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的青竹竹马。”她将相片塞给章浣礹,好让她看个清楚。“我们跟罗家是世交,豫雍他爸在世时就很喜欢怡雯这孩子,要不是后来对方搬去香港定居,我们已结成亲家了。”
青梅竹马?这个答案震惊了她,而照片中拥着女友光裸背部的单豫雍,那副愉快的神情,更是扎得她的心好痛、好痛。
“这张相片应该是他们去年在夏威夷拍的吧!”葛淑娴接着怒骂道:“兔崽子!难怪他不敢通知罗家结婚的事,要是士业兄知道豫雍‘吃’了他女儿,还借他的钱去解围,结果娶了别的女人,他不杀来台湾兴师问罪才怪……”
连日来的疲惫,加上这天大的打击,章浣礹突然感到一阵晕眩。
她无视于再度落地的照片和唠叨不休的婆婆,摇摇欲坠的步入才布置妥当的新房。揉抚着搁在要床上的蕾丝头纱,泪也跟着一颗颗渗进雪白嫁衣里——
碎了,全碎了!她的美梦、还有她的心,顷刻间被支解得惨不忍睹。
窗外忽然“轰隆”一声!
“莫非老天爷也在谴责我?”章浣礹悲哀地想,亦在刹那间作下决定,“与其留在这里惹人厌,不如成全那对有情人。”
哗啦啦——
雨,愈下愈大了。
一如匆匆离开单家的那一夜,这场倾盆的雨势淋得章浣礹浑身冰冷。然而当年的只是感觉凄凉无助,如今未愈的旧伤经过“真相”的撕扯,那股揪心之痛才教人生不如死。
难怪单豫雍要恨她了,想必葛淑娴事后也在儿子面前编派了诸多的不是。
涉世未深的章浣礹怎么也没料到,当年那只不过是一张小小的合成照片,就逼得她全身而退。
你从来都不碰我……罗怡雯的声音的一遍遍在她的耳际回响。
为了一颗不曾存在的“砂子”,她让手中的幸福白白溜掉,而当单豫雍再度走进生命里,她已落入婚姻的“死胡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章浣礹忍不住爷天长啸,“上天要如此残酷地待我?”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重逢未嫁时啊!
???
“该死的!到底跑哪儿去了?”
单豫雍数度拿起电话,然后又恶狠狠的把它摔回去。
已经晚上十一点了,章浣礹的汽车仍停在公司,手机又不通,而在稍早他曾以“同学”的身份确定她并未回吕家,他的担忧随着恶劣的气候而不断加剧。
一个女人家——特别是柔弱而无力自保的美丽女子,单独行走在下着大雨的夜里,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而恼人的是,他又不能以“情夫”的身份报警,只能在家里踱来踱去干着急。
“喀!”扭动的门把阻断了单豫雍的胡思乱想。
“你今天究竟混去——”他的责骂霍然因门口的“落汤鸡”而顿住。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章浣礹柔声地致歉。
“我的天哪!”她的气若游丝以及唇边凄美的微笑,狠狠抽痛了他的心。
单豫雍立即横抱起她,跑入浴室,并迅速褪下她的一身湿衣。
“该死的!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打电话叫我去接你?”
浸入热水中,她幽幽的道:“对不起,手机没电了……”
“吃饭了没?”冰得吓人的肌肤才稍稍回温,他又想到她的肚子。“一定没吃对不对?你等着,我去下碗面。”
章浣礹终于明白了这个老是讥讽她的男人,原来习惯把关怀藏于咆哮中。
聆听楼下厨房的锅铲声,对章浣礹而言,这比任何的甜言蜜语都还要窝心。只是,她无法理解,经过葛淑娴的挑拨离间后,满腔恨火的他,何以要选这么温柔的方式来“报复”她?
“面来了!”热腾腾的食物的端到她的眼前。
“我吃不下……”她是真的没有食欲。
“该死的!你一定得给我吃下去!”否则,她单薄的身子绝对受不了。
单豫雍的忧急全写在脸上,也烫进她的心坎里。她勉强吞了两口,但又立刻呕吐出来。“对不起!我……”
“该死的!别再跟我说那三个字!你的情况很不对劲,我先抱你回床上。”因为她的脸色已经白到可以叫救护车了。
“我没事。”章浣礹摇头阻止他打电话找医生,“陪我躺一下好不好?比起冰冷的听筒,你的体温会让我舒服些。”
于是单豫雍钻入被中,按摩她的四肢。
此刻,她睁开双眸。“豫雍,我想要你……”
既然他将属于别人了,章浣礹只想把握剩余的合约期限,尽情享受当个女人的快乐。
“可是你……”那只探摸他下体的纤手,让他忍不住呻吟,“唔——”
单豫雍用被单迅速搭起“帐篷”,尚在估量她能否承受得住激烈的运动章浣礹已扒下内裤,骑坐到他的身上。
她莫明其妙跑出去淋雨,回来后又主动勾引他,这小妮子莫非是因为撞见他跟罗怡雯亲热才大受刺激?
单豫雍向来不屑女人争风吃醋,却因她的“在乎”而沾沾自喜——噢!他爱死这股醋劲了!
大掌圈握住那副妙嫌生涩的圆臀,他技巧地指引章浣礹如何律动来取悦彼此。只见旖色的乳波诱人地晃漾着,张那清丽的脸庞亦因欢愉而显得生动耀眼。
“啊……啊……”当然,她的娇喃简直比天籁还悦耳。
任何感受到自己被强烈需要的男人,都会想大喊“哈雷路亚”,他不断地闷吼出亢奋,并在章浣礹后继无力时,接下奔驰的棒子。
一个翻转,单豫雍人像抓狂了似的,迅速地抽撤、旋扭……
“噢!礹礹……礹礹……”
他不断地唤着这可人的名字,直到欲望中心爆出惊人的能量。
当战火平熄,章浣礹累瘫了。
而着她入睡的单豫雍,倒是暗暗下了个决定。
他要定了这个女人,而且,他将不计代价!
???
相处的这段时间,除了讶异章浣礹有物质欲低得近乎修道者外,他更发现,这个小女人“拗”起来时也是满不可理喻的。
她已经微微发烧了,却仍坚持到公司上班,让单豫雍又气又心疼。
幸好他懂得运用“孩子是母亲心头肉”的弱点,先把吕筱萱从幼稚园带出来,然后强迫一心想和女儿相聚的她留在总裁室休息。
“单叔叔说,我可以在这里陪妈妈工作,”吕筱萱天真地相信母亲是回台北开会,手中扬着她刚拿到的礼物说:“而且他还送我一支手机耶!以后我就能随时听到你的声音了。”
“豫雍,谢谢你……”章浣礹忍不住投以感激之色。
“算是奖励你昨晚的‘表现’吧!”他暧昧的眨眼,然后继续灌气球的动作,“我打发陆秘书走前就吩咐过了,总裁室今天不接任何电话、不见任何访客,你和萱萱在这里可以尽情地玩。”
“妈妈讲故事。”吕筱萱摊开单豫雍送的新书,亟欲聆听其中的情节。
“好。”一如在家时,章浣礹将她抱坐在腿上。“从前从前,有位被巫婆诅咒的公主……”
小时候,单豫雍也曾渴望慈母能以这种抑扬顿挫的声音讲他爱听的故事,但身兼严父之责的葛淑娴,总认为男孩子应该实际点,别说童话故事了,漫画、小说之类的东西更是单家的“禁物”。
也许是成长时期的缺憾吧!这幕亲子画面落入他的眼中,格外地温馨动人。如果礹礹当初没有逃婚的话,那么萱萱就是他们的孩子……
蓦然,冲进来的不速之客破坏了短暂的和谐。
“这、这成何体统?”
“妈!”单豫雍从一堆气球中跳起来,“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那个为了工作而无暇结婚的儿子究竟有多‘忙’?”葛淑娴凌厉的目光扫及那对愣愣的瞪着自己的母女时,不禁错愕了,“你——”
单豫雍唯恐无辜的吕筱萱被大人的战争波及,急忙与章浣礹交换了个眼神,“你带萱萱去附近的麦当劳等我。”
“嗯!”章浣礹赶紧抱起孩子,迅速穿过通往会议室的门。
“慢着!”葛淑娴想阻止,却被单豫雍横手拦住。“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她是公司的一级主管嘛!”单豫雍合上门。
“那狐狸精何时混进‘单盟’的?”而他居然让她爬到一级主管的位置?
“礹礹不是狐狸精!”他冷静地反驳。
“她无耻地迷惑别人的未婚夫,不是狐狸精是什么?难怪你一直拖延婚事,原来是那贱人从中作梗。幸亏我连夜赶来一探究竟,否则不晓得还要被瞒多久呢!”
“是怡雯跟你告状?”除此之外,没人能请得动母亲。
“她只打电话来说你们吵架了,还叫我别给你太大的压力。像怡雯这般乖巧的女孩,上哪儿找啊?我绝不允许你背叛她!”
“你叫她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单豫雍以笔尖将气球一个个刺破,“至少到目前为止,‘单太太’的名分我并未作他人想。”
“莫非你想脚踏两条船?可章浣礹是有夫之妇啊!难道你不怕吃上‘妨碍家庭’的官司?”一想到单家将因这桩丑闻而蒙羞,葛淑娴几乎要晕厥了。
“我愿意开出优厚的条件,相信她那无能的丈夫应该会割爱的。”单豫雍一直认为金钱能搞定一切。
“你头壳坏了吗?要不是看中你非凡的身价,人家会回过头来勾引你?”她苦口婆心的劝道:“你还是快把章浣礹开除掉吧!否则单家庞大的产业,尽早会落入她手中……”
“妈的成见太深了,礹礹不是这种人。”不然她不会一开始就避着他。
“我的话你都不听,是不是?”若劝不动,葛淑娴只好硬逼。
“妈,你今天不就为了得到一个确定的婚期?”单豫雍妥协地说:“好!我可以马上娶怡雯,但若要舍弃礹礹——很抱歉,恕难从命!”
“反了、反了!你居然这样跟我说话?”葛淑娴开始哭喊着亡夫的名,跌坐入沙发。
“锦全呀!咱们好不容易拉拔大的儿子,翅膀一硬就不甩我这含辛茹苦的老娘了,你要是地下有知,就趁早带我走吧!呜呜呜……”
除了儿子坚持与章浣礹订婚的那次,她的眼泪攻势向来很有“训子攻效”的,但葛淑娴万万想不到,她这回又败在同一个女人的手里。
“老林!麻烦你上来一下。”单豫雍无动于衷,甚至打电话通知司机说:“帮我送老夫人回公馆的老家。”
“你……”葛淑娴吃惊地瞠大眼。
“妈想多留一会儿也没关系,不过,我恐怕没空陪你聊天了,礹礹还在等我呢!”语罢,他便从容的披上外套出去了。
“豫雍——”葛淑娴叫不回他,气得浑身发抖,不禁咬牙切齿道:“章浣礹,我绝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
第十章
葛淑娴很快就弄到了她要的资料。
据征信社调查,吕家人被安置于阳明山的房子,而章浣礹则瞒着公公、丈夫,和单豫雍在天母“风流快活”。
这个情报令她十分震怒,显然儿子已失去理智,竟然“爱屋及乌”到此程度?
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葛淑娴决定从那贱人身上下手。
“伯母?”章浣礹意外接到电话,但很快地恢复了镇定,“您好。您找豫雍是吧!他人不在家。”
“我知道。”就是确认过儿子尚在公司开会,她才敢打来的。“不过,我没有要找他,而是找你。”
“什么事?”她早有预感葛淑娴会找上门,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究竟要多少数字才肯放过豫雍?”
“这个问题该去问你儿子才对,”章浣礹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是他不肯放过我的。”
“少在我面前装无辜了,要不是你这狐狸精给他下蛊,我儿子会被你哄得团团转?”她趾高气昂地警告,“别以为迷昏了豫雍,你就能为所欲为,我不会让你染指单家财产的。”
又来了!好个单家财产的“守护者”。
“如果伯母想谈数字的话,请直接找豫雍好吗?相信他的算盘打得比任何人都精。”唔……她的头好疼喔!
“章浣礹,算你厉害!”但她葛淑娴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不过,我奉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每个人都有‘弱点’的,不是吗?”
“那你想怎样?”她揉按着太阳穴,无可奈何地问:“再找一张他跟别的女人事成的假照片来骗我?”
“你——”她怎么知道的?那么豫雍是否也……
“对不起,我人有点不舒服。”不等葛淑娴接腔,章浣礹便说了一声“再见”就挂上话筒。
自从淋了那场雨后,她的身体一直不太舒服,勉强撑了两天,终究敌不过病毒的折磨而请假休息,孰料,竟会接到这通电话。
刚刚的谈判虽无结果,不过,一想到葛淑娴气绿的脸,她便有一种“暂居优势”的快感。但是葛淑娴撂下的狠话,也着实在她心中种下不安的种子。
每个人都有弱点的,不是吗?
她相信葛淑娴绝对不会轻易放弃拆散她和单豫雍的决心,而如果……
“生病的人应该躺在床上休息。”倏地,她手中的杂志被抽走。
“你怎么突然跑回来了?”她朝欺近她的脸庞绽出笑靥。
“突击检查呀!”单豫雍将她抱起来,走回卧房。“就知道你不老实,要是我不盯紧一点,你一定又沉迷于书房的小说堆中而忘记吃药了。”
“啊?”对喔!早上的药她真的忘了吃,现在已经快中午了。
“你哟!”他宠溺地拧了一下她的秀鼻,才将水杯和药拿过来。
服下药后,她含情脉脉地凝睇着他,“谢谢你。”
“这是我的荣幸!”单豫雍轻抚她的香腮,痴迷地喃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一直‘照顾’你。”
他的暗示令章浣礹感到受宠若惊。
能与相爱的人厮守固然幸福,但这份契约若再延长,最直接伤害到的一定是善良的罗怡雯,而将在吕、单、罗三家引发的风暴,更非她所愿意见亦无力承担的后果。
“我有点累了。”她窝回床上,藉故回避他那对热切的目光。
“你躺着休息也好。”单豫雍帮她忙盖好被子。“我原要顺路去接萱萱过来看你的,但后来想想实在不妥,才又作罢……”
萱萱这个小家伙实在太精了,上回在公司便问了他好多问题,他差点招架不住说溜了嘴呢!
“萱萱?”心中陡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马上拨电话给女儿,但响了几声后,接听的人却不是吕筱萱。
“喂!是陈老师吗?”
“陈老师有事出去一下,我是她的同事沈老师。”那女子道。
“那么请问吕筱萱在吗?”她亟欲确定。
“你是她的家长吗?我们正想通知你呢!”沈老师说:“其实站在学校的立场,我们并不赞同小孩子带手机来,要是在游戏时玩坏了怎么办?像吕筱萱这样忘了收拾好就回家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