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曼芬被叫得飘飘然的。「没想到你平时小人小脑袋的,这回竟然这幺灵光。汤姆,只要帮我成为世勋的太太,五十万美金就是区区小数目了,我甚至还会给你其它的好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赏加色诱,汤姆就成为她的傀儡了。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石曼芬和汤姆那个小人小脑袋想出来的烂计谋,刚好被突然折返的赵世勋听到。
赵世勋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突然觉得今天的天气很适合潜水,不想亏待最后一天的假期,他就折回来拿潜水装备,没想到就这样让他识破一个「可笑」的计谋。
赵世勋冷笑。他尊重人类,特别是女性,这份体贴却让世人误会他风流滥情,也让他特别受到女人欢迎。有些怀着「某种目地」来接近他的女人很聪明,当发现在雾里找不到爱情的火花时会自动地离开,这是最好的结局,因为将来有机会再相见时彼此不觉尴尬;只有少数像石曼芬——
赵世勋黝黑的眼睛突然变得好阒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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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世勋把被他揍昏的汤姆扛在肩上,从管理部后门走进总经理办公室,然后把肩上的汤姆摔进沙发里。他本来是想把汤姆丢在地上的,但是在自家的地盘上落人口实,不值。
度假村里的最高指挥官鲍总经理,当然被肩上扛个人一脸冷峻不悦走进来的副总裁给吓到了,他赶紧靠过来仔细看看沙发上的软骨人。
欵!这灰头土脸的人不是世勋的朋友吗?
「世勋,怎幺回事?」赵世勋是来度假,不是来洽公的,所以叔辈的总经理可以直呼他的名字。
赵世勋冷笑道:「鲍老,这家伙胆敢伙同别人设计我,现在我要把他们玩回来。你现在马上派人把他丢进我的专机送回澳洲;和我来的那伙人,从今天开始不离开的,就照一般客人跟他们收费。」他翻脸了。
鲍总经理不可怜那些个活得不耐烦的笨蛋,什幺人不好设计,竟敢设计他家太岁爷。他同仇敌忾地说道:「放心,我绝对会处理得很绝情!」
事情办完,赵世勋拍拍手转身正要离去时,正好看到昨天那位可爱的小女孩从窗外跑过,他走向窗户自言自语:「那女孩……」
「你是说妞妞吗?」鲍总经理也看到了。
没错,那天是听大女孩这幺叫她。赵世勋点头,暗黑的黑眸终于有点笑意。「连你这位大忙人也认识她,看来这小女孩名气不小。」
「小不点是我们活动指导员主任曾雅子的女儿,在这里很受欢迎。」鲍总经理嘿嘿笑道。
「嗯,她是很可爱。」原来是自家人,那他更要找时间登门向「某人」道歉了。赵世勋脸上总算露出真正的笑容。
鲍总经理推推眼镜。「你也认识她?」
赵世勋一本正经地说:「小女孩是我的救命恩人。告诉我要怎样才能找到她,我要抓几只大龙虾送她。」
奇哉!小不点妞妞是如何救了他家身强力壮的副总裁?鲍总经理说道:「她们住在C区第一栋。」
「鲍老,我暂时不想回去,先借你的潜水设备用用。」
鲍总经理立刻把私人游艇的钥匙交给赵世勋。「请用。我先把沙发上这个碍眼的家伙送上飞机。」
一个小时后,赵世勋的私人客机升空离去,机上唯一的乘客汤姆刚刚转醒,发现他人在天空中时,摸着疼痛的四肢吵着要行动电话。
奉命押他回去的空服员烦不过,说他严重危害「飞安」,狠狠槌了他一拳,让他摊在椅子上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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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石曼芬充满憧憬地等着汤姆回来,忽然听到消息说赵世勋的私人座机刚才已经离开关岛,而且有人看到他和汤姆一起离开。
怎幺可能!她一急就不管这消息是怎幺传到她耳朵里的,马上打电话问鲍总经理;鲍总证实副总裁临时有重要的工作必需赶回总公司,私人飞机在十分钟前起飞了。
「听说,还有一位叫汤耀明的先生和他一起走了?」石曼芬问。「汤姆」就是汤耀明的英文名字,朋友问都以汤姆叫他。
「副总裁是和一位四方脸的先生一起定的。喔!对了,应该就是你说的汤先生。对不起,石小姐,你还有事吗?我现在正忙着。」鲍总经理还挺会装的。
「没事了,谢谢。」石曼芬心慌地放下电话。
汤姆应该去找牧师的,怎会和世勋下说一声就离开呢?该下会是那死汤姆为了更高的利益出卖了她吧?当石曼芬还处在意外的浑沌中时,来了一位态度反常的服务人员清楚地颁布圣旨。
「石小姐,总经理说赵先生已经离开关岛,所以请你在下午三点前离开别墅。」
不能住别墅,那她要去住哪里?石曼芬马上走向电话要找鲍总经理,没想到她的电话先响。期待是赵世勋打来解释的,她在下一声响之前接起电话,结果——
「曼芬,服务生告诉我们所有的人,过了下午三点以后,所有消费赵先生不负责了,意思就是说我们不能继续『白吃白住』了,这到底是怎幺回事?」
不是赵世勋的电话。不能白吃白住,朋友的口气就变得好恶劣,明显怪罪到她头上,这下石曼芬也火了。「我——那你们就吃自己住自己啊!」
她的话一吼出去,电话那头立刻混乱不清,显然是十个人同时抢着说话,最后,代表清晰的声音再度传来——
「你什幺意思?是你要我们来拱你的,我们有人甚至请假没薪水可领,带来的钱又被汤姆赢走,现在连回去的机票钱都没有,所以我们决定只好继续住下来签你的帐。」
签她的帐?连她十一个人的机票和食宿费用……天啊,这会让她破产的!这些人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好啦,不要吵,我找他们总经理作主。」石曼芬再打电话给鲍总经理。
不过鲍总经理很公事公办地说:「对不起,副总裁是这幺交代我的,三点以后我会派人去清扫并关闭别墅。对不起,我正在开会。」
意思就是说,别人不走她就自己抹油先走。石曼芬没时间昏倒,她挂上电话整理好行李,叫车赶到机场,用信用卡买机票,划到机位后才打电话给等在度假村的朋友。
石曼芬说完「我现在在机场候机室,等你们回澳洲,我们再联络了」,马上将震耳的电话挂掉。
第三章
每个人都会有弱点,他的弱点就是看到女人的眼泪就狠不下心说重话,就算明知道那眼泪是假的,虚伪得让他厌烦,他也不会直接戳破。
曾经听过一句话说「对所有的人礼貌是安全」,为什幺他留「余地」给别人,却替自己换来「困扰」?
赵世勋把船开出海湾,穿上潜水装备,悠游自在地潜入五颜六色的海里世界。
黄昏时,他手上捉着两只大龙虾,站在曾雅子家门口探头探脑。
小妞妞发现,站在纱门内回头大喊:「妈咪,那个没被海浪吃掉的恐龙叔叔在外面。」
妞妞在叫什幺?曾雅子正在准备晚餐,身上穿着围裙走出厨房,纱门已经「碰」一声被推开,曾雅子立刻跟出去看。
妞妞兴奋地大声嚷道:「哇!好大的龙虾精。」
曾雅子看到赵世勋可无法像女儿那幺热情,她脸上的笑容和好奇一齐褪去,每根神经绷得紧紧地,快步走下阶梯拉住天真热情的女儿,把他当恐怖份子、登徒子的同类,小心防备着。
赵世勋一边道歉一边解释:「那天早上我是喝醉了,才会躺在沙滩上,真谢谢你们母女的关心。今天,我特地亲手捉两只龙虾来『道谢』。」
曾雅子继续板着脸,没有表示。
妞妞看着恐龙,他也正对着她笑哩!妞妞又仰头看妈咪,妈咪的待客之道可真「寒冷」啊!
妞妞嘴巴没动,轻轻摇着妈咪的手。「晚餐。」
虽然妞妞说得很小声,但是赵世勋听到了;而曾雅子很轻微地扯动女儿的小手的动作也逃不过他的法眼。赵世勋眼睛带着笑意继续放送他的笑容和诚意。「刚刚才抓上岸的。」
「我觉得道谢还不够。」曾雅子说。
「道谢够了啦。妈咪下是说不可以贪心吗?」句子比较长,妞妞清悦的声音就控制不了大小声了。
曾雅子红了脸,无法对不知情的女儿解释那天她妈咪是怎样被偷吻了的事情。
赵世勋则垂下眼,看着地上,努力把肚子里的笑虫一只只杀死。
「呃,还有道歉。虽然晚了点,希望你能接受,以后我会小心控制酒量。」他不习惯道歉,幸好可爱纯真的小女孩减少他的尴尬。
曾雅子脸上的表情总算和缓了些,但她看着活跳跳的龙虾,还是迟疑了一下,接着摇头。「道谢、道歉我都接受,龙虾你带回去自己吃吧。」
「妈咪,我最爱吃你做的芝士局龙虾,我们——」妞妞看到妈咪不说话看着她,嘟起了小嘴,把说了一半的话吞回去。「好嘛,好孩子不能拿别人的东西。」
赵世勋放下龙虾。「这是大海的礼物,不是别人的东西,我只是花点时间去抓起来而已。」说完,很有个性地转身走人。
对喔!这个叔叔好聪明哦!妞妞对芝士局龙虾重新燃起希望,不过,妈咪没点头之前,她可不敢高兴得太早。
大龙虾啊!曾雅子赶快出声叫人:「请等一下。」
赵世勋停住脚步回头。
曾雅子拗不过妞妞那对哀怨的眼神,她腼腆地笑笑。
「你可以替我把它切开吗?」她能煮出一桌好料理,但从来没亲手处理过「活跳跳的原料」。
赵世勋和小女孩交换笑容,弯身捉住长长的龙须说:「没有问题。」
他们兄弟姊妹是在外人眼中的神秘海岛上长大的,无聊的时间多得让人叹气——现在他们倒经常怀念以前发呆的好时光。那时大伙不管大小都喜欢下水比赛捉龙虾。会捉就会吃,爱吃就要学会各种吃法,所以杀龙虾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
「耶!叔叔,我带你去厨房。」妞妞笑眯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往她家厨房的方向活泼地跳进去。
当赵世勋经过曾雅子旁边时,曾雅子对他笑了笑,陌生人送她礼又进入她的家里,应该跟人家请教一下尊姓大名。
「对不起,我叫曾雅子,还没请教先生贵姓?」
「我……」赵世勋不想拿他的身分吓一位小小的活动指导员,借着让路给曾雅子先走的片刻,反应很快的他就想到借用汤姆的身分——护照还在他口袋里;他腾出手把它拿给曾雅子看;下过有根手指不小心恰恰好压在汤姆的相片上就是了。「我叫汤耀明,是来观光潜水的。」
「汤先生。」那龙虾进入厨房好象又有精神了,曾雅子吓了一跳,赶紧退开。「我看,我出去等着好了,麻烦你了。」
「麻烦你了。」妞妞也不敢看,老气地学她妈咪,然后双手紧紧捣住眼睛。
赵世勋干脆要曾雅子把妞妞也带出去。「我说好了,你们俩再进来。」
曾雅子母女再进厨房时,赵世勋已经把龙虾头取下,龙虾连壳对半切,处理得干干净净。
曾雅子说:「汤先生,谢谢你送我们这幺好的食物,我想应该留你一起吃晚餐。」
赵世勋有点意外,不过他欣然答应。「我到客厅找妞妞玩。」
曾雅子点头,对赵世勋露出笑容说:「很快就好。」
客厅不时有笑声传到忙碌的曾雅子耳里,男人的笑声开朗浑厚、小女孩的笑声清脆如铃,一种不曾有过的幸福像昙花一现,让她眼眶突然湿润起来。她赶紧闭上眼用力摇头,不久,让人觉得肚子很饿的香味自厨房飘出来,客厅里大小两个人同时用力吸口气。
妞妞露出小孩子的纯真和骄傲,郑重地告诉她家的客人。「吃过我妈咪的菜,叔叔就不想吃别人的了。」
赵世勋笑了。五大洲七大洋各地精致美食他可说都吃到麻木了,不过总不能对这幺可爱的小女孩摇头吧?赵世勋点头同意妞妞的话。
曾雅子摆好餐具,吸口气,向外面喊道:「妞妞,请叔叔过来吃晚餐。」
赵世勋牵着妞妞的手进来。桌上有芝士局龙虾、茄汁龙虾义大利面、龙虾生菜沙拉,还有龙虾头煮日本豆酱加青葱的汤。赵世勋很客气地问说:「好丰盛,我们不等妞妞的爸爸回来,大家一起用吗?」
气氛陡然冻结。赵世勋原本是想认识幸运的男主人,没想到,母女俩听了他的话,脸上的笑容竟同时消失。
曾雅子转身找事情忙,一边说道:「不用等了,你请坐。」
他说错话了吗?赵世勋一脸尴尬地坐下。幸好,女主人再度转身回来时已经恢复正常呼吸。
这幺好的食物是客人提供的,曾雅子不想当个情绪化的主人,她替客人倒果汁的时候解释:
「我是在离婚后才带着妞妞来关岛的。」
「很抱歉,我不知道。」赵世勋说抱歉的时候,眼睛瞄向低头默默看盘中食物的小女孩,心里想着,怎幺做才能让她的小脸恢复刚才的笑容?
看着妞妞突生的闷气,曾雅子才了解妞妞并没有忘掉过去。原来年纪小小、天真烂漫的妞妞,只是陪着她假装忘了过去。
这样懂事成熟的女儿反而让当妈妈的她十倍心疼。
曾雅子眼睛不觉灼热起来。
真是的,就算没有客人她也不想再让妞妞看到她的眼泪。曾雅子偏着头不停地扇着长睫,待把眼眶里的泪液眨回去后,才用带着笑意的耳语轻哄低垂着螓首的小娇儿。
「不是说你最爱吃芝士龙虾吗?怎幺一口都没动?是不是闻味道就知道妈咪煮得下好吃?」曾雅子哄着女儿。
什幺样的眼泪会教人感动到心悸?就是曾雅子含在眼眶里的眼泪。她为了爱强忍进肚子的泪水,在赵世勋心灵深处留下深刻的烙印,让受不了女人泪水的赵世勋喉头有点不舒服。
赵世勋不发一语,发亮的黑眸在大女孩和小女孩之间来回地转。
妞妞听了妈咪的话有了反应,抬头大声说道:「才不是。叔叔——」
赵世勋听到被点名马上严肃坐正,注意听着。
「妈咪说过除非人家想说,不然问人家的过去是不礼貌的。」妞妞「小人大样」地说完,才把手伸上桌面。
问人家的过去是不礼貌的,是她为了堵住好问的女儿想出来的一句话,没想到妞妞把它拿来教育客人。曾雅子尴尬地看了客人一眼。
「叔叔没有问,是妈咪自己说的。妈咪也曾跟你说过,好主人的责任就是要让客人觉得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叔叔是我们的客人,你该怎幺做?」曾雅子拉着妞妞的手问,声音比平时更加轻缓有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