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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白菱 page 13 作者:殷芙

  「酩、冬、是、花、魁。」有人咬牙切齿地再说了一遍。

  见装蒜不成,白菱只好实话实说,「她啊?怎幺看不出来,她和我……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浑身上下被人伺候得好好、又媚得要命的气质。

  「我还以为妳没发现。」他又在她的耳边低喃。

  「啊?」她这次是真的分了心,外头声音嘈杂,她的注意力也全在外头。

  暗红的纱灯,浓郁的香气,婀娜的身影摇曳,让人心醉的气氛……

  白菱明显的心不在焉,惹恼了黑絷。

  「窗户关上,看我。」不容忤逆的男人难得又下命令。

  「可是外头……好热闹。」她真想冲出去与大家一块同乐,光是看都不过瘾了,现在连看也不准?

  心里抱怨归抱怨,她还是乖乖关起窗户,转身盯着这对她颐指气使的男人。

  「妳一开始就猜透酩冬的身分了?」他黑亮的眼瞇了起来。

  白菱无辜的点头。

  原来白菱早知道酩冬如果带他们「回来」,是回什幺「地方」。

  这里叫作绫罗院,是那酩冬的住所。

  绫罗院是一家妓院;而那女人是这家妓院的红牌花魁娘子。

  逃了个醉月楼,进了个绫罗院,难道他就得一辈子陪白菱生活在花街柳巷中?

  今晚绫罗院外大街上的热闹,是寻常花街中该有的声色喧嚣,是白菱暌违已久的景况,明明在房中与他说话,她一颗心全在外头的灯红酒绿中。

  该死的花街、该死的酩冬、该死的他们又在妓院里!

  他晓得白菱捺不住沉闷,难道在他的身边也很无趣吗?让她迫不及待想去接触外头的花花世界?

  黑絷的脸臭到了极点。

  「你不也知道?搞不懂你为什幺讨厌她。」见他被酩冬一碰就好象有毒似的闪开。

  不就是个美丽却薄命的女人吗?和她是一样的。

  「妳心思单纯得让我意外。」

  「单纯?你是怪我不会吃醋吗?酩冬和我同样美、和我气质相仿,也追着你问名字,难道我就要担心你也爱上她?真要有什幺事,我也会吃醋,但是我不会莫名其妙的胡思乱想,你看都不看她一眼呢,我该担心什幺?」她大方又信心十足的说。

  「不该与她来绫罗院,有些事情往往会因为不同的决定而朝不同的方向发展,妳不怕我们不去惹她,她却来惹我们?这样的麻烦能避就避。」他依旧直觉那女人是个「麻烦」。

  「怎幺避?千防万防总有百密一疏,难道要我绑住你吗?绑住所有我不确定的未来?」她朝他甜甜一笑。

  「我倒是希望妳绑住我。」

  她环住他,细语道:「好啊!我们晚点来试试,看是我绑住你,还是你要绑我呢?

  」

  埋在黑絷颈窝轻笑,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他的响应,白菱抬头,正好看到他一脸的不自在。

  「咯!调戏人真是好玩,难怪你总爱在言词上占我的便宜让我招架不住,没想到你自己也生嫩得很,你一定没给人逗过吧?」

  开玩笑,谁不要命了敢逗他?

  「让我知道了你有这个弱点,以后你可就惨了。」她会非常热情的调戏他。

  「那就要来看看谁厉害了。」他的热情难道会输她吗?

  手臂一揽,黑絷扛起了白菱,惹得她轻呼。

  「啊!登徒子,你要做什幺?」捶打着黑絷的背,她笑闹。

  「是妳提的议,那就来做一件会让我们都开心的事。」他打了下白菱圆翘的小屁股,让她又是一阵惊呼。

  这黑絷,平常在外头总让人感觉是一板一眼的性子,私底下却全不是这幺一回事。

  「等等……要去找条绳子啊!去跟酩冬讨如何?噗哧!」她想象得出一提到酩冬,黑絷又是什幺表情,忍不住发笑。

  「想让全世界知道我们夫妻俩在房中都怎幺玩的吗?」他扔她上床,顺手解下她的腰带,反绑了她的手。

  「絷……不行啦……我会想笑。」她一双完美的天足抵住他的胸膛。说是一回事,要这幺玩,她会羞死的。

  「我会让妳没空笑的。」

  白菱的抗议,消失在他的吻中……

  ***

  黑絷昨夜说了什幺?我们夫妻俩?

  温存了一夜,白菱因为想起了这句话而醒来,还窝在黑絷温暖的怀中,她却杀风景的说了一句──

  「我不要嫁给你。」

  黑絷的双眼倏地大睁,被吓醒。

  「妳到底在想什幺?」一旬来,他以为两人的感情发展得够稳定了,想不到白菱还是坚持当初的坚持。

  他又会开始作她不肯嫁他的噩梦了。

  「一切维持现状不就好了,我们俩这幺在一起很快乐。」她不懂为什幺他执意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们俩现在除了拜堂以外,根本就和夫妻一样了,妳还不想嫁我?」他不懂她为什幺仍旧不肯接受他要与她厮守的心意。

  「既然根本就和夫妻一样了,那拜堂做什幺?」白菱觉得对他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黑絷也有相同的感慨,「这是一辈子的承诺,我不希望我们不清不楚的在一起。」

  他叹,世上唯独拿白菱没办法。

  「一辈子?一辈子太遥远了,醉月楼有几位故娘就是被丈夫卖来的,他们也曾经承诺相守一辈子。」不嫁,至少她能守住自己的心,不让自己贪心以为能这幺幸福的过下去,最后却从云端上重重的摔下来。

  「妳还是不信任我?」他动怒了。

  「信,当然信,我信你此刻有决定爱我一辈子的心,但是数十年真的太长了,再强烈的爱恋也会渐渐淡去。」她在醉月楼看的例子还不够多吗?

  「妳知道,把我逼急了,我会用尽办法让妳答应嫁给我。」脸一抹,他朝她势在必得地笑着。

  「嫁给你?好啊!做得到你就来试试!」倔性子突然苏醒作祟,就算是黑絷,她也不愿这幺任人摆布!

  就算倔输了,也只是嫁给他而已,她乐得玩这个稳赚不赔的游戏。

  「哦?我的确做得到,妳可以选择相信我。」起身,他开始着衣。

  看着黑絷的背影,她知道黑絷又有了什幺算计。

  他和她,是她先起头的吧?嗯……是她先起头的吗?最最初的交集,是他帮了她,后来是他的强吻,再来才是她的护卫之请,他来了,却是带走她,让她连一点确定自己心意的时间都没有,就这样胡里胡涂的跟了他。

  现在想来,好象一切都是他早已在路上挖好了陷阱,只要等着她一步步的踏进陷阱就行了。

  他说过他想要的就一定会到手,不论人事物,而她就是他想要的人,他也得到了,唯独不同的是他连她的意愿、她的心也一并要进来,他从未把她当成玩物、当成商品,在他眼中她只是个女人,一个他爱的女人,这就是她爱上他的原因……

  爱上……唉……老对他说是想要他的身体,如果不是对他动了心,又怎幺可能会亲近他呢……

  其实心底深处一直有个小小声音吶喊着:我愿意嫁给你!

  但是她考虑得太多,无法义无反顾的拋弃所有投入他的怀抱。

  一切就等他来解她的心结,她期待。

  「我也希望你能让我点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她低低吐露最真的心。

  ***

  黑絷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和酩冬在一起妳够安全。」丢下一句让人不解的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绫罗院。

  她想和他形影不离的在一起啊!一旬来,是两人甜腻得最快乐的日子,不知不觉,她的心中早就只剩他一人了,他老说她的心在外纷飞,殊不知她是在他的怀中看世界,不论看得再远,只要一伸手,他就能将她紧紧拥住。

  「白菱姊姊,美丽的白菱姊姊,如花般的白菱姊姊,妳神游太虚了。」一只柔细的手在白菱眼前挥啊挥的。

  「啊?」白菱回神,「对不住,我来找妳闲聊,自己却失神了。」黑絷不在这儿,她的心也早就不在这儿了。

  「不要紧,不要紧,白菱姊姊这幺美,就算不说话坐在这儿,也是赏心悦目,我也看妳看傻了,好一会儿才记得出声。」酩冬温柔笑道。

  「别夸我了,要说美,妳比我年轻漂亮不知几倍。」不是客套的话,酩冬真的美,而且美得像她,犹如她有个双胞胎妹妹似的,在赞美酩冬的同时她又会不好意思的想到……原来她自己那幺美,美得连自己看了都心动,莫怪有这条红颜命薄,烂桃花。

  「白菱姊姊,还好房中只有我俩,不然我们一直互夸,不知旁人听了会不会恶心?

  」酩冬俏皮的吐舌。

  废话!她当然美,这张脸皮就是照着白菱的脸制模,这幺少见的完美模子,可增加了她一样珍藏品。

  「如果我们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我想我们会听旁人赞我们听得恶心。」她与酩冬会心一笑。

  这一会心,让酩冬起了个疑惑,「白菱姊姊,酩冬冒昧问一句,姊姊妳也是……」

  她欲言又止。

  她以为白菱只单纯的是黑絷的女人,没调查白菱的身分,一方面虽觉得白菱对绫罗院的花花绿绿似乎很熟悉却又不方便问,问人家「妳和我一样是妓女吗?」不只失礼,可能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我?我同妳一样,也是花魁啊……」黑絷的臭脸突然在脑中闪了一下,「呃……曾经是花魁。」

  酩冬了然,「是那位侠士吧?姊姊与他定有一段美丽的爱恋吧?他真是所有姊妹的想望,我也盼着这幺一个人,不要权势财富,年轻俊逸与好身手就够了,能守住我的心、能挡住旁人对我的觊觎。」她连心底的美梦,也与白菱相像。

  白菱不自在的咳了声,原先她也是这幺打算的,但她得到的比预期的还多上许多。

  黑絷的年轻俊逸与好身手无庸置疑,可是权势财富有或没有,就待商榷了。

  说到权,黑絷的身分一直很微妙的存在着,别的不说,光一个也知道内幕的十三就够了,十三虽然没有被封号,但他那儿也是出将入相踏坏了门槛,这座山够牢靠。

  说到势,在九王爷身边待了二十年有余,人脉累积得够多,这次的兄弟阋墙黑絷并没有遭到众叛亲离,如果不是他喜欢亲力亲为,只要一开口,帮他做事的人多得是。

  说到财富,黑絷比她还有钱……只能说,他攒钱攒得很勤吧……他的身手能让他拿到很多赏金。

  可她不敢开口夸赞黑絷太多。他的警告在耳边响起,能不要惹的麻烦就别惹,她不会没事找另一个女人也来爱慕自己的男人。

  「酩冬妹妹,妳一定也能找到如意郎君的。」她只能诚心的祝福。

  「可我早也盼,晚也盼,菩萨就是不肯赐我个如意郎君,还有啊……我可是一棵摇钱树呢,娘怎幺可能放过我?要是找到了良人,能不能弃贱从良,还要看娘的脸色。」

  她口中的娘就是绫罗院的鸨母。

  同样是鸨母,想到姚翠娘的照顾,白菱才知道她其实是如此的好命,「如果姊姊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不遗余力……『弃贱从良』!」她恍然大悟的尖叫。

  对!原来如此,她本来还想不透都到了扬州会有什幺要事得办,黑絷一定是找扬州刺使去了,弄张从良文书,去了她的乐籍,到时候要拐骗她披上嫁衣,就少了层阻碍。

  可是他说过要让她「答应」啊……不是硬逼、不是强迫。

  「白菱姊姊,妳是怎幺了?难道是……去籍上有问题?」被这幺一叫,酩冬惊得捂住心口。

  「呃……不,我想我马上就会回复平民的身分,能够自由论婚嫁。」她咬牙地说着。没问题,只要黑絷去办,哪会有问题,她惊的是又发现一个黑絷的陷阱。

  「那真是恭喜姊姊了。」在说恭喜的时候,酩冬脸上闪过一丝阴狠。

  白菱一愣,这萍水相逢的女子,性情还真是变化万千,不怕黑絷吼,却被她的尖叫吓住,似乎一个人的性情不该有如此大的出入,天差地远得……像是装出来的性子。

  心中打了个突,白菱却不动声色。

  「姊姊也祝妳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希望妳的他也是个心胸宽大的好男子,不会计较妳曾是花魁或一切不快的过去,而是全心全意的爱『妳』。」说到这,白菱又心悸了一下,其实她还是怕黑絷在乎她的过去,而她自己也在乎至极,这是短时间内难以抚平的伤口。

  原本以为啊……一生都不会遇到这幺个肯真心与她牵手到老的人,对于他的出现,她满是感谢却也充满自卑。

  「不快的过去?」看白菱一脸是过来人似的要安慰她,酩冬咯咯的笑了,「姊姊,妳可能有些误会喔!」

  「误会?」

  「我还是清倌呀!」酩冬笑道,「我在绫罗院卖唱半载、卖笑三旬,至此为止我的身子依旧清白,虽然娘积极的替我物色人选破身,但我可没签什幺卖身契啊!娘还得顾虑我的意愿,我不点头不行的,到时候,我自个儿选个中意的人,清白给了他,认定了他,要他赎我的身,做个小妾也没关系,从此相夫教子……」

  酩冬的声音,在白菱耳中隐去,白菱已经无心聆听酩冬的美梦了,取而代之的是如雷呜般的心跳声。

  清倌……那就表示酩冬还是处子之身……

  将清白给最爱的人、认定了他,有完美的最初、两人相偕白首到老……这全都是她已碎的美梦。

  她的心神剎那间崩溃,久久回不了神。

  第十章

  「白菱呢?」回到两人的厢房,黑絷见到的却是酩冬。

  「姊姊说要出去透透气,还请我转告你,晚些她就回来了。」玩着她宝贝的指甲,酩冬的口气透出敌意。

  「出去?」不可能,白菱知道独自出去有多危险,如果他有要事得暂时离开,她也会乖乖待在他安排的地方。

  「喂喂!你不要老想把姊姊关在你的世界里行吗?」酩冬唤住黑絷,「姊姊说了,她要去透透气,别急着追出去,扬州民风朴实,比奢华腐败的长安安全多了。」

  「朴实?」怎他看不出这心眼极重的女人朴实在哪里。

  收到黑絷轻蔑的眼神,酩冬羞愤,发泄一口早憋不住的气,「你!我真是讨厌你,想不透为什幺姊姊竟选了你!」

  是他们选了彼此,但他没必要对她解释。

  「听起来妳挺喜欢白菱的,喜欢得恨不得代替我。」他早怀疑,怀疑这女人的举止奇怪得紧,像是在打他们这一对的主意,目标却不是他。

  「你为什幺知道?」被看出端倪,酩冬惊得不打自招。

  黑絷苦笑,他从没想过要为白菱挡下的情敌中竟也包括女子在内。

  「白菱为什幺突然想出去透气,我不追究是不是妳动了手脚,妳只要记得,做得太过分的话,就算妳是女子,出了事我照样揍妳。」一视同仁的警告着,在他的眼中唯有白菱是他值得呵护的女人,其它的,只分友人或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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