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愤恨的痛击地板,青筋额爆,眼泪竟沁出眼眶。
“文凯……”她也想哭。感情这种事真的没办法,她也希望自己能爱上文凯,这样事情会单纯些,但是……她就是没办法……没办法去忘记士达。
“别碰我……我没事。”文凯一边摇头,一边靠着墙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步履蹒册的走出元琦的视线。
元琦无力的走回屋中,只见沙发上的士达已沉沉睡去,完全不明白自己曾引起一场风暴。
她坐进沙发边缘,轻轻的抚着他的眉。她有什么资格指责士达拒绝女人太残酷、太直接?自己用这种暧昧而懦弱的方式,难道就不伤人?让文凯误会了也好,否则她还真想不出该如何拒绝他。
想到自己刚才大胆的举动,元琦忍不住羞红了脸。
文凯不过浅浅一吻,她便觉得被侵犯,而对于士达,她只差没强暴他!
元琦拨开他覆于睫上的发丝,弹弹他挺直刚毅的鼻梁,低头宠爱的献上一吻──她是个大色女!
☆ ☆ ☆
在一阵焦味中,士达皱着五官醒了过来,哪裹失火了?!他睁开眼才发现,自己醒在陌生的地方,而且全身的骨头快散了,这副身子像是别人的。
然后,他听见一个娇憨的声音。
“投投,你最好吃下这些蛋,而且要在士达醒来之前吃掉,否则,我一定饿死你!”元琦蹲在地上,和可卡犬进行着劝食拉锯战,只见小狗倔强的将头调离碗前,誓死不肯吃,连嗅一下都不肯!
看着碗里那三颗黑压压、惨不忍睹的杰作,元琦只好改用怀柔政策,“这样好了,你吃几口,我星期天带你上山,到你最爱的北投山上,好不好?”
士达撑起上半身,看着趴在厨房门口地板上、屁股翘起的元琦,和极有个性的可卡犬大眼瞪小眼的,忍不住狂笑起来。
元琦闻声快速跳起,飞快的将碗藏到身后,“干什么笑成这样?”
瞧她一副粉饰太平的模样,他伸伸懒腰,“哦──老天,我可能半身瘫痪了。”他顾左右而言他,然后靦腆的搔搔头,“不好意思,我大概占用了你一晚沙发。”
“梳洗后,你的早餐在餐桌上。”她看也不看他一眼。
“我的?”他受宠若惊,走到餐桌前。
“别抱太大希望,我没佳佳好手艺。”她冷冷的说。
“看得出来。”他把视线停留在她身后的碗上,元琦当然看得出来他正尽力忍住狂笑的街动。
狠狠的踩上他的赤脚,再偷偷处理掉那三颗蛋,元琦连忙找别的东西喂狗,不再搭理他。
突然,士达双手握住元琦的肩膀,将她扳正面对自己,脸上笑意尽褪;元琦发梢的香味让他想起了那场如真似幻的绮梦。
“我……我昨晚有作梦吗?”不对!他拍了一下头,重新问她:“我是说……昨晚,我有说什么醉话、梦话或做出什么事吗?”他脸上诚实的浮出一阵红、一阵白,耳朵已火热红透。
元琦拍开他的手,佯装拿起吐司涂果酱,不敢正视他如X光的眼。“去问投投,昨晚只有它睡在你身边的地板上,它知道。”
“你呢?”他瞪大眼。
“我不知道!”她不假思索的回答。
看她这副嫌恶的模样,看来他真的是在作梦了。唉!作梦多好,他脑中忽隐忽现她香甜的肩、柔软的唇,唉!
拍拍可卡犬,他泄气的说:“嗨,谢谢你陪我一夜好梦。”
岂止好梦而已?它真实得令他不想清醒,原来这就是酒精的魔力,难怪有人会嗜酒如命。如果可以再梦一次,他愿意天天泡在酒里。
元琦转动眼珠子瞄瞄他,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他真的相信自己作了一个梦。他干嘛一脸沮丧?做这种调情的事对他来说,不是家常便饭吗?她挥去这些胡思乱想,眼见爱犬面对美味的狗食,依然不屑一顾,不禁大发雌威,“投子,我换上你爱吃的饲料啦!没有我煎的蛋。”
她煎的蛋正放在士达面前,蛋黄中心未熟,而蛋白已焦黄,边缘还呈现焦黑的颜色,这该怎么形容?可以吃吗?士达实在有点害怕。
“你也不吃?”她把怒气转向尚未动手吃蛋的男人。
“吃,当然吃!”士达一口扒进嘴巴里。老天!她没加盐巴,味道只比生吞鸡蛋好一些。
“人家都吃啦,你还不吃?!臭投子,饿死算了!”她气呼呼的叉腰,凶狠的指着把头掉向一边的可卡犬。
拿他和狗相比?!他可真幸运。士达忍不住苦笑。
基于保护动物立场,他不得不插手管事,“来吧,我试试,你去换衣服。”
“你确定?”她是养它多年的娘?,元琦挑挑眉。
士达肯定的点头。
元琦进房快速的换好衣服又街到厨房时,只见士达吹着口哨,正在清洗狗碗。
“它吃完了?”这怎么可能?!
“嗯!清洁溜溜。”他亮亮碗底,投投正在他脚边磨蹭着撒娇。
“这……”
“它几岁了?”他看得出来元琦所受的打击不小。
“七岁以上。”他问这干嘛?但她不想提出问题,因为她现在深深感受到母亲被儿子抛弃的强烈失落感,她可不想再让他认为她无知。
“七点多了,你快去上课吧,回来我拿东西给你。狗狗陪我一天,OK?”这倔强的女人,她不多问,他也就不多说,士达暗笑着。
“你……不上班?”她吞吞口水。
他摇头。
“要在这儿?”她的声调步步高升。
他点头。
看来他是不打算开尊口了,算了,神秘兮兮的。她看看壁钟,真的快迟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指着垃圾筒中那三颗焦黑……不,全黑的蛋。
她看看他,迟疑了三秒,“你不准笑,我就告诉你。”
他猛点头。
“第一颗,没洗锅、没加油;第二颗,有洗锅、没加油;第三颗,有洗锅、有加油,但是锅太热、火太大。”她噘起嘴,停顿了下看他的反应。很好,没笑。
她神气的转身走出厨房。
下一秒钟,背后却传来士达捧腹的笑声,“哎哟!笑死我了,难怪蛋色有渐层的效果,哎哟!哈──哈──哈──”他蹲在垃圾筒旁抱肚狂笑。
“雷士达!你去死!”她大力地甩上门。
☆ ☆ ☆
“元琦,士达呢?”佳佳拉着元琦,小声的问。
一听到他的名字,她倏地燥热起来。
这没逃过佳佳的法眼,“元琦,昨天……咦?你不一样了。”佳佳暧昧的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检视着元琦。
“你少讨厌,愈来愈色!八成是恒祥把你教坏了。”元琦送她一记卫生眼。
“喔──不打自招,我又没说什么。”佳佳忍住笑,耸耸肩道。
“我也没做什么。”元琦一阵心虚。
“真的?”佳佳看着元琦像变了个人似的闪着羞怯之色,难以相信。
元琦拒答。
“他呢?”
“死啦──”
“不会吧,才一夜……”
“佳佳!”
第八章
元琦打开门,一双男鞋映入眼帘,接著闻到淡淡的饭菜香。
他真的留到现在?还下厨?
“嗨,你回来了。”他抱着投投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自在的就像在自己家里。
“你……下厨?”她看到一桌好菜,还有……桌巾!
是她在豪斯登堡来不及买的那一条。
她转身瞠目结舌的望着士达,这……太令她感动了。
“嘿,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以为我在作梦。”他咧咧嘴,“饿了吧,来。”
“谢谢。”
“没什么,我只是把佳佳昨天剩下的菜加热而已。”士达温柔的笑着。
“不是的,我是指……”她欲言又止。
“这样吧,你以身相许好了,否则你似乎无以为报。”他朝她眨眨眼。
“雷士达!”
他还是习惯她这样。
“士达。”他纠正。
元琦忍不住笑了,用着他最想要的眼神对着他笑。
“你再不动手,我吃光了哦!”元琦边说边入座。
他竟看得出神,该死。
“你说要拿什么给我?”她看见投投又恢复了食欲,努力的埋在它的碗中大快朵颐。
“喏。”他掏出一样状似牙刷的东西,但是很短,而且柄上有洞口。
他将洞口套上食指,“看,就是这样,用食指当牙刷,为爱犬将口内残留的食物刷洗出来。别着急,先吃饭,等一下我示范给你看。”
“早上投子不吃饭是因为牙痛?”
“嗯,大概是吃太多佳佳做的大餐,而且它也老了。”
“但是,早上你没牙刷啊,你……”
“我先用卫生纸代替,再将饲料泡软让投投好进食。”他淡淡的解释。
“喔──”她这个做妈妈的竟比不上一个陌生人。元琦沮丧得很明显。
“别沮丧,碰巧我是牙医,所以才会注意到牙齿这方面。你不用自责。”
“但是,你又不是兽医。”
“我叔叔是。”
“他又不是你。”她简直是钻牛角尖了。
“我大学都在他那儿打工。若不是我叔叔猜拳输给我老爸,我不会当牙医,我的志愿是兽医。”他耸着肩笑。
“你父亲是牙医?”这不难猜。
他只顾吃,用点头示意。
“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就决定改吃别的了!你看起来很可口。”他靠近,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馨香。
她一掌推他回去,轻斥道:“色狼!”
“咦?从自恋改为恋人,嗯,情况稍有改善。”士达戏谑她?人的言词。
“喂,你真的都是用很残酷的方式拒绝人?”元琦突然想起。
“不是“都”,我没那么好行情。”他着实谦虚,事实上是不少。
“昨天浩宇说的是例外。”他补充道。
“例外?”
“你有没有听到浩宇之前说的?”
“他说什么?”
“那个女孩,碰巧是我最不欣赏的那一型,她善于践踏别人来显耀自己,不少女同学都被气哭过。”士达回忆道。
“我以为你是因为外表……”
“以她这种个性,纵使漂亮得像林青霞,恐怕我也不敢领教。”
“但是,你那样伤她……”
“我当时年轻气盛,有某种程度想替其他女同学出气,态度才会那么恶劣。现在想想,我该向她道歉的。”他真心如是想。
她赞许的点点头。
“你总是这样替人打抱不平?”他已经不只一次被她教训过,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你不也一样?”元琦转眼瞪他。
这顿晚餐在愉悦的气氛中结束。
清洗好碗筷,两人半推半骗的哄着投投进浴室刷牙。
“你是怎么教的?可以把狗养得这么聪明,我不禁要怀疑它听得懂人话。”
“它是听得懂,昨天它还帮你拿过毛巾呢!”她骄傲的炫耀。
“昨天?”这字眼他很敏感。
她这才发现自己差点说溜嘴,赶紧转移话题,“没什么。快,投子又要溜了!”
经过一番纠缠,他们齐力把投子五花大绑的送进了浴室。
元琦等不及要参观他如何搞定她的顽皮狗,尤其是碰它那从不让人碰的牙齿。
就在她要踏进浴室的前一秒,电话响了起来,元琦扁着嘴,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拿起电话,大步奔进浴室里去。
“快关门!”投投死命挣扎着,士达快制不住它了,大叫元琦进来后关门。
元琦顺手关上浴室门,看着顽皮狗被制伏后,这才想起手上的电话。
“喂?”她赶忙应声。
“元琦……”
“文凯。”她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朱大少?士达瞥了元琦一眼。
“有事吗?你……还好吧?”
“不好。可以出来吗?”文凯话中满是沮丧。
身旁的一犬一人互相龇牙咧嘴的,她差点笑出来,赶紧捂住电话。
“元琦?”
她正要开口回答,却见投投一口咬住牙刷。士达不禁大叫:“元琦,快帮我抓……被……”他想要元琦抓住投投,因为牙刷被咬走了!
但是电话那头的文凯所听到的并不是这样,他听成了──元琦,快帮我抓背。而且他确定也听到了水声。
他们……一起洗澡!
咚的一声,他愤怒的摔上电话。
元琦望着莫名其妙被挂上的电话发呆,又怎么了?文凯到底发什么疯?还是电话坏了?
“还发呆!牙刷快被你的狗当点心吃掉了,快来帮我!”他有八双手都不够用。
“哈──哈哈哈!”看着卷起裤管、袖子的大男人,蹲在她不算大的浴室中和一只狗奋战,她不但没有帮忙,还倚在浴缸边缘大笑。
元琦得意没多久,投投的脚掌踩着水跃上她浅白的牛仔裤上。“──我的裤子!”她大叫。
“你那算什么?你看我的白衬衫!”
元琦看到他的白衬衫已成了“花”衬衫,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闭嘴,女人!”士达轻斥。
她没有,依然恣意的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忽然,一道黑影压下,他弯着腰,覆上她的唇。
不过三秒钟,她已忘掉惊讶及笑容,沉醉在他逼人的气息里。
要不是投投抓爬着门抗议要出去,他想吻她一世纪。
放投投出去之后,元琦站在水槽前洗手。士达则坐在马桶盖上,将长腿伸长抵住墙,阻绝元琦出入的通道。
“你要嫁给他?”他一脸认真的问她。
“你在说什么?”她不想谈,而且,也不该是和他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他霸道的口吻。
“我可以不谈吗?”没错,他是个好情人,幽默、体贴、善于制造惊喜,他甚至吻了她,但是,他不给承诺!那又凭什么管她嫁给谁?他不曾对她承诺过什么,元琦恨恨的搓洗着双手,这算什么!
“元琦,我说过,不要给人希望再将之打碎,这种伤害比直接的拒绝还要残酷。”
“我没有给他希望!”她大力反驳。
“那这几年又算什么?”
“你……”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记得,我没对你提过文凯的事。”她大叫:“你怎么知道的?”
“元琦,这重要吗?重要的是你要给他和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士达激动的说。
“你在替他打抱不平?”她挑眉问。
我是在替我自己紧张!士达苦笑着。
“你怎能确定我不会嫁给他?”元琦正色道。
他脸上一阵青白,咬着牙一字一字说:“你不能!”
“你凭什么限定我能或不能?!”说啊!说你爱我,我马上嫁给你!她着急的盯着他。
士达脸上浮现一阵阴霾。他凭什么?没错,他是没资格管她。但他多想吼回去,他爱她,可是看她这种态度,他害怕一说明,连朋友这层关系都可能消失。
而且,她心中若有他,就不会用这种态度处理朱大少的事情。
他推开浴室的门,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元琦闭上眼,承受着心脏不断抽痛的苦楚。原来,她不过是他游戏的对象之一罢了,他怎么可能对她承诺,自断风流快活的自由?你是个傻瓜!
元琦躲在浴室中整理好情绪,待有自信面对他了,这才走出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