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耐烦就走啊!」凤璇舞脸抬都不抬,迳自睹著气冷冷地说道,「我还非要你照顾么?」
「那你想叫谁来照顾你?」令狐存曦爱怜又无奈地摇摇头。
「不是你就行!」凤璇舞终於扬起小脸,「你只要把我送到皇上面前,会有很多人愿意来『照顾』我的。」
「那我就让别人来照顾你。」令狐存曦思量了半晌後点了点头,然後将凤璇舞抱到大枕头上,再为她把被子盖好後,转身就要离去。
现在的她已康复得差不多了,他是不该再这样下去,或许他真该找一个手脚俐落,轻手轻脚的老妈子来照顾她才是,但找谁好呢?虽然这里还算隐密,但也得小心才是……
「疼……」就在令狐存曦苦心思量时,一听到身後传来的声音,他又连忙跳到杨旁。
「哪儿疼了?我看看!」
「我这么躺不舒服!」凤璇舞将小脸埋在枕头里,「我不要这么躺……」
蓦地一愣後,令狐存曦的嘴角扬了起来。这丫头,竟知道如何撒娇了,而他,很享受她这种任性。
一把坐上杨去,令狐存曦将凤璇舞抱在怀中,「这样行么?」
「行。」凤璇舞打了个呵欠,然後在令狐存曦的怀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你瘦了,躺起来没前几天舒服。」
「别要求太高。」令狐存曦为凤璇舞拂去脸庞的发丝,「我不是生来就是当枕头的命。」
「那你是当什么的命?」凤璇舞睨了他一眼。
「给你当老妈子的命。」令狐存曦叹了口气。
「那你别理我啊!」一听他这么说,凤璇舞就不高兴,好像她是他的累赘似的,「我就不信,我出去後会找不著人来照顾我!」
「再说我真不照顾你了。」
「你敢!」凤璇舞娇嗔著,「你敢的话我就告你一状,告你知情不报,然後让皇上罚我们两个一起蹲大丰去。」
「我是不敢……」令狐存曦又叹了口气,「因为我舍不得,舍不得让你陪我一去蹲大牢……」
脸红了起来,因为这是凤璇舞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他说「舍不得」这三个字。
而望著她嫣红的脸颊,令狐存曦的心跳怱地窜快,因为他从未看过在她脸上有如此妩媚、娇羞的女儿神态。那动人的神情,简直是天生为了引人犯罪而产生的……
他的眼眸,是纯男子的眼眸,凤璇舞能感觉得出来,那是一个似是为什么而著迷的眼眸,想及此,她的脸更红了,因为她知道,那眼眸是为她……
就在他们四目相望之时,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官爷,您也知道我们这儿是什么地儿,您来查房,不是要我们的命么?」
「开门!每间都给我打开,要不我让你们再也做不成生意!」
「官爷!」
眼睛一眯,令狐存曦连忙把被子一掀,将凤璇舞腰部以下用薄被遮住,然後将她的头发散在肩上,遮住她所有裸露出的肌肤。接著,又将自己的上衣脱下,然後在门被踢开的那一刻,轻轻吻上凤璇舞的唇。
两个踢开门的官爷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香艳的景象,他们眉头一皱,不耐烦的又回身走了出去,而屋子的主人,则快手快脚的将门再度关上。
房门虽关上了,但令狐存曦的唇却依然停在凤璇舞的唇上,久久没有离开。而凤璇舞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到自己的脑子似乎被掏空了,而身子,竞似飘浮在半空中一般,只能任那双手紧紧拥著自己,然後任那个坚实又温暖的唇办,一次又一次夺取自己口中的芬芳……
「你……」被令孤存曦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凤璇舞,在许久许久後,终於嘤咛出声:「你怎么……」
她的话突地顿住,在看到令狐存那深邃的眼神後。因为他从未用那种眼神这样看过她……
而且,她还发现,他们赤裸的胸口,竟是那样紧密的贴著,而他的手,紧紧的搂著她。
「你许过人了么?」望著凤璇舞低垂的红颜,令狐存曦哑声问道,「在你还是凤璇舞时,许过人了么?」
轻摇螓首,凤璇舞连肩膀都泛红了。
「那就这样定了!」令狐存曦满足的笑了起来。
「定什么?我才不要……不要……你这个老头子……」讨厌他那种自信满满的笑声,凤璇舞推著令狐存曦的胸口,「不要!」
「天,别折磨我了,我终究是个男人……」
在令狐存曦的阵阵叹息声中,凤璇舞第一次觉得,身为一个女人,真的很不错。
第八章
随著凤璇舞身子一天天复原,令狐存曦也不再日日守在她身旁。对於不再需要忍受那阵剧痛,不再需要裸身与他相见,凤璇舞虽松了一口气,但不知为何,她竟非常留恋他在她身旁的那段时光,因为那时他好温柔,他宠著她,任她使性子、任她撒娇,任她在他怀里睡著、醒来……
而她多想就那么一辈子和他依偎下去,再不离开……
但日子一天天过去,凤璇舞却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令狐存曦虽然依旧那样宠溺她,但他离开房内的时间却愈来愈长,脸上的神色也愈来愈凝重。每当她好奇问他去哪里时,他总是淡淡一笑,然後一把吻住她,吻得她忘了所有想问的事,所有想说的话。
他究竟在搞什么鬼?凤璇舞真的很纳闷:而她更觉得奇怪的是,他怎么也不肯告诉自己这里是哪里,接下来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他们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这里不出门吧?
这日,令狐存曦前脚刚踏出房门,在房里憋到快闷坏的凤璇舞终於不顾他的叮咛,披了件外衣後偷偷起身,然後打开门。
但才一开门,凤璇舞就被一张探过来的脸吓住了,「你……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姑娘没事的话就请留在房里,这地儿不适合像你这样漂亮的姑娘在外四处走动。」来人闪著一口白牙笑道。
「我怎么觉得你很眼熟啊?」望著那人的模样,凤璇舞皱起眉,「啊,我记起来了!你是洮州大营的崔傀!」
「小的不姓崔,姑娘你记错了!」来人还是笑著,但笑容有点勉强,「况且姑娘怎么可能去过洮州大营?」
惊觉自己似乎话中露了馅,凤璇舞「碰」地一声,连忙把房门关上:但她心中明白,门外的那人一定就是当初在洮州大营时,天天帮她守夜的崔傀无疑!
他一定是受令狐存曦指示在这里看住她的。想及此,凤璇舞更坚信了自己要去探察令狐存曦底细的念头。毕竟,若他的心胸坦荡、若他没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何必让人盯著自己的一举一动?并且怎么样也不让自己与他人交谈?
乖乖的在房里安分了几天,凤璇舞利用这段时间想出了一个主意——她在茶水里加了一堆在房里找出来的脏东西,然後用最最甜美的笑容骗崔傀喝下,再趁著他因闹肚子而频频跑茅房时,大摇大摆的打开房门,探头向外。
暗得不见天日的走道、紧闭的房门、奇奇怪怪的呻吟声及尖叫声……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凤璇舞皱著眉想著。
左看右看了半天,凤璇舞终於看到一个人由走廊那头走来。「喂,你过来!」她低声唤著来人。
「姑娘有什么吩咐?」来人一听有人叫唤,连忙来到门前。
「这是哪儿?」
「荷春院。」
「荷春院?」凤璇舞皱了皱眉,这名字怎么听来像个妓院的名字啊?「钱塘还是哪儿?」
「钱塘?姑娘你在开什么玩笑,这是长安啊!」来人莫名其妙的望著凤璇舞。
「长安?!」凤璇舞一愣,「那个……我房里的那个人呢……」
「姑娘房里的那位爷啊……」来人似乎有些为难,吞吞吐吐了半天仍说不出个所以然。
「行了,下去吧!」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凤璇舞挥挥手让他离开,然後关上门,背靠著房门开始思考。
令狐存曦到底在搞什么鬼?回到了长安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让她回家,还待在这个奇怪的地方不走?他究竟在想什么?而他天天出去又是干什么去?
前阵子,她什么也没多想,可是现在想起来,才发现他的一举一动尽都那样诡异,而这所有的一切全教人纳闷。
他知道了她的女儿身,可又不上报;不上报也就罢,却把她藏在这里做什么?而他不是跟关云宓郎情妹意吗?又为什么要对她那样好?
「这房里的家伙可真行!」正当凤璇舞怎么想也想不出个头绪时,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谈话声,她连忙竖起耳朵听著。
「哪个?」
「就那个又高又瘦、有点俊又有点邋遢的家伙啊!他在这房里时,天天弄得里头的姑娘尖叫连连的,可前几天,我又发现,他竟然还出现在小雁塔旁的一间豪华宅院里。我听人说,那大大的宅子里只住了一个姑娘,而他最近天天都去探望她,你别看这男人一副穷鬼样,玩女人的手腕倒还挺厉害!」
「是厉害啊,咱们比不上啊!」就听著其中一个男人发出邪邪的笑声,然後慢慢离开走道。
会是说他么?凤璇舞皱起眉纳闷地想著,可听著真有点像啊!但若真是他,他到那儿去干嘛?
眼珠子一转,凤璇舞二话不说,悄悄地换上一身衣裳,然後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了荷春院,到小雁塔旁找寻了半天,终於找到一个与那两人口中所说「豪华宅院」有些类似的宅院。
跳入宅院,凤璇舞在里头东绕西绕,好不容易才发现一间亮著灯火的小屋,她蹑手蹑脚的走到窗旁,然後伸出手指沾沾吐沫,偷偷把窗纸戳破一个小洞,在心里默默说著:「如果不是,就当我没来过啊。
就著小洞,凤璇舞望著里头的一景一物,看到了一个女子背对著门,坐著杨上;而另一个人,则在房内一角寒寒牵牵的不知在做些什么。
「令狐大哥……」
听到门内的女子发出的声音及其呼唤的名字,凤璇舞一愣!然後看著那个一直见不著脸的男人走到床旁,而他,真的就是令狐存曦!
「紫妃,你现在若後悔还来得及。」就见令狐存曦坐到了女子身旁柔声说著。
「令狐大哥,我永远不会後悔……」紫妃转过身望向令狐存曦,见到她的侧脸後,凤璇舞又是一愣!因为她发现,这女子的长相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我自小跟在你身旁,你後来虽离开了我,但这么多年来,你对我的好一直都没有间断……」紫妃抬起头坚决的说著:「所以,不管你要我做什么事,我都不会说不。更何况,我自己也愿意……只是,令狐大哥,我心里对凤姑娘著实有些歉疚的,她呢?她怎么办?这一切本来都是她的,而我却硬生生夺走本该属於她的……」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她没有你聪慧,也没有你精明、长袖善舞,就算你们在长相上确实有某些相像,但她永远比不上你,」令狐存曦淡淡的笑著,「因为她只是个傻丫头,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傻丫头。」
紫妃望著令狐存曦的神情半晌後,笑了笑,然後背过身去,一把将外衫脱下,既而开始解开肚兜的绑绳。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令狐存曦的眼眸紧紧地盯著紫妃的腰际。
「记得。令狐大哥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忘的。你说自我们相遇後,你一直念著我,却因要办皇上交代的差事而无法守在我身旁,只好忍痛离开我……而今年年初,你在钱塘遇到了云宓姐,知道云宓姐找著了我,你听後,再也忍不住了,便让云宓姐悄悄地将我带回长安、为我买了一个宅院,并打算上摺子给皇上。只要皇上能答应让你留在长安,你便要永远待在我身旁、照顾我……」
床帘被令狐存曦挥落,而女子的声音也愈来愈低。站在屋外的凤璇舞只觉得眼前一片黑,再也看不到、听不到任何东西,她只知道,自己像个傻子一样的站在门外,听著屋内一声声的低吟,直到再也忍不住地往外奔去……
原来如此……原来他真正倾心的人下是关云宓,而是在关云宓屋内的那名女子!他在钱塘时,天天出去,都是去见她!过去,他之所以对璇舞好,全因璇舞长得像「她」:而自己,竟傻得不知道这一切,还呆呆的赖在他身旁,笨得真当他喜欢自
而其实在他心中,她只是一个下聪慧、不精明、不长袖善舞、任性的、一辈子长不大的傻丫头!他这回之所以这样哄著她、骗著她,一定是因为他再不想被东贬西谪,所以必须留住她、利用她,等她的伤全奸後,立刻将她交给皇上!这样一来,他立了大功,便可以求取他要的一切,然後与那个名为「紫妃」的女子永永远远在长安相依相守!
原来,他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是在骗她!她竟笨得陷在他所编织的情网里,还傻傻的以为他是她这生中最坚实的依靠!
脚步不自觉地往凤府狂奔而去;泪,在凤璇舞眼眶中转动,她的心像被撕裂了一般,但她不断的告诉自己:从今尔後,她的泪绝不再为他流!而他,永远也休想再由她身上得到任何的好处,因为她永远不会让他的奸计得逞!
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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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五走了,在办差事的一次意外中不幸身亡了,再也不会出现在一年一度的「斗芳会」上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整个长安城都弥漫著这样的耳语,所有长安城的姑娘都为这个令人意外的消息暗自垂泪,再也没有人忍心从寂静无声的凤府门前喧哗走过。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消息是由凤府自己放出的,因为如今的凤家上下,再也不需要以凤五来当保护符,因为凤家九族虽无实权,但在商场依然呼风唤雨。二来,只要让凤五消失,这世上便再也不会有人能以这个秘密来要胁她们。
永远不必再女扮男装,永水远不必担忧会有人发现那个秘密真,永远不必再担惊受怕,这样的日子,凤璇舞应该是开心的。
她也一直以为自己是开心的。
因为自她回到凤府後,已经三个月了;这三个月中,令狐存曦没来找过她一回。这是当然的,因为他已经知道回到凤府的她,再不是他能控制的了,毕竟凤五已经死了,就算是他,也没法再找出任何证据来证明凤五与凤璇舞是同一人……
但就在这三个月里,她却隐隐约约听说,他将紫妃送到了皇上面前,皇上龙颜大悦之余,不仅给他升了官,还给了他一栋府宅,让他永远再不必离开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