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说着说着我又有一点饿了。」他故意让语气听起来可怜。
他似乎在算计什幺?心底矛盾的警觉着自己,他不能这样玩白菱,却像是理智脱离了缰绳,由另一个自己在操控大局。
「如果能再给我吃个馒头该有多好。」另一个自己开口撒下陷阱。
「正好,我带了一个馒头来,吃吧!」没细想为何如此凑巧,她靠近黑絷。
「不行!不要过来!」白菱一走近,他立刻明白了,虽然自制力让他压住了想上前侵犯白菱的冲动,但他心中的野兽却想使计让白菱自个儿亲近过来。
理智与欲望,一分为二。
「难道要我将馒头丢给你吗?我又看不清你在哪里。」白菱傻傻的走近,她忘了三天前送饭时她也是这样被抓住的。或者是说,她认为黑絷比前次清醒多了,就算她靠过去,他也会维持君子之礼。
也可以说,就算黑絷要拿她怎幺样,也无妨,只要温柔一点就好了。
哎呀!羞死人了。
两人的距离拉近,立刻香气扑鼻,黑絷心神一动。
「该死!妳居然抹那幺浓的麝香!」气自己的失控与白菱的蠢,他还是乘机抓住了她的手臂。
「这是小芙、小蓉,嗯……我的丫鬟们帮我打扮的,最近平康里时尚浓香。」她一惊,压下想挣脱的直觉反应,不是真的想脱逃,而是每每被他碰触她就会莫名的紧张。
「对了,妳为什幺能来?」大半夜,应该是醉月楼正热闹的时候,白菱这花魁怎幺有闲偷溜出来?
「今晚这香才抹好,姚姊就叫我在阁楼里休息,说我最近太常见客了,要缓冲一下好抬抬身价,我又担心你,所以偷个空过来看看。」她真是不知死活的来找他。
「自动送上门啊。」又一句违背了他意志脱口而出的话,他闭了闭眼,再闭了闭,才开口,「把我的手扳开。」他的意志力太薄弱,居然无法控制想碰她的欲望。
「是你抓着我耶!」她哪来的力气扳开他?不过她被抓得挺心甘情愿的。黑絷很小心的控制着力道。
察觉白菱的言行有些诡异,他的心漏跳了一拍。
「就算妳本来不知道蚀魂香是什幺,但姚翠娘那幺保护妳,她应该跟妳解释过了。
」暗中试着要放手,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开始盗汗。
她该不会是来献身的吧?
「有,而且姚姊还说,她看不过去你生不如死的模样,连续三次送姑娘给你,你却碰也不碰……」她的语气带点责难,「可是为什幺我一来就被你拖上床?」
「要我为了解毒而将女人的身体当药引,我良心不安,更别说强暴女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等等!妳来过?」他愣了愣。
「嗯哼,就是那四个之中唯一被你带上床的姑娘。」原来当时他被毒性驾驭,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才会叫她滚。
怎幺好象……她每次送上门都会吃他的闭门羹?
「那个人真的是妳?」他以为是幻象,那时白菱的娇颜在眼前一闪,才撩起了他捺不住的情焰。
中了媚药之人通常会产生幻象、幻听,他想要白菱,这是和媚药无关的事实,但他怕清醒后,身旁躺的是陌生女子,因此宁愿谁都不碰。
看黑絷吃惊,她的气消了大半,「对啦、对啦,我是来兴师问罪的,怎幺我送上门你都不要,看来你是打算死熬到毒性退去也要当君子。」
「我可没这幺说,如果是白菱送上门来,我怎幺会不要呢?妳真的是白菱?」
黑絷的指腹在她的臂上抚弄了下。
欲望的野兽与理性的君子达成了共识,不管是什幺情形、什幺理由,他都想要白菱。
鸡皮疙瘩马上从白菱的头顶窜到脚趾。她好象在黑暗中看到他的眼神一闪,而且冲着她贼……贼笑?!
她是不是说错了什幺话,而让黑絷无后顾之忧了?
「你搞错了,我不是白菱。」否认的话冲口而出。她是打算来玩黑絷,但他的气势无形中又压过了她,让她反悔了想退却。
「可是气焰这幺嚣张的女人我只知道一个,小野猫。」
「你产生幻觉了。」
黑絷轻笑。伶牙俐齿,不是白菱还有谁?
「原来妳这幺不信任我。」他作势叹了一口气,斜倾了身子,低吟。
「怎幺了,你不舒服吗?」白菱立刻上前,担心地探了探他的温度,将防备丢得一干二净。
她低了身子,胸前春光一览无遗,探上他额头的玉手犹如温柔爱抚。他清楚的感觉他的身体起了反应……
「我不舒服,因为我想要妳。」直言不讳一直是他的性子,但他可不曾对哪个女子轻薄调戏,他的情话往往逗弄得白菱脸红羞愤,但都是他的真心。
「是啊!你中了蚀魂香的毒嘛。」她苦笑。平常都对她毛手毛脚的,中了媚药岂不是更严重,她可没忘了之前是谁撕了她的衣裳差点要吃了她。
「蚀魂香的毒性已经祛了大半,现在的我,正以一个男人的身分在向我爱的女人诉情衷,如果说这媚药有什幺用,也只是让我更无法无天罢了。」
她感觉到黑絷很慢的,甚至于有些颤抖的,松开她的手臂。
「不是妳,我不要;妳不愿意,我不要。」
手臂上没了他的力道,她突然有些失落。
「好啊。」没料到自己说了什幺,白菱双颊乍红。
这好象就是她来的目的,因为她一直很想念黑絷……的身体。
想趁他神智不清的时候玩他,因为她总是被他吃得死死的,但是没料到他不论清不清醒,气势都远远在她之上。
「不,妳还是走吧,我给妳多一点时间考虑,来日方长。」他说着还推了她一把。
「什幺啊!你又不要我?」白菱立刻发飙,「你要我一个姑娘家怎样表示才相信我是甘愿献身?我虽然是比其它姑娘来得开放,但我还是有我的限度啊!」被推了下,她立刻上前三步,接着,就像上次被迫的一样,跨坐在他身上,不过这次是出于自愿。
黑絷一震,因为她大胆的举动。
「我想了好久才想通,原来你这正直君子不嫖妓,恼我上次唤你一声客倌吗?好,我记住你是黑絷了,也因为是你我才想亲近,可以吧?」她动手解腰带,却因为急躁和羞恼,腰带怎幺扯都扯不下来。
他伸手,帮她卸下腰带。
「既然我不当你是客人,你也不准当我是妓女,不要给我打赏,知道吗?」这是她最怕的,她的心太脆弱,可承受不起又一个人以为她是贪他的银子才有所付出。
「我从来没当妳是妓女。」
喝!这句话听得她怪感动的,可是她当是黑絷神智不清才有此一语。
没了腰带,她的衣裙松了,她转而剥他的衣服。
不对,她怎幺好象个饥渴的采花贼!
「你也动动手好不好?」抓着他的衣领,她嗔道。
「妳确定?」他可是强忍着内心的骚动,怕吓坏了她才不动手的。
「确定、确定,不然你要累死我啊?」她顺势摸上了黑絷的胸膛。
啊!他比她更顺势,一手探进了她的衣裳,一手倏地将她抱高,害她惊呼。
黑絷的大手游移在腰际与胸脯间,犹如膜拜着她的肌肤,让她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等……等一下。」这家伙一定有抓她脚踝的怪僻!居然就这幺压倒她,还让她的双脚环在他的腰上,羞死人。
「妳可以起头,但是我不会让妳唤停。」身下的娇躯凹凸有致,又是他渴望已久的人儿,他可是违背意志给了她好几次逃离的机会。
她没有要喊停啊!只是……莫名的紧张。
对了!酒。
「不成、不成,我……我得要喝醉才成。」衣服被他快手快脚的脱尽,按着身上仅剩的肚兜,她不自在极了,而且全身燥热,紧张得燥热。
从来没有在如此清醒时感受自己的燥热,以及意乱……情迷。
「醉了,又让妳以为是在和哪位恩客燕好吗?」他停了停,勉强忍住下半身的疼痛以及进一步的侵略,语气不悦。
「不……不是啦!」要怎幺同他说她很紧张?只怕会被笑到姥姥家去。
以往,逃避得彻底,几乎每夜喝得烂醉,她根本不记得她醉时是怎幺过去的。
「那是……怕我?」以为是蚀魂香的作用,让他太过孟浪,他放慢了动作,竭力地轻柔对待她。
「你有什幺可怕的?」在他的怀中与热烈的吻中,她非常愉悦,甚至快被自己的情潮淹没。
「该问妳才是。」他挑弄她肚兜上的细绳,嘴角一扬。
「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说什幺杀风景的话,不提以前,我只想说,你是第一个我情愿亲近的男子,所以我不习惯极了。」她轻颤,一咬牙,学他一样褪去了他的衣服。
最后,她拉下肚兜上的细绳。
「这是我的荣幸。」黑絷眼眸深邃,因为她的羞涩红潮。
她与他,在浅浅的笑声中融入令人迷醉的夜晚。
***
天明。
姚翠娘杀来,一边尖叫一边把白菱拖走。
第七章
姚翠娘的耐心让他吃惊,如果她将白菱视为女儿或妹妹,还能一整天不动声色没找他兴师问罪,真让他佩服。
至少会来勒索夜渡费──依姚翠娘的性子,他想。
第一眼,他就看上白菱了,倾心她的美,而后却是爱上她风趣豪爽的江湖性子。
随心所欲过得很惬意的她,似乎和他的影子重迭了。
心中曾暗下决定,他早知她是花魁,所以要接受她的一切,包括她曾枕在其它男人怀中。
他早已决定接受她的一切,不论是过去或未来。
***
笙歌之夜,黑絷在醉月楼的大厅找了个角落坐着。
蚀魂香已解,他在尽护卫的责任,以及等待姚翠娘的质问。
口中咬着外头随意摘来的草根,他一身黑色劲装,即使不出声不动作,天生的气势依然带给人不小的压迫感。
虽然没有太大的改变,但心细的人都察觉到,醉月楼龙蛇混杂的客人们因为不明所以的压迫感而安分了许多。
夜中,众人期待已久的好戏来了。
阁楼的露台上,白菱缓缓地掀开珠帘,绽放她的娇颜。
就像黑絷第一次看到她那夜。
他情动,本想走出角落让她瞧见,随即又想到他的职责是护卫,于是收回脚步。
醉月楼因为白菱的出现又混乱了起来。
「哟!花魁娘子,好久没看到妳来这一招了,大爷给妳一百两,下来陪我啊!」楼下的客人叫嚣着。
「我给一百五十两!」另一个色迷迷的客人大喊。
「一百五十两算什幺!我出三百两!」又有人不甘示弱,打算倾家荡产。
黑絷莞尔。原来姚翠娘所谓的「抬高身价」是这幺回事。
白菱始终没有搭理,锐利的眼神左右流转,像在找寻什幺。
「花魁娘子,开口说说话啊,妳那幺静,我们全都不习惯呢!」
梭巡了大厅半天,白菱总算找到黑絷掩藏在人中的身影,冲他一笑。
「一千两。」她开口,笑得更灿烂。
「啥?」听到那幺大的数字,众人傻眼,有些出得起小钱来醉月楼的客人,一年的收入也只不过一、两千两而已。
「要进我的阁楼,一千两是打通鸨母姚翠娘最低的价码,另外还要打赏丫鬟小芙、小蓉,也别忘了出资给我添行头,不是贵如紫金钗、夜明珠我可不要,当然还有其它琐碎的消费,例如客倌们吃的与喝的,在我的阁楼里,当然是吃山珍海味,那些可不是花区区几两吃得到的啊。」
不只傻眼,醉月楼内的客人全都目瞪口呆。
一直听说花魁白菱是天价,却想象不到成为她的入幕之宾,真要倾家荡产。
「崔爷、卢爷、谢爷、李爷、郑爷,出的都不只这个价码,今天姑娘我心情好告诉你们,省得一天到晚有人缠着姚嬷嬷探口风。」
她嫣然一笑,不知道多少客人已被勾了魂。
「既然妳心情好,陪我们喝一杯吧!就一杯。」书生打扮的客人打蛇随棍上。
「有什幺问题呢?」小蓉端来清酒,白菱接过,啜了一口。
「豪爽!既然妳心情真那幺好,那就撩个裙襬,让我们瞧瞧妳的大腿吧!」大厅之中,一名酒酣耳热的大爷挑衅,他甚至左右还各抱一个姑娘。
「马九爷,是近来醉月楼的常客,也是最烂的客人。」小芙在白菱耳边低语。
哼!这种客人醉月楼一点也不欢迎,那还跟他客气什幺。
「我瞧……你没那个资格看。」白菱狂放的仰头一笑,不管手中的酒杯还有残酒,全往他拋去。
「好大的胆子!」马九爷暴跳起来,直指白菱,「说我没资格?大爷我就是动了家本也要买妳!一千两是吧?我还出得起!」他拍桌大骂。
「我有说出得起价钱的都能碰我吗?你以为长安只剩你一个有钱人?」白菱攒眉,一脸不屑。
马九爷的脸色乍红乍紫,「我说碰得了妳就碰得了!小小醉月楼,谁不知道搬得出来的护卫全都是三脚猫功夫,我家带来的两个打手就能把醉月楼摆平了。到时候瞧妳还能不能如此嚣张!」在醉月楼观察了十多天,他就是不懂为什幺没人动得了明明弱小得像蚂蚁一样的醉月楼。
「醉月楼岂容得你撒野。」马九爷身旁传来微怒的声音。
浑沉的嗓音随着乒乓两声,一拳一回踢,马九爷带来的两名打手全给黑絷打到门外去了。
「滚!除非你想要我扔你出去。」一掌打在马九爷眼前,实心的大理石桌嗡嗡作响,哪怕是黑絷再多用一分力,石桌就要迸裂了。
见如此阵仗,马九爷落荒而逃,吓得连「你给我记住」之类的狠话都不敢撂。
「呃?解决啦?」石培峻才卷起袖子想帮倒忙,而姚翠娘与白菱冷眼看着一切。
为黑絷的身手静默了半晌,醉月楼又爆出人声,喝酒的开始喝酒,抱女人的继续抱女人。
人生苦短,大部分的人只管醉生梦死,不管闲事。
白菱的身影在不知不觉间隐去。
「喂!他是谁?」同是醉月楼护卫的阿保挨近石培峻问。
「咦?你不是回乡探亲吗?今天回来?」石培峻见阿保翻白眼,一脸「我问你的问题没回答,你还反问」的责怪,他搔搔脸颊,「噢,他啊,醉月楼的新护卫啊,不像我是蒙混进来的,他的功夫好到鬼哭神号。」
嗯……鬼哭神号?好象怪怪的,就算他阿保没读过几天书,也知道这句话好象不是这幺用,而且他知道,石护卫只要一紧张就会口不择言。
「一定还有什幺事瞒着我,对不对?对不对?」阿保小嘴小脸,把憨厚的石培峻吃得死死的。
「啊?噢!我也不是要故意瞒你啦,其……其实……他和白菱……今天早上……翠娘发现了……」石培峻只好在阿保的逼视下吐出今早发现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