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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心小姐 page 2 作者:易淳

  小宫女却不将它放眼底,冷冷地撇着唇角道:“什么意思你还看不出来吗?我说‘公主’呀!你就甭自取其辱啦!快用膳吧!”

  “端下去,我君清姮这点骨气还是有的!”她冷冷一挥手,美丽的黑眸凌厉地瞪着小宫女。

  不由得一阵心惊,小宫女连退了好些步,又以不甘示弱地反瞪回去,嘴硬道:“你有骨气嘎,那敢情好,我就将东西撤下,饿着了可别怪我!”

  “落井下石很好玩吗?你在着这宫中一辈子,任由青春年华凋零,处境比我好吗?”虽不愿恶意刺伤别人,但小宫女的无礼已让君清姮无可忍受。

  这些日子来虽不算家破人亡,实则已相去不远,她满心的忧思,不知是否有能与家人再会之日。偏偏在此之际,仍有不少幸灾乐祸之人,着实令她心寒——世风日下啊!

  “你!”小宫女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张着口说不出话来,只能愤恨地瞪着她。

  僵持了许久,小宫女终于忍不住尖嚷:“你神气个什么劲!告诉你,你那些姐妹已经先上路啦,最慢你明儿就要启程去蒙古!说件事儿给你知道,蒙古大汗已经六十好几啦!怎么?不坏的归宿吧!”

  “六十?”君清姮往后退了步,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

  六十岁?她还不到二十呢!却要嫁给一个将死之人了吗?虽然对于和番她本就不抱任何希望,但也未曾想过会嫁给一个老人……这叫她情何以堪?

  “哼?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小宫女看伤害到了她,得意地一扬首,趾高气昂的离去。

  静默了片刻,君清姮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如果这就是她的命,那就只能坦然接受了……却不知道姐妹们的命运是否也同她一般乖舛?

  想来不由心伤,又不能到外头散心,越想越是烦躁,双手一推将桌子翻倒。

  “怎么回事?”听见了声响,一名小太监急急跑了进来探看。

  冷望了他眼,君清姮默然无语,纤指轻轻一抬,指向倒在地上的桃木桌。

  “你这是在发小姐脾气不成?君三小姐,和番已是圣上的大恩典啦!你可没短了什么,还凭空得了个‘公主’的称谓,甭不知足了!”小太监连白了她好几眼,唠唠叨叨地扶好桌子。

  “能请教公公一件事吗?”刻意不去理会他的言语有多令人生气,她好言好语地出声。

  不可一世地斜睨她一眼,小太监点点头算许了,那副嘴脸让人不禁作呕。

  “我的姐妹们被送往何方了?”

  “吱!谁知道!总之走了。你也一样,明儿一早就启程去蒙古,知道吗?”小太监丢下话,便即离去。

  留下君清姮默默消化他留下的消息。

  明儿一早……好快,看向窗外,月淡星稀已然近晚。“不知道蒙古的天色,是否与这儿相同呢?”

  记得小的时候爹说过,只有“天”是到哪儿都不会改变的,全连成一片……真好不是?至少在陌生的地方她可以确知,有一样东西和家乡的一模一样……

  “就是明天了……”轻轻合上眼,数滴珠泪不由滚落。

  这是她最后一回流泪,等明日出了关、到了蒙古,她绝不再哭泣,永远不会!

  第二章

  坐在轿内,异常燥热的空气闷出君清姮一身香汗,过分干燥的空气,令她感到呼吸困难。

  行动迟缓的一长列队伍,此时停了下来。

  “公主,咱们歇歇吧!您应该渴了,喝点茶水好吗?”轿帘被撩起,随侍的宫女两竹贴心地奉上一杯清茶。

  “你也累了,喝过水了吗?”君清姮关心地看着她通红的小脸问。

  在这炙阳中,自己可以坐轿,多少遮去了日头的毒辣,但雨竹可得在烈日下步行,这么一大段路程,真辛苦她了。

  “多谢公主关心,雨竹很好。”感激地看着君清姮,已经有多久没有人关心自己了?

  轻颔首,君清姮接过茶水啜了几口后又问:“咱们还要多久才能到?”

  “现在才刚出关而已,算算还要大半个月吧!不过,以咱们这样走走停停的,只怕一个月也未必到得了。”雨竹蹙起眉,回首瞪了瞪那票在休息谈笑的士兵,大是不满。

  每走十里路便休息一个时辰,大清的官兵何时如此不中用了?更别提沿路上浮在作威作福,简直无耻!

  “雨竹,你知道蒙古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君清姮一直很不安,眼前这片荒芜,更加深了她的恐惧。

  “公主,您很害怕吗?”雨竹谨慎地询问。

  微微颔首,她轻叹道:“毕竟是难免,蒙古对我来说太陌生,我很担心自己会支持不下去。”

  “雨竹也不知道蒙古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不过听说到处都是荒漠一片,大概与现在所见的差不了太多吧。”雨竹务实地告之,她也是头一回离开中原,来到这片荒蛮之地。

  “唉!小姑娘,这儿可不只有荒漠,更可怕的东西你还不知道呢!”突兀插入的清亮男声,听得出满腹牢骚。

  “你不是那向导吗?”雨竹忙望了去,看见一张黝黑年轻的俊颜,正不快地在吸鼻烟。

  “是,我叫阿虎,宫女姐姐我告诉你吧!这儿是三不管地带,常有盗匪出没,杀人越货眨都不眨眼的。”阿虎冷笑着撇撇唇,望着不远处正自开怀畅饮的一群官兵。

  “没有比较安全的路吗?万一公主有了什么不测,谁能负这责任?”雨竹着急起来,她可不信那四百多个名为的“精兵”能有所作为,光看他们平日虚应故事的操练,万一遇上盗匪,直接投降会干脆些。

  “哪!你也看到了,他们每餐无肉不欢、无酒不乐,才刚出关就叫苦连天,再走个两天,瞧他们打算如何活。”阿虎讽刺地冷笑,拿出一小撮鼻烟,又道:“求求上天保佑吧!前边的路才叫险恶呢!”

  语毕他笑了笑,向官兵聚集的方向走去。

  看到此种情形,君清姮忍不住叹了口气。“雨竹,你去请黄统领启程了,在这险恶中,听阿虎的意思较为有利不是吗?”

  雨竹应了声,急忙跑向了黄统领,不一会儿又回来,苦着一张脸道:“他们好不讲理,说什么没休息够,半个时辰后再说……公主,我总觉得不太安心哪!”

  “是叫人无法安心……”君清姮颔首赞同。

  她知道那些“精兵”全无意加入这次的任务,碍于圣旨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接下的。虽是如此,他们的态度也太过于不知轻重了,万一真遇上盗匪,他们所扬的大清旗帜会彻底害死大家。

  不懂,真的不懂,如此浅白简单的道理,连她一介弱女子都明白,为何这一群号称精良剽悍的官兵却不明白?莫怪打出关后,总感到一股弥漫心里不散的不安,现在终于知晓是为什么了。

  不得已之下,半个时辰好不容易熬了过去,一大队人马重新上路。

  缓慢行走了三日,已到了连水都不容易取得的地方,不耐如此恶劣环境的官兵只叫苦连天,心烦气躁不已。反倒是与君清姮、雨竹两个弱女子沉得住气,已经渐渐习惯了。

  整个军队人马之中,只有阿虎如鱼得水一般,还有余力小心警戒有无异状跟盗匪。

  “这什么苦差事!呸!”啃着干粮,黄统领满口粗话不住咒骂。

  默默啃着硬馍馍,阿虎连看他一眼都懒。

  “小子,这里猎不到野味吗!”黄统领扯着嗓门叫。

  细嚼慢咽的吞下食物,阿虎才道:“难,再说咱们离牧区远了,也找不到牧人买羊肉。”

  “呸!老子偏偏不信邪!”黄统领往地上阵了唾沫,“唬!”地站起身。“孙六!王五!你们带几个人去四处看看。妈的!老子就不信猎不到东西沾沾荤!”

  “你们别乱来!这儿可是三不管地带!”阿虎连忙出声制止。

  “咱大清的兵哪那么窝囊!要有盗匪出来,老子将他们全送回姥姥家去!”黄统领拔出大刀凌空劈了两下,不可一世地大笑。

  阿虎也不再出声,冷笑着坐到远处去啃馍馍。

  “阿虎,你看那边的天色,似乎不顶好的。”雨竹走到他身边,忧心地看着远方的乌云。

  顺着望去,阿虎皱起脸:“不好了,快变天了。”

  沙漠里的天气千变万化,偶有的几阵大雨,那雨滴几乎可以砸死人,半点也不夸张。

  “怎么办?那些官爷们看起来没想走的意思。”雨竹担心不已。

  “再稍等一会儿好了,有几个人出去说要猎野味,还没回来呢!”喝了口水润喉,他翻身站到马背上远眺那片乌云。

  突然他跳下马背,紧张地大喊:“不好了,盗匪来了!有盗贼来了!”

  那一片并非乌云,而是一群人马所引起的尘沙!瞧那漫天漫地的气势,光看就叫人心惊,来者有多剽悍庞大是猜测得出来的。

  “怕什么?迎战,快迎战!”黄统领强自镇定地呼喝,一点也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尖亢异常。

  就见一大群“精兵”慌慌张张的起身,有人失手将酒泼倒在裤裆上;有人找不到头盔;有人连兵刃都找不着,一片慌乱下,甚至有人左脚绊右脚,自己摔了个四脚朝天。马儿也受到了惊吓,抬起前足仰天长嘶,让人拉不住地要放蹄飞奔。

  “这算什么!”雨竹气得大叫,心寒已极。

  “不用奢望他们这群废物了,你赶快带公主先逃走!”阿虎当机立断将自己的马交给雨竹,便去扶君清姮出轿。

  “快走,往北方去!”他厉声交代,将君清姮抱上马背。

  另一边,雨竹也已骑上了马。

  “那你呢?”君清姮凝着秀眉,抓住了阿虎的手问。

  爽朗一笑,他丝毫不在意道:“我逃得了的,别替我担心。”

  望着他片刻,君清姮点点头一夹马肚,如离弦的箭般飞驰而去。

  然而才跟不了几尺路,眼前扬起另一股飞尘,气势汹汹的直扑而来。

  “糟了!咱们被包围了!”雨竹看了四周,惊惶失措地叫道。

  君清姮平静向四周看了看,淡淡扬起一抹笑道:“人生在世,能死得如此轰轰烈烈也算难得了。”

  “公主……”雨竹不解地望着她,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笑得出来?

  “咱们先回去,至少那儿还有黄统领他们挡着。”君清姮调转马头,往来处跑去。

  “公主,您放心,雨竹誓死保护您的!”紧跟在她身侧,雨竹坚决地发誓。

  “多谢你了。”回眸一笑,君清姮在她脸上隐约看到贴身婢女茗香的影子……

  君家散了,奴仆尽数被卖,不知她好吗?她虽然过于怯懦爱哭,却是极端忠心的,令君清姮时感温暖。

  在这陌生的地方,有雨竹伴着,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至少没那么孤独了……

  事实证明,君清姮这太高占黄统领一行人了,说他们是“饭桶”,还是赞美了!

  盗贼只有四十多人,足足比他们少十倍人,交锋不到一眨眼时间,便已分出胜负,黄统领吓得失禁,跪在地上哭爹叫娘的,叫人不忍卒睹。

  搔搔头,阿虎对君清姮道:“公主莫怕,小的会保护您的。”

  语毕转向盗贼,用蒙古语喊:“族长呢?”

  “就快来了,茂巴儿思你这回做得不错。”答语的是红发壮汉,身子壮如铁塔似的,适才随随便便就砍去了几十个脑袋。

  “族长交代的事还能出错吗?”阿虎笑了笑,掩不住一抹得意。

  君清姮是何等冰雪聪明,立即发觉了不对劲。“阿虎,你是他们的人?”

  一耸肩,阿虎没回答,到是红发壮汉开口了:“你是‘祥宁公主’?”

  “我是,你们是谁?”没料到盗贼会说汉语,君清姮诧异地瞠大了眼。

  要笑不要地一撇唇,大汉对阿虎道:“茂巴儿思,归队吧!甭再同那些废物在一块了。”

  充满恶意的话是由汉语表达的,霎时不少有点儿骨气的兵站起了身张口欲辩。

  一道银光闪过,几道血泉喷了出来。没看见茂巴儿思拔刀,便已收刀回鞘了。

  “我厌恶聒噪的虫子。”他叹息似地低语一耸肩,一翻身骑上马。

  “族长有交代除了公主外的人怎么处置吗?”他坐定后以蒙古语向同伴询问。

  壮汉咧嘴一笑。“没有,不过依族长的脾气,大抵会灭口吧!”

  理解地点点头,茂巴儿思俯望了下一地发抖的人,突然地愉悦笑道:“这回可真是大丰收,今晚有得乐了。”

  “这回你立首功,这两个女人你要谁?”红发壮汉半是调侃地问。

  不加思索,茂巴儿思下颚朝两竹轻扬了扬。“我喜欢这小宫女。”

  “喔?这可稀奇了。”暧昧的笑了笑。

  茂巴儿思还想再说些什么,空中突然传来数声清亮的鹰啸,一伙儿人全整齐划一地往上看去,就看见一头白鹰自众人顶上飞过。

  “族长来啦!”一阵欢声猛然爆出。

  不多时,强而有力的马蹄声渐近,四十来名盗匪便即整齐往两侧排开,神态异常肃穆。

  君清姮见此情势不由得眯起眼,如此严谨的队伍一点也不像是盗匪,且他们的阶级看来太过分明,对“首领”更有一种接近崇拜的情绪,这未免太诡异了!

  一骑雪白骏马倏地出现在众人的簇拥当中,马上骑士身着一般蒙古服饰——右衽、斜襟、高领、长袖长袍,下摆不开叉、镶了一圈雪貂皮毛,色为藏青;扎着的同色腰带一看便知是上等丝绸,两边是对称的。垂穗右边的带上,配着刀鞘上镶有宝石的蒙古刀与筷子筒;左边则挂着个刺绣荷包。

  特别的是,男子头上并没有戴帽,一头黑羽似的发随风飞扬,增添一抹狂佞之味。

  “族长,‘祥宁公主’一行人全在这儿了,一个也没漏。”茂巴儿思待首领走近后,低下头报告成果。

  “你就是乾隆老儿所送来的公主?”纯熟的汉语清楚地自首领端正的唇瓣间吐出,低沉微哑的声音就如同大漠给人的感觉,称得上十分悦耳且吸引人。

  微微一愕,君清姮没想到盗贼的首领竟会讲汉语,那不代表他们处于劣势?他们没有人听得懂蒙古语,更别说讲了,这一来只能任人宰割,连谈判的基础都没有。

  见她拧起秀眉不语,首领一挑英眉,又问了一声:“你就是被送来的公主?”

  “是,我以为这是显而易见的。”淡嘲了句,她绝不轻易向人低头。

  “看不出你倒顶伶牙利齿。”首领似笑非笑地撇了下唇角,点个头道:“既然你是公主那就好办,不知肯不肯赏光到寒舍小住?”

  冷冷瞥望他,君清姮漠然道:“我能说不吗?”

  朗朗一笑,首领弹了下指!“不花,请公主上马。”

  “是!”红发壮汉恭敬一拱手,转向后斥了声:“备马上来!”

  “我有马。”君清姮傲然直视着首领,小手紧紧抓着马缰,努力掩饰心中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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