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帮我?”她泪汪汪地抬起头问。
“当然,大家同事一场。”他自觉有一颗很善良的心,而且怎么的……被她这样一凝视,他竟觉得怦然心动。
“但你无从帮起。”她揪着他的袖子,挫折地泣诉。“我被男人欺负了,他对我这样又那样,那样完以后又这样,你怎么帮啊?”
“你……你的意思是……”所以她才借烟消愁,才哭得柔肠寸断,才……憎恨“床”这个字,他太震惊了。
凌郡灵以手指挡住他的嘴。“请不要说出来,太令人伤痛了。”她以醉人般的泪容,抬头仰望着他。
主治大夫干渴地咽下了一口回水,涩涩地说:“也许你该报警让警方来处理才是,那样没人性的人,实在太可恶了,必须将他移送法办才是。”
“可是他是我的未婚夫,更是我心爱的人,我很为难。”明明想他,却也恨他,实在太为难她了,这种事她从没碰过,全然不知如何是好。
白天她会想起他柔软体贴的模样,夜里躺在床上又会想起他对她做的事,他占领的不仅是她的肉体,还包括她的心。蓝斯,这个令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这可变麻烦了。”主治大夫为之语塞。
凌郡灵吸吸鼻子,突然令人傻眼地问:“我看不如这样好了,你跟我上床试一试,也许我就忘掉他这个人,将注意力转移开来。”
“什么?你要我跟你上床试一试?”主治医生惊声尖叫,吓破胆了。
“你不愿意吗?”她沮丧地问,却一味勾住他的脖子。
“我当然愿意上床……呢,不,我是说我是有太太的人。我们不能这样做。”他全身燥热,丹田的某部分正慢慢凝聚一股力量。
“不然,我们接个吻好了,你就当是外国人的见面礼,那就不算出轨了。”她必须想办法忘记蓝斯,否则她铁定会相思至死。
他脸红心跳,情不自禁地盯上那两片红润的嘴唇。“不过……若是你真的那么……那么渴望忘掉你的未婚夫……我想……我可以勉为其难的帮你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快断气,想不到他一世忠贞,今天就要为她破戒。
“主治医生,你太好了。”
“哪里,助人为快乐之本。”老婆,相信我,即使如此我的心仍然与你同在,他这样告诉自己,瞬间凑上自己的嘴巴。
“医生……”
凌郡灵微睁眼眸,盯着他的湿唇,缓慢送上自己的唇,眼看着就要吻下去之际,她突然大力推开他的头,硬生生地将他推下床。
“不行,我无法欺骗自己,除了蓝斯,我谁都不想亲,所有男人全令我恶心。”她咬着指头,任性地大叫。
可怜的主治大夫,还搞不清楚情况,已经摔得四脚朝天,脚上的皮鞋一只甩得老远,一只连同脚板挂在床上,更糟糕的是他的腰不能动了。
“你陷害我……”
“哎呀,好痛。”凌郡灵看着他说。
“那是我要说的话……哎哎,我的腰……”他招谁惹谁了?
凌郡灵闷闷不乐地回到住所,一开门就发现屋子暗得离谱。
“兮苓,你在家吗?”
她开灯,灯光通明的一瞬间,不远处的地板上,阮兮苓正浑身是血的躺着,她了无生气,面容灰白,身上唯一有动静的,竟是头部不断涌流而出的鲜血。
“兮苓,发生了什么事?”凌郡灵匆忙地赶到她身边,花容失色地扶起她。
“老板……”阮兮苓虚弱地呢喃,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有不断张合嘴巴,想告知她危险,快逃!
凌郡灵听不见她说什么,一迳审视她额头与胸口的伤势。“兮苓,你伤得很严重,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她才扶起她,准备要走,至少二十名男子赫然出现将她们团团围住。
“哪里都不许去。”
凌郡灵敛色。“你们是谁?”她愠怒地问。
“AFT!”
是夜十一点钟,她们被送上一艘私人油轮,并且在她们到达后不久,便迅速驶离码头,看着越行越远的陆地,凌郡灵的心顿时有如石沉大海。她知道依阮兮苓现在的伤势,就算她们挣脱制伏,纵身大海,恐怕也很难顺利游上岸。
走下甲板,她们被带进一间铁灰色的房间,暗沉的色系。粗糙老旧的铁板床与盥洗室,无庸置疑这是一间牢房,她怀疑这一整层的船舱,全是这样的房间,专门用来关AFT掳掠来的人质。
那群男子将她们送进来后,什么话也没说便离开了,临走时凌郡灵听见他们锁门的声音,她不急着去察看情势,反正她们已经插翅难飞。
撕下衣角的布料,她到盥洗室用水浸湿,再折回阮兮苓身边,为她清理伤口。
“老板,对不起……都是我太大意……”床上的阮兮苓语气间充满了愧疚,目光涣散地望着凌郡灵。
“别说话,你已经没什么体力了。”凌郡灵剥开她的额头发丝,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血迹。
“他们……的手段十分残酷……你得小心一点。”她努力地说,来这的车程中,她恢复了些许气力。
“看你伤成这样,用膝盖想也知道。”凌郡灵冷冷他说,心里却为她而担心,她不认为这群没人性的AFT会大发慈悲,伤了她后再提供医疗服务。
“你难道就不能温柔点吗……”阮兮苓真感到心寒。“难怪蓝斯不要你……跟你上完床以后,便不告而别……”她补上一句。
“不懂就不要装懂,这件事情上,我是最无辜可怜的受害者。”
“我知道……因为我听见了你反抗的声音……”
“见鬼的!知道你还不来救我,白白被人家玩弄了?什么道理!”
“但后来你变成了呻吟……我想也许你们很快乐……”她呢喃,原本惨白的脸色更暗了。
“那是痛苦的呻吟!”
“但……听起来不像……你不断地叫着蓝斯的名字……好激情,好激情……”她的话语变成了听不见的气音。
“不用强调,谢谢。”
“不……”阮兮苓的话最后消失在唇间,然后就再也没有睁开眼。
凌郡灵顿时心惊,急忙抚着她的脸,忧心地说:“兮苓,跟我说话,起来跟我说话!我知道这点伤伤害不了你的。”她呼唤着她。
回应她的,却是阮兮苓冰冷的面容,若不是那低切薄弱的呼吸声,凌郡灵真要以为她离她而去。
“兮苓,你不会死的,你能撑过去的。”颤抖捧着她青白的脸,她的一颗心揪得好紧,不知不觉间,内心深处的悲伤已涌进了眼眶。
“哈哈……”
正当她悲伤不已之时,她身后突然响起一串残酷的笑声。她本能地扭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赫然看见Jachy 正狂妄地由房门外走进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全身的血液燃烧到了极点,也震撼到极点。“我是AFT的高层组员,在这里,好象是理所当然的事。”他倚在墙上,故作潇洒地说,“别那一张不相信的脸,AFT的人一直在你的身边,你早该有所防备。”
“是你唆使人伤害兮苓的?”
“没错。我是高层组员,当然只要负责下达命令。”他的手是拿来数钱跟玩乐用的,动粗这种事轮不到他动手。
“你想怎么样?”这笔帐她会牢记着,她全身肌肉因这一刹间铭记的怨怼紧绷至极。
Jacky 发出一串笑声。“当然是拿你来换钱,你是J党龙头的未婚妻,依他的财富来衡量,你铁定能换上好几千万。”
凌郡灵听完他的话忍不住冷哼,不客气他说:“那你可要大失所望,早在一个月前,J党龙头就已经换人做,原先的龙头现在根本一无所有。”
连机票都付不出来的人,能付得出几千万,打死她都不信。
“AFT不做赔钱事,在捉你之前,我们已经重新调查过,虽然蓝斯·隆恩的J党已经瓦解,不过他瑞士银行户头里的钱,分毫未减,他依然富有!”他说出了重点。
“那又如何?那家伙跟我上完床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他是绝不可能花上几千万去买一个他不要的女人,笨!”说到这儿,她就一肚子的火。
“那也无妨,反正你这么美,不能卖好几千万,也值一、两千万,这世上多的是有钱有色的变态老头子。”
语毕,一弹指,门外又进来两名男子,二话不说地就抱起昏迷不醒的阮兮苓就往外走。
“你们干什么?”凌郡灵试图冲上前阻止,却被Jachy 以更快速的动作扣住她的腰,将她锁在双臂之间。
“别急,甜心。”他贴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你是AFT的货品,在这里我不能明目张胆碰你,不过等我享受完你的妹妹后,我会找机会了结我们之间的事,你等……”
“不要脸的家伙!”凌郡灵破口叫嚣,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扼住他的臂膀,一翻身,火腾腾送了他一记过肩摔。
强而烈的力量,加上她紧接而来的巨力一脚,Jachy 当场鼻青脸肿。
“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他在地上爬着往后退,怒不可遏地大叫。很快的,凌郡灵被蜂拥而来的壮男制住,反绑起来呈现给受辱的Jacky 。
“贱人!”Jacky 一从地上挣起,喝斥一声,便凶猛地甩她两巴掌。
毫不节制的力道打得凌郡灵头昏眼花,嘴角淌出鲜血,当他要甩下第三掌时,一旁的手下立即出声制止。“冷静一点,弄花了她的脸,对上面不好交代。”
Jacky 闻言甩下手。“你运气好,有人肯花大钱买你!可惜你的妹妹就没那么幸运,这笔帐我会从你妹妹那里讨回,你等着替她收尸吧!”话一说完,便悻悻然地离开房间。
凌郡灵恍如被人狠狠打了一枪,错愕地瞪大眼,任她怎么也没料到,她所做的反抗最后竟加诸到阮兮苓的身上。
一股强烈的恐怖感重重槌打在她身上。“不能……你不能伤害她,你不能……Jacky 李……”
她冲动叫喊挣扎,忽然间一截手刀来得毫无预警,她的颈项猝然遭到攻击,意识一下恍惚霎地倒下。
“替她打一针。”刚才发言的男子下令。
“是。”两名男子接近了她,凌郡灵无力反抗,仅仅感觉到她的袖子被卷起,几秒钟后,他们走了。
“不……要伤害她……”凌郡灵瞳孔涣散,灵魂飘忽,唯一的意念是担忧阮兮苓的安危,他们不能这样伤害她……
不能……
第九章
翡冷翠
蓝斯合起面前的书籍,随意扔开手中的钢笔。
他的视线望出了窗外,蔚蓝的天空广远辽阔,除了几片飘然而过的白云,空无一物,就象这座宅子,四周全然宁静,静得连银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好比一座墓穴!
这间房子,有他熟悉的桃木家具,灰尘满覆的盆装植物。以及排列于玻璃像木柜中的数千本藏书。脚下所踩踏的是,则是老旧褪色的波斯地毯,这里是他童年时期的老家,一栋被遗忘了二十年的老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子太老旧,还是他真的变了,在这里他觉得寂寞空虚。
半个月来,不是想起幼年的点点滴滴,就是想起在台湾的那一段日子,凌郡灵更成了他追忆中的女主角。
他从来不知道蓝斯·隆恩会去思念一个女人,甚至去期待一个女人。
这种感觉崭新而奇特,他以为凌郡灵对他来说,只是“承诺”之下的未婚妻,谈情说爱只有迷失掉人格的那一段日子才做是出来。但不知不觉中,他竟不断地假想她萦绕在自己身边,像往常一样坐在他身边看电视、看杂志,偶尔衣衫不整地从他脸前晃过,试试自己的魅力是否仍旧。甚至偶尔展现她迷人的两腿,问他喜不喜欢?
全是一些平凡的琐事,现在却只能成记忆,供他永无止境地回溯。
点燃一根烟,漫不经心地看着那些绕飞的烟雾,蓝斯的眼中闪过诸多不明的情绪……
就为一个强烈的动机--他是不舍她的。
走廊响起一阵脚步声,他的目光锐利地移向房门,来人在门上敲了两下,便开门进来。
“嗨,我奉命送苹果派过来,我家的的厨娘怕你饿死在这间屋子里。”凌劭将覆着白色纸巾的餐盘放在他面前,两手撑在桌沿笑容满面的迎着他。
蓝斯斜勾起嘴角,靠向椅背,“替我谢谢她,让她费心了。”
“也许你该亲自去跟他说一声,她会红着脸跟你说不客气。”情窦初开的心情,他很能体恤,虽然她年纪有一把了。
蓝斯不搭腔,起身将书籍放回书柜,倚在那里便抽起烟。
“说吧,今天过来找我,有何贵干?”他不信他只为了送派。
“聊天。”凌劭微笑,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
“聊什么?”
“很多。比如你有何打算,以你过去的丰功伟业,此刻的你应该蓄势待发,准备搏上一搏才是,可是我看你好象挺闲的。”
蓝斯恣傲的嘴角,慵懒挑起。“没有打算,暂时我想维持现状。”
“你在开玩笑,半个月前,郡灵在电话中提到你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事情不办完,何年何月才能等到他回台湾娶凌郡灵?
“我的野心让郡灵给收买了。”他突然语出惊人。
凌劭呆了一下。
这也好,免得浪费时间,时间一久,变数就多,早点把她嫁出去,阮兮苓就早一点回他的怀抱,唉,他可爱的小妹。
蓝斯缓慢摇头。“我不能娶她,在我回意大利之前,我们已经约法三章,从今而后不再纠缠她。”
“什么?”凌劭倏地提高音量,冲到他面前。“但……但你刚刚说自己的心让她给收买了!既然如此,你还舍得让她嫁别人?”他是不是听错了?
“我无权过问。”蓝斯反应冷淡,完全让人看不出他有任何热度。
凌劭更慌了,终于露出马脚道:“蓝斯你不能这么做,你不娶她,她到老都嫁不出去,而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蓝斯闻言扬嘴而笑,弹了弹烟灰,淡淡地说:“你放心,她是个美丽的女人,多的是追求者,不可能嫁不出去。”
“但她也是个可恶的霸女,根本没有男人敢要她!”凌劭觉得头痛,外加心脏无力。“你不娶她,我保证六十年后,她还是在家里!”
“抱歉,爱莫能助。”
蓝斯的坚持令他无言以对,他重叹了一口气道:“头痛,我不该错认你跟她关系匪浅,现在可幻灭了。”真要命……
“幻灭是成长的开始。”蓝斯压低音量,凝视着他说。
“瞬间老了十岁才是真的。”他盯着天花板地痛心地呻吟,手掌伸上来按住太阳穴。“现在我得回去告诉老爸这个噩耗,他的女儿终于正式宣布没人要,得请他另觅女婿了。”他无法忍受她在家里呆上六十岁。