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不久后就有人提着慰劳品出现了,“辛苦了,各位。”希范笑着对大家打招呼。
“哥,你怎么知道我们正缺这个?”希薇如遇救星般的抢下他手中的提袋,将里头的饮料分给大家。
温晴也笑问:“大医生今天怎么有空来呢?”虽然大家都住在台北,她却很少有机会见到希范。
‘当然是来看小阿姨罗!”他转而问柳蕴仪,“累不累?”
“不不不!一点也不累。”一旁的林碧惠连忙摇手。
希薇睨了林碧惠一眼,“我大哥又不是在问你。”嗟!真受不了她,一见到帅哥就露出那种恶心的爱慕眼神。“喝完了就跟我去把垃圾收一收,免得遭环保局开罚单。”
林碧惠抗议的道:“为什么是我?”太不公平了啦!
“你不想看郭富城的演唱会啦?”
这张她透过二哥A来的贵宾券,据说黄牛价已喊到两万元了。
“好嘛!我跟你去收就是了。”林碧惠嘟着小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提着垃圾袋离开。
“这一对活宝喔!”温晴看了不禁觉得好笑,“蕴仪,趁这个空档,你要不要四处逛逛?”
“好啊!我们一块儿去。”希范抢着附议。
“可是只剩晴姨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呢?”柳蕴仪不放心。
“没关系,反正货还不会那么快送到。”温晴塞给她一顶帽子。“记得挑有树荫的地方走,小心别热着了!”***
即使太阳离地球相当遥远,但它的威力却不容小觑,在热浪的肆虐下,每个人都汗流浃背了。
见到希范频频拭汗,柳蕴仪赶紧拿出手帕。“希大哥,拿去用吧!”
他点点头,伸手拿过手帕,一抹清香跟着沁入鼻间。“好香喔!我怎么好意思弄脏它?”
“这是你上次借我用的手帕。”她腼腆的道:“对不起,我本来想拿去楼下还,可是几次都碰不到你,所以就一直放在身边。”
希范仔细一瞧,这的确是他新买的那条手帕。“真是谢谢你了,把它洗得这么干净……”
他话还没说完,前头忽然起了一阵骚动。
“好像出事了。”柳蕴仪说完,两人立刻好奇的挤人围观的群众。
只见一位妇人坐在草地上不停的哭,而她怀中的小男孩则两眼翻白、口吐白沫,身体还不断的抽搐,模样煞是可怕。
“我是医生,麻烦各位让让……”
问明病史后,希范马上予以急救,并不断安抚惊慌的家属,直到救护车将小男孩接走,他才发现到柳蕴仪的脸色有异。
“你不舒服吗?”他紧张的看着她。
“不!我只是被刚刚的突发状况吓到了……”
“别担心,那孩子不会有事的。”希范拍拍她微微颤抖的肩,笑道:“癫痫症对我们而言,只能算小CASE。”
他说得轻松,她可是心有余悸呢!
“希大哥,你怎么会选择从事医生这项行业的?”
当医生虽然能赚很多钱,不过得随时待命,又必须长期接触对身体有害的各种病菌,以希家的富裕程度而言,应该不缺他这份收人啊!
“这是有典故的,你想听吗?”
柳蕴仪对他笑了笑,“乐意之至。”
两人随意找了一处地方坐下,希范便开始说他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我高一那年,我喜欢上隔壁班一个叫林洁玫的女孩……”
林洁玫人漂亮、功课又好,是全校公认的校花。每到放学时候,校门口总会围着一堆抢着送信的爱慕者,而木讷的他,就只能默默的站在远处望着她。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希范永远忘不了,这个天之骄女在图书馆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自那次起,林洁玫便经常坐在他旁边的位子,两人的话题也由最初的三角函数,扩大到人生观和宇宙论。
夏天的凤凰花开得正盛,他潜藏的爱苗也已深深根植在心。
虽不曾牵过她的手,但希范总以为,凭着两人绝佳的默契,并不需要口头上的承诺,他甚至连两人大学、出国深造、结婚等的蓝图都构思好了,但是这一切,却在他带她参加希骥学校的露营活动后有了改变。
才华洋溢的希骥,有如活力四射的太阳,即使是如冰山般冷傲的女人,也会融化在他的魅力之下,连自视甚高的林洁玫,都难以抗拒这个致命的吸引力。
疏远,往往是情变的第一征兆,偏偏希范就是这么迟钝的人,若非无意间撞见她正和希骥在亲热,他恐怕还在象牙塔里大作痴人梦吧!
“对不起,”林洁玫终于向他坦承,“我爱的人是希骤。”
光是一句抱歉,是无法缝合撕裂的伤日的。但他又能说什么?既然挽留不住变质的感情,那就让它升华吧!
于是希范选择了放手。
原以为这对金童玉女从此将有幸福快乐的结局,可惜他又料错了。他那个狂放不羁的弟弟,岂是独占欲强烈的林洁玫所能驾驭的?
大小不断的摩擦让两人的爱情由沸点迅速降至冰点,而遗憾也就在这时发生了。因为赌气,林浩玫竟然以“自杀”来抗议希骥的用情不专。
事隔多年,这条曾轰动一时的社会新闻或许已被人们遗忘,希骥处处留情的行为也未曾改变,但他仍偶尔会梦见林洁玫跳楼的恐怖画面。
“眼睁睁的看着洁玫痛苦的断气,而我却无能为力,那一刻,我才真正了解到生命的脆弱……”
故事的结尾,是希范的不胜唏吁。
“所以你选择了济世救人,来弥补心中的缺憾?”柳蕴仪如是猜。
“或许吧!”他从伤感中回过神,难为情的搔搔头,“不好意思,拉着你扯了这么无聊的故事。”
不过也真奇怪,这段尘封已久的往事,他竟然会毫无保留的说给她听,而且还心无芥蒂。
“一点也不无聊,我觉得这故事好感人喔!”难怪他不喜欢上顶楼了,原来是怕触景伤情。
“原来你们躲在这里呀?”希薇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货已经送到,我们又可以海捞一票了。”
“你和小薇去忙吧!我回医院巡一下病房。”希范向她俩挥手说再见。
两人并肩走往摊位区。“我大哥很无趣吧?”希薇笑嘻嘻的问。
“怎么会?我觉得他满健谈的。”
希薇听了差点掉出眼珠子,“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啊?”
“聊……其实也没聊什么。”那是希大哥的秘密,她不便透露。
没聊什么也能叫“健谈”?希薇真是服了她了。
不过仔细一想,这两个都是“沉默寡言”型的,若能对上三句话,应该就算不简单了。***
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家,才刚扭开灯,柳蕴仪的头发随即被一股蛮力揪住。“你给我死到哪里去了?”
“耀添?”柳蕴仪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小心翼翼的问:“你提前回来,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笑话!抓奸还需要事先通知吗?”
“抓好?”他在胡扯什么呀?
唐耀添咄咄逼问,“我这几天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人接,下午回到家又不见你的踪影。说!你是不是跟野男人出去鬼混了?”
“你怎么会那样想呢?”哦!她的头皮快被扯掉了!
“人心隔肚皮,除了自己,我谁也不信。”
即使他们夫妻俩早已有名无实,但柳蕴仪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再怎么样,他都无法容忍被戴上绿帽的耻辱。
“我没有跟男人鬼混,我只是去买个菜而已。”
“还想骗我?”他拿出叼在嘴里的烟,将烫热的烟头往她颈窝烙去,“你最好给我从实招来,否则准有苦头吃的了。”
“啊——”被烟头烫得痛以出声的柳蕴仪立即求饶,“我招!我招!其实……我是跟小薇出去了。”’
因为拗不过希薇的恳请,加上自己也门得慌,所以她这阵子都陪希薇去辅导那些受创的妇女。
“真的?”
“不信的话,你可以向她查证。”她捂着疼痛的颈项说道。
唐耀添这才放开她,“我不是叫你少跟她来往的吗?”
自从知道希薇在妇女协会上班后,他就禁止柳蕴仪跟她打交道,免得被希薇洗脑。
“我以后不敢了……”柳蕴仪颤声保证着,她委屈得泪水汹涌而出。
看她狼狈的缩在墙角,唐耀添反而邪恶的咧开嘴。“人家说小别胜新婚,你一定很想我吧?”
那张满布淫欲的嘴脸,可把她吓得快心脏麻痹了。
“我们多久没亲热了?”他一步一步的逼近她,贼眼骨碌碌的在身上转,“一年?还是两年?隔了这么长的时间,你的‘怪毛病’说不定已好了呢!”
“耀添,我求你……”她受不起那样的折磨啊!
“想求我要你,是吗?”唐耀添拉下裤裆,展现出他的骄傲。
瞬间,柳蕴仪心中的恐惧升到了最高点。“不——”
因为几次可怕的经验,让她一面临威胁就变得歇斯底里,然而,她疯狂的挣扎,却不慎踹到他的重要部位。
“妈的!死贱人!你想害我绝子绝孙呀?”他随即朝她腹部狠接一拳,令她痛得倒地不起。
但是老羞成怒的唐耀添并未就此罢休。他凶狠的撕碎她的衣服,用布条捆住她的手脚,并且塞住她的口,接着冲进房里,拿了一条又粗又长的鞭子出来。
柳蕴仪的眼眸惊恐的睁得大大的。那条鞭子的滋味她尝过,而且——就在新婚之夜。
“今天我非得让你学会‘服从’不可!”他大喝一声,随即动用“家法”。
“唔——”
可怜的柳蕴仪只能闷声在地上不断的翻滚,然而,随着一下下无情的鞭笞,她雪白的肌肤也迅速染上斑斑血痕……***
将近午夜了,躺在床上的希范依然辗转难眠,这对一向容易入睡的他而言,是个少见的现象。
不晓得为什么,今晚他的眼皮直跳个不停,加上半个钟头前天花板传来的怪异声响,更令他感到烦躁不安。
“该不会是唐耀添回来了吧?”
唉!想那么多干嘛?再不设法睡着,明天就要带着熊猫眼上班了。
他索性下床泡杯牛奶好帮助入睡,但这时门铃忽然响了。
“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呢?”他边喃喃自问,边打开门,门外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孔吓了他一跳。“蕴仪?”
“对不起,”她气若游丝的道:“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没关系,快进来啊!”
柳蕴仪深吸一口气,“谢了,我只是想跟你借些纱布。”
“纱布?你受伤了?”
“不是的,我想用它来做点手工艺品……你有吗?”
工艺品?这么晚了还搞那此玩意儿,不累啊?希范心里虽然觉得奇怪,还是进屋里拿了几捆给她,“希望这些够你用。”
“谢谢!”柳蕴仪勉强弯起唇线,“晚安,希大哥。”
此时,她薄外套上的“污渍”吸引了他的目光。
“等等!你这是……”希范讶异的发现那污渍竟然是血。
糟糕!才刚换的衣服,怎么一下子就透出颜色了?
“呃……那是以前弄脏的。”柳蕴仪虽企图粉饰太平,但渐渐晕开的血水却戳破了她的谎言。
“快让我看看你的背!”他伸手一碰,却引来她的闷声哀叫。这时他再也顾不得她同意与否了,心急的他马上强脱下她的外套,岂料里面那一件衣服几乎是“满江红”。“你怎会流这么多血?”
“我不小心摔的……”强烈的疼痛感令她的呼吸更加急促,“只是一点小伤。敷个药就好了。”
“小伤?”他生气的说:“我绝不相信有人会摔成这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如果不吐实,就休怪我脱光你的衣服找答案!”
“你不能这么做!”她可紧张了。“要我不脱你衣服也行,除非你马上跟我去医院!”
第五章
希范在走廊来回踱了半个多小时,才等到葛苓芝出来。
他心急的上前问:“苓芝,她还好吗?”
“你想呢?”葛苓芝不答反问。
“别卖关子了,她的伤到底是——”
“一看就知道是挨了鞭子。”她忍不住气愤的道:“我今天可算开眼界了。居然被打到皮开肉绽,那个下手的人真是丧尽天良!”
鞭子?皮开肉绽?葛苓芝的描述令希范感到全身发寒。
“喂!这位小姐是你什么人啊?”
半夜急电把她从床上召回医院,还特地腾出这间个人病房,葛苓芝当然会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她是我的邻居,也是小薇的同学。”
“同学?那……小薇上回怎么骗我说她们两个不认识?”
“上回?”希范不解的拧起眉。
“这位小姐曾经看过我的门诊,那次她也是一身瘀伤,所以我印象很深刻。”
一身瘀伤?
葛苓芝的话,让他回想起希骥说过的微弱哭声。
如果那真是来自楼上……老天!她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呀?
“你进去看看她吧!我会吩咐护士特别关照这位病人的。”
“谢谢你,苓芝。”
“老同学了,还跟我客气什么?”她笑着挥手离去,“真要谢我的话,就等你当上院长后,记得帮我多调点薪水吧!”***
推开病房门,只见柳蕴仪全身裹得像个木乃伊似的趴在床上。即使她双眼紧闭着,但由那两道未干的泪痕,希范确定她仍未睡。
“是唐耀添干的,对吧?“
她虽不愿承认,却管不住泛滥的泪水奔流。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是我的错,我不该惹他生气的……”柳蕴仪细声说。
“夫妻间难免有争执,但也不至于要重下毒手啊!”他真的很气愤。台语有句俗谚,“惊某大丈夫,打某猪狗牛”。像她这么贤慧的太太,疼惜都来不及了,怎么还忍心施以鞭刑?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外人……是无法理解的。”
“我的确是无法理解!”希范的声音扬高了起来,“可我清楚的知道,你应该马上跟唐耀添离婚,否则你迟早会被他打死的!”
这种有暴力倾向的人,就像颗不定时炸弹,谁晓得他何时会兽性大发?“我不能离婚!”柳蕴仪猛摇着脑袋。
尽管这段婚姻充斥着痛苦,但她曾对唐家的列祖列宗发过誓,绝不会离婚的啊!
“为什么?难道你真的那么爱他,爱到被他杀死了都无所谓吗?”爱?
当然不是!她纯纯的初恋,早被唐耀添残酷的践踏瓦解了啊!
希范只当她的不语是“默认”了。
他实在想不透,这世上好男人这么多,何以她对那个禽兽死心塌地,甚至还无怨无悔?
莫名的,一股强烈的嫉妒感令希范忍不住愤怒的重锤桌子一下。柳蕴仪吓了一跳,小小声的说:“希大哥,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你就别管了。”
“我怎么能够不管?我……”面对柳蕴仪的一脸困惑,他硬是拗出一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