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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情爷儿 page 2 作者:易淳

  她完全忘了自己尚在病中,当发觉不对劲时,眼前所有的东西开始旋转……

  毫无预警地,她昏了过去。

  此时,一条手臂打横过来,接住她软倒的身子,急切地声音也传来。“你没事吧?”

  见她不语,来者才发觉她已晕厥,伸手在她额上一摸,便低叫道:“好烫!”

  当下二话不说,打横抱起她,往小楼走去。

  然,手中羽毛似的重量,却叫他起了小疑问。

  ***

  张开眼后,申书苗一时无法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困惑地往左望去,印入眼底的是张绝美无瑕的脸蛋,正睡着。

  “阿奴!”她吃惊的叫道。

  “怎么了!那里不快?”阿奴惊醒,紧张地摸着申书苗额头问。

  “没……谢谢你照顾我。”望了眼床边水盆及汗巾,她已明白发生何事。

  “别客气。”他一笑,神色间有着莫名的哀愁。

  “你有心事?”发觉他的哀愁,申书苗关心道。

  摇摇头,他如何说得出口?申浞对他有着莫名的兴趣,他就要被冷落了吧!

  要是出了申府,他能何去何从?

  “奴!你救了我,咱们就是好兄弟了,别客气啦!”拍拍他肩,她十分讲义气地道。

  阿奴只是微微苦笑,不置一词。

  ***

  清晨醒来,心血来潮之下,申浞决定到福园向许久未见的父亲请安。

  老实说,他是恨着父亲的,若硬要他爱一个人—那就是母亲。

  申夫人是官家小姐,在申望贵第十五次名落孙山后,沦落在街头当乞丐时与他相识。因赏识他的文采,申夫人不顾家人反对而下嫁于他,申望贵也因裙带关系,当上了不小的官。这下,他风流本性再难掩饰,四处拈花惹草冷落了夫人。一生被众人呵护于掌心的夫人,那咽得下这口气?要不了几年便香消玉殒。

  当时,夫人娘家本要立即给他报复,但见在申浞的份上,他们忍下了,却也造就申浞在申府里不可撼动的地位。

  走过中庭时,他与申书苗的母亲遇个正着,本想不理会她,却被叫住。“浞儿,老爷在六娘那儿。”

  闻言,他停下脚步,略想了下便回身要回混沌居。

  对于那个小他六岁的“六娘”,他只感到恶心,水性杨花没点节操。反正已七、八个月未见父亲,也就不差一、二天甚至一、二个月。

  然而,他却在扫过杜雪雁面孔时,停下脚步。

  见他专心一意地盯着自个儿,她摸摸脸问:“浞儿,二娘脸上有什么吗?”

  “你生过儿子吗?”他劈头便问。

  微愕,她摇头道:“只生了一个女儿。”想来就心疼,两年啦!仍毫无信息。

  “妹妹的名字是……”

  “书苗。”

  是这名字没错。杜雪雁的容貌与他日前带回来的少年有六、七分像,但那个少年更像那失踪多时的妹妹。仅有一分的不相似,是因年龄大小,造成五官成熟度的不同。

  如今想来,他竟忘了问那少年姓名,这真失策。

  心思飞快转着,申浞连句道别也没说,径自离去。

  ***

  穿过数个回廊,迎面忽尔冲来一件物体,直撞入他怀中,后头还跟了七、八个凶神恶煞的家丁。

  在见了他之后,所有人全垂下了头发颤。

  不去理会抖如秋风落叶的一群人,他收紧双臂搂着怀中软得不可思议的小东西。

  早在他扑入怀前,申浞已认出是谁了。

  “抬头,谁许你出混沌居了?”

  见她不甚情愿地抬起头,那速度并不比乌龟快,他就忍不住莞尔。

  抬起了头,正是申书苗。她原本白净如瓷的脸蛋,目前让泥灰弄脏了一半。

  “怎么回事?”问道,顺便摸出帕子替她拭去脸上的脏污。对于自己莫名的温柔,他只当心血来潮,不去在意。

  申书苗可被吓着了。

  呆了会儿,她才道:“我不过在冰路滑倒,掉进水坑中,溅了几滴泥水在他们鞋上呀!”想来就怨。

  申浞并没听她说了些什么,只是十分仔细地凝视她的脸蛋,突兀冒出一句。“你的名字。”“杜书苗。”她顺口应了,一点也不认为申浞会记得她。

  “哦,倒是与我么妹同名。”他一笑,心下了然。

  看来他确是误打误撞带回了“申”家小姐。

  “那个小姐定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她脸不红、气不喘地吹捧自己,一点也不觉得害羞。“这我可不知,打她十岁那年,咱们就没见过了。”

  “大公子该常去看她。”她责难着。所以她才会离开申府,就为以别的身份进混沌居。

  “这可难了,她离家已两年。”他刻意叹口气,捕捉到了她眼底的得意。

  她是该得意,在申沈二府的天罗地网下躲了两年,还有可能会更久。

  “不如,你代替我妹子,接受我的照顾好了。”他不怀好意地逗她,如预期般见到她僵住身子。

  “这……不妥!不妥!”她猛摇头,开始怀疑申浞是否已发现她的身份,要不,他怎会这样逗她?

  “为何不妥?”他笑容加深,存心要逼得申书苗束手无策。

  而他确是成功,只见她满头大汗地道:“不妥就是不妥!”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笑而不语,他用力搂紧她的腰,过度纤细的腰枝,带出他越显诡异的笑。

  “大……大公子……”她结结巴巴地唤着,努力想挣出他怀抱。

  这会儿,申浞总算放开她,低柔地道,“就这么说定了。”

  申书苗连退了三大步,双手乱摇。“我承受不起!”也不待申浞再开口,她一溜烟逃跑了。望着她慌张远去的身影,申浞扬起诡谲已极的笑。

  第二章

  看着成了泥人儿的申书苗,阿奴张口瞪目地怔了好一会。她直一是狼狈呀!

  “怎么弄的?”好不容易回了神,阿奴拉着申书苗到井边,打水要她净身。

  掬了水,先洗去脸上污泥,申书苗欲言又止地半张日,发出几个不成句的单音后,叹口气不住摇头。

  烦哪!一思及身份可能已被申浞识破,她就满心烦闷,想不出个应对方式。

  真是奇了!真在需要的时候,她平日的聪明伶利就像死了,半点捉摸不着。

  “喏,我去替你烧水,好好洗去这身污泥。”阿奴关心道,深怕她又病了。

  没见过那样单薄的身子,昨夜的闲谈中他得知她已病了三个月有余,这还算轻咧!难以想像她口中的重病会是怎生的模样。直似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

  甩去脸上的水珠,她笑着道谢,便被阿奴推进屋中,叮咛:“你先回房候着,别又吹风着凉了,我会尽快送热水过去。”表情很是严肃。

  “麻烦你了。”皱皱俏鼻,她笑道。在阿奴不放心的目送下,跑回房去。

  直至确定她进了房,阿奴才转身朝浴房走去。

  抽抽鼻,申书苗不雅地张日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鼻水眼泪齐流。搞得她一时手忙脚乱。

  如此体弱病体,惹人烦厌得紧。

  不过认真想来,她并非打出生就这样的体弱多病,身子虽不健壮,倒也还过得去,易受寒的弱体,是在那一次重伤后才有的,每每在季节交替时总会病上一场,逢冬降雪更是大小病不断,几乎送掉一条小命。

  说来,仍是该怪申浞,竟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咏长砍成重伤。却也万幸,碰上他难得显露的善心,才不至在十岁的幼小年纪,就见了阎王。

  “可是……他为何救我?”自言自语道,问着五年来困扰她的疑问。

  只是,怕永远也得不到答案。

  兀自发着呆呢!房门“咿呀!”地开启。阿奴提着热水走入,身后跟着两个满脸不情愿的少年,一个提冷水,一拿浴盆。瞧那模样,十成十是被阿奴硬抓去帮忙的。

  “书苗,过来沐浴了。”阿奴招呼着,快手快脚的备好一切。

  “多谢。”见了不断冒出水气的浴盆,申书苗兴高采烈地探过身,伸手下水划了几圈。

  白皙小手在水中似块羊脂美玉,透出柔和光晕。阿奴不禁看呆了。直至她抽回手,弄碎一片安宁,他才回神。

  正欲动手解衣带,申书苗注意到房中的三个男性。“唉!我要沐浴了!”动手轻推了下阿奴,见他蓦地胀红了脸,心想奇了?问题不自觉出口。

  “外貌上是难分男女,举手投足间,却显出姑娘家的娇态?”

  深望他一眼,申书苗扁嘴笑答:“你在侮辱我嘛!这身模样是姑娘该有的吗?”

  愣怔了征,阿奴歉然道:“对不住,我说错话了。”心底却罩上一层不确定。

  “没的事,出去吧!我要沐浴了。”伸手推人,小脸堆着娇俏的笑容。

  阿奴反手弹了下她的眉心,才领了两名少年出去,掩上房门。

  听着脚步声离去,申书苗险些虚脱地瘫软在地上。今日定是撞上大凶星,两年未被人怀疑的性别,一下子有了两人露出疑问,倒霉到佬佬家了。

  重叹口气,申书苗褪去层层衣裳,泡入水中。羊脂般白细的肌肤透出微粉红的光晕,映着水面闪闪。

  水气蒸腾中,申书苗渐渐放松了精神,眸半闭起,昏昏欲睡。不一会儿,她已点起头来。

  悄然间,一抹颀长人影立于她前方,阴影整个儿笼罩住她,暗黑的眸闪着特殊神采。

  不禁打个寒颤,她猛地惊醒,愕然地与不速之客沉默相望,半天说不出话来。

  “原来,时下少年连身子都与女人一般。”薄唇轻缓开合着,话中满是促狭。

  “大……大……大……”总算出了声,但仍结巴不能成语。

  今日肯定撞到大凶星!回到申府不过三日多,一切全走样儿了。

  申浞咧嘴一笑,齿白如磁。“大什么?大公子还是大哥?”语调轻柔,却令申书苗竖起颈后寒毛。

  身份不但露了馅儿,连身子也被看光了。羞得她不知所措,脸蛋直红至颈子。仓皇间,双手紧捂着胸口,一脸无助地僵望申浞。

  早知如此,她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得拒绝与申浞回申府。这地方,十之八九与她八字相克。

  僵了半晌,她见他无回避的意思,可怜兮兮地开口:“唉!你走开,我要穿衣服。”水有点冷了,且不足以遮避他过分放肆的目光。

  “成,但先告诉我,你是不是杜雪雁的女儿?”他笑着要胁,反向前踏了步。

  申书苗急往后缩,心有不甘地白他一眼,不肯开口。

  这问题是多余的,她都这副模样了,不是女的,还会是男的不成?

  “不说?”又欺进一大步,已是站在盆缘。

  “是啦!是啦,你走开!”申书苗气得大叫,掬水泼向申浞。

  他张开扇子一挥,水珠转了方向,湿了一地。

  斜睨地面的水渍,他似笑非笑地动动唇角,记忆中的她是否该更沉静点儿。

  “起来吧!你这种小女孩,我没兴趣。”淡笑,伸手入盆拉起申书苗。

  根本无法抵抗的情况下,她狼狈地跌入申浞结实的怀中,在冷空气中打着寒颤。

  埋怨扫了他一眼,脱出他双臂,拿起一边的衣裳穿戴起来。

  “可否告诉我,你怎么发现的?”害她的自尊深受打击。

  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摺扇,他云淡风清地道:“你低估了我。”

  “低估?我是吗?”她喃道,披上外袍,玲珑曲线霎时被遮盖不见了。

  “好吧!”她叹口大气。“我承认低估了你。现在,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她已往最坏的地方打算了,最多丢了小命。

  “没什么打算,你仍留下。”他是穷极无聊才来揭穿她的。

  她不信地瞅望他,两年前的申浞有这么宽宏大量吗?再说,两年能改变人多少?他又不是孩子。这其中必有文章!申浞的性格,阴暗的如日光照射不到的山洞。

  “不信?要不你希望我怎么着?”做好人看来真有些难,干脆放弃也好。

  “除了死之外,随你。”她说得潇洒。

  “说得这么吓人,我可不是个草菅人命的人。”

  白眼瞪他,冷声道:“是吗?我胸口的疤,又怎么来的?”看了就令人气结。

  “为兄的也很好奇。”他堆起满脸疑惑。

  忍不住举手往他胸前捶打,他灵活闪过,害她扑个空,脚步不稳地跌下。

  痛哀一声,膝头重撞在地面,麻辣的疼痛,往上蔓爬。

  直一该死的!

  冷眼瞧她可怜地搓揉痛处,星眸含泪显得无比娇美。不自觉道:“你到我房中去服侍!”也好就近照料她。

  她猛地仰首,十足防备地盯着他。“咱们好歹也是兄妹!”若早些时候,她也就不在意去“服侍”他,反正他不知道她的身份。

  现下可不成,感觉很不舒服。

  “你太稚嫩,我不会动你。”他斜瞪她,音调转冷。

  她太看不起他了,就算世上的女人都死光了,他也不会碰她,省得给自己惹麻烦。

  这会儿,申书苗可不开心了,扁嘴道:“真伤人,我好歹也十五了。”

  “你打算去我那儿,抑或要我领你去父亲那儿?”不欲与之多说,他冷声威胁。

  少女心思反反复复,难以捉摸,比官场上的那些老狐狸还难摆平,他不想费这种心思。

  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她道:“你。”伸手握住他的。

  过往,她对于下嫁沈三采一事,抱持无所谓的心情,日前在小屋一见,她打心底厌恶他。

  獐头鼠目,面色因纵欲过度而憔悴、苍白,风采之差难以言明。若说申浞是鬼王,那他至多是个小鬼。真不明白外头的流言,为何会将两人相提并论?

  两相此较,申书苗决定爱护自己。

  “可是,我啥也不会喔!”这得先讲明,省得到时被申浞领去见父亲。

  “我也不期望你会做啥。”他还记得她被宠出来的娇生惯养。

  盯着他好一会儿,确定他说的是真话,申书苗才放心的道:“就这么办吧!”

  ***

  两年后--

  “阿奴,这儿……”申书苗躲在树后头,悄声叫着。

  庭院中阿奴左右张望了下,才悄悄朝申书苗走去。

  “什么事,特别要我来。”喘口气,他掩不住耽心。

  申书苗神秘地笑笑,小手呈拳举到阿奴面前。“奴,猜猜是啥?”

  瞄了眼,阿奴摇摇头。

  “是大公子的头发!”摊开掌心,答案揭晓。

  啊!阿奴当场呆愣。

  “这是我偷偷打他头上剪来的。”瞧他一脸不以为然,她扁了扁嘴。

  “什么?”张大嘴,不敢相信自己所闻。

  “你摸摸,好软呢!”无视阿奴的震惊,申书苗笑得开心不已。

  “这……我……”他是知道的。阿奴不禁红了脸,思忖该如何回应申书苗。

  自从她被申浞收到身边作小厮后,阿奴三不五时便与她见个面,言谈间他也清楚,她仍是清清白白的,纯真得像张白纸。

  他虽为她欣慰,却也感到怀疑。申浞的性子他不敢说他清楚,但多少也是了解的,没道理两年来竟没出事。

  他怎知,眼前出落得愈加娇美的申书苗,实则是个姑娘家,又是申府失踪多年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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