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狄瑟,她是那朵玫瑰。」他吼。
古绯一愕,茶杯掉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她看著眼前的那把已经上了镗的枪,子弹可是不长眼睛。
「玫瑰?什么玫瑰?喔——你是说我背上的玫瑰吗?那是我前阵子才刺的,很漂亮吧?钟警官……没必要因为我去刺青就拿枪对著我吧?!」
古绋的心急遽的跳动著,但她却压抑住惊慌,脸色苍白的故作镇定。
「你少装蒜了!你就是那个女人,我没那么容易被骗——狄瑟你——」
「古绯,快走!」
钟尚式的枪被狄瑟一个踢腿给踢到一旁,子弹咻的一声射到墙壁,狄瑟拉著古绯便往房门外冲了出去——
「该死,狄瑟,你别跑!你这个叛徒!」钟尚武捡回枪,也快速的追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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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慌乱的冲出旅舍,古绯跟著狄瑟的步伐,躲避钟尚武的追逐,他的身後不知何时又跟了几名警察,狄瑟故意往人多的地方跑去,就是要阻挠警方,让警方无法开枪捉人;就在他们越过马路,终於拉开了和员警的距离时,狄瑟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的手按住了右臂,双腿一软,瘫跪在地上。
「狄瑟,快跑呀!他们要追上来了。」
古绯拉著狄瑟,再不快走,那些警察又要追上来了。
「你……你自己走……」他喘著气,无力的说道。
「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跑了?」
古绯蹲下身,拉开了狄瑟捂在肩上的手掌。
「我……我没事,你先走——」
「老天,你流血了!你怎么会流血……」古绯慌乱的捂著他的伤处,她的手沾满了腥红的血液。狄瑟的手掌握住她的,看著他的眼眸,她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她要是真的一走了之的话,他会死的!
「我不会有事,他们不能定我的罪,你得逃!你要是不逃,我也会捉你……捉你回香港归案……」他边喘气,边推她离开。
古绯摇著头,不知自己在挣扎什么,眼前的男人应该是她的敌人,她根本不需要理他,他的死活与她无关呀!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男人突然拉起了她的手臂,古绯扬起头,竟看见了一张熟悉的睑孔。
「三哥——你怎么会在这裏!」
第六章
「古绯,上车!」
「三哥,你怎么会在这裏?」古绯扶著虚弱的狄瑟,看著他的血不止歇的一直流下,她的心都揪疼了。
「先上车再说!」古阎轼拉起古绯,将狄瑟踹到一旁。
「三哥,我要救他!」
「救什么救?这家伙本来就该死,你要我开枪打了他然後再救他?!」
「什么?这一枪是你打的?那就更该救!」古绯看见狄瑟合上了眼帘,她蹲下身,用力的将他搀扶起来。
但是狄瑟实在太重了,再加上他又昏厥了过去,重量根本不是她所能负荷;古阎轼看古绯扶著狄瑟跌跌撞撞的跪在路上,他摇了摇头,索性帮古绯将狄瑟扶上了车。
「你知不知道自己救的是谁?他是警察,你以为他会感激的放过你?」古阎轼责备道。
「三哥,如果没有他,我现在已经落入警察的手裏了!」
「你现在救了他,并不代表他也会饶你一命!这家伙是香港警方派来的,如果他能相信,狗都会飞了!」
「没理由人家救了我,我们还要杀他!要是他死了,我会良心不安的,大不了等他伤愈之後,再让他离开。」古绯劝著古阎轼,他平日冷酷狠毒,对敌人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如果不先说服他,说不定回去之後,他就先一枪解决掉狄瑟了。
「就怕他伤好了之後,反而出卖了我们,古绯,你把他带回去,他就知道我们的藏匿之所了,这对我们来说有多危险,你可曾想过?」
「既然你这么担心,那我就另外租个房子照顾他,你帮我找人来把他手臂裏的子弹拿出来。」
「这有什么差别!你照顾他,你也一样危险。」
「古阎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古绯看著狄瑟痛苦的皱著眉心,想到这一枪是古阎轼为了救她而开的,她就内疚得要命!
「怎么样?让他死了,就什么麻烦都没有!」
「人命关天,什么叫死了就什么事都没有?!」她怒吼。
「古绯,如果他清醒了,你摆脱不掉偷窃的罪名,但如果他死了,这颗钻石就是你的了,你得想清楚!」
「你不会了解的。」古绯固执的说著,她相信狄瑟不会出卖她,否则,他就不会背叛警方帮助她逃离。
「是,我的确不了解这种人活著有什么用?!」古阎轼冷然的一哼,他平时虽然眼兄妹不常接触,但她到底还是他的亲妹妹,保护她的安全,是他的责任。
「停车!」古绯喊道:「既然你不肯救他,我自己救!我绝不会拖累大家,要是我真的入狱或被狄瑟出卖,也都由我自己来承担。」
「你以为我会放任你去救他?」
「如果你不救他,就不必管我!」古绯推开了车门,车子紧急煞车。
她扶著狄瑟准备下车,但是他还昏迷著,任她怎么使力也无法拉他下车。
「古绯,我退一步!我帮你安排一栋房子让他养伤,但是伤好之後,他就得走,而你不该再和这种身分的人有任何的瓜葛。」
听到古阎轼这么说,古绯终於露出了笑容,有古阎轼的保护,至少狄瑟和她的安全暂时不会有问题了。
「谢谢三哥,我答应你,只要他的伤一好,一定马上和他断绝所有的接触。」
古绯说完,对古阎轼露出感激的一笑,她看著狄瑟苍白的脸庞,指尖不自主的抚上他的颊腮,是她害得他如此,她绝不能放下他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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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真是抱歉,今天麻烦你了。」
古绯说著,见古阎轼冷淡的点了点头,又轻瞥了狄瑟一眼,「你自己小心一点,这个香港警察没那么容易应付。」
他说完之後,便转身走出大门,将狄瑟交由古绯处置。
「放心,不会有事的。」她说。
看著古阎轼离开之後,古绋拿了把椅子坐在狄瑟的身边,古阎轼已经找了私人医生帮狄瑟将子弹取了出来,他的脸色也没方才中弹时那么苍白了。她的手指从他的额头,沿著他挺直的鼻梁来到性感的唇瓣上,想到他温暖的唇,古绯不自主的低下头,在他冰冷的唇瓣上轻落下一吻,又迅速移开,深怕被狄瑟察觉她的举动。
「如果你不是警察,也许情况就不一样了……」
古绯拿著毛巾,替狄瑟擦拭额上的汗,她不知道他何时会醒来,但她却私心希望他不要醒来,因为只要他的身体一恢复,就是他们的分离之时,她竟然对狄瑟充满了眷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嗯……古绯,快走……」
狄瑟突然皱起眉头,口中喃喃低哝著,他想抬起手,但手臂上的伤口让他使不出力气,手才举起,又痛得放下。
「别动,你别动呀!伤口会裂开的。」
「不许捉她……不许……」他呻吟著,「快逃……」
「狄瑟,你是清醒的吗?狄瑟?」古绯的手拨开了他落在额上的黑发,但他却不再开口,眼眸仍是紧闭著,他居然连昏迷时都记挂著她,听到狄瑟所说的那些话,她的心泛起一抹奇特的感受。
她真是傻,他怎么可能是清醒的?现在他伤得那么重,说的那些话只是一些呓语,也许他的脑海中还残留著他们被追杀时的景象,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她有什么好在意的?
「好痛……」
他低喊著,随手握住了她的手,古绯挣动著想甩开他,但却被他握得死紧,彷佛深怕她会离他而去。
「很痛吗?」
「别走……」他低喃著,眉心拧成一线。
「你别用力,伤口都裂开了!我不走,我就陪在你的身边。」古绯用另一只手包覆住他的大手,绑著手臂伤口的绷带又渗出血液,古绯心急的安抚他。
「嗯——」他虚弱的应了声,感觉到她不再排斥时,他才放松了下来。
「没想到你也有依赖的一面。」古绯摇头一笑。
她想起狄瑟每次和她相处,总是那么霸气而无理,脸上总是挂著那抹嚣张的笑容,没想到他也有无助的时候,也是需要别人的陪伴。现在他受了重伤,昏昏沉沉的,嘴裏虽说不要她离开,但他可知道他现在依赖的是何人?
如果他知道此时在他身旁陪伴的人就是他一直想捉的窃贼,他还会像现在这样紧紧的握著她的手,要她陪著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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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中午,狄瑟清醒了过来,他一睁开眼晴,就看见趴伏在床边的古绯,他皱著眉,打量著四周的景象,他只记得自己和古绯从旅馆裏逃了出来,他们不停的跑,以为摆脱掉钟尚武的追缉了,谁知一股剧裂的痛楚突然席卷了他的知觉,他知道自己中了枪,之後就失去了意识——
没想到再睁开眼,居然会置身於此,看样子,他似乎是安全了,但是为何古绯会陪在他的身边?她没有逃走吗?
「嗯……」他才移动手臂,剧裂的疼痛又再度袭来,他哀叫了一声,吵醒了伏在床边累得睡熟了的古绯。
「你醒了——」古绯张开眼睛,旋即检查狄瑟的伤口。「你别乱动,伤口好不容易愈合了,再裂开的话,你又要捱疼了。」
「这裏是哪儿?」
「你不要问那么多,安心养伤就是了。」
「你把我带来这裏,是把我当成朋友或是敌人?」
「我们不会是朋友,但我也无法再把你当成敌人,你既然帮助我逃走,我也不能放下你不管。」她说得像是道义上的责任。
「你不怕我知道你的藏身地点後,会对你不利?」他虚弱的问著。
「这裏只是你养伤的地方。等你伤好了之後,这房子就会空下来,而我也不会再来这裏。」
「你对我还是有所防范。」狄瑟蹙眉,原本的欣喜又被古绯的话击碎。
古绯耸了耸肩,对狄瑟的话不置可否,她无法否认,却也说不出肯定的答案来,事实上,当他因为她而中弹时,她的心就已陷入茫然,似乎不再那么厌恶眼前这个从香港来的警察;而当她不顾一切的救了他、帮他疗伤时,她的心裏似乎也不再将他当成敌人了。
「我想我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狄瑟见古绯不再说话,他自顾的又开口说道。
「什么难题?」
「我掉到了敌人的手裏,而我却不想逃,明明可以轻易的破了这个案子,但我却偏偏放走了犯人,最糟的是,我竟为了那个犯人违背了自己的职责,还险些为她失去了性命。」
听完狄瑟所说的话,古绯又再度默然,明知他的话是在说给她听的,但她却无法表示任何的意见,她已经答应三哥,一旦狄瑟伤好之後,将不再与他有任何的牵扯,毕竟他俩是两条平行线,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有交集的。
「你觉不觉得我很愚蠢?」他反问著,半是试探。
古绯抬睫望他,许久後,她冷漠的回道:「的确是很蠢,没有人会像你这么是非不分。」
「这是你的真心话?」
「当然,我永远不会相信自己的敌人,别说是捱子弹了,就算是放任自己手下留情都不可能——」她摇头,淡漠的一笑。
「古绯!」狄瑟忽地捉住了她的手,「如果你真是这样想,为什么还要救我?虽然我昨天睡得昏昏沉沉的,但是我也能感觉到你的细心照顾,你——」
「放手!」她想抽手,但狄瑟却牢牢的握住了她。
「我偏不。」
他的手心传来微温,却无法暖和她手上的冰冷,她用力的甩开他的掌握,却忘了他手臂上的枪伤。
「喔……好痛!」狄瑟叫了一声,古绯吓了一跳,连忙又握住了他的手掌。
「你没事吧?教你不要乱动你偏不听!」审视著他的手臂,发现血又从洁白的绷带上沁出。
狄瑟突地用另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将她紧紧的环在床边,不再让她躲开。
「你要是对我不在意,为什么这么紧张我的伤?」
「我……我是怕你在这裏赖太久,想赶都赶不走!」
她想撤开,但他的力气那么大,死缠著她的腰不肯松手,她怕他的伤口再度恶化,不敢再有抗拒,僵直的站在原地。
「既然你救了我,就别想摆脱我!」
他坚决的说著,眼睁直瞅著古绯,他才不信这倔强的女人所说的话,要是她真的对他没有一点感觉,怎么可能会救他?以她之前对他的排斥和厌恶,当他受伤时,她该恨不得多捅他几刀才是。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这个疯子!」她气极的骂道。
他的言语搅乱了她的心湖,他的意思似乎是要纠缠她直到她弃械投降为止,她实在後悔极了,她根本不该救他的,她简直是在自找麻烦。
「所以我怀疑还有颗子弹留在我这裏。」他拉她的手,指著自己的脑袋,「否则,我怎么会觉得自己似乎爱上你了。」
古绯咬紧了唇,一狠心,不管他手臂上的伤口,用力的扯开了他的手,「我想我该找个脑科医生,再帮你动一次手术。」
话说完後,古绯飞也似的冲出了房间。
该死!他居然说「爱」?他以为她那么好哄吗?男人,她古绯虽然看得很多,却没见过像狄瑟这么死皮赖睑的!
他以为她会相信他吗?哼——哼——
开什么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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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绯——」
狄瑟的声音从房内传来,自从昨天他醒来之後,她就开始躲他,不敢再随侍在他的身旁,尤其是害怕听见他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告白。
「古绯,拜托你……进来……」疲软的声音再度传来。
古绯推开房门,她靠在门边看著躺在床上的狄瑟,这家伙连受了伤都这么不安分,要是等他伤好了,她还能安安稳稳的站在这裏吗?
「你能不能安静一点,没有病人像你这么吵的。」
「我的头很疼——」他说著,「还有……还有一件事……」他嗫嚅著,不知该如何启口。
「什么事,快说呀!」
「你进来我再告诉你。」
「你怎么这么麻烦?!什么事直接说就好了!」
「我身上又没有毒,你干嘛躲得那么远?」
「这是以防万一,谁晓得我一靠近你之後,你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又死捉著我不放?」
「我保证不会了,我这次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我需要你的帮忙。」
「你先说来听听,要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会尽可能的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