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他们俩也报以微笑。
萧曼月虽然快步从楼梯上走下,却不失优雅从容。楚湛默和霍希纭眼看她阶梯走到一半,就要下到大厅,情势一瞬间逆转直下,一个不留神没踩好,她咕噜咕噜像颗球一样骇人地滚了下来。
大厅往来的旅客、服务生当场吓傻了眼,直到楚湛默冲过去大喊:
“叫救护车,不然有医生也好!”
柜台小姐一听,即刻拨了医院电话,请他们派救护人员过来。
萧曼月昏了过去,楚湛默不敢移动她,怕她有骨折、脑震荡的内伤情况。
饭店的服务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霍希纭也跟在旁边不知如何是好。
楚湛默回过身,镇定地对霍希纭说:“你明天有课要上,先搭飞机回去,我一处理好她的事,就回台北。”
“湛默……”霍希纭像是要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楚湛默丢给她一个迷人温柔的笑容:“只要你知道我爱你,就够了!”
“还是……我也留下来帮忙?”霍希纭很体贴地问。
“我明白你的好意!”楚湛默揉着她的脸颊说。“可是,一来这不符合经济效益,二来你的课有那么多学生,要一一通知也很麻项,不是吗?”
“那……你小心点!”依依不舍道别后,霍希纭提着行李赶去机场。
她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无数问题闪过脑海,弄得她思绪大乱!
如果遇到萧曼月不是巧合,那会是一个考验吗?
如果过不了这个情关,她到手的幸福,最后会变成易碎品吗?
吐出一大口气,霍希纭坐上飞机,笑笑地鼓励自己,爱情若禁不起考验,又何须强求?不是自己的,又何苦执迷不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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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台北家中,楚天汉正窝在沙发上逗加菲兔玩。
“我回来了。”霍希纭扭扭脖子,放下行李。
“形单影只?”楚天汉戳着加菲兔肥肥的肚皮问。“那个偷偷拷贝我长相的家伙呢?不会还没摘到你这朵牵牛花,就先学习如何爬墙去了吧?我记得他小时候爬树老冲第一喔!”
楚天汉趁着楚湛默不在,尽情毁谤!谁教那冰冷雪人平时不建立好兄弟情谊,还三番两次挑釁他!
此仇不报非君子!
“吃饭没,下面给你吃?”霍希纭没被他影响。
楚天汉卯足劲使坏说嘴:“不跟你一起回来?难不成是和旧情人见面份外缠绵,就抛下可爱的小希纭了?”
霍希纭身子不觉抖了一下,不应话地默默走向厨房。
楚天汉抱着兔子跟她一起进厨房,站在一旁乱她:“不敢承认?”没想到自己这么神准,一猜就中,明天一定要去签乐透。
“那是他的决定。”霍希纭切葱、切肉、切菜,一气呵成。
“拜托,哪个男人不偷腥!”楚天汉暧昧地假设,顺便夸夸自己的长相:“而且,又有几个女人能抗拒我们这种英俊模样的诱惑呢?”
霍希纭把面丢进水里,冷不妨哧笑出声,这男人还真是猴子不知道屁股红。除了大男人外,怪臭屁的!
“不要小看我苦口婆心的话,我跟湛默可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他想做什么坏事都瞒不过我耳目!”楚天汉很是自负地拍胸脯说。
这么厉害!霍希纭把面捞起,洒上调味料,把碗递给他。“成了!吃吃看!”
“人间美味!”楚天汉尝一口,发出叹息声。“说实在,没有他,我也不赖啊!样子不都一样!何况,我比他有人性多了!”
“是比他爱杀猪吧!”霍希纭倒了一杯牛奶喝。
“我这叫有男子气概,你到底会不会欣赏男人啊?”楚天汉嫌她没眼光地说。
“是!男子气概!”懒得和他辩,她跑去接电话。
“希纭,回程还顺利吗?”电话那头,传来楚湛默嘶哑的声音。
“很好啊!”霍希纭从话语中,能感受到他真诚的关怀。
“天汉在不在?”楚湛默松一口气问。
“在呀!我还煮面给他吃呢!”她笑笑,能听到他的声音真好。
“帮我把电话切成免持听筒的模式,我跟他说话。”
“好!”霍希纭对楚天汉说:“找你的!”
“怎样,老哥?”楚天汉吃着面问。
“吃了我女人煮的面,嘴巴就放乾净点!”楚湛默冷着音调说。“我刚刚耳朵很痒,你是不是趁我不在,偷讲我坏话?”
霍希纭刚喝下去的牛奶不雅地喷射出去,她蹲在地上,捂着嘴猛笑!
不适合嚼舌根的人原来不只她,威风凛凛的天汉兄也不适合呀!
而楚天汉本来吃得津津有味,忽然间把口里咀嚼的烂面一把吐到加菲的头顶上,成了面线兔!
加菲兔抖抖耳朵上的恶心东西,表情闷毙了,怎么每次倒楣的都是它!不会是桃太郎,也不会是安娜?
这人有顺风耳吗?楚天汉连咳好几声:“哪有!我有这么缺德吗?”
“肯定有!”楚湛默毫不迟疑回答。“别灌输希纭一些阿里不答的观念!什么男人好色、爱爬树、野花总比家花香!自己想做的事,别栽赃到我身上来!”一起吃喝拉撒睡这么多年,老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有这么恶劣吗?”楚天汉呕到不行,这家伙专门生来克死他的!
“废话!还有,兄弟妻,不可戏!”楚湛默一字一句交代。“不要用你那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占希纭便宜,她可是你未来的大嫂!”
楚天汉含着面,低声咒骂了两下后,不甘愿应道:“知道了!你的女人我消受不起!”每次碰,每次走衰运!
挂上电话后,霍希纭忍着隐隐笑意从地上站起来。“双胞胎,果然有心灵感应!”
楚天汉一肚子晦气,扔下碗筷,一点胃口都没地说:“都是你,带屎!”
楚天汉气冲冲走下楼,迎面碰到石婉儿。
“天汉,希纭回……”
“别在我面前提到她的名字,会煞到我生辰八字!”
石婉儿瞧他脸色又是青又是红的,心想:准是有人伤了他不可一世的自尊心!
上了楼,石婉儿看霍希纭在客厅里喂兔子吃胡萝卜,却不见楚湛默人影。
“为什么两个人去,只有一个人回来?他人呢?”石婉儿额头皱出不善纹路。
霍希纭不当一回事说:“因为萧曼月从楼梯上跌下来,湛默留在那照顾她。”
霍希纭是很看得开,偏石婉儿气到内伤、气到内出血!
“你知不知道这有旧情复燃的可能性?”更何况萧曼月那女人精得跟猴子一样,说不定整件意外是她事先预谋好的。
“我相信情坚不怕运来磨!”霍希纭不甚在意,而且这事也不是她所能决定。
“你呀!就是心太软!”石婉儿气死了,换作是她,死缠烂打也要留下来监视他们俩的一举一动。
“我觉得不如就趁这次,看看湛默对她的感觉是否依旧?不管是好是坏,我终究是要面对。”
霍希纭侃侃而谈,好像小女孩突然长大了!
“不知道你是不是太天真?”石婉儿和她一起去星巴克喝咖啡。
“天真?”霍希纭笑得苦涩,彷佛喝了一杯极苦的黑咖啡,“我是想用最理性的角度,解读这一次偶遇。”既然注定了,怎么闪也闪不过!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字眼就是──当爱已成往事!”石婉儿大方坦承。“无奈太多、痛苦太多、沧桑太多。”
“呵!我一直以为你是爱情里最洒脱的女人!”霍希纭惊奇审视她聪颖的容颜。
“我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石婉儿自己招供。“我看待爱情的角度和你相反,我坚信天下有不劳而获的爱情!”
“婉儿……你不是吧?”霍希纭突然被咖啡呛到,险些喷出口。
“我是!我就是这样的女人,只坐享成果,不耕耘的!”石婉儿频频摇头,显然也不认同自己的观念。
“什么?”霍希纭差点从椅上摔下来。
她们这对难姐难妹还真是爱情里的对照组,一个注定过劳,一个安逸过头!
“我每次分手之所以快刀斩乱麻,是因为从来没有付出。不会难过,自然不掉一滴眼泪!”石婉儿在咖啡香中谈往事。
“婉儿……”
霍希纭注视她缥缈虚笑的面容,经历这么多事情,两个三十岁的女人还在感情里载浮载沉!
“说实在,我还挺羡慕你义无反顾的性格。我就没这个勇气!”三十年了,她也该接受自己的弱点──害怕受伤。
“我只能说,每个人在爱情里头,都有看不见的盲点!”所以,爱情是盲目的。
“希纭,你真的长大了!”石婉儿看着玻璃窗反射的影像说。如果幸福,是可以争取的,她为什么要害怕受伤?
有人在爱情里瞎子摸象、胡打乱撞,那是一种勇气。
也有人在爱情里林林总总比较、钜细靡遗分析,那是一种理性。
然而,更有人在爱情里飞蛾扑火、如浴火凤凰燃烧,那是一种热情。
是否需要勇气、理性、热情三种元素,端看每个人如何对待爱情议题。
第九章
三天,楚湛默都没回台北。
最后,他打电话告诉霍希纭这个星期暂时不会回来,因为萧曼月小腿骨折,亲人又都在美国,他得留在那里陪她一阵子。
霍希纭没有说什么,只有叫他小心保重身体,不要太劳累。
她试着将心比心,如果换作是她面对之前的情人,会不会有同样反应?是不是也不忍心丢下他孤伶伶一人在那头养伤?
把感情想复杂了,对自己并没有好处!单纯点看,不就是她最欣赏的作为──雪中送炭、人溺己溺!
这几天寒流来袭,温度遽然降到十二度,室内空气冷冰冰、屋外冷风寒飕飕。
霍希纭打开客厅的电暖炉,拎出一团线球,蜷在沙发上打毛衣。
楚将钧躺在长沙发上,拿下一条毛毯裹住身子。“简直冷死老爹我!”
“帮你打一件毛衣?”霍希纭细心地一针勾过一针。
“别想用一件小小毛衣收贿我!”楚将钧贪小便宜的性子不因寒流打折扣。“我觉得貂皮大衣比较受用!”
“别理他,让他冷死算了!”秋湄娘刚开门进楚家,一听到这话肝火就烧起来。
“臭老太婆,别一进门就诅咒我!”楚将钧才想从毯子里弹跳出来指着秋湄娘鼻子臭骂一顿,但一接触刺骨冰冷的气息,身子就缩了回去。
“身体虚,就少在那逞强!”秋湄娘见状,若有所指地嘲笑。
“虚?我可是勇猛得不得了!”楚将钧露出意气风发的表情,“养锖蓄锐这么多年,哼!多厉害啊!要不要试用看看?”
这么露骨的话搞得秋湄娘的脸刷地火红起来,她心里暗骂:死不要脸,这种话也可以拿来炫耀!
“一个大男人,像乌龟一样缩在那里,还真勇猛!”秋湄娘在霍希纭身边坐下来。
“臭老太婆,你是专程来踢我馆的吗?”楚将钧不高兴地问。
“臭老头,我是来探望我那两个宝贝儿子!踢你的馆?我还怕会伤了我的玉腿!”
秋湄娘好奇地看着霍希纭手上好小一件的毛线衣裳。
“这么小,给谁穿哪?”她用手一比,还真的只有巴掌大。
霍希纭比着对面沙发上,肚子朝天、四肢张开、睡觉鼻子会吹泡泡的可爱黄金鼠。“给桃太郎的。今早我看它冷得发颤、缩来缩去,就想要给它做件衣服。”
躺在桃太郎身边的加菲兔本是熟睡地猛打鼾,长长的耳朵却突然一竖而起,彷佛听到什么重大机密!
“当然,加菲也有份。”霍希纭好笑地看着敏感的灰兔宝宝。
她话一说完,加菲的长耳就整个无力地往下一摊,遮住面前视线。
“希纭就是心好,好心一定有好报!”秋湄娘暗忖,湛默这回眼光真好,挑了个贤慧善良的女人!
“是啊!好心又大方,才会任由自己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在台东单独共处!这不是替他制造机会吗?要我,也爱死了!”楚将钧说着霍希纭才懂的风凉话。
“死老头,你说清楚来!”秋湄娘见霍希纭脸色大变,嗓门大开问道。
“有人心脏特强,不担心自己的男人在外头打野食,由着他和前女友鬼混在一起,还有心情织毛线衣呢!”楚将钧一边嗑瓜子一边讥笑形容。
“湛默和萧曼月在一起?”秋湄娘严肃地看着霍希纭。
“是啊!因为她受伤了嘛。”难不成要她五花大绑,把楚湛默架回来?又或者,她应该疑神疑鬼地留下,监看他们俩是否真有不可告人的奸情?
“唉!你这孩子体贴得没话说!”秋湄娘感叹道,不像萧曼月那个自认有抱负有理想的女人,实际作为却自私自利,不管他人死活。
“她是笨得没话说。男人又不是羊群,放羊吃草不见得会长得又高又壮,还要当心被大野狼拐跑唷!”楚将钧冷嘲热讽道。
自从萧曼月用理想当藉口,光明正大和楚湛默分手后,楚将钧就打从心底讨厌这个女人,让他儿子伤心还一副问心无愧的属样!
“那个心思复杂的女人,希纭哪玩得过她!”秋湄娘也不喜欢萧曼月的深沉,儿子就是太痴情了,才会被她抛弃得无怨无悔!
“阿姨,湛默……”霍希纭希望她能谅解湛默的作法。
秋湄娘明白事理地说:“希纭,我们没有责怪湛默的意思,是那个女人城府过深,老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耍人一道。”
“我相信湛默有智慧去判断是非。”
霍希纭把小毛衣套到桃太郎身上,它睁开一只眼瞄她,又继续呼呼睡。
“就不知道美色当前,儿子智商会不会退化到只剩一半?”楚将钧的焦虑显而易见,萧曼月手段实在高明,他老人家哪放心!
“算了,希纭都不担心,我们两个老人为什么要一直叽叽呱呱,吵得她心烦意乱!”秋湄娘出口制止楚将钧的尖苛话语。
“那是因为她不知道湛默之前对萧曼月用情多深、又跌得多痛,问题是我们俩知道啊!”楚将钧生气地吼出声。
霍希纭继续织加菲的衣服,一句话也没辩驳。
“如果那是儿子的命,我们就认了!”栽在同一个女人的手中两次,秋湄娘硬是不相信儿子蠢成这样!
叹了好长一口气,楚将钧平心静气、出人意表地说:
“希纭比那个萧曼月好上千倍,如果儿子最后选了那女人,那他和楼杰又有什么两样?不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早知道总比晚知道好!”
不是不相信儿子,而是不忍霍希纭被牵连其中,最后伤心欲绝!他又岂会老眼昏花到瞎子的地步,霍希纭的好,他也看在眼里啊!
秋湄娘诧异地瞪着老头凝思的脸庞,他有点不一样了哦!
“希纭,老爹我或许不能影响湛默的决定,可是我绝对有权利允许你住下来,直到你想搬走。”楚将钧闭上眼睛,埋在毯子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