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心有用吗?你会因此而放过我吗?”她幽怨地瞅望他,心里已有了寻死的念头。
“那个小宫女被茂巴儿思要去了,你也有机会。”绰和尔笑了笑,突然兴起想要她的念头。
“什么机会?”她问的随意,并没有真的将他的话听进去。
“如果你当我的女奴,就可以不用受此侮辱。”粗团的大掌轻柔地抚过她细嫩的面庞,低语如酒般醉人。
失声笑了,君清姮不知那来一股力气,竟将绰和尔推开,自己却站立不稳的跌坐在地,含怨地瞪他道:
“那又有何分别?我是君家的三小姐,死都会保着名节的!”
“你这叫不智之举,想清楚些,一次服侍五十个男人你活不了的。受辱而死,十分光荣吗?”他毫不怜香惜玉地捏住她下颚,抬起她的头与他相视。
“那也是你造成的不是吗?我绝不让任何男人碰我!”她不顾一切地动手去抢他的配刀,却被轻易躲过,双手也陷入他钳制之中。
“想寻死没那么容易,这是你违抗我的代价。”连连冷笑,绰和尔拎小鸡似将君清姮拎出帐子。
天色不知何时已然暗下,帐外广场上已点上一堆营火,人们三三五五聚在一起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畅快淋漓好不快活。
在宴会上是没有所谓的阶级分别,此时此刻大伙儿是平等的,目的只在玩得尽兴。
“族长,您终于来了。”不花远远看见了他,便迎了上来。
“嗯!大伙儿玩得开心吗?”绰和雨淡然笑问。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被他强抓住的君清姮不住挣扎,粉拳直往他身上捶打。
“这……”不花简直不敢相信他所见的,竟然有人敢对族长动手,这……根本是自寻死路的行为。
“不用在意,她再失礼也没多久了。”冷笑着斜睨她,绰和尔鹰眸中燃烧着怒火。
很好!这不怕死的女人!他会让她明白,反抗他会有什么麻烦。
走到广场正中央,他使劲将她往地上一损,就不发一言地走回自己的位置上盘腿坐下,拿起酒坛灌了一口,冷眼看着趴跌在场上的君清姮。
她一身大红衣衫,身躯窈窕纤荏,有如绽放在草原上的一朵小花,惹人怜惜,纤肩因恐惧不住发颤,更显楚楚可怜……
“吱!见鬼了!”发觉自己竟看她看到失神,绰和尔猛灌一口酒,低声咒骂。
“族长,您喝太急了。”不花坐在一边,不免担心。
心细的不花早已感受到绰和尔的不同,多少猜测到是为了君清姮这美丽的女俘虏,不由得有些忧心。
“宴会上何须拘谨?喝!”塞了一个酒坛进不花手中,绰和尔一径无所谓的样子,豪爽地又灌了一大口酒。
“弟兄们都已经耐不住了。”既然绰和尔看来毫不在意,重头戏就该开始了。
点点头,他一挥手:“去吧!”
顿时欢声雷动,一个美丽不可方物的美女,早已点燃大家的欲望,不少心急的人已经扑上君清姮,动手剥去她的衣物欲一逞兽欲。
“别过来!”她尖锐的呼喊起来,身侧闪过一道银色寒光,逼退了当先数人。
“这娘们好泼辣。”险险躲过的一个人吐吐舌,语气倒颇为赞赏。
君清姮白玉一般的小手死抓着一柄匕首横在胸前,一脸坚决地看着绰和尔。
“哦?你倒坚持。”一挑眉,他唇角含笑并不以为然。
“我是宁死也不让你侮辱!”她急促喘息着,将匕首高举便要往胸口刺落。
“啪!”的一声轻响,她手上的匕首被飞来的酒壶打落。
“我也说过,你用不着急着死,等服侍完我的部下,你再死不迟。”绰和尔悠闲的又拿过一壶酒,存心羞辱她。
深深的羞辱感令君清姮不住发抖,她恨恨地瞪视他,幽怨道:“你以为没有了匕首,我就不能死吗?”
“什么意思?”他蹙起眉,对她的神情感到不安。
颤巍巍地站起身,君清姮挺直了背脊,缓缓由左至右将每个人看过一眼,唇边浮出一抹凄绝的笑:
“我是大清朝前刑部尚书君士萑的三女儿君清姮,绝对不让任何人侮辱我们君家的尊严!爹……恕女儿不孝……”
“抓住她!”心猛力一跳,不安如潮水袭至,绰和尔爆出一声怒吼。
不花连忙一窜身上前,却刚好接住如断线娃娃般软下的身躯,耳力极佳的他几乎听不清楚她微弱的呼吸声,那呼吸却又异常急促,分明是将死之人的呼吸声。
惊觉不对,他急急拂开覆盖在她脸上的乌丝,一抹嫣红映入眼底……鲜血正自她唇边缓缓流下……
“族长,她咬舌自尽!”
动作快到令人看不见,绰和尔已经站到他身边,俯身细观君清姮。“她倒是个烈女子,但是太过死脑筋。”揉揉下颚,绰和尔微带烦躁地下了推断。
“救她吗?”不花先点了她的穴道止血,转头向绰和尔请示。
一扒头发,他没有立即答应,反倒蹙起眉以汉语道:“为何我觉得救了她,会给我带来麻烦。”
“那不如不救。”不花极干脆道,动手要解开她的穴道。
“救她!堂堂一族之长,岂能对弱女子见死不救?”绰和尔出声阻止不花。
“但救回了她该如何?”轻叹,不花招来一名士兵抱君清姮入绰和尔帐内。
他的问题很实际,君清姮是个“麻烦人物”,救回来后该如何安置?送走吗?绝对不可能;当军妓吗?他没有太多时间一而在再、再而三救人。
“我顶喜欢她的,收服这匹悍马应该颇有意思。”绰和尔朗朗笑答,用力拍拍不花的肩。
“族长,您是在给自己惹麻烦。”不花连连皱眉,绰和尔对君清姮也未免太感兴趣了,那可不是个好现象。
不介意一摊手,绰和尔比了比帐子,便转身提声道:“别让这件事败了玩兴,大伙儿喝啊!”
默默叹口气,不花认命朝帐子走去,准备违心救回君清姮。
“她胆子不小。”暗处兀地传来声音,一抹黑色剪影坐在石头上,正自吸着鼻烟。
“是不小,依你看族长会陷下去吗?”不花停下脚步面向他,很是苦恼。
茂巴儿思闷笑数声,拿出鼻烟递上前。“我不知道,族长现在是将那姑娘当成匹野马儿,一心只想将她驯服。”
“我知道,你用不着一再重复。”瞪去一眼,不花接过鼻烟袋,拿出一小撮鼻烟放在手背上,用鼻子将粉末吸入。
“去救人吧!不妨碍你了。”用下颚比下帐子,茂巴儿思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汉人真是大麻烦。”不住抱怨,不花仍是认命去完成工作。
见他走远,茂巴儿思吸着鼻烟,脸色晦暗阴沉,不知正想些什么。
第四章
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君清姮被软禁在绰和尔帐内,日夜都有人看守,不是茂巴儿思就是不花,她也终于知道绰和尔是蒙古贵族的事。
刚醒来时,只看到绰和尔坐在火炉边看书,尽管蒙古的汉化不算很深,但君清姮却没想到会看到一个没有任何汉族产物的地方,偏偏绰和尔帐内便是,令她大开眼界,不安却也更加深刻。
想坐起身,怎知全身使不上半点力,努力了好半天只能无力地软在原地喘息。
“唷!你放弃了?”合上书,绰和尔抬眼看她,坏心眼地笑道。
她别开首不愿看他。
“看着我。”他不可一世地命令。
君清姮冷哼声,却发现自己因舌头的伤而无法说话时,秀眉不由拧了起来。
“我再说一回,看着我。”低哑的重复一声,不无威胁。
僵了片刻,她忿忿地妥协转头看他。
“好可怕的表情。”戏谑地扬扬唇,绰和尔朝她靠了过去,动手扶起她,一边捞过一旁所摆的衣物。
我……为什么没穿衣服?她羞红了脸,挣扎着扯过被子遮掩赤裸的玉体。
这个野蛮的盗匪首领该不会趁她昏迷时,轻薄了她吧,想来不禁令君清姮羞忿欲死。
轻易摸透她的想法,他不以为然地冷笑数声:“我不至于如此没品,侵犯一个重伤女子。”
君清姮不信任地瞪视他,她眼眶一红,差点忍不住泪水,却倔强地咬住下唇强忍,直咬到嘴唇泛白转青。
看不过她如此残害自己,他突地俯首吻住她,灵舌舐去粉唇上沁出的血珠,顺势滑入她檀口之中,与她的香舌牢牢相缠……
突如其来的吻骇住了君清姮,一呆之后她开始挣扎,被拉住他颈后的小手握成拳,用力捶打他泄愤,泪水更如断线珍珠般不住滚落。
如果他是存心折辱她,那还真是找到了个不错的方法,既没死成、又得受他侵犯……天!她真的恨死他了!
“你这匹悍马!”绰和尔怒声骂,收住她双手。
尽管她的力气比一只蚊子还不如,却令他烦躁不已。
我恨你!我恨你!她在心中哭喊,纤足狂乱地往他身上踢,有口难言的痛苦几乎把她逼疯!
轻易制住她玉腿,他索性整个人压在她身上,防范她再乱来。“不要哭,烦死人了!”
用力瞪他一眼,她别开首继续垂泪。
低叹一声,绰和尔不舍地俯身吻去她的泪,温柔的举动令君清姮莫名心悸……她不该有这种感觉的!
可是当他扶起她,为她着衣的时候,她却不由自主红了脸——不是因气愤,反倒流露出女孩家的娇憨。
“我没有适合你这双三寸金莲的鞋子,裹脚布拆了好吗?”捧着她一双小巧莲足,他只是形式上作出询问。
蹙起柳眉没有反应,她沉入自己的思绪中。
他也不急,耐着性子等她回答,乘机也欣赏她换上蒙古装束后的美丽风情。好半晌,她点点头俯身要去拆裹脚布。
“我来。”哪知绰和尔挡住了她伸来的手,带着一抹诡笑解开她裹脚布。
如此亲密的动作,让君清姮的俏脸越来越红——这比脱她衣服还令人害羞。
替她着好羊皮小靴,他递去一碗马奶茶给她。
服侍君清姮的感觉十分奇特,他贵为一族之长,又是皇族旁支,除了这段日子之外,自小到大还未有一日无人服侍。服侍人——又是个女人,是前所未有的,却不知怎么的令他颇感满足。
接过马奶茶啜了一小口,她便因一股强烈的腥膻味儿皱起了小脸,将茶碗递了回去。
“不爱这味道?”接回碗,他几大口将马奶茶喝尽。
见他浑不在意的使用自己用过的东西,君清姮又红了脸,垂下眼帘不敢看他。
“你的性子倒烈,宁死不屈吗?”绰和尔突然开口,让她抬起了头,又怨又恨的眸子直瞪他。
“我喜欢你这种女人,所以从现在起你是我的女奴,明白吗?”他笑,乐于见到她不甘的愤恨眼光。
君清姮不敢相信他会下流狂妄到这种地步,他的女奴?她知道他是存心要驯服自己、毁去她的自尊!不!绝不!
坚定地摇摇头,她无畏地以眼神向他挑战。
勾起唇角,绰和尔弹了下指,无所谓的道:“好吧!那你就当军妓……放心,这回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自尽。”
他说来平淡、实则残忍,狠狠地重创了君清姮。
当军妓?被当成那一大群男人的玩物、连寻死也不行……太残忍了,她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她不住打着颤,几乎冒火的美眸仍狠狠瞪这他,止不住的泪水却不住自眼眶滚落,打湿了衣襟。
“成,我明白了,你现在就当个军妓吧!茂巴儿思……”
最后一道防线崩溃了,君清姮扑上前使劲搂住他,慌乱地摇头,也再忍不住失声痛哭。
突如其来的脆弱令绰和尔心软,她的泪更令他心疼不已。
反手搂住她,他侧首看了看领命入帐的副手:“没事,拿些食物进来。”
“是!”茂巴儿思轻瞥了一眼君清姮,才退了出去。
用力搂紧绰和尔,她发誓这辈子没如此恨过一个人,如果现在手上有刀,她绝对会刺他个百八十刀泄忿!但现在,她只能捏紧拳头,胡乱捶打他结实背脊。
绰和尔不发一语地任她泄忿,那一点小力气他一点也不放在眼里。
半晌,君清姮终于打累了,放开了他退回原位,拥着毛毯继续流泪,正眼也不瞧他一眼。
“听着,我是你的主人——答札一族的族长绰和尔。”
食不知味地吞着羊肉及奶油,君清姮差点被它们的腥味给呛得呕出来。
正对面,绰和尔悠闲的翻看一本书,多日来她知道他是个嗜书如命的人,帐内惟一的汉人玩意儿就是“书”,不过她是不怎么相信他真看得懂。
就她所知,边疆民族最多只会看些兵法书或侠义小说,什么三国演义、水浒传之流,不值一哂。
“你看来吃得很痛苦,不合胃口?”鹰眸直勾勾地望她,手上的书合上了。
直到此时君清姮才看到书名,竟是史记!
“你看史记?”她讶异极了,看来绰和尔与一般蒙古人不太一样。
无趣地翻了下书,他笑道:“是,早看腻了,可是长途跋涉的,并不适合带太多书籍。”
“你还看些什么?”她可好奇了,多日来头一回不觉得他令人厌恨。
“总之不只是兵书、三国或水浒,满意吗?”他理解她的想法淡嘲道,动手割了块羊肉送入口中。
“嗯。”听出她的嘲讽,君清姮也不再自讨没趣,默默低头吃着盘中小山一般的羊肉。
“你的神情看来,似乎不太满意这些食物。”看她吃得痛苦万分的样子,岂止“不满意”而已。
“好腥。”她应了句,勉强又塞了一块羊肉,便苦着脸放弃了。
推开盘子,她起身走到帐幕边,将之撩起向外张望了下,现在是正午时分,应该是用餐的时候了,却见不着几个人影。
“他们去剿平那窝盗匪了。”看穿她的疑惑,绰和尔不待她问便先行回答。
“真的有盗匪?”君清姮轻呼了声,她还当茂巴儿思先前所说的全是骗人。
斜睨她眼撇撇唇。“要不然你以为为何我要在这儿多待这么些日子。”
听出他的不悦,君清姮走回原位坐下,无聊地玩着衣服上的流苏坠子。
不知道当初王昭君远嫁匈奴时,是否也与她同样无奈哀愁?又是如何熬过那么多日子?
连死也无法回到心系的故乡,是何等令人心碎……而她,在数百年之后也走上王昭君清姮的路,真是造化弄人是不?
“群山万壑赴荆门,生长明妃尚有村。
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
书图省识春风面,环佩空归月夜魂。
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
低沉男音轻轻吟来,别有一种心酸。
她浑身一震,君清姮抬头望向他……怎么可能?他竟然知道她的心情?!是巧合吗?
“很惊讶吗?我会吟杜甫的诗。”重新翻开书,绰和尔没望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