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梧桐老叟还会回来找我们。”她朝他眨眨眼,眸子里荡漾着一丝慧黠。
“怎么说?”难道这小妮子和梧桐老叟一样会预言?
“这个嘛……不如我们来打赌。”段司雨不肯直接说出心里的想法,故意卖关子。
“不赌。”东陵猜不出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不肯答应。
“拜托嘛!赌一次就好。”她摇摇他的臂膀,撒娇道。
东陵拗不过她,只好点头答应。“你想怎么赌?”
段司雨竖起了一根食指。“若我猜对了,你依我一件事就好。”
她心想,若自已猜错便罢,若猜对了,当自已想要听他说真心话时,就不怕他又吝于启齿了。
“好吧!”东陵微一颔首,拉她往回走。
不料才走没几步,梧桐老叟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哈哈哈!我就说我的轻功无人能比。”
话一说完,一道雪花似的白色身影飘然落在东陵和段司雨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胜之不武,有什么用?”段司雨瞧梧桐老叟昂首持须,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就忍不住泼他冷水。
她早就料定梧桐老叟会回来向他们炫耀,果然没错。
“我哪有胜之不武?”梧桐老叟听了不服气,争辩道。
“还说没有?”段司雨柳眉一挑,将原因一个一个说给他听。“第一,你说要比试却自已先跑,这公平吗?第二,这儿的地形你比较熟悉,哪儿有悬崖、哪儿有转弯你都知道,可不是占我们便宜?第三,我不会武功,所以东陵是带着我紧追在你的背后,说起来是我们吃亏了。第四……”
“好了、好了,娃儿,我不过是和你们玩玩嘛,何必当真?”梧桐老叟越听越是心虚,觉得真是自己胜之不武,便不肯让段司雨再说下去。
“不当真,难道当假?”段司雨哼了一声,双手交叠胸前。“以后人家问起我,我就说梧桐老叟是一个爱占人家便宜又输不起的人。”她抓准了梧桐老叟好面子的心理后,又对他激上一激。
梧桐老叟一听,果然收起倨傲的态度,陪笑道:“娃儿,别这样嘛!不然你说,到底要怎样你才不生气?”
“这个嘛……”段司雨故意偏着头想了一下,才说:“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将它忘了,而且保证不说出去。”
“要我答应你什么?”一听有转圈的余地,梧桐老叟总算稍稍宽了心,急急问道。
“你和白捍之间的恩怨必须一笔勾消。”
“什么?”梧桐老叟听了,立刻瞪大了眼、张大了嘴,无法妥协似的猛摇头。
段司雨见梧桐老叟不肯答应,秀眉一挑,冷冷道:“你不答应就算了,反正坏了声誉、顶个臭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梧桐老叟不住搓着手,犹豫着到底该不该答应。
“反正你只要一辈子都待在这山里头,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又说得多难听?也都听不到的嘛!”段司雨又“好心”的提醒他。
“这样吧!我考虑一下,明天再答覆你们。明天日落以前,你们可以上山顶的坐忘斋找我。”
“好的。”东陵颔首应允。
梧桐老叟愁眉苦脸的叹了一口气,身形一掠,销声匿迹。
段司雨见梧桐老叟走远了,才忍不住掩嘴轻笑。“东陵,你瞧这梧桐老叟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不好也不坏,是奇人。”东陵意味深长的说。
段司雨边用玉指理了理紊乱的秀发,边打趣道:“奇怪的人吗?”
东陵勾唇一笑。“奇怪也奇特。”
其实经过方才的比试后,他已心里有数。或许梧桐老叟……会是那个足以取代他的人。
顿了顿,他又说:“我们的赌注你赢了,你要我依你什么事?”
“嗯……”她手托香腮想了想,一时难以决定要问什么好。
再说就算要问,也得选个隐密一点的地方才行。否则要是被那个梧桐老叟偷听到,可就大大不妙。
“我想到再告诉你。”机会难得,她可要把握住,问他一个最关键、最关键的问题。
一个可以让他表明心迹的问题……
东陵瞧着她弯起柳眉、樱唇微扬的俏皮模样,知道她又在东想西想了,忍不住牵起她的手,说道:“天快黑了,我们找个地方过夜吧!”
沿着被雪湿遍的山间小径而行,只见漫天雪花漉漉奕奕,飞舞着沁寒如冰的美,但冷风在脸上飘拂而过的感觉却像是遭受鞭笞一样。
终于在冒雪而行一个时辰之后,段司雨和东陵在霜雪覆盖下的皑皑山壁间,发现了一个山洞,她立刻躲了进去。
“好冷。”段司雨缩在山洞的一角全身打着哆嗦。
“还好这个山洞逆风势,风雪不至于会吹进来。”东陵缓缓走到她的身边,见她冻得脸色苍白,有些心疼。
他不禁责怪自己明知道高处不胜寒,却在离开似水堂时,忘了让段司雨多带件狐裘来。
为了弥补这个错误,他伸手将她拥在怀中,为她祛寒。
“东陵……”段司雨轻抬双睫,和他对望。这次,谁也没有别过头去,谁也不想移开目光。
然而身子的紧密接触,却让一颗芳心怦然,让一瞬呼吸凝滞,让一片朱彩直捣红颜。
“你的外衣上沾了雪,最好脱去,否则融化了……更冷。”东陵凝视着她,低声说道。
他俩拥抱的温度,是足以让雪花融化的。
段司雨听了,螓首低垂,双颊红艳欲滴。她是相信他的,只是心底的那份矜持令她有些迟疑。
东陵见她含羞敛眉的模样,知道她有所顾虑,便不愿意强迫她,迳自先脱去外衣。
段司雨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听从东陵的意见。然而她将外衣脱去后,全身只着一件薄薄的亵衣,玲珑曲线若隐若现,令她羞怯不已。
东陵轻轻扳过她的身子,将她搂在怀里,合上眼,他温柔道:“我不看,可以吗?”
“我相信你。”段司雨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她知道,他对她一向有分寸。
倾听着他的心跳,她忍不住问:“东陵,那次我受伤时,你为我……为我涂抹药膏时,也是这样闭上双眼不看吗?”
“嗯。”
她身上逸出的处子气息,透着一股淡淡幽香,令空气变得燥热,更令他的触觉紧绷。
环绕在她腰际的手,温柔摩挲却也苦苦压抑。
“唔,那……”她的纤纤玉指在他的胸膛上画圈圈,考虑着该如何启齿。
他的行为真算得上是正人君子了,只是她的心里,不知为何,总有那么一丁点失落感。
东陵抬起她的脸,问道:“你想问什么?”
“没有。”她怎能告诉他,他以礼相待,她却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她又如何告诉他,她喜欢他温暖而厚实的胸膛,并渴望他温热而绵密的吻,霸占她的所有知觉?!
“没有?”东陵不信,又问了一次。
她明明欲言又止,明明有些慌乱,明明清澈的眸子里有着一丝失望和……渴望。
东陵抬起她的脸,强迫她面对自己。
“你好像有些失望?”
“我……”两个人的脸如此贴近,段司雨瞧着他俊美的轮廓,只觉口干舌燥,不自觉地微吐舌尖、轻舔上唇。
然而她的这样举动,却撩拨起东陵的潜藏欲望,他按捺不住,俯身覆上她的樱唇,温柔吸吮。
暖玉温香在怀,已令他的理智一点一滴的流失,流失在近乎喘息的温热中,流失在逐渐蔓延的情欲中……
段司雨轻掩双睫,微微呻吟,难以抗拒他洒下的轻柔密网,只能紧紧攀住他的身子,任他的手指滑过自己的每一寸肌肤,尽情爱抚。
“司雨,不后悔?”东陵轻解她的亵衣时,已难抵挡情火煎熬,但在占有她之前,他要知道她的感受。
他绝不愿强迫她,更不愿任何一方将来后悔。
段司雨摇摇头,深情无限的凝望着他,她将手紧紧环绕在他的颈后,以行动代替了回答。
东陵见状,不再迟疑,他随即覆在她身上,轻易除去两人之间的障碍物,与她紧紧贴合,恣意挑逗。
段司雨配合著他的节奏,娇喘不已,只觉浑身似被掏空,需要他来填满她的渴望,释放她的紧窒难耐。
东陵仿佛明白段司雨的需求,他一边吻上她纤细的颈子,一边与她紧密交缠,令她香汗淋漓,接着,他昂然挺进,入侵她的幽谷,在她娇喘连连中,与她合为一体,同享欢愉极限……
第七章
“你醒了?”
段司雨一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正依偎在东陵的怀抱里,被他轻而温柔的搂着。
想起昨夜的缠绵,她既觉得羞赧,又觉得甜蜜。她现在是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了,只是——
他怎么看她,又将怎么待她呢?
“东陵……”凝望着他深邃的眸子,她犹豫着该怎么开口,却发现他似乎有些疲惫,神色略带憔悴。
“你没睡好吗?”她伸手摩挲着他的脸庞,关心的问。
只见他那浓密而飞扬的眉此刻正微蹙着,令人心醉的眼神依旧温柔,只是光彩微隐。
“不是没睡好,是没睡着。”东陵沉声说道,握住她的手,怜惜她眸子里流露的心疼。“我怕你半夜醒来会冷,不敢睡着。反正没睡也好,可以想些事情。”尽管确实有些疲累,他却毫不在意。
“东陵……”见他如此为自己着想,她感动极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忍不住紧紧抱住了他。“你对我真好。”她由衷的说。
东陵微微一笑,没说什么。他一向不擅以言语来表达对她的关心,却会在有意无意间深刻流露。
“东陵,我问你一件事,你要老实回答我。”她将螓首轻靠在他温暖而厚实的胸膛上,要听他说真心话。
“什么事?”
“为什么当初我约你在离天涧见面,你不肯来?”她抬起双睫凝视着他,语带哀怨的说。
他让她空等整整一个月哪!可知空等的滋味是多么无奈、多么沮丧、多么难熬?!
东陵歉然一笑,说道:“我去了,只是没现身和你见面罢了。”
段司雨听了,樱唇一噘,抡起粉拳便往他身上打去。“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肯和我见面?”
“因为一开始我并没有将你的话当真,自然觉得没有现身的必要,何况我去离天涧,只是为了想一个人静一静罢了。”东陵连忙解释。
“你好狠的心,竟然让我足足等了一个月,都不肯出来和我见面。”段司雨皱起眉头,兀自觉得委屈。
东陵唇角一扬,扯了抹笑。“算我不对。”
“可不是?”段司雨噘着嘴道。
但见他熠熠的目光半含柔情半含歉意,她早已不怪他了。谁教她的一颗心根本悬在他身上了?!
沉默半晌,她又问他:“是不是我的诚心感动了你,所以后来我在市集上遇险时,你才现身相救?”
“嗯。”
“还算有点良心。”段司雨伸手戳戳他的胸膛,表示最后的一点抗议。总算他不是木人石心,没辜负了她的一番情意。“东陵,你喜欢我吗?”事到如今,她还是想再确定一下。
“还用问?”东陵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表示答覆。
“那就是喜欢啰?”段司雨将手环上他的颈子,笑靥灿灿。
他的吻,像是嫩柳拂水一般,轻轻的、柔柔的,却让她的心湖荡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久久不散。
她贪恋着、迷恋着、爱恋着,心醉神迷。
东陵和她相互凝视,彼此的眸子里除了柔情蜜意流转,更多了份坚定不移的信念。
心有灵犀,何需山盟海誓?
“记得你答应过要依我一件事吗?”
“记得。”东陵闻着她的淡淡发香,温柔的道。
“那好,我要你保护我一辈子,可以吗?”
这话乍听之下,是要东陵不能再像初遇时一样对她“见死不救”,但言外之意,是要他陪着她、守着她一辈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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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应你。”东陵眸中含情,信誓旦旦的说。
这辈子,他俩已不可分了呵!
沉浸在两心相印的迷醉里,一时无声胜有声,好一会儿,段司雨才开口道:“对了,东陵,你觉得梧桐老叟怎么样?”
她突然想到,以梧桐老叟的个性看来,应该是个隐居深山却不甘寂寞的人,那么或许他对似水堂堂主一职会有兴趣。
在确定东陵对她的心意之后,唯一能令她烦忧的,便是东陵能不能卸下似水堂堂主一职了。
“什么怎么样?”东陵合上双眼,下颔轻抵着她的云鬓,温柔地摩挲她的乌亮秀发。
“你觉得他能不能代替你当似水堂堂主嘛!”段司雨的手在他宽厚的胸膛上游移,撩拨敏感肤触。
“你也认为他是适当人选?”东陵微微睁开双眼,握住她的一双素手。
“嗯,瞧他功夫不错,人也挺爱表现的,虽然年纪是大了那么一点,应该无所谓啦!”
东陵颔首,同意她的说法。
见他没有异议,段司雨又说:“尤其啊,他和白捍又有过节,要是白捍知道你要将似水堂堂主一职让给梧桐老叟,肯定会气死。”
东陵微一扬眉,笑道:“只要梧桐老叟愿意,当然可以。”
“那好。”段司雨满意的点点头,做出结论,“就这么说定,你负责说服你师父,我则负责说服梧桐老叟接替你的位置啰!”
“嗯,等他……”东陵话未说完,突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洞外有人,你待在这里,我去瞧瞧。”他隐约听见一阵脚步声自远而近奔了过来,停在洞口。
“好。”段司雨自他怀里抽离,压低声音道。
“小心点。”见他站起身来,她又不放心的拉住他的手臂,叮咛他。
“放心。”
东陵紧握了一下她的手,身子一掠便出了洞外,向右前方看去,只见一名女子负手背后,正来回踱着步。
“你怎会来这?”东陵见是蓝芊吟,心中有些诧异,也有些不悦。
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会有两个,一是白捍告诉她的,二是她自行跟踪的,但不管是哪一个,同样令人不快。
蓝芊吟指了指印在雪地上的脚印,笑道:“白捍跟我说你们上了玉龙山,我一路跟着这些脚印来到这里,正猜想着洞里的人儿是不是你们,你就出来了。”
“为什么要跟踪我们?”东陵脸色一沉,没好气的问。
“跟踪?别说得这么难听嘛!我可是有要事找你。”蓝芊吟早预料到东陵一见到她,肯定没好脸色,果然没错。
“什么要事?”东陵扬起英眉,淡淡问道。
“这个嘛……”蓝芊吟故意不说,反问他:“段姑娘呢?”
“我在这儿。”段司雨从洞中走了出来。
方才东陵和蓝芊吟的谈话,她在洞中已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她心想,蓝芊吟既然要和东陵谈论重要事情,她就不便在场。现在既然蓝芊吟主动提起了她,若她仍是待在洞里不出来相见,倒显得小家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