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妈……”项乔昀连忙搀扶住她,怒视他一眼,不悦地提高声调吼着:“邵桓禹,你知不知道你很没礼貌!”
她懊恼,真不该对邵桓禹这种不懂失去挚爱痛楚的人说那些话,过惯优渥生活的他是不能体会的。
“我很抱歉。”他一脸抱歉,知道是自己不对,全然没考虑到曾黛玉的心情,更没猜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乔,没关系、没关系。”曾黛玉强忍不适,拍拍她的手表示无所谓,并深深吸口气,“我当然想我儿子,也想我那个还来不及出世的女儿,不过很可惜他们都不在了。”曾黛玉忍不住轻叹口气。
曾黛玉的话让邵桓禹感到欣喜,最起码他知道这些年来.她并没忘记他这个儿子,也惦记着妹妹。
“曾妈妈,我好饿喔。”项乔昀狠狠瞪视邵桓禹一眼,向她撒起娇,试图转移这话题,不让她再回忆过往、再心痛一次。
“哎呀,光顾着跟你们讲这些,都忘了……”曾黛玉收起心伤的情绪,强打起精神笑说,急忙拉着两人进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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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邵桓禹第二回和曾黛玉同桌共餐,
他盼这刻盼了二十六年,此时竟然没心喜之情,只有失落、复杂的情绪显现在脸庞上。
他看着院内几名为人母亲的女人忙碌穿梭在院童之间,一会儿为他们打理饭菜、一会儿帮忙喂食还不会自己进食的孩子。
心里满是嫉妒,他心想为何他没机会让她如此对待呢?
他怨、他恨,为何这些孩童能这般幸福遇上她?而他偏偏遇上坏心眼的老师。
慕穗神父过世前将他交付于布里司托附近的孤儿院。
孤儿院内的师长对院童采军事化管理,只要是不乖、表现不佳的院童,隔天便会被罚一整日没饭吃,还得清扫院内里里外外;即使在寒冷的冬季,仍得照常打扫。因此衣衫褴楼、赤足走在冰凉雪地上的院童经常被冻到没知觉。
邵桓禹的黄肌肤、外貌和同伴差异甚大,自然成为大家欺负与排斥的对象;而他愈是反击,愈是没饭吃、没书渎,更没有朋友,所以他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只能看着其他孩子们读书、玩耍,因此心境变得越来越孤独;非人的悲惨生活令他不自觉地为自己的肤色感到耻辱,自卑不已。
委屈、愤怒与羞辱的复杂情绪让他悲从中来,在某次痛哭过后,他深深期许自己,长大后要挣很多钱、要让所有人瞧得起。
隐忍至十二岁、被迫离开孤儿院,他进入尼克烟草工厂工作,每天从早上六点不停地工作到晚间八时,就这样日复一日,直到十七岁时遇上尼克先生.才改变了他坎坷的命运。
尼克先生给邵桓禹就学的机会,而且百分之百信任他,让他的创意有了发挥空间,顺利升迁至目前的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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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令邵桓禹深锁眉头,难受得吐口气。
“桓禹,你还好吗?”项乔昀内心有化不开的愁绪。
从早他就不太对劲,午餐吃不到两口便说吃不下,之后还一直呆坐在角落,失神地看着曾妈妈与孩童们的一举一动,变得非常沉默,什么话也不说,更别说她问的问题他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
“我没事。”他口中虽说没事,香烟却是一根接着一根抽,甚至拆了一包新的继续抽。
她善体人意地不再追问,但仍忧心不已。
车内静默的气氛让项乔昀耳边的徐徐风声变得诡异,也教她冷得直打哆嗦,整个人蜷缩倚在车门;她无奈来时太匆忙,把外套留在他的办公室内。
她瑟缩一下身子,感到头晕、全身发冷、眼皮沉重;身体不适的她顿时失去意识,昏睡了过去。
第七章
“乔,到了。”邵桓禹柔声说。
项乔昀不为所动地蜷缩身子靠着车门,睡得很沉,脸蛋红通通的像个婴孩,全然不闻他的呼叫声。
他忍不住扯扯嘴角笑开,摇着她手臂,“乔,醒……怎么这么烫!?
抚过她的手臂,他蹙紧浓眉,再碰碰她的额头,确定她发烧了,他才急忙为她盖上外套搓揉她冰凉的双手。
“乔,醒醒,我们到了。”就怕她这一睡会失温,他不停地喊着。
项乔昀挪动身子,微睁开眼喃喃自语:“我想睡。”她随即又昏沉沉睡去。
“先别睡,我们这就去医院。“他着急地发动车子,驶向邻近的诊所。
挂了号也打了退烧针,项乔昀的状况未见好转.略嫌单薄的身子依旧滚烫得吓人。
“乔,你住哪儿?我载你回去。”他满脸愁容。
项乔昀仍呈现昏睡状态。
送她回家.让她单独一人在家发着烧……他不放心!
邵桓禹放弃询问,决定带她回自己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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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跑车驶人大楼车库。
甫停好车,邵桓禹迅速抱她回房;放下她,他以暖被覆盖她,并匆忙地倒杯温水给她。
“乔,喝点水。”
“嗯。”迷迷糊糊的她听话地张开嘴,却不知将水咽人口中而吐出来。
试了多次她仍投饮下水,邵桓禹索性用嘴含着一口温水,将她纳入怀中,封住她略微干涸的唇,将温水缓缓注入她唇中,待她咽下后才移开自己的唇;他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直到水杯内的温水被她饮尽。
依在他身上的项乔昀感到暖和,忍不住直往他的胸膛钻,贪婪地倚在他温暖的胸口。
见她那副病恹恹的模样,邵桓禹不忍拒绝她,就这么让她抱着沉沉睡去。
项乔昀是他第一位带回家过夜的女子.而且还是没和他发生关系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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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乔昀微感不适地睁开星眸,见四周陌生的景象疑惑地缓缓起身,走出房间。
这栋屋子运用了挑高的设计,形成特殊的楼中楼格局,并营造出多层次感;白净的石砖和挑高的原木屋顶相互搭配,更让整个空间显得明亮、简洁。
另外,一大面的落地玻璃窗提供良好的视野,让人可将日夜晨昏的美景尽收眼底;而壁炉的存在不仅扫去冬天刺骨的寒意,铺在地上的黑白色拼花石块更令人眼睛为之一亮。
简单又不失品味的陈设和布置让人看后得轻松自在。
厨房传来的阵阵香味吸引她走近。
听见寒寒宰串的脚步声,邵桓禹也走出厨房,见她恢复生气,这才稍稍放宽心。“醒来啦?”
项乔昀点点头,羞怯地勾动嘴角,“不好意思。”
“昨晚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只好把你带回来。”邵桓禹摸摸她的额头,又摸自己的,“终于退烧了。”
“嗯,不过头还有点疼。”她连忙抚抚脸庞,企图遮住那片红晕。
“多睡一下吧!”
她摇头,再次被香味引诱。“好香耶,你在煮什么?”
“煮了锅稀饭。”他领她走入厨房。
“好香喔!”项乔昀打开锅盖,陶醉地深深吸口香味,怯怯问道:“我可以吃吗?”
“当然,特意煮给你吃的。”他扬起笑容,显得有点羞涩。
“我……”她眸里顿时布满惊喜之色.一颗心也被深深地感动;见昨晚那个贴心的他乍现在眼前,她不禁为他悸动着,“谢谢。”
她漾出开心的笑容,紧紧拥住他,踮起脚跟主动在他唇上印下一吻,但又突然觉得不妥而停下动作。
邵桓禹当然不准许她挑起他深沉的欲望后来个相应不理,执意吻住她,呼吸也变得又急又喘。
“不行!”她偏过头,拒绝他的吻。“我感冒了。”
“无所谓。”他的滑舌先是极尽挑逗之能事地描绘着她的唇型,接着深情地吸吮起她的唇瓣。
感受他诱人的亲吻、轻柔的舔舐,两人舌头缠绕的动作让她全身像有电流过般颤抖了起来,但她依旧坚持着,“你会被我传染的。”
“我身体强壮。”印下深情的一吻,他慢慢远离她的唇,亲吻起她泛红的脸颊。
“我的头好痛。”她仍在找理由椎拒,但他的吻、他的抚触却如暖流般流经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我会小心的。”他放慢动作沿着她的脖子落下亲吻,继续向下移动,两手也不停地揉搓她光滑的背脊。
“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会……啊——”她难以控制地发出轻吟声,羞得抿紧双唇,但轻痒的感觉仍使她慢慢地变得兴奋,忍不住发出愉快声响:“嗯——”
“我知道。”他含着更粗重的气息在她耳边轻声诉说,就快抵挡不住由身体里爆发出来的那股热流;他停下动作,眼中尽是柔情地说着:“我要你。”
周遭忽然变得安静,只听得见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项乔昀倒抽口气,攀在他颈上的手缓缓放下,为他解起衬衫上的扣子;现在她只想忠于自己的感觉,跟随着他的脚步前进。
脱下他的衣服,一股他独有的味道传来,令她快窒息了,于是她赶紧在昏厥前加快两手的动作。
他低吼一声,环抱起她往房间移动。
她微闭双眼,仍担忧着,“你会被我传染。”
“我心甘情愿。”
拥吻的两人急忙脱去衣物,紧紧拥抱着,感受彼此的体温;他们虽是首次袒裎相见,却对彼此的身体感觉非常熟悉,因此试图给予对方最大的满足。
激情过后,项乔昀趴在邵桓禹身上,手支着下巴轻声问,并用纤指划过他的脸颊。“你昨天是怎么了?”
“没有。”他眼中窜过一道冷漠之色,偏过头闪躲她的质问,假装若无其事地回道。
“是吗?”她看到他在逃避。
邵桓禹技巧性地换个话题,反问:“你跟关曳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我跟他妈妈姓项。”她淡然回着,刻意压抑心底的痛,让声音如往常般。
“嗯。”他忆起孤儿院外嵌在石柱上的“项蕾亚”三个字,但心中仍有疑问。
各怀心事的两人间不到各自想要的答案,变得沉默了。
“我饿了。”忍受不了这沉静的氛围,项乔昀忽地娇嗔喊道:“我的稀饭还没吃呢!”
邵桓禹迅速翻过身,将她压在身下,落下绵绵的细吻。
“我喂你。”
邵桓禹再次以健壮、不怕感冒病毒侵袭的身体“喂食”项乔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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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放着便当的邵桓禹身穿灰色花纹衬衫,借由中性打扮呈现具有贵族气息的面貌;他左手拿着杂志、右手拿着筷子,眼睛却猛盯身旁正在吃饭的项乔昀。
无袖的鹅黄色毛衣、橄榄色喇叭裤、墨绿色西装外套,深具流行时尚感的搭配让她展现出高贵气质。
一转头,项乔昀恰好对上他的眼。
他忙将目光移回杂志上,佯装正在阅读。
“你根本没在看。”拿开杂志,她瞅住他,“你偷看我。”
邵桓禹笑了,承认地点头;他真的很喜欢看着她,还冀望自己能化身为摄影镜头,如影随形地捕捉她的一举一动。
“你在看我什么?”她绽放笑容问。
他放下筷子,将她抱到大腿上,两手紧紧环抱住她的腰际,亲吻了她的唇一下,“不知为什么,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会感到很安心。”
项乔昀感动得回他一个吻,但仍不免小小抱怨一番:“可是你还有很多事不让我知道,我也无从了解。”
“你想知道什么?”定定地看着她,他真诚面对她的疑虑。
“能告诉我,你那天为什么突然想去孤儿院?”
“没什么。”他再度拒绝谈这件事,撇过头不愿看她。
“不能告诉我吗?”她抚摸他的颊骨,半强迫地要求他看着自己,却遭他拒绝。
他冷漠不应答,松开环抱住她的手,让她坐回身旁,然后翻阅起杂志。
又是一阵沉默。
“我还没进驻你的心房。”项乔昀难掩失落地轻声低喃。
邵桓禹假装没听到,但翻阅杂志的手却顿了一下。
她紧闭双唇不再开口、眼眶盈满泪水,默默吃着便当。
铃——铃——手机声响起。
项乔昀看了手机一眼,笑说:“关曳。”
关曳!
邵桓禹忍不住清清耳,仔细听着。
“下午啊?”她抬头想问邵桓禹,他却偏过头看着杂志不加理会,因此她半赌气地回道:“可以,我有空,好,待会儿见。”
挂上电话,她看见邵桓禹忽然起身收拾起脏乱的桌面,但动作却非常粗鲁,失去他平日的优雅气息。
他不寻常的表现让她不禁开口问:“你没事吧?”
“我应该有什么事吗?”他愤然回道,表情如霜般冷然。
“没……”她压抑下不解,摇摇头,“我要跟关曳出去一下。”
关曳、关曳,又是关曳!
“身体是你的,不需要跟我报备。”怒气窜升,他就快压抑不住。
“我知道了。”她觉得受委屈、无言地垂下头整理着桌面,准备出门。
出门前,邵桓禹喊住她:“乔。”
项乔昀开心地停下脚步看向他,露出心喜的笑靥。
“晚上陪我出席餐会,可以吗?”他好不自在地问,俊颜上有着尴尬的神色。
项乔昀被他的语气给逗笑,因为这实在不像他。
“当然可以哕,邵先生!”她以顽皮的以口吻回应他:“我没忘,合约上白纸黑字写着,这是我该对你履行的义务。”
他的脑子猛地被重重敲一下,整个人呆住。
她想的只是合约!
邵桓禹蹙起浓眉,面无表情、态度霸道地说:“晚上我请司机去接你。”
“好,拜拜,晚上见。”不知情的项乔昀漾起笑容高兴地向他道别,期待着晚上的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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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我想回家。”项乔昀轻吐口气。
方才的尴尬气氛持续至今。
”今晚留下。”
“我想回我自己的家。”她摇头。
一个关曳就够他心烦,怎么又来个猛献殷勤且永不放弃的戴维任,真是教他理性尽失。
本该是气氛轻松的饭局教他吃得火冒三丈,现场乌烟瘴气。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项乔昀再也受不了在那种不停猜测中过日子的生活,于是挑明问。
餐会上.邵桓禹失控地迎面赏给戴维任两拳,又在他头顶上浇了瓶价格昂责的白酒。
谁教戴维任的目光老在她身上游移,贪婪的模样令他作恶。
这般重要的场合,他邵桓禹堂堂主人家竞有失稳重,这让项乔昀没有欣喜之情,只有沉重的无力感。
“今晚留下来。”他耐心渐失。
“我要回家。”她亦坚持着。
想起她白天所说的话,邵桓禹没了思考能力,口没遮拦直接道:“这不在合约限定的内容是吧?”
此话一出,他立即后悔,懊恼地叹着气。
项乔昀睨向他,眼眶蓄满泪水,好一会儿才发声:“你还认为我跟你的关系只是建立在合约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