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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爱酷郎君 page 3 作者:尹安芝

  “怎么了?”东陵询问的目光落至她的右臂上,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好痛。”她一脸委屈。

  东陵走近她身边,为她检视伤口。“只是受到雨水刺激,伤口并没有发炎。忍一下,等雨停了……”

  说到一半,他的视线不自觉飘过她的胸前。

  只见她的衣衫因为被雨水淋湿而紧贴着身子,露出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引人遐思,加上她被雨淋湿的模样,楚楚可怜,害得他平静的心湖一阵荡漾。

  他不自然的别过头去。

  察觉他的异样,段司雨低头一瞧,立刻将双手环抱胸前,转过身去,尴尬之余,两朵彤云立刻飞上脸颊。

  “喂——”好一会儿,她才出声。

  “叫我东陵。”

  “东陵……”她软绵绵的声音喊了他一声,欲言又止。

  “嗯?”东陵应了一声,没有回头。

  “我——”段司雨瞧着他伟岸的身影,心中开始天人交战。

  她既想和他在这儿躲雨,享受两个人独处的感觉,又想快点离开这里,回到家里。因为,她好冷呵!

  “东陵,我好冷。”段司雨直打冷颤。“反正身体都淋湿了,不如冒雨赶路吧?”

  东陵听了,沉默半晌,才转过身来。“我先替你驱寒。”他走到她面前,二话不说便拉起她冰冷而纤弱的手,微微使力。

  “东……”段司雨正想发问,只觉一股热流由手掌之间蔓延开来,不仅温暖她整个身子,也酝酿了莫名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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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总是冷冰冰的他,也有如此贴心的举动。

  尤其令她惊讶的是,东陵那双深邃而冷淡的眸子在瞧着她时,竟有了一丝光热……

  “爹,我回来了。”段司雨一踏进家门,便瞧见段昀正坐在桌前,专注的擦拭着无俦。

  “爹,我帮你买了你最爱吃的核桃糕,不过,因为回来的途中遇上了场大雨,几乎都给打湿了。”她将核桃糕搁在桌上,满怀歉意。

  “没关系、没关系,你淋了雨,快去换件干净的衣裳,免得着凉。”段昀头也不抬的说。

  “我的衣裳早干啦!爹,有客人哪!”段司雨见她爹爹的注意力全在无俦上,忍不佳摇头。

  “啊?”段昀一抬起头,才发现女儿身边多了一个人。“这位是?”好俊俏的年轻人!段昀打量着东陵,心想。

  段司雨不等东陵开口,迳自说道:“他叫东陵,不仅功夫好,对于剑也很有兴趣喔!”

  “喔?”一听到对方是同好,段昀眼睛一亮,立刻对他有了好感。

  “幸会。”东陵朝段昀一抱拳,只是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爹,你跟东陵介绍介绍,无俦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段司雨扯了扯段昀的手臂,撒娇似的说。

  段昀呵呵一笑,不答反问:“你先告诉我,你们两个怎么认识的?”

  “爹……”段司雨害躁,忍不住跺脚。“这件事以后再告诉你,你现在不许问了。”

  “好、好,不问就不问。”段昀对段司雨一向疼爱,见她不肯说,也就不再追问。他举起无俦,指尖在剑刃上一滑而过,引以为傲的说:“无俦不仅十分锐利,削铁如泥,更特别的是,它还具有灵气。”

  “具有灵气?”段司雨和东陵异口同声。

  段昀微微一笑,对于他们俩的疑问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没错,无俦虽然锐利,但还没开锋,必须要特定的方式才能为它开锋。”

  “什么方式呀?”段司雨越听越糊涂了。

  “有情人的血,便可以为它开锋。”

  “有情人的血?”东陵默默思考这句话的含意。

  “爹,你刚刚说无俦削铁如泥,是真的还假的?”段司雨虽对开锋没有兴趣,但她可是极愿意试试削铁如泥的感觉。

  “当然是真的。”

  “那借我试一试,好不好?”

  “这……”段昀一时犹豫不决。无关吝啬,他只是觉得有那么一丁点不妥当罢了。

  “爹爹,就这么一次就好嘛!”段司雨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加上那近乎哀求的语气,令段昀想拒绝也拒绝不了。

  “好是好,可是你要怎么试?”段昀将无俦交给女儿,兀自有些不放心。

  段司雨难掩兴奋之情,玉颜笑得灿烂。“那还不简单,我找块硬一点的石头试试,不就行了吗?东陵,陪我去。”她扯着东陵的衣袖,不管他答不答应,便拉他出门了。

  掌灯时分,夜空欣然敞开一身单调乏味的墨衣,让一群不寐的星子缝上一点点、一道道、或直或曲的闪亮图案。

  “想不到无俦真的这般锐利耶,”段司雨捧着无俦,还有些不可置信。

  经过她的几次“鉴定”之后,证明她的爹爹所说不假,无俦果然能轻易削开山壁、斩断岩石,令她对无俦另眼相待。

  “我该走了。”东陵突然道。

  “啊?”段司雨一下子还没来得及反应。

  “你已试过无俦,该回去了。”他已陪她太久的时间。

  “喔。”段司雨闷闷的应了一声,方才雀跃的心情,此刻逃逸无踪。

  点点星光投射在她长长双睫上,留下的一道阴影,恰如她心中悄然无声的悒郁。

  她竟伤别离呀!

  东陵瞧着她敛起笑颜,沉默不语的模样,明白她的心中有了不舍,然而,他却不能不舍。

  他还身系似水堂的责任。

  “我走了。”

  段司雨见东陵转身便要离去,她心中一急,脱口道:“东陵!”

  “嗯?”东陵停下脚步。

  “我们……我们……”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她很想这么问他,一时却开不了口。

  若是他不肯说,甚至不想和她见面,怎么办?

  这时,一阵奇特的箫声传了过来。

  “谁在吹箫?”似游子羁旅他乡的愁思、似女子窗前凝望的惆怅、似梦断情仇纠葛的迷惘,段司雨听着听着,竟有些痴了。

  “清水堂堂主,白捍。”东陵转过身来,走近她身边。

  “清水堂堂主?”听到这五个字,段司雨心头立刻窜出一把怒火。“他来做什么?”

  东陵暗忖,莫非为了展逵的事?

  “也好,我便瞧瞧清水堂堂主究竟是长得什么模样。”她话才说完,人已到了面前。

  来者身着紫衣,相貌俊秀,就是眼神轻佻了些。

  “东陵,你真有闲情逸致,在这儿陪佳人谈心赏月。”白捍来,便调侃着东陵。

  东陵俊眉微蹙,没有答话。

  段司雨可就沉不住气了。

  “你是什么人?”她明知故问。

  白捍一边转弄着手中长箫,一边陪笑道:“在下清水堂堂主白捍。”

  “白捍?喔,白费心机的白,与人捍格的捍?”段司雨替东陵调侃回去。

  白捍听了也不生气,反而说:“没错,姑娘真是聪明。”

  “白捍,有事吗?”东陵担心再说下去,没完没了。

  “听展逵说,他今天在市集上,不小心冒犯了这位姑娘,而我身为清水堂堂主,没能好好管教自己的部下,实在觉得惭愧。”白捍说得冠冕堂皇。

  其实他本来要找的对象是东陵,不是段司雨,因为他对于东陵在市集上教训自己手下的事,感到十分不悦,东陵有什么资格管他清水堂的事?

  不过刚刚在无意间看到段司雨使用无俦之后,他便深深的被无俦的威力所震撼,这下子私人的恩怨,可变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如何将那把剑夺到手了。

  白捍对段司雨作了个揖后,又道:“在下想请这位姑娘移驾清水堂,让我好好招待一番,以表歉意。”

  “好啊。”

  “不必了。”

  段司雨和东陵同时开口,却是不同的答案。

  东陵瞅了段司雨一眼,脸色明显不悦。莫非她对每个人,都是这样不设防,而不是只对他特别?

  脑中一掠过这样的念头,他的心竟觉得有些难受。

  “带路吧!”

  段司雨虽察觉东陵似乎有些不高兴,但她却没有多想他为何反对的原因,因为她突然又有了一个试试无俦的锐利度的好方法了。

  “不过,得东陵陪我一起去才行。”段司雨虽然答应前往清水堂,但是还有附带条件。

  “我没空。”东陵神色不悦的说完,转向白捍。“天色已晚,不宜再到清水堂打扰,何况你已亲自向段姑娘道歉,这件事就算了。”

  “喔,那段姑娘的意思呢?”白捍转向段司雨,问她。

  “我的意思和东陵一样。”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当然是不愿意和他意见相左啰!

  本来,她还想藉着无俦,来测试一下清水堂的梁柱坚不坚固,现在只好打消这样的念头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勉强了。”白捍倒是没再多费唇舌,只是多瞧了段司雨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快回去吧!免得你爹爹担心。”东陵背着她说话,以免又因她的郁郁寡欢而心软。

  “嗯。”段司雨微微点头,“你先走吧!”

  她要看着他的背影离去,才肯死心。即使她是多么渴望他能够回过头来,再看自己一眼。

  但她知道东陵不会。

  果然,东陵没再说什么,也没再回头,迳自走了。

  段司雨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他从面前消失,只觉得心里隐隐作痛。这一别,又要几个月的空等才换得短暂相见?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眸子里泛起了烟雾。为何东陵就可以走得无牵无挂,自己的一颗心却要为他悬宕不下?

  “段姑娘。”

  耳畔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段司雨吓了好大一跳。

  “你回来做什么?”竟是白捍。

  “在下惦记着姑娘,所以回来看看。”

  段司雨冷哼了一声。

  白捍瞧见她眼角犹有未干的泪痕,故意问道:“姑娘哭过了?”

  段司雨横了他一眼。“你管不着,谁说一定要伤心才能哭的,你没听过喜极而泣吗?”

  白捍唇角微扬,勾起一抹冷笑。“伶牙俐齿。我就开门见山说出来意吧!我要你手上的无俦。”

  “不可能。”段司雨握紧了手中的无俦。

  她这才明白,原来白捍方才见东陵在场,不好动手,才假意离去,等东陵一走,他立刻折返,真是阴险!

  “是吗?”白捍失了耐性,朝段司雨缓缓逼近。“你若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只好冒犯了!”

  “你敢?”段司雨心里一惊,急忙后退。

  “怎么不敢,你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你别过来!”段司雨一颗心悬在半空,却不忘强装缜定,她知道唯有出其不意,才能伤得了白捍,但是,她没有一举成功的把握。

  瞧着段司雨花容失色的模样,白捍眉宇间尽是掩不住的得意,他一个箭步上前,扯住了段司雨的衣袖,段司雨心中一慌,用力挣脱,袖子应声而断。

  “可惜呀可惜,扯坏了姑娘的衣裳……”

  段司雨惊魂未定,白捍又来捉她,一双柔荑硬是被他制住,无俦立刻被他夺去,情急之下,她张嘴在他手臂上一咬。

  臂上一疼,白捍立刻放手,但他恼羞成怒,一掌拍向段司雨背后,段司雨承受不住他的掌力,应声飞出,往山谷下滚落……

  第三章

  四周除了漆黑还是漆黑!

  翻滚的速度快得让段司雨来不及抓住任何一样足以让自已停下来的事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荆棘杂草在身上反覆鞭笞而过、宛若酷刑,直到……一切终于静止下来。

  段司雨以手肘撑地想要坐起来,立刻疼得轻呼出声……这一摔,真的不轻哪!

  “好痛!”眼角溢出的泪水是段司雨对自己的心疼,段司雨小心翼翼地拍去身上沾染的尘土,背部疼得有如火烧。

  眼前伸手不见五指,段司雨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心慌,紧张情绪瞬间瓦解,坚强随着崩溃。

  “爹爹,司雨对不起你,让无俦被抢走了……”段司雨想起了最疼爱她的爹爹,鼻子一酸,泪水滚流而下。

  她费力的站了起来,只觉得举步维艰,她强迫自己别去想那侵蚀着每一根神经的疼痛。

  然而,那疼痛是如此的清楚啊!

  突然,她觉得左臂传来一阵酸麻,下意识的伸手碰触,不料竟碰到一条软软滑滑的东西……

  是条蛇?心下这么一想,段司雨立刻被吓得花容失色,赶紧用力挥动手臂,将那条蛇甩了出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连条蛇都来欺负她,呜……

  此刻愿意陪伴她的,只有夜的衣裳和风的沁凉了。

  渐渐地,她感到体力在消退、意识在抽离,四肢已然不听使唤。猛觉一阵强烈的晕眩直冲脑门、她瘫软在地,只觉得体内忽冷忽热,气息窒碍难行,直要将她刈得四分五裂,冷汗刺激着伤口,在她身上交揉成无尽的折磨。

  她绝望的想,自已一定快死了。濒临死亡边缘,她多想再见东陵一面,只是,可能吗?

  “段姑娘——”

  刚才手下来报,说救了一名伤势严重的女子回来,要他过来看看,没想到那女子竟是段司雨。

  他轻轻的将她扶起,才发现她身子火烫,似乎伤得不轻。

  “东陵,是你吗?”段司雨不敢相信在死前竟然还能见到他,两行热泪立刻夺眶而出。“东陵……”躺在他的怀里,她呼唤着他的名字,几乎泣不成声。

  当幸福与死亡都距离自己这么近的时候,她是该喜还是该忧?

  东陵见她身子发颤、不住啜泣,眸子里泛起一丝心疼,安慰她道:“没事了,别哭。”

  段司雨攒起秀眉,哽咽的说:“我被一条毒蛇咬到了。”

  “没关系,我有解药。”他松了一口气,立刻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丹,喂她吃下。“这颗药丹能解任何蛇毒,你放心好了。”

  “可是,我还被白捍从背后重重的打了一掌……”话没说完,她便猛烈的咳了起来。

  东陵赶紧帮她拍拍胸口,替她调匀气息。他原本放下的心此刻又悬在半空,一双浓眉也蹙了起来。

  “先别急,我帮你看看。”

  东陵执起她的手,为她把脉之后,忍不住面露一丝惊讶。

  她竟中了阴阳掌。

  阴阳掌是白捍的成名招式之一,中招之人,体内会持续忽冷忽热、痛苦难耐,若不及时医治,不过三个时辰便会身亡。

  段司雨见东陵陷入沉默,益发觉得自已没救了。

  “死前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段司雨幽幽的说着,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摩挲,她虽看不清楚他,但她要记得他的每一分轮廓。

  即便他将来不会记得她。

  东陵目光一沉,将她搂紧了些,沉声道:“别说丧气话。”

  段司雨摇摇头,勉强一笑,又说:“爹爹看不到我,一定会很担心,你帮我告诉他,说我……”

  说到这儿,她的胸口突然一阵翻腾,鲜血自她口中溢了出来,在唇边凝成触目惊心的深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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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再说了。”东陵替她揩去血迹,心头突然觉得好沉重。

  “东陵,我死了以后,爹爹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生活,会很可怜,你有空,便去看看他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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