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丁剑飞眼皮下的眼珠子动了动。
“我喜欢你。”她一只小手爬上他的俊脸,来回地摩蹭着,“当你倒在我怀中时,那顿生的惧意,让我以为将失去你,反覆思量下才知,这些日子在不知不觉中,早已习惯有你伴在身旁。”
她喜欢他!她说她喜欢他!丁剑飞简直欣喜若狂,总以为还要等上许多日子她才会开窍,没想到……哈、哈、哈,太好了。头一次,他认为当个病人其实也不坏。
感觉胸膛上的人儿声音愈来愈小,他知道她累了、倦了,只是……身上那一波波狂涌而来的热潮是什么?不会吧,她不过趴在身上睡觉而已,这样也会有反应?这感觉和昨夜很像,那阵阵的热浪袭来,令他晕眩。
他知道他又要开始全身下大雨了,可是他不要方入睡的她又醒来帮他擦这擦那,那令他更加难受。
怎么办?谁来救救他!
第七章
该死的东西!
轩辕烈在大厅里来回地踱步,一双冒火又担忧的眼不时飘往大门。
十天了,一个都没回来。还有那个冷傲、孤僻到极点的神医师弟孤绝生,是躲到哪个深山荒岭去了?他没看到自己发出的求救讯息吗?
该死的雷子扬、该死的孤绝生,还有那个最该死的令狐狱,没事去招惹人家的小宫主,现在好了,人家上门讨人,他跑得无影无踪,自己却得替他收拾烂摊子。
该死,全都该死!那两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玩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回来,存心要他做死、累死是吧?
双手紧握成拳,额上青筋浮现,轩辕烈往大门处瞟了一眼,还是没有。师弟,你在哪儿呀?你再不出现,剑飞就完了。
这十天来,丁剑飞每到快三更时就汗如泉涌,浑身异常火红,要不是灵弄儿牺牲,以口对口将水灌进,他早就失水过多而死了。
无悔!他悲叹一声,颓然地将自己抛进太师椅上。不是他不去救人,而是他有一种预感,只要他踏出烈焰楼,回来一定见不到官荷心。
所以,他等,他要等雷子扬或令狐狱回来,帮他看着官荷心,确定她无从遁逃时,他才能安心地前去救人。
“师兄。”
她在逃避什么?既然承认无悔是他们两人的孩子,为什么不接受了?他有糟到信难以接受吗?轩辕烈垂头抚颊不停地思索。
“师兄。”令人又爱又恨又气恼的“圣手怪医”孤绝生;再启开金口唤着陷入沉思的轩辕烈。他冷眼睨着理都不理他的轩辕烈好半晌,见他还是没发觉自己的存在,翻了个白眼,再唤了声,“师兄。”加大的音量里饱含着不悦。
“啊?”轩辕烈闻声,猛一抬头,对上一双好看却冷冽如冰的寒眸,“师弟!”他诧异地张大眼,瞪着眼前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你什么时候到的?到多久了?”
孤绝生冷淡地瞄他一眼,“你在踱步。”
那不是好久了,怎么没发觉有人进来?若来人欲对自已不利,那……轩辕烈猛吞了口口水,不敢再往下想了。
“人在哪?”孤绝生冷冷地问。
“随我来。”轩辕烈快步在前带路,孤绝生安步当车,不慌不忙慢慢散步,两人—前一后地来到丁剑飞的房间。
“大哥,他是……”坐在床沿,憔翠消瘦的灵弄儿问道,然而一双忧心的眼眸却只是快速地瞥了进门的两人一眼,便又落到床上的人身上。
轩辕烈欲开口介绍时,瞥到孤绝生投射而来的警告眼神,耸了耸肩,便静立一旁不再开口。
孤绝生走到床拉起丁剑飞的手探了探脉,就只探了一下,他便放下手,朝轩辕烈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轩辕烈跟着他出了房门,走一台庭问:“什么毒?”
毒?孤绝生唇角微扬,枉费师父一身高超赛华陀的医术,师兄竟分不出那是什么,真是有辱师门。
那是什么表情?轩辕烈皱眉瞪着他唇边地抹嘲弄的笑,“我知道自己的医术烂到何种程度。”不能怪他,他对武功招数是一点就通,惟独看到医书和一堆令他头疼的药草,眼都花了,哪还能分辨啥是啥?该死的家伙,拜师学艺期间对他嘲笑得还不够吗?
“剑飞到底中了何种毒?”轩辕烈捺下想揍人的冲动咬着牙问。
“神仙欢。”孤绝生不疾不徐,淡淡地回道。
神仙欢?!听都没听过,轩辕烈眉头锁得更紧了。
他疑惑的神情,让孤绝生恢复抿直的唇角再扬起,“神仙欢是一种奇特的春药。”
“春药?”他想了一下,是有点像,但连眼皮都张不开,“春”得起来吗? “怎么个奇特法?”
孤绝生淡淡地瞥了眼半信半疑的轩辕烈,挑了挑眉,“初中神仙欢时,会出现中毒迹象,但这毒不能解。”
不能解!轩辕烈瞪大了眼。
“这毒是为控制神仙欢而下的,分量极轻,对人体亦无害。只要毒不解,月后神仙欢就会排泄而出。”
“若解了呢?”
“毒一解,神仙欢会流向四肢百骸,阻绝神经,犹如活死人,最厉害的一点是何时解了神仙欢的毒,它就在那个时候发作,每次发作时间大约三个时辰。”
原来如此,轩辕烈终于明白丁剑飞每夜的火红为何了。“解方呢?”
“女人。”孤绝生瞪他一眼,这种简单的问题还要问吗?
女人!好办,青楼里多的是,轩辕烈如是想道。
“不过,”孤绝生顿了顿才道,“他现在是个活死人,只有脑袋还能用,也有欲火焚身的感觉,只不过那种强烈的火烧感不能使他……使他……”
“使他什么?”轩辕烈已经猜出个大概,不过还是小心翼翼地问。
“人道。”他悻悻然地吐出两个字。
果然,轩辕烈替丁剑飞哀叹一声,不能人道要女人做什么。
“不过……”
“师弟,你就不能好心点,一次把话说完吗?”存心整人啊?他瞪了师弟一眼。
“如果对象是他心仪的女子,或许可以。”孤绝生不屑地撇了撇唇。
“怎么说?”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多努力。”
“怎么个努力法?”
“呃……”孤绝生投给他一记杀人目光,“自己去想,不然就让他汗如泉涌流一个月吧,反正死不了。”
这样也生气,轩辕烈莫名其妙地注视着冷下脸的孤绝生。
如来时一样,孤绝生把该说的说完后,连句道别也没就走人了。轩辕烈也没留他,反正留也留不住,何必多费唇舌。
唉!要怎么跟弄儿说?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他怎么启口?轩辕烈光想就觉得为难,更别说要她去做。荷心!对,找荷心去同弄儿讲。
想到了官荷心,轩辕烈才记起今天似乎还没见到她,他急忙地奔回“烈火轩”,找遍了每个房间,就是没看到他要找的人儿。上哪去了?他边找边想,愈找火气愈大。该死的女人,躲哪去了?这几日不都跟前跟后,直要他去救无悔,怎么今儿个没见到人?
找遍了每个角落,连茅房也没放过,就是找不到,她不会走了吧?脑中突兀闪过这个念头,轩辕烈没来由得感到心慌。不会的,无悔还没救回来,她不会走的。“荷心。”他心慌意乱地低喃出声。
“什么事?”官荷心微仰着小脸,不解地看着失神的他。
又来了!轩辕烈着实被突来的声音和突然出现的人吓一跳。他今天是和所有人犯冲吗?怎么每次他出神时,脑中所想的那个人就会出现,而且是悄无声息的,是想吓他,还是想令他难堪?
堂堂“烈火阎王”轩辕烈,烈焰发的大少,一楼之主竟然在发呆,还呆到让人近身而不知,真是有够没面子。
本来阴郁的脸庞,因这不是理由的理由,而更加地阴郁,“你跑哪去了?”他的口气有点危险。
“去找你啊。”她喘地说。
一早起来,官荷心就跑到轩辕烈的房间找他,没想到扑了个空,于是她先跑到书房后再直奔大厅。到了大厅,乔淮告诉她,大少和他师弟去看丁剑飞,于是她拎起裙摆一路跑往西侧,气都还没喘,灵弄儿说他走了,她又一路跑回东边“烈火轩”。
累死人了,一早起来连口水都没沾,就东西南北地跑了一圈,跑得两腿发软,到现在还在抖呢!官荷心白了他一眼,不着痕迹地动了动直抖的双腿。
“你累?”轩辕烈看出她的不适。他是很好心地的关心”她,不过语气在点嘲笑意味。
再送他一记白眼,官荷心硬声回道:“不累。”
还是一样嘴硬!他不禁地摇了摇头,双手一伸,把她打横抱起。
惊呼一声,突然地腾空让她想也没想,圈住他的颈子,“放我下来。”
挑挑眉,轩辕烈用不太正经的眼神看她,“真的要下来?”他忽然兴趣戏弄她的心情。
废话!官荷心柳眉倒竖,“真的。”她要自己压下火气。
“不后悔?”
“不后悔。”脚踏实“地”,何来后悔?
“真的不后悔?”
忍住赏他一巴掌的冲动,她朝天翻了个白眼。她眼儿才翻了一半,轩辕烈抱住她的双臂突地一松,惊呼声再度响起。
他突来的松手,让官荷心一颗心差点停摆,惊魂甫定,她恼怒地睁开受惊吓而紧闭的眼。天杀的,这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男人,官荷心仇恨地瞪着咫尺前那张因诡计得逞而笑得很开心的脸。
真是无赖!恼火地想伸手赏他一记“锅贴”时,官荷心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的姿势好暧昧。尤其是她,不知情的人若看到,会以为是她黏在他身上,因为她的手正圈住他的颈子,而脚,则又紧紧地夹住他的腰,难怪没摔下地,不过……她低头瞄了瞄,自己还真像只章鱼。
轩辕烈贼兮兮地欣赏她忉怩的窘态。不错,反应够快,荡了一下还能用脚夹住他,没给摔下去,呵呵,反应还真灵敏。“你不是要下去吗?”戏谑的话语,带笑的眼眸直看入她欲逃的眼。
“当然。”闪躲地扭开头,官荷心放下双腿,正欲放手时,他不安分的铁臂倏地圈住她的蛮腰。柳眉微扬,她抬眼看他。
扬眉一笑,他俯在她耳际边吹着气,“我改变主意了。”
标准登徒子样,无耻、混蛋!官荷心深吸一口气,抑下耳边传来的酥痒感,“你什么时候要去救悔儿?”
十天来重复不断的一句话,轩辕烈不语,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看,想看出这句话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自在地垂下眼睑,避开那双似洞悉一切的慑人黑眸,官荷心止不住心头的狂跳,嗫嚅地再问一遍,“何时去救悔儿?”
“等一个人回来。”轩辕烈眯眼眯她。
“什么人?”她继续地逃避他。
适才的温情全不复见,轩辕烈气她不正视他,恼她不懂他,沉下脸冷然道:“回来你就知道。”
倏然阴沉的语气,她知道她又惹火他了,怯怯地抬眼一瞄,阴鸷的脸庞正散发出隐隐的怒气。“我……”她要说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不想他用怒容对她,只 是想恢复两人之前和谐的气氛。
只是,那件事如鬼魅般,如影随形的纠缠住她,教她甩也甩不掉,只能日以继夜地任它缠、任它绕,缠到她喘气,缠到……她死吧!官荷心垂下眼瞪盖住那如狂风疾袭而来的痛,有如椎心刺骨般永世忘却不了的痛。
次次逃离,惊醒后才发觉是梦。呵呵,多希望那是场梦,但它却真真实实发生在她身上,教她逃也逃不开,她心里泛起阵阵既苦又涩的笑。
不该奢求太多,够了,这样就够了,至少他承认悔儿是他的,至少他没也露出鄙夷不屑的神情,不是吗?可是……她想要的更多。怕他看出她的伤心,她将头埋在他颈窝向。
能吗?她能吗?官荷心扬起一抹凄凉的笑。不,她不能,以她这种身分替他生下悔儿,算是上天对她的怜悯,她不能自私的不为他想。
她又在想什么?轩辕烈垂眼盯着她的丝发,单手圈抱着她,另只手抚上那亮滑如黑瀑的长发,软如丝绸,亮若飞瀑,轩辕烈将之缠绕在手,再任其宣泄而下,来回把玩着。
发妻!他忽而想他留住她是为自己,还是因为她是孩子的亲娘?他爱她吗?轩辕烈凝视着松开手后飞扬飘飞黑发。三年前疯狂地寻她,是爱她,还是爱她滑腻的身子?那现在呢?爱她吗?他不禁心自问。
在猜测她的身分时,他欢喜三年来的相思得以所证实之后,他沉溺在狂喜之中,从未细思究研自己的心。对她,是何种的心?这一瞬间,他迷惘了。
是惊、是喜、是怜,还是爱?轩辕烈蹙眉凝看怀中好象睡着的人儿。惊讶她突然出现,狂喜她替生了个儿子,怜惜她瘦弱、不堪一击的娇弱身躯,却如风中小花般屹立不摇地咬牙撑至今日。
爱她?看她被热汤烫着时的不忍,看她独自泪流的不舍,看她脸色苍白如纸时,心里那一阵阵的抽痛,这些为她而生的焦急、心疼,是爱吗?
想让她离开吗?不想,想和她共度一生吗?想,轩辕烈不断在心里自问自答,抱着对他来说毫无重量的官荷心,愣站在“烈火轩”的回廊上。
蓦地,他笑了,弯起的嘴角,显示出他的心情极好。他爱她!他轻笑出声,怀里的人儿动了一下。呵呵,他怎会烦恼这种不是问题的问题?他是爱她的,不为别的,她就是她,没有参杂丝毫外在因素,他就是爱她。
愈来愈大的笑声,让埋在颈窝的人儿终于抬起头,“你怎么啦?”她心情欠佳,他还笑得那么大声。
他飞快地在她小嘴一啄,“没有,突然想通一件事。”
悻悻然地:“噢”了一声,官荷心并未被他兴奋快乐的心情所感染,反因分手在即而更加黯然神伤。
理清心中疑惑的轩辕烈并未察觉到她笑容中的那一丝勉强。
“对了,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好心情的他,终于记起自己为什么找她了。
抛不开心中逐渐扩大加深的惆怅,她扯出一朵勉强的笑,“只要帮得上的,尽管开口。”
“这事儿,只有我帮得上。”
站在丁剑飞的房门前,官荷心红着脸频频回首,看着那立于中庭里,直对她摆手催促的轩辕烈,她心的心情没业由得恶劣起来。
搞什么?要她去跟弄儿那未经人事的小女孩说那种事,光是想就够令人脸红心跳了,还要她说出口?真是难为情。
?!?!再看那一脸拜托、眼中闪着恳求的他一眼,官荷心无奈地轻叹一声。唉!认命点,进去吧!反正他也说了,只要将话带到,其他的不管,端看弄儿自己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