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等于是我间接害你受伤的吗?为什么不把我的存在告诉他呢?你们都已经在一起五年多,还会怕让他知道认错一见钟情的人吗?”他此刻是百感交集,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此时的情况,烦闷的爬梳了下自己染成金黄色的长发。
“秀一,回答我啊!”对于身后的人没表示意见,他气恼的转过身去,只见他不知何时已倒卧在地上,手中还紧捧着两人的结婚照。
“该死的!秀一,醒醒!”严贵立即一把抱起严秀一,前往他信任的医生那里。
“良介,秀一的情况如何?”严贵注视着躺在雪白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秀一,问着站在一旁的好友。
良介翻看病病历表,“身上有多处的瘀伤及捆绑的痕迹,而且有直肠壁裂开的情形,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开一份验伤证明。”
严贵听了不禁叹息,“将他身上采集到的精液拿去化验,我要知道那些人到底是谁!”
“我早就送去了,三天后就可以给你完整的答案,不过这里是英国,你一切行动都要小心,毕竟这里不是在亚洲。”
“这我自有分寸。秀一什么时候会醒?我要带他回台湾治疗。”留在这里他一个人恐怕敌不过对方的势力,还是早点回到自己的势力范围安全点;至少要伤害秀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唉!一想到秀一没把他存在的事告诉谷寒烈他就感到心烦,早说出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真不知道该责骂还是心疼他的遭遇。
“我们先出去讨论秀一醒来后该如何照顾他。”
“那到我的诊疗室坐坐。”
严贵轻声的合上门,关上之前还特意看看床上人儿是否有任何的不对劲。
就在他们离去后,原本躺在床上休息的严秀一睁开双眼,呆愣愣地看着窗外早已一片黑暗的景象,玻璃窗反射出一个面无血色的少年。
“好丑!”他自嘲的说。刚才贵跟医生所谈的话他都听进去了,回台湾严秀一一他内心有一部分渴望见到他亲爱的家人,一部分又不希望离开谷寒烈,即使在他伤害他如此深之后,仍念念不忘他的温柔……
傻瓜!笨蛋!
他嘲笑自己的痴心,竟仍执迷不悟的想眷恋在谷寒烈身旁。
叩叩!一阵敲门声响起。
严秀一翻转过身,只看见一个身着亚曼尼西装、手提公事包、戴着金框眼镜的灰发中年男子进来。
“你好。”男人见严秀一直望着自己,于是公事化的问候。
严秀一说不出话只朝他礼貌性的点点头,用手肘想支撑起自己的身体;那男人见他费力立即向前帮助他坐起,才从衣服内袋中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
“帕瑟洛财团法律顾问?”严秀一对这间公司并不陌生,因为那是谷寒烈亲手开创的公司。
“为了避免打扰你休息的时间,我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是董事长请我过来善后的。”律师直接从公事包拿出几份文件。
“善后?”严秀一当下微微皱眉,他不喜欢这个名词。
“这一份是公司股票抛售权书,董事长希望你能把手中的股票让渡出来。当然,条件是比外面行情还要高出一倍,请在上头签下名字。”
严秀一默不作声地把整份文件都看完,早在得知对方是谷寒烈请来的律师时,内心就隐约感觉到他要把跟自己有关的一切都断得一干二净。
他心寒的签下名字。
律师满意的看着文件上的签名,另外拿出一张支票,“这张支票请你小心保管,这可是笔不小的数目。”
严秀一收下那张支票,发呆的看着上面的金额,算起来应该超过新台币五千多万元,他给的还真是优惠啊!
“事情都办完了,你怎么还不走?”
“还有一份文件等你签名。”
严秀一接过文件,当场脸色更加难看,双手更是不停的抖动,他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看着那张离婚协议书,“为什么?为什么?”
“董事长只交代要你把这份文件签了就是。”若非他今日接手这件事,他也不知道原来董事长有个同性的伴侣,而且两人还注册结婚了。
“不签!我绝对不签!”严秀一激动的把文件扫落在地上,双手紧揪住胸前的衣裳,呼吸急促而混乱。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呢?
那场婚礼他们是费了多大的工夫才征求到双亲的同意、求之不易才得来的,他怎么能因为几张照片就断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一旦签下这份离婚协议书,两人之间就真的断得一干二净,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请你冷静点,签下这份文件是保障你及你家人的安危。”
严秀一抬起头来瞪视着律师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待在董事长身边多年的你应该明了,他是绝对不会轻饶背叛他的人。如果你执意跟在他身边,我想到时候遭殃吃苦的是你自己,一不小心还可能会牵扯到你亲爱的家人,你应该知道董事长的性格才对。”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严秀一挑眉看着那张令他嫌恶的嘴脸。
“不!这只是我一个小小的良心建议。”
再次低头看着那一份文件,严秀一别过头紧咬着牙,拿起笔洋洋洒洒签下自己的名字。
“很感谢你的全力配合。”律师把文件一一确认过后向严秀一道别。
“等等!底片呢?”在离去之际,严秀一记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董事长没交代这个。”律师微微欠身向他告辞。
听到他的答复,严秀一打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冷得让他全身发抖。
谷寒烈还不打算就此放过他,逼他签下离婚协议书只是为了让他日后的报复行动可以执行得无后顾之忧,对于一个跟自己没关联的人,还谈什么手下留情呢?
严秀一难忍内心的悲痛,秀气的五官全紧缩在一起,双手直绞弄白色的床单,极力忍受着即将崩溃的心。
就真的这么无情吗?你就真的对我一点情分都不留吗?寒烈……
呵呵呵呵--
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因为刚才的事,又开始折磨他遍体鳞伤的身心。他哭笑不得地直摇着头看那份文件,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能够做什么?在遭受最心爱的人背叛之后,那破碎不堪的心不知道还能承受几次的打击,更何况谷寒烈的报复还没告一段落呢!
呵呵呵呵--
“不要了、不要了!我再也不要了!”
不要谷寒烈、不要爱情、不要家人、不要亲情,他连自己都不想要了!
跟医生讨论完的严贵,一回到病房就看见他如洋娃娃般不动的坐在床上,而手边紧捏住不放的是一张离婚协议书。
“该死的!”严贵马上按下呼叫铃,不停摇晃着他的肩膀,想把他拉回到现实。
“醒醒!秀一!醒醒!你不可以就这样抛下我,你变成这样我有何颜面带你回台湾见双亲呢?秀一!”
回答他的,仍是那双空洞的眼、僵硬的身子……
第三章
八年后英国
在一栋古色古香、绿意盎然、看起来很有年代气氛的豪宅里,传来阵阵的吵闹声。
“我说过不准你去台湾读书,你可以到巴黎、到美国、加拿大去,为什么就要跟台湾的学生交换?”谷寒烈对于这宝贝女儿的行径感到头痛万分,她明明知道台湾是他的禁地,偏偏硬是要跟他作对。
“可是我一直很希望能到你当年就读的绿林学园去上课啊!而且才一个月又不是一整个学期,你就答应我嘛!”谷费雪双手合十的拜托恳求,其实她的目的不单单是读书而已,她真正想做的是去找小时候疼爱她的秀一叔,问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何他要不告而别。
“不行!”他任何事都可以答应女儿,唯独这件事他绝对不会让步。
“爹地!”谷费雪不依的直跺脚,搞不懂爹地为什么这么顽固,自己都求他一个早上了,态度还是一样没有软化。
在一旁看着两人僵持不下的红发女人,终于站出来打圆场,只不过她劝的对象是谷费雪。
“费雪,既然你爹地不肯,你就退一步跟别的国家的学生交换好吗?”
谷费雪不屑的瞧她一眼,她早就知道她嘴巴里一定吐不出什么好话,果然是要劝自己打消主意。
“兰娜都这样说了,你还是乖乖听话吧!”谷寒烈走到妻子的身旁搂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道谢。
“我才不要!”谷费雪嫌恶地看着眼前这对恩爱的夫妻,对于蓝娜脸上幸福的笑容觉得很刺眼。
“你这小孩怎么这么任性,到底台湾好在哪里让你非去不可?”对于她的任性,谷寒烈已有点恼羞成怒。
“我才不管你反不反对,总之我就是要去台湾。”谷费雪直望入那闪着怒火的蓝眸。
谷寒烈不知该说啥,他真的是搞不懂这小妮子的性情究竟是跟谁学的。
“别生气,别生气。”在谷寒烈怀抱中的蓝娜拍拍他的胸口安抚道,转过头对谷费雪苦口婆心地说:“费雪,你就别惹你爹地生气了,乖乖听话好不好?”
谷费雪不屑的看着她的嘴脸,什么人说的话她都有商量让步的余地,只要是这女人说出的话她偏偏就要反其道而行。“不要!”
蓝娜对于她的不知好歹伤脑筋的蹙起眉头,这孩子就是不讨人欢心,她不想再浪费唇舌跟她沟通。
谷费雪趁谷寒烈不注意时朝她扮了个鬼脸,还比中指给她看,脸上一副“你能奈我如何”的表情。
蓝娜生气得恨不得上前甩她一巴掌,只见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跟谷寒烈咬着耳朵。
这女人又不知道在出什么坏主意了!
谷费雪提高警觉注意目前的动静,只见谷寒烈听完之后一脸阴霾的望着女儿。
“别跟我说你执意到台湾去,就是为了寻找秀一。”已经过了八年,直到今日说出这名字,谷寒烈还是咬牙切齿、忿忿不平。
“糟糕!”
谷寒烈没漏掉女儿脸上一闪即逝的心虚表情。
“不准!你要是敢跑到台湾去,你就等着看我如何惩罚你。”
“爹地!就算你反对我还是要去。”谷费雪最讨厌人家威胁她,如果这一点威胁就可以吓倒她的话,那她就不是谷寒烈的女儿。
“你!”谷寒烈怒指着不受教的女儿,“很好,你在台湾的一切费用别想我会帮你出一分钱。”
“爹地!”谷费雪嘟着嘴看着气冲冲离去的爹地,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一句:该死的!
蓝娜则是在一旁双手环在胸前,以挑衅的表情看着谷费雪,暗笑她的不自量力。敢跟我斗?还早得很!
“哼!我才不会输给你。我会把秀一叔找出来,到时候你就等着当下堂妻吧!”谷费雪朝她张牙舞爪一番,她才不会让这女人称心如意!
“你以为我会害怕那个早已成为过去的人吗?寒烈现在的心全在我身上,他是不可能会吃回头草的。”蓝娜才不把谷费雪的威胁放在眼里,这几年谷寒烈对她的宠爱是众所周知的事,她身旁的友人都羡慕她能拴住这匹脱缰的野马,一跃成为英国上流社会最名贵的夫人。
“你别太得意,别忘了有个人一直在爹地的心里,他对你的爱意恐怕只只是那恨意的百分之一而已。等到你青春不再,又会有另一名美貌女子取代你的地位;到时你就会成为没人要、看了就会令人倒胃口的弃妇!”
“你--”蓝娜姣美的脸孔露出狰狞的表情,谷费雪的话带给她好久不曾出现的危机意识,她忽略掉一个人的恨意会比爱还要长久、而且更加执着不悔。
谷费雪才不理会她的感受如何,转过身便离开书房。她要打包行李投奔到亲爱的台湾去!真希望能够找到秀一叔,她好想念他那温暖的手摸着自己的头发,宠溺的看着她的恶作剧成果。
蓝娜面色愀变,那小鬼不说她还真是没想到这一点,不行!不行!她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位置,说什么她也不放。
如果让那小鬼找到严秀一这可就大事不妙。
想着想着,她脸上露出令人发毛的笑容,这次她要斩草除根、不留余地。
哈哈哈哈--
台湾
离都市约有半小时车程的高级住宅区里,这里的房子都是采欧美式建筑,偏偏里头就有一幢惹人注目、占地一公顷多的日式平房建筑。它的四周有着与人同高的围墙,墙上则装置了花费不赀所设立的精密保全系统,连一只猫停歇在围墙上都可以从里头四十多台的大荧幕中看到。
这里的大门永远都深锁,也不见里头的人出来敦亲睦邻一下,偶尔只见好几辆黑色的房车从一旁的侧门出出入入,因此常成为这附近茶余饭后所讨论的话题,好比今天出入了几辆车子,或是见着了哪位仆人,都可以谈论好久。这豪宅在他们搬来之前就已存在,由于豪宅里的人行事都很低调,而且进进出出的人都是达官贵人,不禁为这幢豪宅究竟住的是什么人更添一番神秘。
直至去年春天,原本一直深锁的大木门打开了。只见一条宽三尺多、铺着石板块的走道延伸至主屋前,在道路两旁的是欧式庭园造景及停车场和一幢供仆人居住的住宅楼房。
从那一天大门敞开之后,住在里头的主角们也都陆陆续续露面,跟附近的商家及邻居们往来,这才揭开这幢大宅的神秘面纱。
“外头又有一群小鬼伸长脖子、睁大眼在门口探望你的踪影。”刚从外头下班回来的严非情在庭院遇上这家子里最幼齿的小大人,忍不住调侃着小小年纪就有一大群仰慕者的严宽。
只见坐在走廊边观赏樱花的业宽微转过头,脸上带着不以为然、嫌恶的神情。
“怎么了,有什么事惹你心烦?”严非情走到他身旁坐下,从怀中拿出一包凉烟点燃一根抽着。
严宽不喜欢严非情抽烟,但他只是皱皱眉头没抗议,因为他知道这是他唯一可以放松心情的方法。
“我忘了你讨厌烟味。”严非情嘴巴上如此说着,却不见他把烟捻掉的举动出现。
“抽烟对身体不好。”严宽别过头,再度把注意力转到樱花树上。
“我知道,可是人生算算才数十载,不做些自己喜欢的事,那岂不是对不起自己?”严非情微挑起右眉看着不言苟笑的严宽,表情有点不自在。
昨晚一开店就见到传司那个臭小子站在门口,一脸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可怜样直盯着他,让他差点误以为自己就是那位狠心抛弃他的主人,所以他今天才会破例回到老家一趟。
要不然就算是下十二道金牌,他也不屑回到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