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见过面?”
对于这突然的会面,霍希纭不知该寒暄问候,对过去的喜怒哀乐装没事?还是翻旧帐,大家好好算清楚?这些日子不知中什么邪,特别容易碰到昔日男友。
“大学时……是男女朋友。”李国梁平淡地叙述。
“什么?!”两个老人眼珠子差点滚出,两人这么有缘?
霍希纭尴尬地笑着,反正她没有重燃旧情的打算。“好巧……”
哔铃哔铃!话才起头,美妙的手机音乐声打断众人谈话。
“你在哪里?”楚湛默冷冷问话。
“喔,楚伯伯带我出来吃饭。”霍希纭照实回答。
他老爸一旦洒出好心就准没好事,楚湛默继续问:“在哪吃啊?”
“老爷……啊!”霍希纭手臂被人用力捏了一把,她哀号出声。“酒店。噢──”
楚将钧比了个闭嘴别说的姿势,可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带霍希纭吃饭已经够神奇,还去高级的老爷酒店,老爸葫芦里卖什么药呢?楚湛默一声不吭挂上电话,决定一探究竟。
霍希纭挂上电话,楚将钧急问:
“湛默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啊!”霍希纭神态自若说,不懂他干什么这么紧张兮兮!
危险!楚将钧直觉事情没这么简单,赶快吃完后休兵走人才是上上策。被儿子知道自己拐了希纭丫头来相亲,图一餐好料,不免遭他一番冷冷吐槽,更惨的是被他恐怖的冰寒眼神千刀万刮。
“希纭,别光顾着说话,去吧台拿东西吃!”楚将钧催促,自己也飞快抱了一大堆食物。
吃到饱耶!凹着肚皮走进来,怎么样也要鼓着肚皮滚出门。
学生时代的青涩感情,想来都事过境迁了。当初分手的难堪、泪涟涟,十年后回想都成了小孩子的儿戏。
“你……愈来愈有女人味了!”李国梁由衷赞赏。当年被她嫌弃为无趣的女人,现在不但韵味无穷,还姿意随性。
“你也成熟好多。”霍希纭浅笑。“还以为毕业后,我们就不可能再见面了。”
“事世难料啊!”李国梁颇感叹地说。“年轻时,我喜欢骄纵难控制的美女,总觉得征服起来才有快感!而且也可以在同侪面前炫耀,显示自己神通广大!”
“呵……我想也是!”霍希纭自然地说道。“所以,你才和我分手。”
李国梁定住眼睛凝视她,语气慎重地说:
“可是,现在我的心境不同了!有了那么多次难伺候、难相处的恋爱经验后,我常常回忆起你对我付出的一切。”
霍希纭喉头没来由一紧,坐姿直挺挺,身子僵硬。
“拥有一个感情很容易,可是要珍惜所拥有的感情却需要智慧。我那时太年轻了,对于随手可得的真诚弃如敝屣,那是我不懂事!”
霍希纭猛灌白开水,不知如何接话,他在暗示什么吗?
“很多次……其实我还满想找你聊聊,却又不知如何开始。”李国梁温文儒雅的脸上满是愉悦。“没想到……还真让我遇上了!”
霍希纭努力解读李国梁话中涵义,难不成他想要破镜重圆?
“希纭,我们再试试好吗?”李国梁诚恳地表态说。
霍希纭挣扎地看着李国梁,不想拒绝他,可也不想答应。她需要静一段时间好思量最近发生的这一连串意外事件。
“我……”她鼓足勇气要解释她的情况。
“别想了,她是我女朋友!”楚湛默淡漠喑哑的嗓子冷冷传来。
霍希纭别过头,对上楚湛默深沉隐着情绪的眼眸,她鸵鸟似地低头、再低头,直想钻到桌子底下去。
明明不是她的错,干什么一脸心虚样?楚湛默挑明说:
“好马不吃回头草!错过,就没机会了!希纭,走!”
“可是……楚伯伯……”霍希纭推推隔壁耳若末闻的老头子。
楚将钧啥也不敢顶撞,猛吃生鱼片:“那……你和湛默先走。”
“楚老!”李妈妈看不过去了。“你怎么把儿子的女朋友带来骗吃骗喝?!”
“希纭……希纭她……不是……嗯……是!”楚将钧一瞄到儿子忿然的冷眸,就哑口无言。
“节俭也不是这样!”李妈妈不甘心地碎碎念,火上眉梢道:“这顿你自己付吧!恕不招待!说好是要相亲,竟然随便带个女人来充数!”
霍希纭看现场气氛位于崩裂边缘,小声问道:“这样一走了之,丢下楚伯伯好吗?”
楚湛默卯起来要老爸吃吃苦头,老是省自己敲别人也不成。“他这人,钱多到可以当散财童子,却宁愿当抠门老头!偶尔得用非常手段强迫他花钱!”
牵着霍希纭离去,来到饭店外头,楚湛默端倪她轻松的笑脸淡说:
“原谅别人是一种美德。”
霍希纭偷睨着他看不出喜怒的俊颜,心有同感附和:“说得真好,做人本应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但是……”楚湛默狠狠赏她一眼,“还是要有分寸!你就由着老爸拐你去相亲,由着从前弃你而去的男友吃回头草,啊?”愈说嗓门愈大,简直惊如霹雳!
“是你自己说的嘛!原谅别人是一种美德。”霍希纭瘪着嘴说。
“那是反讽法!”楚湛默阴沉地瞅着她。“我最讨厌烂好人了!做人要有原则,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要什么都随便!”
意思是说……他最讨厌她这种什么都好说的人喽?
“况且……你是我女朋友耶!”楚湛默脸上净是深邃的冷峻。“我就是看不惯别人欺负你!”
“我是……你女朋友?”她怎么不知道,这事几时发生的?
“你刚刚的语气很怀疑?”楚湛默的冷眸由阴郁变得暗沉。
“不是啊!”霍希纭小头猛摇地澄清。“因为……”
“怎样?”他都说喜欢她了,不是吗?
“因为你……你又没追过我……”霍希纭讷讷说,脸色怪扭捏。
“追你?”楚湛默耸高冷眉。“亲你算不算?”
她怔了一下,点头。
“抱你算不算?”楚湛默继续炮轰她打结的脑袋。“说喜欢你算不算?”
霍希纭只能猛点头,但──
“就这么简单?”
“难道要我跪在地上送一束花给你,以表心意?”楚湛默用杀人的眼神直瞪她,敢说对,就走着瞧!
霍希纭诚惶诚恐应道:“没……有。”
“那就是了嘛!”楚湛默不给她任何问话的机会,猛然狠狠地吻得她喘不过气。
以前那么多次的恋爱,都嘛是先有一段温柔浪漫的约会过程,再经历卿卿我我的浓情蜜意,才变成男女朋友的!哪有突然之间,毫无预警就宣布是男女朋友!
到底是屈就于他威胁人的眼神,或是心动于他三番两次的英雄救美,霍希纭自己也不清楚。
唉!真是段曲折离奇、扑朔迷离的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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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石婉儿约霍希纭逛士林夜市去。
“你有新的护花使者了?”石婉儿惊奇问,希望这次不是烂桃花了!
没有沐浴爱河的欣喜,霍希纭咕哝地承认:“应该是吧。”
反正楚湛默虽然阴郁难应付、讲话冷飕飕、老爱用眼神威胁人,至少还帅气英挺。
这么多小缺点里有一项迷死女人的优点,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谁呀?改天带来见见。”石婉儿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你早见过了。”霍希纭不感兴趣回覆,叫了杯珍珠奶茶喝。
“怎么可能,你又没引荐过?”石婉儿点了热可可。
“你跟他热得很。”霍希纭排队买有名的章鱼小丸子。
放眼霍希纭身边的男人,石婉儿熟的就只有那一对脾气特怪的双胞胎兄弟。“你是说……楚家的……”
霍希纭混着芥末吃小丸子,眼泪夺眶而出,彷佛无限委屈:“嗯……楚湛默。”
还好不是沙猪天汉,不然以后他们有得吵了,希纭肯定难做人!
“湛默?”石婉儿不知该恭喜她,还是同情她。“倒追他的女人一票,你心脏可能要强壮点,一场腥风血雨的争夺战在所难免!”
霍希纭这次没有以往的掏心掏肺、牺牲奉献,反而浑身不自在,唾手可得的爱情倒是第一回。
“感觉好怪说!没有热恋、没有烛光晚餐,就在一起了。”
“湛默那人实事求是,是非分明的,算是个正直的男人。”石婉儿偷了一颗她的小丸子吃。“除了性子阴冷了点!”
“总觉得我们性格差异太大!”霍希纭懒懒地东看西瞄,莫名其妙捡到了最抢手的男人,却一点喜悦感都没有。
“那叫互补,OK!”石婉儿虽然不是很欣赏楚家男人,但就事论事来说,楚湛默是个说一不二、不空口说白话的男人,因此,这么多年他鲜少有绯闻传出。
“总而言之,目前也就这样子了吧。”
霍希纭竟然也有不甘不愿的神情!
“小姐!啊是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胁迫你谈这场感情吗?”石婉儿好笑地瞅着霍希纭百般无奈的样子。
没有真正用到刀子,冷眼胁迫也是一种方式呀!霍希纭无语咬着吸管。
“别看湛默冷不拉几,他可是个用情很深的家伙。”石婉儿在一家卖小手饰的地摊前停下。“他大学时谈过一场长达七年的恋情,几乎论及婚嫁了。后来那女孩为学业、事业去了美国,两人断了后,他再没有谈过别的感情。”
“真的?”霍希纭愕然,拿起一枚戒指又放下。“那女孩是怎样的人?”
石婉如挑了一条银色星型项练看。“活泼热情、有理想有抱负、说话自信幽默的女孩;留着一头又长又蓬松的卷发,眼睫毛很卷而翘,像个美丽的洋娃娃!”
“听起来……很漂亮迷人!”霍希纭蹙眉说,又拿趄另一条手练观看。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现在……我就不知道了。”石婉儿付钱给老板,买下项练。
“看不出来,湛默是深情的男人!”看到他那种冷死人的气质、眯得很危险的眼眸,她哪还敢招惹他,惟恐避之不及啊!
“他会说喜欢你,表示他真的动情了。”石婉儿眼露精光地笑,一物克一物啊!“你也知道湛默是高深莫测、不易看出情绪的人,不是到了非说不可的地步,他不会表达出他真正的想法。”
霍希纭垂头丧气地踱步:“不知道他喜欢我哪里……论外表、论气质、论谈吐,我一点都比不上他以前的女朋友。”
“小姐,你有你优点嘛!你善良、有包容心、脾气好、体贴、不计较……我随便提都不下十个!”石婉儿举起霍希纭的手大喊:“你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了!”
霍希纭惊吓得甩开石婉儿:“糗死了!讲这么大声,我哪有这么好!”
石婉儿很认真地注视她:“希纭,能交到你这个朋友是我这辈子的荣幸!你有多棒,我很清楚,相信楚湛默也明白。”
不知道是不是受伤太多次了,霍希纭不想多去思考感情问题。任何她以为理所当然的事,最后都迅速走样,她来不及检测问题点在哪,一切已烟消云散!
看霍希纭表情凝重,石婉儿逗趣说:“你那套‘爱情无罪、温柔有理’的作法,实行的怎样?”
霍希纭在感情里爱屋及乌的彻底,周遭不相关的人也为此受益。
“失效、失灵、不适用……随你怎么说都好。”这是霍希纭最想不通的地方。“端个咖啡给天汉、泡个牛奶给楚伯伯,湛默就会用他冰寒的眼神射死我!遑论打扫、拖地、跑腿的事了。我斗胆做,他的脸色即刻降温到零下四十度,比极圈还冷!”
“挺疼你的,好现象!”石婉儿笑眯眯地称赞,本就该划清界线,是女朋友,不是专属佣人呀!哪有什么都卖命服务的道理──
“可是……我不习惯。”霍希纭根本天生劳碌命,一刻都不得清闲。
“在感情里被使唤这么久,你也该好好享受被疼惜照料的感觉,这不也是另一种滋味啊!”
石婉儿一语惊醒梦中人,女佣也可以变凤凰啊!
“要我当少奶奶喽?”霍希纭这次脑筋转得很快。
“Yes,辛苦了十年,该是好好赏自己了!”石婉儿的鬼点子一向最多。“趁湛默有空的周休,约他去五星级饭店度个假。一边放松压力和情绪,同时两人可以甜蜜独处,不但少了两个聒噪的电灯泡,而且豪华舒适、耳根清静!”
霍希纭浪漫的细胞慢慢被唤醒,双眼灿出火花:“我去!我一定叫他去!”
“记住,不要带钱包。”石婉儿深怕漏掉的交代。这女人抢付钱的速度奇快无比,抢男人要也这么积极,就不会失恋了!
“为什么?”她掏钱向来最大方了。
“反正……湛默粉有钱,你一毛都别带,听清楚了吗?”石婉儿再三叮咛,毕竟霍希纭常左耳进、右耳出,让所有事情又回到原点。
“喔!”霍希纭买了香草霜淇淋舔着。“小钱嘛!”
石婉儿摇头兴叹,这女人不是太有钱,就是一点金钱观都没有。情侣去五星级饭店度假,信用卡轻轻一刷,没有一万好几,也跑不了八千、九千!
“记住,你是去当少奶奶,不是当养小白脸的深宫怨妇。说别掏就别掏,知不知道?”石婉儿愈说愈大声,愈说愈光火!
旁人纷纷回过头打量她们俩,以为又是两女争一男的情架。
霍希纭捂住被雷声轰炸的耳朵,“听清楚了。你……小声点。”不用在大马路上嚷嚷,昭告全天下吧!
石婉儿望着清澄的天际无语,真不晓得这么好的女人竟然还可以孑然一身,没被当单身抢手货拍卖!
现代的男人,唉,有眼无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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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起头难!
跟男友开口要求度假,本是容易简单轻松的小事,啊不过呢?如果男友性子冷漠、脾气难捉摸,就成了头大的烦事了。
星期三晚上十一点,霍希纭在楚湛默房间前来回走着不下二十遍,犹豫着要如何提起这档浪漫事。
旁边三只小家伙觉得她动作搞笑、神色趣味,有样学样地来回皱眉走着。
哈啾!霍希纭打了一个好大的喷嚏,忍不住捂鼻念道:
“你们三个宝贝别缠着我嘛!去旁边玩不很好?”
三只家伙来回跑得开心,哪理她好言好语的劝说。
桃太郎咕噜噜地来回穿梭,神采奕奕。
加菲兔兴致高昂地跳呀眺,看不出来要减肥还是促进血液循环。
安娜可跩了!优雅高傲地抬头阔步,看都不看她一眼。
霍希纭没辙,蹲在一旁角落叹气,最没地位的就是她,连小动物都搞不定。
突然,楚湛默穿着睡衣走出来,瞄到三只小家伙乐得来回跑跳,而霍希纭就丧气发呆的一人倚靠在墙角边,形成莫大对比。
“不睡觉,有空蹲在这发呆?”楚湛默弯下身子陪伴在她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