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 子玥
我觉得这篇故事大概被诅咒了吧!
选他,只不过因为我之前的男主角是英国人,而且刚好有个弟弟(本来正想删去,刚好遇到可以用的点子就……),又搜罗了一堆英国文化资料。没想到,英国本上的风俗民情、贵族资料,比想像中难找,其中最难找的就算贵族的资料。
有一本全彩深度旅游不错,里头还有英国贵族阶级人数统计,就是皇室公爵有几个、普通公爵有几个……那种的。可惜太贵了,我买不下手,硬是在书店给他背下来(如果我背英文也能这么厉害就好了)。
好不容易拖拖拖,拖到开始动笔,没多久,惨剧发生——萤幕坏了!好吧!我用手提电脑写可以吧!前面的稿子?那我拆硬碟借电脑可以吧!咚咚咚跑到表弟家,让带表姊回娘家的姊夫帮我弄,我就坐享其成吹冷气聊天。
事实证明呢,人若只想坐享其成,就一定会遭报应。当我写得差不多,想把前面的内容拼起来,看看有没有逻辑错误时才发现,我存错档了……
只好把装回去的硬碟再拆一次,这次就得完全自己来了。
啊啊……夏天的资讯展就在我的哀嚎中过去。
“我去买台新的萤幕好了。”我苦巴巴的跟老妈哀求。
“是买一堆没用的电动吧?”老妈真是了解我。
老妹晃呀晃,对著我笑,“我去。提款卡拿来。”
从来没觉得老妹这么可爱过……
“稍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东西提进书房,我看著提款收据——三乾元?!“剩下的哩?”
“跑路费。”
#$%&&@!
三乾元的怒气打在键盘上,咚咚咚咚……
我也想去英国玩啊!死女主角,你何德何能啊!作者我都没去过的地方你也敢去?可恶!
接著,基测登场。我终于了解当年,我写完考卷就趴下睡觉到钟响的行为,是多么让监考老师深恶痛绝!
女主角的夏天多么惬意,我的夏天多么有恨意……
嗯……宜纯可能比我恨吧?七月时,我看了一本漫画,上面写:截稿日呢,是只要你敢拖多久,就可以拖多久的东西。
我当场在书店笑出来!所有的编编可能都会想把这本漫画全部回收销毁吧?
这就是今年的夏天啊!
第一章
韩衣非不知道他人的游学之旅是何模样,但肯定不是同她一样惊险刺激。
她细细策划了五个月,梦想中高贵优雅的英国游学之旅……
低头看看自己特别挑选,狠心花了五千元购置的“高级洋装”上沾了一块块红色污迹,她就想放声尖叫!
她从未曾花过上千元以上只买一件衣服,为了纪念这个特别的日子——头一次踏进中正国际机场、头一次搭飞机、头一次出国,她狠心不问价钱只问自己喜不喜欢而买下的白色洋装,为了配合这个高贵优雅国度的纯白洋装竟然就这么毁了。
她无言。
布料终归是布料,不会因为你多付出一个零而变得百污不侵。
韩衣非叹了一口气,未料颈上传来一道重压,清冷的嗓音急促低声道:“安静。”
她翻了个白眼,明白自己该感到害怕,或是尖叫一下应景,但是除了对身上第一天亮相便惨遭不幸的洋装感到万分痛惜之外,她只想把身后胆敢偷袭她的外国男人一脚踹到大西洋去!
最该安静的是他好吗?
她才叹了一口气,他却是说了两个单字耶!
按照她的计划,她此刻该是优雅的在寄宿家庭里享受美味的英式晚餐,而非窝在这个脏乱扎人的树丛里成为一票外国人追捕的对象,哦!不对,被追捕的应该是她身后的这个外国男人。
怪只怪她受不住同期游学朋友的诱惑,出门得靠翻译的人还这么傻呼呼的跟著去逛异国城市,然后还笨笨的走丢,唉!
她想要一个王子来救她……
“衣非,要记得把个王子回来喔!记住,年龄不是问题。”说话的女人做出一个握拳动作,大有誓在必得之势。
想起损友的临行赠言,对照现今的情势,韩衣非又想叹气了。
她究竟是怎么惹上身后及外头那票凶神恶煞呀?
书上说,伦敦入夜之后还是很危险,书上也说,夜晚的公园不要随便进去,她谨记在心,但是,这些对一个迷路的女人来说毫无用处。
谁来出一本迷路必备手册,她回国一定立刻买下!
如果撞进她怀里的不是一个受伤的瘟神,而是个英俊优雅的英国贵族该有多好呀!
“你们要做什么?”见义勇为的声音把神游太虚的韩衣非喊了回来。
虽然这声见义勇为带著颤音,但无损于该人高贵的道德勇气。
“少罗唆!不关你的事少管,滚!”
粗鲁的人说完,大概还附加一个凶恶的眼神吧!韩衣非没听到下一声见义勇为,只听到那个粗鲁得不像是这个印象中优雅高贵的城市该有的声音。
“动作快!”
身后的男人夹紧了她,连喷在她颈后的气息都变得清浅绵长起来,对照树丛外头的脚步声,树丛里显得过分寂静,让她意识到一件很严重,直到如今才发现的问题——虽然她的胸脯没外国女人那般丰满,不过这男人就这么大黥剌地把手臂横在她胸上,却完全没意识到他尊臂所在是她女性的傲人部位这是很污辱人耶!
或许是太过戏剧化,显得太不真实,所以她才能够处变不惊的胡思乱想吧?
后头这人是什么身分?贩毒头子?黑道大哥?卧底警察?或者只是个不入流的小瘪三,更或许是去人家酒吧白吃白喝装阔,付不出钱被追赶?
“这边也没有。”
“狗屎!他会飞不成?去!树丛里头仔细找找。”
喔喔!韩衣非紧张地绷紧身躯,感觉身后的男人也同样身躯一紧。
她只是个无辜的路人,不小心迷路,不小心闯进这个还有树丛这种玩意儿的公园,不小心撞上这个瘟神,不是自愿的被瘟神夹著走的倒楣鬼呀!
呜呜……为什么祖宗神明没保佑?因为这里是耶和华的地盘,妈祖、观音鞭长莫及吗?
东西不是很早就开始交流了吗?妈祖、观音多少也该跟耶和华打过交道了吧?
耶和华、耶稣、玛莉亚、约翰……什么都好啦!回国她会记得上教堂走一趟,聆听福音当个乖乖的小羔丰,而且,后头这男人百分百是西方神罩的吧!不罩她韩衣非也要罩后头这个呀!
纷乱的脚步声渐渐靠近,韩衣非拚命祈祷。
“嗖”地一声,一只手探进来,韩衣飞倒抽一口气,往后靠去,男人更加抱紧她。
就在她怎么闪都不可能闪过那只怪手的当口,另一串纷杂的脚步声接近。
一道声音高叫,怪手停住。
“狗屎!”粗鲁大哥骂了句西方国骂。
“现在?”这句问话响自两人藏身处头顶上。
粗鲁大哥念了一串不知什么鬼的英语后鸣金收兵——她猜的,因为怪手抽走,然后一串脚步声急急忙忙的散去。
韩衣非整个身子软了下来。
后头的瘟神显然也松了一口气,在她颈子的那只手稍微松了松,却还不敢放了她。
韩衣非吞了口口水,危机过去。
“找!”
突来的搜寻声让她差点呛到。
这个瘟神到底惹了几方人马啊?是不是整个伦敦的酒吧都惨遭他白大爷光顾过?
她为什么要陪一个白吃白喝的大爷蹲在树丛里让树扎、让虫咬?
噢!这里真的是英国吗?她没搭错飞机跑到美国?
“他们刚刚就在这里,一定跑不远,快找!”
虽然同样是找人,这道声音的主人就硬是比前一个优雅,也比较听得懂。如果一定要被找到,被这个人找到会不会比较文明?
颈上及胸口突来的拉力让她直觉地轻叫出声,然后睁大双眼傻傻的让身后的男人拖出树丛。
先生,你想死也不必拖我一起死啊!
她还来不及表达抗议,一道身影奔到眼前,必恭必敬又惊喜交加地对著她叫。
你的……什么?韩衣非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的当儿,却见那个始终把她拉在身前当挡箭牌的男人终于放开她,像个男人的把身体挡在她面前,然后跟那个跑到面前的男人开始对话。
原来是自己人,难怪……
得到自由的韩衣非舒展一下自己蹲曲过久而酸涩的四肢,不经意低头望了望自己在国内堪称傲人的胸脯。
果然东西方女人尺寸还是有差。
侧过脸看著仍在交谈的两人,还有后面几个……手下,这么说应该没错吧?看来想让他们发挥一下绅士的精神送她回寄宿家庭是奢想了。
算了,大不了搭计程车就是了,可韩衣非一想到这笔额外的开销就心痛。
她想搭地铁,但不知该搭到哪一站下车,早知道就随身携带地图了。
叹了一口气,她慢慢踱步打算自认倒楣的离开,但这身白衣上的血渍也太刺眼了些,还是只能搭计程车了,不然可能到街上走没两步就让人架到医院去了。
“请留步,小姐。”
清冷的嗓音冷冷地从身后传来,缓慢且字正腔圆,让她想假装听不懂都没办法。
韩衣非转过身,眼前的几个男人让她觉得有压迫感,尤其是那个站在中间,直挺挺地挺直腰杆,活像手臂上、腰间的血只是演戏用的人工血浆,而非伤口所流出的男人,暗暗的天色让她看不清他的脸,但想必也是一脸冷淡,配合他那清冷的男中音刚刚好。
“请让我表达我的谢意。”
她一脸他讲的是外星话的表情,眨了眨眼。
不过男人可不管,他只弹了下手指,他身后的男人们立刻上前围住她,高大的身形让她极有压迫感的吞了吞口水,“你、你们要做什么?”
他确定他要表达的是谢意,而不是杀人灭口?
“小姐,请问你家住哪里?请让我们送你回去。”一个男人代表发言,大概是察觉到自己这票兄弟吓到人家小姐,还刻意露出笑容。
“我、我……”他们没感觉他们很像是正拿著棒棒糖准备诱拐小孩的坏人吗?
她抬眼观了下那个受伤的男人,他已经转身走向不知何时停在那儿的车,而车门已经打开等他上车。
感觉十分没诚意耶!这就是英国的绅士?
再看了看眼前努力表示善意的男人们,韩衣非扯出一个礼貌性的笑容回应。微笑是国际共通的语言嘛!然后递出早早放在怀里以备不时之需的寄宿地址。
“谢谢。”她笑著说出自个儿最流利、最拿手的一句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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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把那个倒楣被他牵连的女人丢到脑后,安德鲁在保镖的簇拥下回到他在伦敦市区的公寓。
“快去请欧瑞尔医生过来。”将雇主小心放上床,狄肯立即交代手下。
床上的男人闭著眼睛,表情没有丝毫放松,“不必。”
“特洛许先生,你的伤口必须立刻清洗包扎。”狄肯不理会雇主的命令,转身又下了一连串命令。
长久的相处,他懂得选择性遵从命令。
“小伤而已,屋里有急救箱。”安德鲁坐起身,直直地盯著愈来愈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的随身保镳。
“那是不够的,阁下。”狄肯温和但坚定地反驳雇主。
听到狄肯的称呼,安德鲁微微皱了下眉,他不喜让人尊称“阁下”,但这似乎从他出生以来便注定了,即使他没有继承母亲那边的爵位,“阁下”这个尊称还是会跟随他一辈子,除非他声明放弃,将爵位还给女王。
不是没看见雇主眉间轻微的波动,但狄肯视而不见,继续道:“阁下,对于今晚的骚动是否有个底?”
他这位雇主很会树立敌人,自他接手三年以来便遇过不下五十次这种“小警告”。狄肯提醒自己时时谨记前任保镳的下场——殉职。
安德鲁冷淡且千篇一律地答道:“丧家之犬,不值得我费心揣测。”
狄肯闻言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这种态度不树立敌人才奇怪。
“狄肯,欧瑞尔医师来了。”
被紧急从温暖被窝里拖出的老医师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咕哝著靠近床边。“阁下,你该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瞧你身上的伤疤,不清楚的人会以为阁下是军火贩子。”
他的祖父、父亲,一直到他三代都是特洛许家族的家庭医师,安德鲁更是他从小看到大的,除了下对上的敬畏,欧瑞尔老医师对他更有一份超乎主雇的情感。
“男人不会为身上的伤疤大惊小怪。”
肩上、臂上、腰间各有一道深浅不一的刀伤,欧瑞尔医师仔细清洗、消毒、上药、包扎,而后在一旁的水盆里洗去满手腥红。
“这不是大惊小怪,是爱惜自己。”
安德鲁就是太固执、太死板,太不会为自己著想也为他人著想,才会惹来大大小小的报复。
“听说你上个月到亚洲去接‘他’?”处理完毕,老医师不经意地提起安德鲁心中的禁忌,“‘他’不回来?”
明知故问。欧瑞尔用膝盖想也知道“他”没回来,所以安德鲁才会如此浮躁。
闻言,安德鲁本就没啥表情的脸更是刷地降到冰点,冰冷而愠怒。
这趟亚洲行,他本想接回兄长,但却发生了意料之外的状况。他明了兄长心中的想法,也愿意给兄长时间考虑,但同时却也对自己的生活方式、生活价值产生了怀疑。
过去所认同的一切,正一寸寸剥落,他所看见的、致力追求的,其实并非全部。
那他自己呢?他致力追求的目标是否不变?
安德鲁无法,也不知道该向谁说出心中的翻腾与疑惑,只能日渐阴郁。
他的过去全为了“特洛许”,一直以来都是,将来也会是,可如今他却不那么确定他的方向?
无可否认,兄长自由放任的生活态度与想法深深撼动了他世界中唯一的真理——特洛许,那唯一的真理似乎不再稳固。
“安德鲁,人各有志。”老医师叹气道。
安德鲁几乎是死命的崇敬他的大哥,他的存在从来就只是为了特洛许的未来、特洛许的发展,所有的行动指标不是为了大哥就是为了特洛许。
他这个家庭医师没资格说什么,但一路看下来却是心疼哪!
特洛许的老大很能调适自己,也知道自己要什么,他从不担心老大;反观老二,精明干练、举止得体,却是特洛许家族中他最担心的孩子……
听到老医师的话,安德鲁扬了扬眉,没说什么。
“阁下,护送那位小姐回家的保镳回来了。”狄肯报告道,“阁下是否有事相询?”
每当狄肯想抗议什么,比如他又负伤,便会用怪里怪气的腔调唤他“阁下”,安德鲁早已经习惯。
可医师都包扎完毕,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看出雇主眼底的疑问,狄肯不吝于解惑,用著不赞同的表情说:“一位绅士不会把因自己而卷入风波的女性丢下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