和方家的婚约给退了,娘再为妳找更好的人家嫁了。」

  「不行呀,娘﹗妳要是真这么做了,忌威哥哥会不高兴的。」

  「傻丫头,妳还担心方忌威做什么?妳知不知道,方忌威那小子真是忘恩负义的家伙﹗我们柳家待他不薄,他竟胳臂往外弯,在妳爹上任巡按大人当天替一个叫傅小柳的通缉要犯告御状,甚至为了救那女人硬是挨了我一掌呵﹗也不知他是真笨还是假笨?现在又是死是活?」惠芸娘不客气地说。

  「娘,妳说的这些,我也略有所闻。」向来怕事的柳元元不免担心方家那边的反应,「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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